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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月银辉下,只见陈耕农矮小身形在林中闪掠而没。
裘飞鹑暗暗惊异陈耕农轻功快速无伦,不愧武林异人。
此刻,赛鬼谷郭彬见铁竿矮叟陈耕农离去,才向郝元辉身旁的两大汉沉声道:“你们快去渡头,调秦舵主立即到来,他倘问何事,你们只推说不知。”
郝元辉早就满腹气愤,此时实在憋不住了,忙道:“郭叔,您老人家这样做,咱们飞花谷有点威名扫地了。”
赛鬼谷郭彬眉头一皱,也不答话,只挥手示意命两黑衣大汉离去。
两大汉目含忧惧地望了郝元辉一眼,一顿足,窜上屋面,拔足驰去。
他们点上屋面,距裘飞鹗存身之处不足半尺,裘飞鹗惊得一头冷汗,心差不多跳出口腔来。
寒鬼谷郭彬含有责备的眼光,望了郝元辉一眼,冷冷说道:“少谷主,你真少不更事,老朽真个会示弱于陈耕农吗?须知陈耕农来此原因,就是为了秦舵主在他车后印子暗记,事先他未察觉,未免丢脸太甚,这才寻来找回颜面。”
说后,继又悄声道:“玄玄经,事关武林至大,谁要将玄玄经全部得手,谁就武林称尊,君临江湖,即使一篇,学成也可称霸一方,如今武林中莫不瞩目于此,陈耕农虽然手狠心辣一点,但平生孤高自许,从不肯与世俗浮沉逐流,何苦招惹于他。再说,能令他充任骡车驾御,那少女必非常人,方才就是老朽出手,纵不落败,也未必取胜,他为此一怒伸手,只怕我们大事将全部落空,成大事者不计小节,牺牲两三个人又算得什么?将来,还怕不连带利找回来吗?”
夺魂三掌郝元辉默无语。
裘飞鹗暗惊郭彬心计恶绝沉稳,遇事详密周虑,一点不紊脚步,忖道:“江湖道上太可怕了,不知不觉就会丧失性命,这种杀人不见血的手段,令人难防难避,日后自己遇上这些外貌仁义,内心险诈的人,必须敬而远之才好。”
忖念至此,忽见赛鬼谷郭彬又道:“少谷主深知谷主令出如山,执法无私,年来谷主屡屡下令,命谷中弟子不得无故结怨,招事生非,犯者必杀,就凭此点,秦舵主理应处死,老朽在铁竿矮叟陈耕农未来之先,还有意保全,经此一来,老朽身兼刑堂,责无旁货,少谷主意欲袒护秦舵主,风声传入谷主耳中,只怕少谷主也免不了刖手之刑吧!”
夺魂三掌郝元辉听得冷汗进出,面如死灰。
赛鬼谷郭彬见状,知说话似嫌过重,微微一笑道:“铁竿矮叟陈耕农武功堪称武林一绝,其手法式与一般迥异不同,少谷主若要出气并不难,如和他搏则无异以卵击石。”
郝元辉陡然面露喜容,惊哦了一声道:“郭叔父,您已想出了除他之法吗?”
郭彬点点头道:“想是想到了,只是未到时机而已,也许他还需听命于我,终生为飞花谷驱策咧!”
郝元辉为之惊愕不解,茫然望着郭彬。
郭彬眼珠一转,笑道:“陈耕农生平对两人最是恭顺,此两人俱已仙去,其中一人于陈耕农有过救命大恩,此人死后,留下一支令符,陈耕农见符如见人,无不唯命是遵,现在只要找到这种令符而已。”
郝元辉道:“这支令符现在何处据小侄想来,用不着这么费事,集飞花谷高手并约请江湖同道,不择手段围袭他,陈耕农纵有三头六臂,也难逃一死厄运。”
郭彬摇头说道:“这一来是掀起武林大变,要知陈耕农人虽孤高自许,不与世俗浮沉,但在武林中人望夙隆,当年独闯五谷,事后也无人编排他不是,由此可见他在武林中人心目中的地位,老朽只要能得到这支令符,不但他须俯首听命,还得命他广邀武林能手供我驱策,否则,也要他一一为我铲除。”
郝元辉鼓掌大笑道:“妙绝人寰,郭叔父不愧为赛鬼谷。”
郭彬淡淡一笑,目望着天井中尸体,轻叹了口,道:“少谷主,我们去屋外救醒椿卡弟兄,问问他们有人见到暗擒鲁舵主之人形像否?”
两人急步走出。
裘飞鹗在屋上立起,暗念道:“郭彬此人委实好阴毒,若将那支令符到手,武林之中遍无噍类矣!”
继而转念道:“我何不通知陈耕农,嘱他免坠入术中就是。”
仰面一望,钩月已隐入中天云层之内,大地一片苍茫,秋风萧索,寒虫悲鸣,林木飕飕,漫空黄叶漩飞,有说不出凄凉,肃杀的感觉。
他四顾一眼,心中奇怪何筱亮从始至终就未见他现身,萍水一面,了无感情,身形窜起,往四五丈远处一株大树上,落下,为防赛鬼谷郭彬,追魂三掌郝元辉发觉,尽量避免弄出音响。
他滑下树干,蛇行鹭伏,穿出林外,向镇上奔去。
“笃!笃!笃!笃”跟着“铛”的声响,划破如水沉寂的一条青石砌成的长街,天已交四鼓了。
夜深入静,灯火齐无,只有水银泻地的月色中,裘飞鹗拖着一长条人影,向街心走去。
一点灯光呈现远处,即是陈耕农所投宿的客栈,门首孤悬着一盏油纸红字的灯笼,随风摆动着,那昏黄的灯光闪烁不定。
那辆车仍然停在门前,裘飞鹗走近了,车后的玫瑰暗记巳拭得干干净净。
门首板凳上坐着一个店伙在打瞌睡,裘飞鹗在他肩上轻轻一拍。
店伙惊得跳了起来,睁着一对迷糊睡眼“呃!呃!”出声,及至瞧清楚了,忙哈腰转笑道:“客官,您住店啦!”
裘飞鹗点点头说道:“有上房没有?”
“有!有!有!”
店伙口不绝声的嚷着,一面领着裘飞鹗走进一座小花园。
花园两厢均是两正两套的房间,店伙引进一间正房,燃上了灯,店伙笑道:“客官,这好不好?”
裘飞鹗只觉得窗明几净,陈设幽致,连声道好。
店伙道:“小的去泡一壶热茶,客官有没有别的事要吩
咐?”
裘飞鹗摇了摇手,店伙出门离去。
忽闻对厢房门“哑”的一响,声音虽轻,在夜阑人静时,清澈入耳。
裘飞鹗只道旅客出外小解,也不注意,解开包袱,换了一件长衫。
等他换好,店伙已进入送上茶水。
裘飞鹗眼望着店伙,心中一个念头闪过,忽微笑问道:“喂,店家,门外停着一辆双辔骡车,搭客成不成?明儿早你与我问问价钱,我要去无锡。”
店伙头摇得博浪鼓似的说道:“不成,车上坐的两位女客,要去杭州,怎么可以搭一个男人,喏!”
嘴唇一呶窗外,道:“她们就住在对面,还有一个驾车的老儿。”
裘飞鹗佯哦了一声,道:“既然如此,也就算了。”
店伙问明无事,立即退出。
袭飞鹗由镂花的窗格中望着对厢痴痴出神,月白风清,晚菊放出一缕缕淡香,袭入鼻中。
他心中只盘算如何与铁竿矮叟陈耕农说话。
忽闻园中响起一声冷笑,道:“年岁轻轻,什么事不好学,偏要学撒谎,真是没有出息。”
裘飞鹗大惊,听出那是铁竿矮叟陈耕农的语声,自己对店伙所说的话,俱被他听见,不由脸上一阵燥热,遂硬着头皮走出门外。
只见陈耕农立在淡月菊影下,目光炯炯望着自己。
裘飞鹗急趋两步,躬身揖道:“老前辈,好!”陈阱农翻眼道:“好,你在上面,我在底下,有什么不好!”裘飞鹗不禁一怔,一霎那间,会意过来是说他藏在檐下的事,便笑了一笑,道:“在下末学之辈,难逃老前辈神目如电,方才目睹老前辈惊人武学,不禁使晚辈五体投地。”
陈耕农面无笑容,道:“你别在老夫面前说好听话,老夫只问你向店伙撒谎是何用意?”
裘飞鹗心想:“糟了,他别误会自己存有歹意,那就弄巧成拙咧!”
急忙说道:“无非是想晋见老前辈。”
陈耕农深深打量了裘飞鹗两眼,冷冷说道:“你想见老夫,为的是什么?”
裘飞鹗见他神色始终冷傲,心中未免有气,剑眉一剔,扬声道:“晚辈与世无争,并无所求,只不过方才老前辈离去后,听见赛鬼谷郭彬一些诡谋,因事关武林劫运,与老前辈立身行事至大,所以欲转告老前辈提防一二,既然老前辈竟认晚辈另有企图,还是不想多事为妙,明哲保身,古之明训,语从此别。”
说罢长施一揖,转身缓缓走去。
陈耕农面色一愕,突转过身躯。
只见陈耕农面容微笑道:“好骨气,老夫错看了你,赛鬼谷郭彬有什么诡谋,请你说出,老夫处身事小,武林劫运至大。”
裘飞鹗遂将赛鬼谷诡谋说出。
陈耕农目光电射,不可逼视,突大笑了数声。
笑声中满含一腔悲愤,无处发泄,裘飞鹗惊愕不解。
“陈叔叔,你在与谁说话?”
跟着屋内燃起一盏灯亮,窗外宣纸上现出一个亭亭玉立的黑影。
陈耕农大声道:“老朽遇上了故人,天距黎明尚早,小姐,你请睡吧!”
屋内“嗯”了一声,并无他语。
陈耕农悄声道:“小友,夜露浸寒,我们还是去屋内谈吧!”
两人走进裘飞鹗居室,坐下倾谈。
陈耕农微笑一声,道:“赛鬼谷郭彬真是腹笥渊博,老夫往事只寥寥数人知道,他不知从何处得来消息,此人不除,江湖上永无安宁之日,只可惜他心思白用了,那面令符就在她手中。”
说时,目光投向对屋一眼。
裘飞鹗恍然暗道:“怪不得他以望重江湖之尊,竟甘心充任骡车驾御,原来如此。”
只听陈耕农又道:“那面令符是昔年武圣,一代高僧百臂上人的信物,老朽身受百臂上人两次救命大恩,无可答报,自誓见符如见人,凡是持符者如有所命,必受差遣,就是违心之举,也在所莫计,老夫所以出此誓言,实万不得已,谚云:
‘受人点水之恩,定当涌泉以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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