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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贵险中求。
在她沉入水的那一刻,她突然后悔对这句话的笃定了。
可是一切大概都迟了。
什么荣华,什么皇权,什么楚府名门,她为这些字眼挣扎了些许年,步步算计,可是最后一切都得不到,还要为此赔上性命。
如预料中,她被黑暗吞噬,一股强大的水流将她冲进一个球体中,类似封闭的池塘,她也因此能在且至腰间的水中站立,水位正慢慢下降,她抽出出逃前带走的那把匕首,在黑暗中摸索着寻找那块最薄的壁,她用裙角隔开了手与壁的直接接触,而织布在与壁接触的那一刻也开始发热、变薄。
生死由命吧……她一手以袖掩面,一手将匕首重重划向面前的壁……
她似乎又见到了光亮,然而就睁眼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也让她吃力万分,剧烈的颠簸又把她震回到黑暗中,水很冰凉,可她的身体却好像被灼烧着,时冷时热。
她隐隐约约见到前方有个人,在不停地用刀划着什么,那人的举止陷入疯狂,落刀也毫无方向。她想离开这里,却好像被什么禁锢着,反倒离那人越来越近了,在光和影的错落下,那人的脸越来越清晰却也越来越狰狞……
不,那不是她!
她猛地坐起。
浅色的被褥,紫色的床幔。这屋子的布局。
“这……”
她想说话,嗓子却疼的受不了。
这是何处,这不是她的屋子。
一旁站立着许久的婢女,怔怔地看着她,一时没抓紧手上的铜盆,“嘭”地一声,洒了一地水,溅湿了裙摆。
随着这声响,她晃了下脑袋,只见门突然被打开了,一男子闯进来,神色紧张地看向她,却也是一愣。
“……姑娘,你醒了。”
他的声音温润,好像盘旋在叶面上的水滴,悠悠地打着转,却久久不肯落下。
她轻轻点头,想比划示意自己的嗓子不能用了,却发现她全身像散了架般,一动就隐隐作痛。
男子道:“你的伤很重,已经昏睡过去几日了。”他走过去,扶着她,让她能倚着枕头。
他继续道:“这是慕容山庄,在下慕容放,在回庄的路上遇见了重伤的姑娘,山庄里良医甚多,就将姑娘带回来了,若有唐突,还请恕谅。”
她摇摇头,嘴角硬扯出一个笑,脸上的皮肤又有撕裂般的痛楚。
慕容山庄,在北雀和陈鄞的交界处,能到这国之边境,也算是逃脱了吧。
她细细打量着慕容放。
他一身白底紫衫,手持一柄合着的纸扇,唇红齿白,面如冠玉,剑眉星目,一个精致的发冠将头发高高竖起。
她两月前曾见过他。
那时她还算是玉叶金柯,楚府最出众的大小姐,在祈都受尽追捧,得长公主青睐有加。
可如今。
婢女端来厨房准备好的粥,一勺一勺地喂着她。
她那日被毒潭里的水呛得不轻,嗓子一时半会也好不了,遵着大夫的话,喝了几日温粥,才算稍有缓和。
这慕容山庄的人,但凡来此屋的,都对她毕恭毕敬。不过毕竟她这几日,除了慕容放外,见到的皆是来伺候她的婢女。
这慕容放,当真没认出她?
虽有点小小的失落,但心也安下了不少。她如今戴罪之身,算得上是亡命天涯,若是被人认出了身份,自然是不会好过的。她那日醒来还不觉自己的伤势有多重,后来查看时差点吓了一跳。
她的衣袍之下,竟然没有一处完好的。
身上的皮肤大半都被腐蚀过,敷上了厚重的药草,绑了几圈绷带,而且每日都需要换药。而手脚也几处骨折脱臼,四肢都用木板固定着。她没有说话,婢女们自然也不会把镜子给她瞧。可她的嗅觉还没有坏,能闻到了脸上传来的药草味,布条将她的脸裹得紧紧地,只露出了五官。
难怪那日把那婢子吓成那样,一个久卧于床又满脸绷带的人突然坐了起来,怎么想都吓人。她怜爱地看了一眼在她身旁伺候着的冉君。
冉君一愣,又立马换上一副温柔的笑,问:“姑娘是否需要什么?”
她轻轻摇摇头,闭眼倚着枕头。
国公府如今也败了。她幸得一命,逃了出来,可祈都也是万万不能回去的。
不知陈朔是否就此放过她。
可陈朔何时又愿意放过她。
虽这私挪军用一事不是别人逼着她父亲做的,可将这事放大到皇位之争上却绝对是陈朔的手笔。她曾疑心过父亲为何突然让她向太子示好,可直到那日陈朔将她私囚在府,将所有真相摆在她面前,她才知早已成为了家族的弃子。父亲一早便做好了打算,想用她来拉拢太子,掩盖那些私下的交易。而贪污一事一被揭开,案件中所有的线索全都指向她一人,楚府不过是教女无方之责。她一人之命,倒换得了全府的平安。
在几欲崩溃一刻,她想起了母族的传说,才孤注一掷声东击西逃出了陈府,在他面前决绝地跳下毒潭。
那毒潭远在祈都城郊,百年前曾被毒王用来养毒,后毒王被驱,可这条河却摆脱不去毒物,且皮肤一触碰河水便瘙痒无比,那处也便被荒废了。传说毒潭里有一只长数丈的毒兽,终日潜伏水下不知所往,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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