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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老和尚在柳剑雄稍事休息后,当即命柳剑雄向他进招,柳剑雄犹豫再三,经老和尚一再的催逼,并说明是喂招,他方展尽所学,一派进手招术,威力又自与昨日大不相同。
他心思灵慧,再一配合绝世轻功,招招向老和尚袭至,老和尚大袖飘飘,银须飞洒,任由得柳剑雄展尽一身所学,他就是双脚未离原地一步。
他被老和尚逗得兴起,陡然一声低吟,脚踩九九,施出灵真道长的绝学“九龙连环步法”身形扑朔迷离,使老和尚大袖好几次兜了个空,竟然脚下一晃,移出去三步方煞住势子。
老和尚一阵仰天哈哈大笑道:“奇缘、绝学,都被你一人占尽。”话落,倏然收势,微笑着看了看柳剑雄。
柳剑雄起初被老和尚袖风兜得团团转,将一套神拳连吃奶的力气都用上,就是拳风沾不了老和尚的身,逼得他蓦然想起“九龙连环步法”来。
岂知才一施出,几招之后,老和尚身形歪斜移侧三步,登时心惊这种步式的玄妙。
他习练的这套神拳,经广惠禅师喂招练得一阵,已然使得出神入化,除内功不及土老儿外,在招式上,亦输不了赵冲几十年的磨练啦!
折腾得一阵,时将四更,柳剑雄已是疲累难支,皆因他今天精力消耗过甚,从晌午开始,直到现在,有几个时辰一直在运用精力悟解这套绝学。
须知,这套绝学,在普通武林之人,恐怕费尽一月半月工夫,也不能彻底悟解透,而他竟能在一日之间彻底了解,因之,所耗去的精力,亦非平时可比,何况他自下午开始就运动凝练,终因他功力火候未到,是以渐感不支。
广惠禅师忙自怀中掏出一个红色小葫芦,倒出一粒红色药丸,递给柳剑雄,说道:“你先服下这一颗药丸清清神,休息一会儿,再练那四招精妙绝学。”
药丸才一倾出,一股清香直冲鼻端,闻后令人神气一清,柳剑雄忙躬身接过,纳于口中,只觉一股清凉之气上冲泥丸宫,下抵四肢,畅达百骸,少顷,这股清凉之气渐呈温和。
广惠禅师抬头一看星辰,似已看出天时不早,心中似是焦虑,忙着命柳剑雄盘膝跌坐,垂脸内视,运气行功,柳剑雄只觉这温和之气直抵丹田,舒畅已极,忙着将真气运行一周天。
柳剑雄一扫满脸倦容,面呈红润,体力似已恢复。
他刚起跃起身,摹地,广惠禅师右掌一按他泥丸宫,柳剑雄只觉一股暖流,顺体内经脉蠕动,直达黄庭,稍顷之间,即已流遍全身。
广惠禅师不惜损耗真元,以数十年修为之真气贯注柳剑雄的全身四肢,使他体力不但在顷刻间恢复,内力亦跟着精进一程。柳剑雄得了这种好处,只觉得神气清爽,内力充沛,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功力又已精进多啦!
广惠禅师见柳剑雄功力恢复至速,心中暗赞了声:此子禀赋奇佳!倏的慈目中异采闪神,一念掠过。
他是想道:“自己已四大皆空,无我无相,否则,以一身超凡入圣的绝学,授与此子,定可替武林放一异彩。”
老禅师一丝尘念,一瞬即逝,终因他是有道高僧不愿再受尘俗所牵,又还我空明的忖道:“今晚所学,已够此子一生享用,缘仅于此,我何必要动此尘念?”
这是缘份,也许是天意,老禅师虽动了收徒的尘心,但是,柳剑雄并无拜师之意,他们之间的关系,也许上苍早作安排,非人力所能勉强得来。
再说,老禅师虽动了收徒的尘心,也仅只是为了怜才一念,瞬息之间,一念即逝,想到难得远离尘寰,苦修了一甲子,几为这点凡念毁去,暗中念了几声:“阿弥陀佛”以示仟悔。
老禅师一脸肃容的说道:“八十二招百步神拳,你现在已可说领悟神髓,只须再苦练下去,假以时日,放眼武林之中,恐怕难以找得出在拳掌上与你匹敌之人来。另外,老衲再将这套拳法中的四招失传绝学传授给你,你要遵从老衲两件事,才能传授你这四招绝学。”
柳剑雄忙垂首恭答道:“请您老人家令示,晚辈恭身聆训。”
广惠禅师慈眉一轩,慈颜微绽的说道:“第一件,今晚之事,除对少林掌门人外,均不能向任何人吐露。”禅师略为停顿一下,神目电闪的看着柳剑雄。
他聪明极顶,一看禅师神态,知道禅师是在等待他的回答,忙躬身答道:“晚辈敬遵令谕。”
“第二件,这四记绝学,学成后不得任意显露,非到自身危急,为了自救,方可使用第三招救命,再者,这四记绝招,你须面禀少林掌门,将它交还少林,未得掌门允许,不准私相授受,不知你可能遵守?”
老和尚话落,双目如电的扫了柳剑雄一眼,柳剑雄不觉心中凛然,谦恭答道:“晚辈谨遵老前辈谕命。”
老禅师慢慢的将神目一阖,说道:“但愿你心口如一,如言不从心,老衲随时能将武功追回,望你三思”
柳剑雄听得心中直冒凉意,心头又是一凛,暗道:“此老一脸慈祥,话倒是威严至极。”
广惠禅师只将头点了下,继说道:“百步神拳为少林门中一种最为普通的外家功夫,此拳得以列入七十二绝艺,则在于施为的人,是否能将这套拳法中的精妙招式发挥充分威力。如能以内家功力贯注在拳式中,化刚猛的拳劲成柔和劲力,到此境界时,拳已通神,能不名之为神拳?”
广惠禅师话到此,神目陡睁,精芒冷电四射,接道:“这套绝艺,有四式精华妙着,在拳意通神的人使来,独具妙用,的是拳掌中至精至微,至博至大的一种上乘绝学。这四式绝招,将拳劲含蓄的阴柔潜力发挥到极高妙境,因柔能克刚,故拳劲遇刚则柔,刚柔互用,的是神妙得不可思议。”
柳剑雄听得心中猛然省悟,暗忖:“这刚柔二字的看法,依大师解释,暗中与武经三略中上略所载吻合,莫非这套神拳系出自黄石公?”
在武经三略中曾载道:“柔有所设,刚有所施,弱有所用,强用所加。兼此四者,而制其宜。能柔能刚,其国弥光;纯柔纯弱,其国必削;纯刚纯强,其国必亡。”
实则“百步神拳”非出自黄石公之手,刚柔两字的意思,倒是来自上略,神拳究为谁创,已不可考证。
广惠大师接下去又说道:“第一式困井革鼎,隐含楚霸王乌江自绝的妙用,对手只要碰到这一式,如能速退,而且,退后不再进扑,更不再发招进攻,就能躲的过,如果想不退,或者退而复进,这一式蕴藏着无穷禅机,自会投入第二式雷震五岳的拳式之中,第二式是一个奇猛的拳幕,除功参造化的绝世高手外,没有不被这种拳阵击中,轻则鼻青目肿,重则废命当场,这两式是相连应用,奥妙无穷。
第三式倒转乾坤,是一记救命招数,能化险为夷,不管陷入何种危境之中,只要施展出这一式,就能将敌人迫退,进也可再攻,如要退出对手的攻击,更奥妙无穷,但是这一式绝招,如碰到江湖中的绝世高手,他的功力强胜过你,只能对他使用一次,再次使用这一招,容易被他窥破奥秘,就不能再收奇效,反陷自己在危境中。
第四式天地交泰,是刚柔两个字的极高妙境,在这一式中变化到了极限。
这四式绝学,奇奥难测,内功深厚的人使来,效力更见佳妙,如果是武林中的一般泛泛之辈使来,不但得不到益处,反而蒙受很大的损害,因历来少林习武的人,均以这套拳法为入门拳式,不甚了了,待拳式稍具功候时,又忙着去习练另一种绝艺,故这四招绝学,起初是弃置不用,久而久之,渐被遗忘,再没有人了。
因此,这四记绝学,几百年来都不得见,实在是因为少林的绝艺大多,没有人能够一一学全,故而,在少林弟子中,有学成很多种绝学的高手,但是,大多数都是功力精而不纯,近一两百年来,少林派人才虽多,竟然没有一个杰出的高手能够去争霸武林,一展少林绝学。”
老禅师说此略停,略为沉吟了一下,又说道:“你今后如果能列入少林门墙,老衲传授你的四招绝学,可以大大的施展一下,替师门一展百年来领袖武林群伦的壮举,否则,只许你救命自保时才能使用这四招,更不准对少林门人使出来。”
柳剑雄俯首聆教,面色凝重的忖思:“我没有列入少林,虽然获得这等旷世奇缘,也等于白学了。”
他本不是一个贪得无厌的人,又是出身名门,略加思索,就已了解似的想道:“莫非是老禅师要自己替他将这四式绝艺转交少林”这一想透,登时心中泰然。
广惠禅师百余高龄,百数十年修为的高僧,功力实驾乎早年的武林三奇之上,尽化个多更次的时间传授给他,在天明之前要能收功,一到天明就诸多不便。
这四招绝学,的是奥妙无穷,柳剑雄天份虽高,只此区区四招,学来亦很是吃力,老禅师颇有耐心的解释比划再三,然后再令柳剑雄演练,好几遍之后,算是勉强的记熟,老禅师又亲自替他喂招。
五更将尽,朝霞已隐露,四记罕世绝学,亦已学成,时间不待,在依依不舍的情境下,广惠禅师一晃身,已消失在晨曦中,这种身法,举世无双,柳剑雄既惊且叹,庆幸自己得遇这样的世外高人,忙向禅师逝去的方向对空拜了四拜。
柳剑雄有这番奇遇,翠柏山庄中是无人得知,他也因-于遵守广惠禅师的嘱言,不便说得,便是连他父亲柳彤,也是一息了了,赵冲更是不知底蕴,只字未闻,故此,在与柳剑雄过招之后,怎不惊得他自怨自叹,一副戚容,若不是侄儿在当面,怕不要伤心得落下几滴英雄泪来。
这当儿,他也是无心再练,憋着一肚子闷气,仰首一声轻叹,回头向柳剑雄一招手,说道:“剑雄,别练啦!伯父累啦!回去歇歇吧!”
柳剑雄看到伯父一副感伤戚容,顿时泪眼闪闪,嘴唇颤动了几下,凄声叫道:“伯伯,雄儿。”
赵冲为那声悲戚的“伯伯”叫得心神一颤,一股怜爱念头涌起,心中不忍,忙停步转头向侄儿看去,敢情他已泪流满腮。
柳剑雄急赶得两步,一头攒进赵冲怀中,双肩一阵耸动,这孩子遭到了极大的委屈泪洒满襟,天性流露无遗。
赵冲伸手一拍柳剑雄的肩膀,慈爱的柔声说道:“别孩子气”话未完,柳剑雄猛抬头,泪眼模糊的道:“侄儿该死,瞒骗您老人家,昨晚昨晚”
他昨晚了半晌,仍说不出个结果来,赵冲几十年的老江湖,稍为揣度,心已有数,忖想:“莫非雄儿昨晚得遇高人,有此奇遇,只是不能明告”他想不透武林中还有谁练这套拳,比他更为高明?
赵冲勉强露出一个难看的笑脸,说道:“伯伯知道你有难言之隐,不要难过啦!伯伯真替你高兴。”
柳剑雄一听伯父这番抚慰,强忍哀伤,向土老儿赧然挂落一丝甜笑,轻点了下头,不说什么。
爷儿俩一阵默契,回到前厅,未再多谈。
这一晚,土老儿辗转反侧未能入眠,想着日间情景,三更过后仍难合眼,为了心中烦闷起身出得院门,顺着大路向庄外散步踱去。夜凉如水,露重沾衣,精神更为清爽。
出到庄外之后,更觉景色诱人,微风吹来,凉飓飓的吹得周身舒适,慢慢游目浏览,猛的在前面不远处,小坡虬松下正有一条人影在纵腾跳跃,隐隐泛起一阵虎虎的风雷声。
这阵风声,极为耳熟,是他自己一生中唯一成名绝技的特有风声,早先,这阵响声,为江流奔腾的急湍声掩盖,如今,稍为注意倾听,在他这种成名高手来说,那还不是听得一清二楚。
赵冲心已料着几分,已知人影必是自己侄儿,登时心念一转,作了一番打算,隐伏着向人影跃飞之处纵去。
他小心翼翼的转向离前面人影八九丈远处停了下来,隐伏在一块尺多高的青石后面,拢目一看,一点不错,确是自己侄儿柳剑雄。
这当儿,柳剑雄正将“百步神拳”施展一半,只见他使来确实是有一代高手的气度,威猛处,拳风如雷,轻柔处,了无声息。
他暗赞侄儿己领悟了神拳法髓,暗中为他高兴,也着实为自己传授得成功而自豪。
这一阵思考的工夫,柳剑雄已使到神拳的第八十一招,下一式是“罗汉归元”知这套神拳即将使完,那知柳剑雄接下去又施展了两招土老儿所不认识的怪异招式,赵冲只觉得这两招复杂透了顶,变化怪异,与神拳的招式似甚连贯,只是不知这两记什么招式。他这里在推敲,柳剑雄使到第八十四招陡然停了下来,又慢慢的反复将这两记绝招施为了四五遍。
乍看起来,仿佛是故意比划给赵冲看的,土老儿哪肯放过这种机会,凝目聚神,细细的领会柳剑雄的每一个细微动作。及至柳剑雄四五遍比划完之后,赵冲已将招式记熟,须知,土老儿对这套拳法下过几十年的工夫,已经练到了拳意通神的境界,更何况这两式再精深,也是这套拳法中的招术,故此,他对这两记绝招的悟解,一点即透,真是易如扬掌折技。
说来真巧,就在他刚将招式比划完后,才坐在松下一块青石上憩息的俄顷,一双俊目就那么巧,似有意,又像是漫不经意的向土儿藏身的青石相了两眼,意在搜寻什么似的。
别看柳剑雄才轻轻的瞥得两眼,可把土老儿看得发了毛,老脸一阵热臊,他是想:“原来这小鬼头已经早知道我来啦!适才那两招一准是他故意比划给自己看”
就在他沉忖的这阵功夫,柳剑雄又已倏站起身,亮开门户,从第一招起又重演下去,赵冲趁他全力凝神运拳的时候,悄无声息的翩然退回庄内,一路上兴冲冲的宽慰非常,老念着侄儿心思可爱,唯一的遗憾的是这两记绝招究为何名?自己哪能好意思出口去问侄儿。
土老儿完全误会了!柳剑雄现在功力虽俱火候,他正全神贯注一身精力都倾注在拳招上,未到分神旁骛的境地,土老儿又是武林好手,他哪能会发觉到伯父已近身在八九丈处窥望呢?事实上,土老儿猜测侄儿是故意练招给自己看,其实不然,他在练到“困井革鼎”与“雷震五岳”两招时,发觉其间有些变化不对,才陡然的停下来,将这两招慢慢的细心推敲,揣摩得四五遍后,方才认为满意。
在休息时向土老儿藏身的青石一瞥,那确是他在搜索有无人隐在石后,是前一晚的教训,担心母夜叉会躲在近处,这纯粹是一种巧合。
赵冲返身回房后,心绪说不出的兴奋,睡梦中仍在反复索思着这两招绝学,愈想愈妙,领悟到这两招之中,妙谛通真,的是这套拳法神髓,一高兴,顿时又将日间侄儿使出来的那些精微妙着,猛悟出自己学了几十年,仅是残缺不全的半套绝学,这套拳法,到此境地,才算得上臻临完美无缺,发挥了全部威力,殊不知四绝招他只得了半数,还有一记救命妙招“倒转乾坤”与另一记拳法神髓所聚的妙着“天地交泰”未能学得,使他仍不能成为武林中的绝顶高手。
也许是天意,只须他在青石后稍待片刻,他准会看到柳剑雄练那最后两记绝招。可惜!可惜土老儿未能将拳招学全,未能看到那式救命绝招,后来仍不能逃过一次危难,若非得柳剑雄适时赶来相救,险险就要含恨九泉,这是后话。
“百步神拳”的是威力无穷,柳剑雄将来能称雄武林,功力凌驾剑林三龙之上,威镇神州,强胜武林三奇,诚然是深厚天赋造就了他,但是这套禅门绝学的助力,又岂能等闲忽视。
翌日一早,柳剑雄到前面大厅来请安,神色如常,并未多看赵冲一眼,土老儿才将那份局促不安的心放下了七分,暗中,甚为感谢侄儿给自己保全老脸,从这以后,他对侄儿更形喜欢,格外爱护。这爷儿俩又蘑菇了一阵子,土老儿将武林中一些杰出人物的癖性,武功,独门绝技,以及门派等都详为解说一阵,最后又告诉他一些江湖禁忌及武林掌故,柳剑雄倒也听得津津有味,增长了不少见闻。
须知,赵冲一生行侠,闯荡南北,侠名遍四海,江湖过节,丝丝入扣,这番教导,使柳剑雄今后行道江湖时少吃了不少亏。第四天凌晨,土老儿赵冲有事北上,这爷儿俩依依不舍,泪眼相对,特别是柳剑雄,倍形伤感,他乃性情中人,重感情,赋性敦厚,亲人乍离,天性使然。
入夜,柳彤坐在大厅中,柳剑雄侧首侍立,老英雄显得面色凝重,剑眉微蹩,手一抬,示意爱子打横坐下,然后说道:“雄儿,前几天,你师伯带来掌门师祖玉碟,命为父加紧访察师门遗失的至宝神道伏魔令旗,你知道这面令旗,对武林劫运及本门的干系非浅,你师祖请出祖师爷遗留的本门玉牒,传谕武当门人,务必要竭尽全力在四年内将至宝寻获。凡是武当门人,能寻回神道伏魔令者,不论第几代弟子,均可接掌武当门户。
玉牒是本门历代祖师相传的重宝,非是本门有了特殊事故,此宝从不出现江湖。如今,你师祖不惜以掌门至尊之位来奖励门下弟子,又请出玉碟,可见神道伏魔令对本门兴衰机运关系甚大。
你虽未列入武当门墙,但一身超人技艺得自武当,一饭之恩间不可忘,何况你师伯祖六年来对你培育的恩德,岂能不报?因此,为父要你明日离家,藉江湖行道之便,暗中探访一下本门遗失的重宝下落,此其一。”
接下去又说道:“你今年已十八,一身艺业超人,现下功力,已远非昔比,近日更习得少林绝艺‘百步神拳’,据你赵伯父说,你已领悟神拳精髓,青出于监,江湖中大可去得。
但是,武学一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讲究的是三分功力,七分历练,目前,你年纪轻,技艺虽是不弱,未受门派限制,但你技出武当。江湖中各派高手多得不可车载斗量,大多与本门渊源甚深,如善为结纳,当会获得甚多助力。
在江湖历练中,难免骤遇强敌,记住,要以己之长,攻敌之短,以你目前的轻功来说,纵然遇上武林中的一流好手,只要沉着应付,不求有功,则自保有余。
再者,行侠仗义,锄强扶弱,为武林我辈宗旨,故遇事首重谦恭,得饶人处且饶人,给人留得一分余地,切忌挟技凌人,凡是以忠恕之道行事,容忍为先,要做到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此其二。”
柳剑雄诺诺连声的受教,柳彤看了下爱子,又续说道:“大丈夫生于世,要轰轰烈烈的做一番事业,目前,武林中正值多事之秋,武当少林均遗失重宝,虽然,那些逐鹿江湖的事,大违侠义本旨,但是,立志寻此两件至宝,替武林立下一大功德,免去一次百年武林浩劫,使多少苍生免于涂炭。能立此天大的绝世功德,才仰不愧于你师伯祖的教导,俯不愧柳门中的后代子孙,此其三。”
他话落后,双目电闪,在柳剑雄俊脸上扫了一下,一声无语轻叹,淡淡的说道:“为父不尚风鉴之学,但你师伯日前相告,说你双眉卧龙藏凤,未来情孽重重,须知,武林之中首戒淫字,一失足成千古恨,坠入万劫不复之境,必遭天谴,应切记,色情二字,窥得破,大圣大贤,勘得透,庶免丧身辱节。古人所谓,红粉骷髅,过眼云烟。如一个不当,把你师伯祖毕生的清誉,与为父在武林中的一点小名声,都会葬送在你手里,慎之!慎之!此其四。”
最后,柳彤黯然神伤的说道:“为人子者,孝义为先,我与你母,都盼你他日能作件造福苍生的善举,为父虽不拘泥于非要你成名武林,你如能上体亲意,为父老怀就有托了。至于你母虽两鬓斑白,幸而还硬朗,你可不必时常挂念,如能顺道关东,寻一枝半根老年野参,带回来给你母亲进补,也算是你一点孝心况且,关外白山黑水,值得一游。”一掌震乾坤柳彤,虽是款款道来,语重心长,命爱子关东寻参,实是语含深意,爱子一旦乍离,未免形态显露出忧戚神色,他虽是一代豪气干云的大侠,仍不免感怀到人生离散之苦。
柳剑雄听得忧喜参半,忧于远离慈亲,不能长年永欢膝前,喜的是从此能闯荡江湖,一展抱负。但乍然想起双亲的慈爱处,仍是忧多于喜。
柳彤似是言而未尽,好几次均嘴唇颤动,欲言又止,他深信师怕说的爱子福缘深厚,是以不愿再多说。
在他一阵沉思后,慈颜泛上来一个爱怜的笑容,说道:“你就到后堂去见过你母亲,收拾一番,准备明晨一早登程。”
柳彤这种江湖中的成名人物,提得起放得下,此时仍不免为爱子的离别,而感到酸楚,可见“情”之一字,确是人性中最难得取舍的东西。
柳剑雄拜领父亲训诲后,起身向后堂而去。
就在这一瞬间,一条窈窕多姿的俏影,悄无声息的自屋顶飘退,如一缕轻烟,似一阵薄雾,瞒过了厅下两人。
俏面美如花,眼角流波,正自喜上柳眉,才扬黛眉,倏又莺声娓念:“这冤家双眉卧龙藏凤”
柳剑雄进到后堂,说不完母子一番离别情伤,老夫人心痛爱子,为他准备了一包上等质料的华美衣物,一盒精制点心,柳家本富有,老夫人又替爱子包了一包价值巨万的金珠。
第二天一早,柳剑雄眼含热泪,拜别双亲,单骑只剑,游踪江湖。他人本英挺潇洒,一身儒生打扮,惆傥风雅,跨下宝马,更是神骏异常,沿途之中,多少人引颈侧目,多少青年人更是为之羡煞。他离开家门后,莽莽神州,自己也不知先打哪儿去,心口相商一阵,为行止去处,顿感颇费周章,心想:“父亲只说教自己顺道关东,并未说先到何处目前北上关东呢?还是南下三湘,西入巴蜀呢?还是东游苏杭?”
翠柏山庄到襄阳城,行程甚短,十里不到,他一边在思考去处,一面松辔缓行,坐下的骏驹蹄声得得,为行止的问题,使他举棋不定。幸而他决心甚为果断,心中翻腾了几下,猛的娓娓说道:“不管是南下北上,往东到西,江夏(武汉)是必经之地,何不先到武昌去,顺便也好看看黄鹤楼再说?”
这一决定,就催骑向江夏而去,晌午稍过,他已摇鞭纵马,穿出襄阳城外五十多里,来到一处官道旁三五人家的小集。时在三月,太阳暖烘烘的,数十里的奔驰,马已微现汗迹,人也有点饥渴,柳剑雄抬眼扫了几户人家一眼,除开一家小茶店外,再也找不到一家卖吃食的买卖。
敢情已经将打尖的地方错过,幸而他随身带了老夫人替他准备的一盒点心。
茶店南端紧邻着一颗参天古槐,浓荫盖地,登时甩鞍离蹬,将马拴在树下。向茶店走去。店中只有一个身着土布衣裤,身躯佝偻的老头,一头白苍苍的头发,衬上满脸堆叠得如千层重波的皱纹,似是饱经风霜,一身忧患,摇晃着身躯向柳剑雄招呼着。他向老人要了一壶茶,招呼老人替他为坐骑上些草料,一面把带来的点心打开来充饥。店中空洞洞的别无长物,老人上好草料返回后,就与柳剑雄对面坐下闲聊,天南地北地扯了一阵,正当老人谈得兴致勃勃的时候,蓦的官道上一骑横掠而过,风驰电逸,快迅无伦,眨眼即逝,连马上人影都未看清。
在此同时,骏驹陡然嗽啾一声嘶鸣,柳剑雄忙随手掏出一锭银子甩在桌上,两步跨出茶店,抬眼望去,只见去路上黄尘滚滚,灰影中一点淡影依稀可辨,鞍上坐着一个背插长剑的人,就是分不出来是男是女,觉马嘶之声有异,疾忙向屋端古槐下纵去。
是他走的太疾,还是心系爱驹,连老人摇晃着佝偻的身躯踱出来向他千恩万谢亦未听到。
两步一转,骏驹在望,仍在昂首嘶叫,他连步闪身跃到马前,检视了一下物件,登时俊脸色变,好端端挂在鞍侧的一把精钢长剑,已不翼而飞,再看捎在鞍后的包袱幸而未失。
登时令他瞠目结舌,陡然心中一转,已知宝剑失落有点溪跷,大半是前行的骑土顺手牵羊拿去,哪还敢怠慢,解缰扬鞭,绝尘飞追,就是这片刻工夫,前面骑士已走得影踪沓然。
他认定前头之人必是沿官道逃逸,疾的加了几鞭,只感到耳际风声飓飓,健马如飞的向前飞奔。
在自纵骑飞驰的追了一下午,就是见不到前面的人影,大约是夕阳西斜,酉时已过,来到一处三五百户人家的大镇集,已是人疲马乏,该是住店的时候了!一进街头,一家气派不小的客店面西横落,店门口站定一个似乎是掌柜模样的人,哈了哈腰向骑在马上的柳剑雄一笑,说道:“公子爷,日头落了!前边没得宿头,小店有干净的上房,包您老满意。”
柳剑雄没精打采的轻点了下头,跃鞍落马,掌柜回头大声吆喝:“贵客一位,看上房伺候”
他吼声未落,登时上来一个小二哥忙的双手接过马缰,另一个店小二还在店内就已一声回应掌柜的话,照着吼声:“看上房伺候。”人可是一脚跨到店门口,哈着腰恭说声:“公子请随小的来。”
柳剑雄一脸懊丧的解下捎在鞍后的包袱,茫然失神的随店小二向里走去。
穿过两重院落,来到后边一个独院,店小二推开右边的一扇半掩红漆剥落的小门,柳剑雄一脚跨了进去。
柳剑雄扬剑眉,星目一扫,上房三间,两厢各两间耳房,院中摆了几盆应时盆景,幽雅十分。庭院中间一个小池,水波敛滟,三数尾金鱼,悠闲自娱的游乐其中,池面飘浮着几片葱翠欲滴的绿叶,点缀得这个小院清雅不俗。
“公于爷,您老住上房,还是西边厢房?”
“咦!对面那间呢?”柳剑雄极满意这个小院的幽雅宁静,东厢房正好欣赏西天抹上满天的艳丽晚霞,因而随手一指东厢房。
“哦!那太对不起东面厢房,早一步住了位女客。”店小二显得歉然的欠身恭答着。
“不要紧!那就西厢房吧。”柳剑雄显得非常随和。
一脚跨进西厢房,抬眼一扫,窗明几净,壁端挂着两副名人字画,暗赞了声:“不错。”
店小二出房张罗茶水,柳剑雄将包袱轻放桌上,一声重浊的慨叹,人已向椅上坐了下去!皱眉凝思着丢失宝剑这挡事。
大概是前些日春雨过多,厢房又多日没人住过,稍有一阵霉湿味冲鼻,适才因心烦,未在意,这时在房中耽得一刻,令人有点窒息,忙立起身,踱到窗前,信手一推窗,一股清新气息,挟着阵阵如兰似麝的清香冲鼻吹来。
眼过处。陡然一亮,在晚霞辉映中,一位俏得娇如春花的姑娘,正倚在东厢房口,眨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也许是晚霞映射,更见妩媚,姑娘粉面艳丽似锦,樱唇绽笑,掠上一丝甜意,像一朵盛开的百合。
猛地,姑娘纤腰乍闪,顿失影踪,似惊鸿一瞥,使人来不及看清姑娘的衣着,情影倏晃,香影已杳。
可惜!使人来不及捉住那丝影儿,就己消逝在夕阳余辉中。
姑娘是太美极,凝目含笑,风情无限,无一不真,无一不美,人世间所有赞美女人的字眼,都可以用到她身上来,套一句俗话该说,国色天姿,貌可倾城。玉面似花姿,人比花更娇。
柳剑雄才与姑娘一对眼,一双清澈见底的深邃俊眼牢牢的盯在姑娘粉面上,这当儿,骤如跌进粉红色的迷雾中,浑淘淘的,早将因失剑引起的那缕烦思,一古脑儿的丢抛到九霄云外啦!
姑娘俏影虽失,柳剑雄仍像着了魔似的,呆瞪着对屋的房门。殊不知只留下虚无缥缈的幻影。
在幻觉中,姑娘仍似盈盈含笑的俏立门口,秋波凝神,娇媚得似一朵出水的红莲,清丽绝俗。
“公子爷,晚饭在里边用?还是移驾外厅?”是店小二的声音,敢情人已恭立身侧,候着回示。
乍闻店小二的声音,竦然惊了一大跳,魂兮归来,从痴迷中惊醒,俊脸飞霞,暗忖:“怎么搞的?一个知书识礼的正人君子,会这般失态,难为情不”
接着是显得非常尴尬的侧转头向小二赧然笑道:“就送到里面来吧!”
店小二不识相地堆满一脸笑意的说道:“这儿的玫瑰花雕与糟鱼,本地名产,您老要不要来一点?”
说不出的情调,柳剑雄的心情是喜悦,抑或是忧烦,他只茫然的一颔首,算是答复了伙计的问话。
今天的情形有点古怪,他倒不是一个轻浮子弟,而是对面姑娘的绝世风姿,使得他心摇神驰。
哪个少女不怀春,那个少男不钟情?爱美原是人的天性,何况他对于“美”今天更有着极深的体会。
这场合,原是一个美丽的梦,是店小二的无知,捣碎了这场绮色的幻境,化成丝丝彩虹,渐渐消失。
他轻轻的将花窗掩上,摇头笑了笑,想是男性的自尊心使然,不但不好意思再打窗子,便是跨出门一步,也觉得是多余。
虽说是武林儿女不拘俗礼,那年头,一个大男人,傻瞪着眼前的一个姑娘家呆看,旁人会说他轻狂,是以,他此刻有点羞赧,夜幕低垂,繁星满天,他心情有点矛盾,多喝了几杯,酒不醉人人自醉,醉眼模糊的只要一闭上眼睛,那张俏丽绝伦的娇面,眨着一双似寒星的大眼,深情款款的在笑,笑得他有点飘飘然。
酒未醉,心中更是了然,登床就寝前,伸手去摸桌上的包袱,才一提,顿感一轻,又是“啊”的一声轻呼,慌不迭的疾打开包袱一看,霍然那包价值巨万的金银珠宝已不翼而飞。
他又急又气的自个儿忖想道:“该不会是”他想到茶店中的那个白发皤然,一脸诚朴的老人,陡的又暗中责备自己。
陡然想道:“是了!那绝尘飞逝的骑士,两件事可能都是他一人所为。”
英雄无钱,寸步难行,最为棘手的是店饭钱已无着落,明天如何离店,疾探手入怀一掏,一锭十两重的银子摊在掌心,再一掏,又摸出七八两碎银子,登时心中宽慰,把紧张的心情松驰下
来,扫尽愁眉,自宽自解的忖念着:“吉人天相,天无绝人之路”
事情到了这一步,真是不由得人,逼着他不得不放下满怀愁云,反手将包袱又甩在桌上,这当儿,酒力上涌,又和衣倒卧入睡。
一觉香甜,醒来时,朝阳满窗,院中鸟声啁啾,忙一挺身跃落地上,依窗轻推,时候已是不早,日上三竿啦!
凝目向对屋一扫,门窗紧闭,那个往在对面的姑娘,不是未起身,便是已出店上道啦!
他低头一看,一身罩袍皱得成了千层波涛,不由失笑道:“昨晚又是和衣死睡。”忙着踱到桌边去解包袱提衣服。
才走得两步,摹然剑眉耸扬,星目圆睁“啊”的一声失神惊呼,向桌上看去,霍然桌上正摆着昨天丢失的那把宝剑,一旁放了些银子,还有几锭黄金,怕不有百十两之多。一方香巾,摊在桌上。
手绢才一入眼,柳剑雄气得猛咬牙,冷哼了一声,说道:“又是这个鬼丫头阴魂不散。”
他是气极,恨得一甩那条摊开在桌上的香巾,他何等手劲,香中已飘落在丈外的床前地上,摹的想到上面有字,随又一步纵过去捡了起来一看,正又是一方绣着碧玉翠凤儿的素绢儿。
一样的用眉笔写了绢秀的几行字迹,当然离不了讥讽的词儿,可是又添了点浓情蜜意,含蓄得很,最后有约他苏堤一较轻功之句。
看完后,他恨恨不已的冷哼道:“你偷了少爷的东西还不算,竟有胆要同小爷较量轻功!”
很明显的,那个骑士就是他臆想中的奇丑无比的黄毛丫头。东西是在喝茶的时候被她盗去!喃喃自语的说道:“除了西湖外,别无苏堤。”
语声未落,倏然一蹩剑眉,似是傻愣愣的坠入沉思之中,也就是一刹那,陡的剑眉一轩,自语道:“莫非是她?要是她,那倒不须再跋折跑赶去西湖”身随意动,一步跃落窗下,举目一看,对屋门窗仍是紧阖,再细细一看,门框上竟然挂着一把小锁。
柳剑雄聪明绝顶,心窍玲珑,他在凝恩中陡然想到昨晚所见的那位姑娘,两只水波俏眼,清澈明晰,大异常人,但又神光内蕴,若非功力极高之人,那能到此“归真完璞”的境界。再有?就是那返回屋内的身法,快如迅电,宛如惊鸿一瞥,这么看来,十成有八成,就是她
他一想到昨晚住在对过屋里的姑娘,可能就是香巾绣着玉凤儿的姑娘时,脸上神情变化万千,心湖涌起层层涟漪,也泛上来一缕绮丽的遐思。
就在他怔神之时,身后传来脚步声,店小二堆下一脸笑容的说道:“公子爷早,您昨晚大概睡得很甜”
小二一句问中了他的心病,就没头没脑的问道:“对屋住着的客人走了没有?”
小二一挤眼睛,飞上来一个神秘的笑脸,答道:“已经早走啦!”
柳剑雄有点心烦,向小二一挥手,小二识相的退身出去张罗茶水,在临跨出门的一刹那,他补了一句:“公子爷,这位姑娘美极啦!小的白活了二十多年,就是从未看过这么美的人儿”
柳剑雄似是对姑娘甚有好感,不愿旁人提到姑娘,像是生怕旁人冒犯姑娘似的,倏的在鼻孔中冷哼一声。
店小二哪还敢再-唆一句,悄然无声的离去。
柳剑雄这一忖度,倒对了,原来昨晚那位美若天仙的姑娘,正是前日一再戏弄他的玉凤。
昨晚,柳剑雄初因醉酒,接着是又急又气,倒头便沉沉睡去,连门窗均未上闩,试想,凭姑娘的身手,还不是轻而易举的重演故技,摸进厢房内,又做上一番手脚,这件事,做得相当干净俐落,放好东西之后,她竟舍不得离开,慢慢的踱到卧榻边,一双俏眼,深注在柳剑雄俊脸上。
那是一张酒意醺然,红透俏丽的俊脸。
“唉!”一声幽怨轻叹,冲破了这间沉静的斗室,接着,姑娘一颦黛眉,叹道:“冤家,这么大的人啦,还不会照顾自己,睡觉连衣服也不脱,被也不盖,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万一着了凉,那怎个得了,岂不是要奴家跟着你急死”
姑娘轻舒玉掌,将堆叠在床侧的绣被一拉,顺势一伏,已替他将被儿盖上。
这一件事做得自然极了,像一位贤淑的妻子侍候丈夫,无丝毫牵强之处。这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一时性情如此温柔,迥非往时那种刁钻娇憨的性儿,这真是一种奇迹。
她替柳剑雄盖好被子后,将那双满含幽怨的清澈俏眼,紧盯在他的嫣红俊脸上,越看越爱煞。疾低螓首,那两片温滑如玉的香唇在柳剑雄额角上轻轻偷吻了一下。
猛然,一股酒气渗和男人特有的那股强劲气味,直冲进姑娘的鼻管中,脑中顿时“轰”的一声嗡然弦鸣,神智几乎为之昏迷,她几乎把持不住,想俯下身去抱着意中人吻上个够。
两只杏眼,深情款款的凝注在柳剑雄俊脸上,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姑娘万般无奈的轻叹了口气,一双哀怨迷惘的俏眼,亦已泪光闪闪,轻转娇躯,慢移莲步,一摆腰肢,就要顿足向窗外纵去,在刚垫步拧身的刹那,她猛将上拔的身形定住,回目一瞥,轻轻的摇了摇头“唉”又是一声轻悄叹息,低头一阵凝思,倏抬头,轻咬樱唇,步到床前,一扬柳眉,轻说道:“冤家,为了你,说不得拼着受师父责罚,就是为你死,我也心甘情愿。眼前,强敌环伺,你这冤家是这样的死心眼”
姑娘抬玉腕,自怀中掏出一物,稍为犹豫,顿觉得脸上一阵热辣辣的,猛的一咬银牙,急闭星目,掀起绣被,将手中之物,向柳剑雄怀中塞去。姑娘方深深的盯得他一眼,俏然的退回自己房中。
且说,柳剑雄等店小二出房后茫然失神的想了一阵,这当儿,他已不把姑娘比拟为母夜叉了!他想到目前不知她叫什么名字,他可是想到每一次香巾上的那只碧玉翠凤,在心坎中,他管姑娘叫做“玉凤”皆因每次接到那方香巾,都绣着一只碧玉翠凤,那只凤儿,好多次都刺得他心弦猛震,是以,他姑而为之的硬给姑娘安了这么个别致的名字,也许是一种心灵感应的巧合,姑娘原本就叫“玉凤”
柳剑雄一代奇才,天生做骨,人虽谦和,但临到事情挤到头上的时候,说不得,泥菩萨变的还有点土气息,他在一阵沉思之后,想到连日来所受的戏弄,不由咬牙愤然的道:“看来小爷非得斗斗你不可。”那一丝怜香惜玉的爱怜念头,登时随怒火冲化得灰飞烟灭。此念一生,旋又想到姑娘已是早一步溜了!心说:“还不快追!”
就是这顷刻间,店小二已将茶水张罗了送来,立即梳洗一番,胡乱叫小二弄来点吃的,勉强将肚腹填了一下,然后伸手入怀掏银会账。囊中一摸,岔事一宗,触手处,一颗光滑冰凉的东西滑不溜丢的滚动,掏出一看,不禁暗叫了声“怪”自个儿问道:“这是什么东西?恁地晶莹光滑。”
珠子才一掏出,一股辛辣味冲鼻,他为这颗似琥珀,又宛如红玉的珠子吸住,一阵玩弄,爱之不忍释手。
别看此珠径不盈寸,看似无甚希奇之处,此物却是列入武林奇宝之一的“雄精冰魄珠”
此珠产于天山绝峰的万层玄冰中,本是药物中的雄黄精,吸取了万年玄冰的寒气,孕化而成此珠,功能避天下阴寒与蛇虫奇毒,的是武林至宝。
天山神君早年费尽了十数年心血,方取得三粒,珍逾性命,也是玉凤与神君间,除师徒情份外,有着一分极不平凡的关系,才获得神君赐给一粒防身之宝,神君一再告诫玉凤,此珠千万不可遗失。
而今,姑娘竟然担着万千干系,将此师门重宝暗中赠给意中人,从这一件事看,可见柳剑雄这当儿在姑娘心田中的位置,实比她自己的生命还重要。
柳剑雄手中执定宝珠,细看得一阵之后,又小心翼翼的藏入怀内,陡然想到追人,竟然没有思索一下此珠从何而来。
这一粒小小宝珠,想不到会影响了他未来的一生。
收起宝珠后,顺手从怀中掏出一锭碎银甩在桌上,出店上马,迅疾扬鞭向南驰去。
一路上忖思道:“她既是蹑着我而来,想必早已知我的去处。”
一路扬鞭猛赶,追过宜城,仍不见姑娘影踪,陡的心中一想:“我且抄个近路”
出宜城不久,轻骑简道,横越荒无人烟的大洪山,直奔三阳店,下应城,转孝感。才得几天工夫,即已来到孝感,觅店投宿之后,仍不见追踪人影。晚餐后,静息片刻,就开始做夜课,想待功课完后,早点歇息,恢复几日来的疲乏。
大约是二更才起,他夜课方罢,突然屋顶风声拂拂,轻如蚊鸣,苦非是他目前功力已俱火候,哪能听得出来这一阵声响,他虽是经验毫无之人,但依常理推断,已知是夜行人衣袂飘拂时带动的声音。从声音中推断,来人似是足不沾瓦,轻功极有火候,甚似“草上飞”及“踏雪无痕”一类上乘轻功。练武的人,既是屋顶有了江湖高手经过,没有一个不想出去看一下的,柳剑雄自也不例外,登时一抄身侧精钢长剑,双足一顿,人已穿窗射去。
天上星河耿耿,繁星满天,星光下,十余丈外,两条黑影风驰电射的向南狂奔。
他眼珠一转,脚不停留,人才落瓦面,倏又一点,循身望二人身后电射追去。
柳剑雄何等身手,才追出镇外里许,已紧蹑着二人身后仅五丈许距离。
片刻之间,前面土坡上一座破庙中一下掌声传来,前面两条黑影电疾的向破庙方向纵去,柳剑雄怎敢大意,疾将前冲身形猛煞住,一闪身,跃进路边一片桑树之中,拿眼向破庙瞄了一阵,未见动静,心想:适才自己身形末为对方发现。
又稍待了片刻,仍不见庙内有何异状,他可是艺高胆大,鹤伏蛇行的藉杂草遮掩着蹑到大殿后面。然后猛顿足,跃上殿后瓦面上,轻手蹑足的再翻落前殿。“凛”的一溜火光过后,下面隐传人声,语音虽重浊,但听得不甚清楚,似是有四五人的声音。
他横越到侧殿檐沿边,一伏身,探首向灯光之处拢目一看,只见大殿供桌前围坐着四人,上首一人,青惨惨一张脸膛,两眼精光四射,一把尺长沙须,四十出头,精壮结实。显得功力极具火候,右肩斜着一双外门兵刃,鬼手杖,杖长四尺余,尖端处,一只乌黑鬼手,四指握拳,食指直伸,想来这食指妙用无穷,暗藏着点穴招数。
右面侧坐之人,黑苍苍的脸色,虬髯连腮,四十不到,虬肌粟肉,手中并无兵刃,看似一外家好手。
左侧一人,三十零点,白净面皮,双目炯炯,背插着一枝银穗的长剑,显得气沉神凝,乍看起来这家伙剑上的活儿不弱。
下首背坐的人,面目不清,背定一把厚背鬼头刀。
青惨之脸的汉子正在向左首白净面皮的人问道:“三弟,你与四弟在江夏探出什么端倪来啦?”
那白净面皮的人答道:“大哥,这几天,江夏可热闹的紧,昨晚,那疯牛鼻子也来了!还与妙清那贼道在黄鹤楼碰了头。”
“妙清”两字才得入耳,柳剑雄怦然心动,忖道:“他是在说师怕?”忙又凝神细听。
白净面皮的人又接着说道:“两个牛鼻子一碰头,就密谋了很久,我与四弟不敢走得太近,实在是因为这两个牛鼻子不好惹,只好远远的蹑着等我同四弟返回客店后,两位护法早已在居中等着我们。”
青面汉又问道:“两位护法说些什么?”
白净面的汉子答道:“二位护法说已经探听清楚啦!妙清贼道是下山遍传武当玉碟,日前行径,可能西出川陕,凭我们唐山四雄,休说想把他截留下来,便是要蹑着他的行踪,也得要担几分心,叫我们不要去自找苦头吃,还说二护法在襄阳被一个女魔头震伤内腑。目前姓柳的那老贼仍在襄阳,不日亦要离开荆襄他往,故而两体护法叫我弟兄四人不要到襄阳惹那女魔头。并说通州府空虚,使我弟兄四人速返通州,两位护法要南下三湘。”
柳剑雄一听这四人,竟是赵伯父所说的“唐山四霸”登时心中悚然,唐山四霸是北五省黑道中拔尖儿的人物,怎不令他吃惊,乍然想起赵冲的话来,一股寒气,上冲顶门,暗念道:“老大青面鬼手欧阳盛鬼手杖内的迷魂粉为武林一绝,老二黑面厉魄李珍金豹掌无敌北国,老三白面人屠伍修的一只长剑诡辣无双,老四紫面天煞文冬元金背砍山刀重逾三十斤,招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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