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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易逝,人物变换,但江湖恩怨仇杀,却一成不改,九十年来,武林间出了两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一是少林寺威镇中岳的重宝“达摩禅经”下册——“大罗金刚宝录”在第二次武当百年论剑期前五年遽然消失。
此盖世奇书载有“大罗金刚禅功”、“大罗金刚指”及“大罗金刚剑诀”这三种禅门绝世武学如能习成,虽不能说无敌天下,但欲争霸武林已易如反掌。
自宝录遗失后,迄今将近百年,少林派已四易掌门,历代掌门人均立下宏愿,以寻回师门重宝为第一要务。如今,莽莽神州,百年以还,宝录仍是影踪全杳。
各派高手,及多少归隐魔头,为欲寻获这本盖世武学,均纷纷重入江湖,期能他日称霸武林。
中原武林道亦太不景气,正当少林遗失重宝苦寻无着之际,无独有偶的另一件大事又震动了神州。
十年前,第二次百年论剑,蝉联七大剑派(武当、少林、峨嵋、青城、昆仑、天山、崆峒)的剑盟宗主——武当派,在一个月澹星稀的深宵,被人摸上武当山,将剑盟七门的武林令符“神道伏魔令”从三清殿祖师堂中盗走。
这一件事,骇人听闻,震惊了天下武林,皆因“神道伏魔令”不但是论剑的彩头,亦是七大剑派的武林令符。
在剑盟七门中,谁执掌了这面令符,即能发号施令,其余六派均应唯命是遵,是以,此令关系着天下的兴衰机运,更关乎着武林前途与武当派的声誉。眼看三次武当百年论剑一年近似一年,如在论剑期前不能寻回此宝,这次论剑,将会因失落神道伏魔令符而宣告流产,则武当派将如何向其余六大剑派交代,更有何面目见天下武林同道。
自“神道伏魔令”被盗,武当派即倾出全力到处明察暗访,但十年易逝,此武林至宝仍无可循踪迹发现。
武当山自至宝被盗后,急煞了现任掌门人灵修道长,道长年逾八旬,为现任剑盟七门的宗主,功力精纯,领导天下武林,名满寰宇。掌门弟子妙清道人,名列“武林”两道,俗家弟子一掌震乾坤柳彤,领袖江南武林,关门弟子金梭刘银龙,为“剑林三龙”的“银龙”真是一门三杰,威镇四海,名满武林。
且说那一掌震乾坤柳彤,与天津卫杨柳青的金鞭华荣,分领南七北六十三省武林道。武林中有:“神州称双雄,武林成统一,北鞭数华荣,南掌推柳彤”之谚。两人乃当世一代豪雄,他们虽是武林中的好手,可是,二人领袖天下群雄所凭据的是德望,不光是过人的功力。
除开“南掌北鞭”外,目前武林中在技艺上有独到造诣,逐鹿江湖的好手,还有名震遐尔的一些方外高人,如“三僧两道”等。
在后起之秀中,更是人才辈出,又有所谓“剑林三龙”与年来在中原道上搅得天翻地覆的鸳鸯女玉凤。
这些武林好手,各有所长,讲功力都在伯仲之间,其中尤以七大剑派以外之关外长白派的高手,名列剑林三龙之首的丧门剑,铁背苍龙古桧,近年来算得上帝都第一把剑手。
柳彤,世居襄阳,襄阳位于汉水之南,背山面水,景色绝秀,商旅云集,且为荆北重镇。
城郊江岸旁的一片翠柏庄院,在翠凝峰麓,依山傍水,好一座高人贤士归隐的绝佳妙境,怎奈柳彤正值叱咤风云的英年,是一位豪气干云的大侠,不是退隐的高人,住在这所静雅的庄院中,有点不甚相称。
这所气派宏伟的庄院,嵌在黑压压的一片翠柏中,四周环绕着合抱的参天古柏,背依着高耸入云的翠秀奇峰,悬崖峭壁,面对着滚滚江流,好大一片房舍,其间镶着三两栋红墙绿瓦的楼阁,点缀得气派万千。
宅前通着一条翠柏掩映的青石大道,浓荫蔽天,江风吹来,带起一阵轻微的脆啸,那沁人心脾的柏香,吹得四溢飘扬,清香十里,人行其中,浓荫绕身,幽静异常,的是人间仙境。
青石道上,车水马龙,今天显得分外的热闹,进出人物,多为三山五岳的赳赳侠士与五湖四海的气壮豪客,庄内正在替柳彤做五十大寿。
柳彤自幼即得灵修道长真传,数十年功力。精湛如钢,弱冠即投入江湖,行道三十年,以四十五式武当镇山掌法——“乾坤掌”饮誉大江南北“一掌震乾坤”武林中谁人不知,哪个不晓!
乾坤掌既是武当绝技,掌式刚猛奇诡,神奥难测,干掌九式,招式奇猛,利于快攻,坤掌三十六式,变化繁杂,奇诡莫测,宜于奇袭,对敌时,双掌同时施为,阴阳相生,奇正相辅,威力无穷,攻守进袭更见灵活。
他功力自是算得上武林中的健者,但在双掌同时施为时,因秉赋淳厚,从不以双掌同时击中对方,除万恶不赦者外,均是轻施薄惩,与人留有余地,故博得一掌震乾坤之雅号。
几十年来,江南武林道,对柳彤交相敬服,加之,他侠心仁肠,急公好义,武林中人,畏威怀德,提起一掌震乾坤时,天大的过节,均能揭过,是故,柳彤领袖江南武林,已垂三十年,真说得上是声名显赫,扬播四海。
另一项使他名满天下的原因,是武当派蝉联两届剑盟宗主,人才辈出,旁人惹不起,敬服柳彤,亦即是尊崇武当门派。
柳彤长得修伟英挺,面色红润,清须过胸,神情豪爽,祖遗良田千顷,算得上是富甲一方。膝下仅有一子,名柳剑雄,年已十八,长得骨秀神丰,是位翩翩佳公子,年纪虽幼,武功却已超人一等。
自武当山遗失至宝后,柳彤忧心如焚,特别是近几年来,终日闷闷不乐,长吁短叹!皆因他是一位热心江湖的大侠,何况是师门出了这么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倏忽十年,白云冉冉飘过,一如往昔,流水淙淙吟鸣,长年不停,可是,那只足以掀动武林狂涛的巨宝,仍是隐没无闻。
柳彤常常独个儿忖思:“武林间的虚名,原是似假还真,不能分担一点师门忧患,有什么脸去见天下同道?唉!真愧煞人为了神道伏魔令,成年累月,常年奔波寻访,可是,天下之大,荒山藏珍,幽涧探秘,茫茫天涯,师门至宝仍似石沉大海”
人生有几个五十,天下群雄毕至,哪容得他再心悬师门至宝,还不是强堆下一脸欢笑,周旋在宾朋之间。
一对粗如儿臂的寿独,正跳动着尺许舌焰,照耀得寿堂如同白昼,到处奇珍异宝,琳琅满目,这些天下群雄所贺的寿礼,将这座雕梁画栋的大厅点缀得珠光宝气,极是华丽壮观。
大厅中还摆了十多张红柚木圆桌面,一片热闹景象,贺客中,多是水旱两路有名气的人物,特别是中间首席上坐的一僧一道,怪惹人注目。
道人年近六十,清须净面,骨秀神清,左首坐了一位年岁相若,长相威猛,虎目红面的高大和尚。
这僧道两人,大有来道,道人是名列两道的妙清,和尚是赫赫有名的武林三僧中的峨嵋高僧——伏虎禅师。
武林中有两句话:“三僧伏群魔,两道斗乾坤。”可见这僧道二人在武林之中,名头不小。
高朋满座,蓬壁生辉,座中高人,除开僧道二人外,还有北方武林盟主华荣的二弟,银鞭华灵,太湖总舵主,金弓三弹秦猛,柳彤的盟兄,少林高手,淮南双侠老大,神拳赵冲,长沙镇远镖局总缥头,小天星陆兆峰,太极门的八卦金刀钟智魁等七八位。
这几人,都是武林道上一时之雄。
还有些高矮肥瘦的武林豪客,大约有百来位,其中,亦不乏深藏不露的好手,真是天下群雄,济济一堂,盛事、盛宴。
贺寿拜寿、繁文缛节,一一过去,群雄在主人殷殷相让下,按尊卑席次均先后坐定。
五十大寿,柳彤壮怀欣慰,一见到天下群雄毕集,还有师兄秒清道人与伏虎禅师的到来,由不得拈须一阵“呵呵”的爽朗豪笑。
群雄举杯向柳彤祝贺,一片祝颂之后,掺杂着猜拳行令呼吆喝六之声,嚷得偌大一座寿堂到处喧闹震天。
稍倾,柳彤自主位立起来,先击掌三声,清脆盈耳,偌大一座闹哄哄的花厅,登时平静得鸦雀无声,齐含笑凝注着主人。
柳彤满脸笑容的,双手抱拳,先一个环揖,再从侧旁倚立的大徒弟陈岚手中接过酒杯,然后双手捧定,高举过顶突然一声“慢来!慢来!”语声沉雄,中气充沛,发自右首一席。
话未落,座中之人,个个用惊诧的眼神,齐向右席上小天星陆兆峰的瘦脸望去。
柳彤乍闻小天星吭声,陡然心头一震,举起的酒杯双手慢慢的放了下来,仍是满脸含笑,转头向小天星陆兆峰看去,心中暗自嘀咕:“这家伙要出什么花样?”
小天星陆兆峰脸色为群雄的眼神盯得虽骤然一凛,也只是眨眼即逝,又嘴角充满谄笑,翻了翻那三角眼,向群雄脸上扫视了一遍,再转身向柳彤抱拳一拱,说道:“老哥哥,您今天大喜的日子,以您三十年来的仁风义举,与在武林道的德望来说,谁不赞仰,只要提到老哥您,谁不说一声:够义气、够朋友。您今天要是一席一席的来敬酒,除几位前辈高人外,谁敢当得?依小弟浅见,倒不如您即席干上一杯,以表达您的盛意,这就成啦!另外兄弟有点小要求,请老哥哥您赏个脸,千万不能推辞兄弟的意思是,在您今天五十大寿的当儿,应该有一点新鲜别致的玩艺祝贺一下才对”话到此顿停。
吃镖行这碗饭的人,眼皮子要宽,嘴皮子要滑,陆兆峰这样巧言令色的透着一股的亲热劲“老哥哥,老弟弟”的与柳彤套得那么近,诚然是有点交浅言深,姓陆的与柳老英雄,可说是原无一面之缘,这次来襄阳贺寿,纯粹是慕名藉机拉拢。
以柳彤的性格,本就不愿与保镖护院之流为伍,平素对小天星的为人阴鸷,更早有个耳闻,虽不满其为人,无奈小天星亦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今天专程来替自己贺寿,再没有交情,总算是个宾客,柳彤怎能不理这份碴。
群雄在小天星话声甫落的一刹那,掀起一片响亮的掌声,齐声附和,赞成陆兆峰所提的意见。
人没有不喜欢新鲜热闹的,特别是此时此地,明着是凑小天星的趣,骨子里是在捧老英雄的场,那些人交头接耳,咬了阵耳朵,心中七上八下的猜测,到底那姓陆的要出个什么点子?性情急躁点的,已在连声催他快说。
柳老英雄为小天星的话弄得满腹惊疑,但神态间仍是笑意盈面,慢慢的掉转头向盟兄赵冲看去。
嘿!土老儿赵冲一副悠闲神情,右手斜捏着一小杯酒,左手一抹颔下几根花白疏落的短须,挂落一丝神秘诡笑,眯着眼缝,向柳彤轻点了两下头。
柳彤登时心中泰然,一生中他非常信赖这位盟兄,皆因赵冲一肚子的鬼,小天星再坏,休想逃过赵冲的眼神。
“好好好,陆爷,恭敬不如从命,柳彤这就照办。”老英雄向身后一探,陈岚双手捧定适才的那满杯酒,递到师父手中。
老英雄将酒捧定,又高举过顶,顺热划了个半圆,堆满一脸豪笑,朗声说道:“柳彤今天贱辰,辱蒙诸兄高临为兄弟祝贺,难当诸位高谊隆情,惟有刻骨铭心,深藏胸臆,不敢言谢,水酒一杯,不成敬意,以此聊表柳某寸心。”一扬杯,仰脖喝干,向大家亮了下杯子。
群雄在柳彤敬酒之顷刻,均纷纷举杯,陪着干了一杯。
柳彤顺手递过空杯,抱拳躬身一个环揖,谢过贺客,旋身向陆兆峰笑说道:“陆爷的别致何题,请吩咐,兄弟能力所及”说此略停,笑摇了下头,倏又接道:“今天这份荣宠,柳彤己愧受难当,如说再出什么新鲜事儿吗?怕不要折煞在下,陆爷可否准免!”
谁会高兴这份透着亲热的人物,柳彤深知小天星为人城府极深,机诈狡桧,江湖闻名,是以,生怕这家伙要出新奇花样,自己身为主人,一个处理不当,怕掀起无穷风波,倒有些惹厌。
土老儿赵冲是乐在心头,一扯土布大褂,不管柳彤沉吟推阻,接说道:“三弟,陆镖头讲的真对了我的胃口啦!这场合,不找出点别致的事儿应应景,那多乏味。”
略停,眯眨了两下细眼,环扫贺客一周,才问小天星:“陆老弟,你说说看,是什么新鲜题儿?”
贺客齐瞪定了一双精光灼灼的眼睛,迫切期待的神情,凝神静待小天星说下去,只听他嘿嘿两声干笑,向柳彤说道:“喏喏喏,老哥哥万安,这新奇的事么?就应在令郎的头上。”
此言一出,贺客互望了一眼,显得有点怀疑,甚少有人知道柳彤有位公子。
柳彤为这句话怦怦心动,一想拉着小孩的事总好办,随将心头那一缕不安的思绪化尽。
小天星又接说道:“江湖上传闻,令郎是当今武林中第一位奇人灵真老前辈的衣钵传人,一身惊人绝学,尽得老道长真传,道长在四十年前就以轻功第一见称武林,老前辈的独门惊世绝艺——飞龙九式轻功,听说令郎更是青出于蓝。老哥哥,您估量着点,座中如许高人,都想饱饱眼福,一窥令郎英姿。”
话声未落,满堂震天价响的掌声,夹杂看阵阵叫好的吼声,酿成一片喧闹的旋律,几乎是全体宾客,都赞同这意见,更有人在迫不及待的催促柳彤。
聪明的人懂得群众心理,会走群众路线,拍马屁的,投人所好,拍到节骨眼上,使感受者由心的深处大为舒泰受用。
柳彤父子,同生在豪侠之家,技出名门,老英雄当有望子成龙之心,如今,这场合,老英雄确属心动,他相信儿子是一代英才,面对天下群雄,哪能放弃这个使爱子成名露脸的机会。
老英雄虽是有心人,不能不谦逊几句,登时一拱双手,微笑说道:“各位这般抬爱,柳某铭感五内,只是犬子生性顽鲁,虽蒙家师怕亲为训诲,无奈本门技艺,他仅仅学点皮毛,倒辜负他老人家一片怜爱的深心,似这等浅薄技艺,难登大雅之堂,岂不贻笑方家”说至此,显得有点沉吟。
一旁可恼了伏虎禅师,老和尚生性耿直,自诩轻功为此中翘楚,暗自忖思:“我不信这十八岁的毛头孩子,敢说轻功能好到哪里去。”他巴不得急于一看究竟。登时一瞪虎目,低哼了一声,显得威严至极,沉声说道:“柳大胡子,怎么婆婆妈妈的?难道说孩子们肚子里的一点东西你都要藏私不成?”话中显得有点轻蔑。
“师弟,你就叫雄儿出来应应景吧!反正好坏是另一回事,难得天下英雄与这么多武林名家齐在,正是孩子请领教益的大好机会。”
伏虎禅师顶了柳彤几句后,老英雄正感脸上有点挂不住,不知将何以置答的当儿,幸好妙清道人转寰了几句,得使老英雄下台。
柳彤也就藉机趁风转舵,毅然说道:“既是诸位盛意,非要小儿献丑不可,又有禅师及师兄的令谕,柳某只得敬遵谕命,可是,孩子年轻,平时兄弟又疏于教导,如有不是之处,尚祈各位海涵,同时更请诸兄不吝指教,则在下感激之至。”
话落,老英雄躬身一个环揖,转头低嘱陈岚去叫柳剑雄出来。
柳剑雄没有出来以前,先将这孩子简略的交待一番。
这孩子在八岁的时候,已出落的粉妆玉琢,赛过瑶池金童,读书已能背经诵赋,学武自六岁开始,老英雄就教他做奠基的功夫,虽只两年,武功已略具端倪。
就在他八岁的这一年,武当山遗失武林至尊神道伏魔令,连学究天人,功参造化的武当派硕果仅存的名宿,掌门人灵修道长的师兄,灵真道长亦已沉不住气,悄然离开武当后山灵霞观清修之所,重入江湖,查探神道伏魔令下落。
道长白费了半年时光,毫无所获,颓然而返。
上武当山的前夕,道长顺道来到襄阳府的翠柏山庄,看看师侄一掌震乾坤柳彤,恰好老英雄三日前亦刚自外查寻至宝踪迹归来。
道长一到,柳彤倒履恭迎,叩候师伯金安,禀述了一阵半年来查至宝经过后,命人将公子领出叩见师伯祖。
孩子才一出来,灵真道长陡然两道炯炯神光闪射,慈眉一阵耸扬,一声不吭,一把将孩子揽入怀内,仔细端详一番,看出孩子根骨、资质、禀赋之佳,为道长生平所仅见,实为一习武的上选奇才。
道长功力通玄,再一仔细揣摸孩子貌像,发觉此子福缘深厚,惜乎,这孩子又与自己缘份不太深厚,心想将来或者会另有遇合,似是为自己惋惜,亦像是感慨万端的怅然一声。
说不出为什么,道长总觉得特别喜爱这孩子,心中拿不定应该怎办?忖思:“眼前相遇一场,总算有缘,该给他点东西。”思念及此,道长对师侄说明,欲携雄儿上山五年,授与本身绝学。
试想这种世外高人,千载难逢,求都求不到,柳彤还不喜得跪下去替孩子叩谢师伯恩典。
道长此一念,成全了柳剑雄,替武林造就了百年来的一位武林奇才。
灵真道长,性情孤僻,为近五十年来震动海内外的武林三大奇人中的第一位,三十年前,不愿接掌武当掌门,退出江湖,息影后山清修,再未履尘寰一步,一身玄奥武功,高不可测,如今年逾九旬,尚未得一衣钵传人,要有,那就算是柳剑雄了!
五年,道长确实爱极了这孩子,又多留了一年,这六年中倾囊相授,连他当年江湖赖以成名的压箱底绝招——“飞龙九式轻功”亦毫无保留的传授给柳剑雄。另外被武林中人誉为玄门正宗的“武当内功心法”柳剑雄也学会了个丝毫不漏。
武当是玄门正宗的一大门派,以练气为主,柳剑雄小小年纪就领悟得此玄门内功法髓,一代奇才,天资灵慧,领悟力又高,实出道长意料之外,试想他功力精进之速,何啻怒驹奔腾,真是一日千里。
六年时日虽短促,但柳剑雄在道长谆谆不倦的训诲熏陶之下,伐毛洗髓,变化气质,内功上已有了相当基础。
剑术上,武当派雄霸剑林两百年的七十二手“回环飘风剑法”亦也获得道长真传。只有“乾坤掌”道长含有深意的未教一试。
道长太偏爱这孩子,最后竟将新近研创而成,就连灵修道长也未得一见的“九龙连环步法”一并悉心传授给了这徒孙。
这种步法,是一门极玄奥精博的武学。
岁月易逝,四年前他即在武当山拜辞师伯祖返回翠柏山庄,勤奋不懈的日夜苦练,内功、剑法、轻功,都有了长足的进步,闲时每天更从老夫人习文。
老夫人为荆楚名媛,满腹珠矶,早年有女才子之称。
四年以还,柳剑雄更将柳彤的一套“乾坤掌”练得出神入化,柳彤既是以乾坤掌驰名武林,可见在这门绝学上,有独到的造诣,也是老道长未授他一式的原因。
柳剑雄目下已成一位翩翩佳公子,文才武功均已出人头地,内功深具火候,七窍虽未能冲破,但也能练到隐含不露之境。除具有精湛功力的高手外,极难看得出他是个内家好手。
大厅中正当众人翘首等候之际,瞬间如彩虹罩落,群雄陡然一震,一位貌比子都,星眉朗目,气深神清的书生,步履从容的步进寿堂来。
这位少年美公子,显得仪态安详,透着一股华贵的气质与儒雅的气度。更像中天的的皓月,闪耀在疏落的群星中,显得皎莹辉丽,说不出他那种令人不可仰视的风仪,明艳清丽,这正是群雄渴欲一见的柳剑雄。
宾客的眼睛,像被一块强劲的磁石吸住,在他现身的一刹那,被他这种绝世风度慑住,齐均屏神凝气,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像怕把这怯生生的美少年惊坏似的。
这当儿,群情激荡,不约而同的泛起了同一个念头,似乎是聚精会神的在欣赏一件稀世奇珍,暗中都喝了一声采。
柳剑雄目不斜视,星目中闪烁着一份严谨的光辉,俊脸盈笑,神态自若的冉冉来到柳彤面前,一步拜了下去。
“我这侄儿,生就是一副敦厚性格”磕头中土老儿神拳赵冲,掀了下短须,露出一个得色的微笑,环视群雄,以自豪的口吻,像是自语,又似是在告诉旁人,柳剑雄这孩子多么谦恭有礼。
美公子拜罢起来,垂手在老英雄身侧待立,一端面容,恭敬的垂下眼皮,问道:“爹,叫雄儿出来有何训诲?”
奇怪!今天是柳彤的五十大寿,美公子为什么不出来拜寿,再则是柳彤唯一的宝贝独子,在这样的场合下,柳剑雄今天应该身负招待宾客的重责,这种大忙的日子,为什么躲在后面,像闺阁千金。
不少贺客均有这种想法,大家都茫茫然。
的确,这一件小事超出了常情,这里边藏着土老儿赵冲的一肚子鬼,也是柳彤望子成龙的一番苦心。
凌晨一早,美公子就已向老英雄拜过寿,因赵冲爱护这位侄儿,较柳彤有过之而无不及,柳剑雄自小就在土老儿膝头上长大,他诚心要藉盟弟拜寿的机会,使侄儿露露脸,因此,他强自主张,要柳剑雄非到适当时候不出来,为的使大家特别注目,柳彤拗不过这位诡计多端的盟兄,只得由他调度。
赵冲安排了这条锦囊妙计,今早与小天星乍见之下,就撺掇他,一再的谈到柳剑雄,恰好小天星此来别有用心,他怎不抓紧这一线拍马机会,提出要美公子表演轻功的这档事来,为的是要讨好柳彤。
饶你小天星狡如玄狐,仍不免坠入土老儿赵冲的圈套之中。
这当儿,柳彤一拂长髯,捻须微笑说道:“雄儿,快拜见师伯及众位伯父。”
柳剑雄不待父亲话落,先给妙清请了安,又给群雄见过礼,再退身侧立在柳彤一旁。
柳彤这才一脸慈祥的说道:“是伯父们爱护你,趁此机会,向伯父们讨领教益,你就把师伯祖教给你的飞龙九式轻功练习一番,有什么不到的地方,也好请各位伯父指点你。”
美公子心窍玲珑,聪慧绝顶,闻言已知老父深意,躬身答道:“雄儿遵命。”再又转身向群雄一拜,说道:“侄儿天性鲁钝,雕虫小技,难入各位伯父慧眼,今奉严命献丑,请诸位伯父教诲。”
这一份谦恭的礼数,与敦厚的神态,暗中又博得一阵喝彩。
淮南老大、土老儿赵冲,迫不及待的一眯缝眼,细睇了美公子一眼,说道:“小酸丁,怎么个表演法,你说说看,要不要把耍猴儿戏的全套行头都搬了来?”
此言一出,堂上群雄,顿时一阵哄然大笑。众人都深知赵老儿玩世不恭,滑稽惯了,均不以为忤。
美公子剑眉一轩,略为思索,朗声恭答:“院中有两根天斗旗杆,侄儿就爬爬这杆子吧!”
此言一出,座中群雄,脸色晴阴不定,甚感失望,只有首席上的僧道二人含笑不语,将头微点。
那七八位名家亦以茫然不解的眼神,扫了主人及首席上的两位高人一眼,毕竟他们不失为超人一等的武林好手,才一捉住别人的面色及笑意,已是泰然,心想:这不会是一件单纯的事。
土老儿一看众人脸色神色不一,忙喝道:“小酸丁!走啊!到外头看看你耍什么把戏?”土老儿话声甫落,举步前导,向外院走去,宾客亦随定土老儿鱼贯而出,来到外院。
好大一个院落,怕不有三四亩地大小,靠门不远,笔直的竖了两根高约四丈的天斗旗杆。(按大户人家,或官衙府第,院中均竖有两根旗杆,遇节日庆典时,日间用以悬挂旗幡,夜晚悬吊灯号)。
旗杆粗如水桶,在高约三丈处,每边安了一张红漆描金的雕花天斗,怕不要比市斗大上四倍。
在这顷刻间,天下群雄都面对旗杆,自动的站围成了个半圆形。
每人都抬头将旗杆细细的打量了一下,土老儿一龇牙嚷道:“小酸丁,开场锣早打过啦!为什么还不出戏?猴儿要是不愿出场,那我老人家只好让狗儿来过关啦!”他是一面说,一面比手划脚,一副滑稽相,一双细眯眼可向小天星陆兆峰瞟了过去。
小天星气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欲待发作,又没有那个胆,只好自个儿憋了一肚子气,心中暗骂:“混帐!陆太爷岂不变成狗啦!”
群雄被土老儿逗得一阵哈哈,捧腹大笑。
“雄儿,你就练上一趟吧!”妙清一颔首,向美公子说了一声。
柳剑雄躬身应道:“侄儿遵命。”倏又抄转身向群雄一礼,告了声罪,举步向旗杆走去,意态悠闲之极。
这当儿,日正当中,是江南三月春天,风和月丽,真是一片好时光。
美公子仰头细将旗杆打量了一下,伸手一撩长袍下摆,右手中食二指一并,亮开飞龙九式门户,接着运动行功,力透足尖,倏顿地面,不见任何作势,一式“潜龙升天”身形向上笔直电射,快速已极。
除僧道二人外,没有人看得清小哥儿如何动作,群雄都只落得瞪大两眼的份儿,一眨不眨的跟定那一溜上拔的身影挪移。
平地涌高三丈,身形姿态很是模糊,令人无法看得真切。
美公子身形在超过天斗后,随即探身绕着旗杆,以无比曼妙的姿势,用“玉龙盘空”一式,运足一口真气,曲身缠绕旗杆,徐徐揉升,恰似龙盘玉柱,姿态美妙,一如仙姬起舞。
“玉龙盘空”是飞龙九式中的妙着,施为的人在揉升时,身躯离杆半尺,完全凭了一口真气,与玄奥的独门诀窍,这可是最难练的一式,如非美公子武学造诣超人一等,哪能在短短几年中竟练就如许身手。
这一式,最难,难到毫巅。
正值群雄既惊且叹之时,柳剑雄已揉升到杆顶。蓦地,只见他蜷腿舒臂,左足尖轻点杆顶,右臂倏探,以“神龙掠波”一式,向对面杆顶疾如电闪的激射扑去,就在身临两根杆中间的一刹那,右掌向后一划,身形急又抬高尺半,仍是一股猛劲的向对杆扑射。
翘首围观之人,僧道二人陡然一震,瞬又一脸迷惘神色,似在沉思、探索、参不透何以悬空之人在两杆中间右手一划,竟能抬高身形。
此中妙谛,连这种享誉武林的好手都疑虑丛丛,勿论那些被惊痴呆了的观众。妙清道人怀了一肚子的鬼,他清楚师侄没有到达这份功力,明明看到他右手向后一划藉力,可是,这藉力之物呢?他深信师侄不会练到凌空虚渡这种境域,心中暗自忖道:“待会非弄清楚不可。”在人们的直觉中,公子的身形,疾如脱弦急驽,向对面旗杆上的天斗射到,倏然间又换式,盘空揉升。
须臾之间,人已升到杆顶,一式“飞龙在天”凭空拔高至杆顶上方三丈,再曲腰探臂,猛蹬腿,以“金龙戏水”一式,人在空中,灵如巧燕穿帘。斜斜的向原先杆顶落下。距杆顶差距不到三尺时,双臂向上连抖,煞住下落身形,趁机化势为平沙落雁,人已如玉树临风,单足轻点,渊停岳峙的秀立杆顶。
微风吹过,衣袂飘飘,太美了,姿态怎的恁般潇洒。
美公子面不红,气不喘,双拳一抱,低头向下说道:“侄儿献丑了!”话落,一式“龙跃在渊”纵落在柳彤身侧,轻如飞絮,点尘不扬。
这种轻功绝技,在武林中可称得上罕见,真能惊世骇俗。
一片掌声与喝彩声直冲云霄,恰恰一排雁阵自顶间掠过,为之惊散“呱呱”悠鸣,它们怎知惊由何来。
柳剑雄把一身轻功绝技尽量施展,震得天下群雄惊叹不已,连轻功自诩的伏虎禅师也自叹弗如。
妙清暗叹了一声:“英雄少年,后生可畏。”
美公子听到那热烈的掌声与喝彩,心里非常受用,别提有多高兴。
“啊!大胡子,今天老衲可开了眼啦!小施主这一份身手、仪态,美极啦!活像一条玉龙飞在天上,老衲痴长六十余岁,阅人万千,自诩眼界极高,从未赞许一人,凭小施主这份才情,可说是人间麟凤,天地间的灵气,都集聚在他一人身上。”老和尚在一阵莫名感慨之后,说出了这番话,话落,随着是一阵吸嘘
禅师话末说完时,又掀起一片响彻云霄的掌声与吼声:“好啊!玉龙飞天,飞天玉龙”人群在疯狂中叫嚷不停。
“飞天玉龙”出于天下群雄之口,从这往后,渐渐传遍了武林。
伏虎禅师名列武林“三僧”生平以“七十二手伏虎掌法”及八十四路“降魔杖法”威镇武林。
黑道人物闻名丧胆,几十年未逢过敌手,就算是列入三僧二道的另外几个人,也得让他三分。
老和尚一根降魔宝杖,重逾六七十斤,抡动时因膂力惊人,怕不有千斤之重,生平服过谁来,今天赞赏于人,可说还是破例第一次。
这其间,喜坏了土老儿赵冲,就看他那份德行,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柳世兄如天际神龙,名下不虚,飞天玉龙当之无愧,这种轻功神技,举手投足,均是惊世骇俗的妙着,美妙身手,今后侧身江湖,可说得上声睥视武林。”陆兆峰趁热附依,也赞颂了一番。
在小天星说来,这是一篇阿谀之词,如果柳剑雄功力火候到达炉火纯青的境界时,那真会被小天星言中。
飞天玉龙柳剑雄是喜在心头,露在眉梢。
妻以夫贵,父以子荣,群雄争着向柳彤道贺。金弓三弹秦猛与小天星陆兆峰二人,对柳氏父子特别巴结。人逢喜事精神爽,老英雄对二人的恶感,亦随着冲淡不少。这一顿酒,从午时直吃到夕阳西斜,吃得杯盘狼藉,群雄方尽醉辞去。土老儿未走,五年来,与柳彤天各一方,今天难得一见,哪能就走?两人均是为美公子这档事闹得老怀欣慰,在群雄走后,两老带着八分醉意,畅叙阔别,大杯大杯的又喝了起来,到掌灯时分,都喝得一般的烂醉如泥,人事不省。
妙清此来是专为传达师门玉牒而来,顺便为师弟祝寿,他在离去之前,一挽师侄,问清心中那日的疑念,原来是,两根旗杆间宽若五丈,轻功高绝之人,或可跃扑得过,加以这般平射身法硬行横越,放眼武林之中,除武林三大奇人有这种身手外,再有,亦凤毛麟角。
柳剑雄虽是一代奇才,得灵真道长青睐,大不了才十八岁,功力火候究竟尚差,哪有这等身手?
也是他聪慧绝伦,在向第二根旗杆扑去之刹那间,左足尖刚点杆顶,在右手一扬同时,袖中一柄精巧的折骨香妃扇,已自由下向上,斜向两杆中间用内力成掷物线形甩出。出手之迅疾巧快,与拿捏时间之准,妙到毫巅,在身躯已临两杆之瞬间,恰与扇柄相遇,扇子由下向上直冲,力道正疾,他一按扇柄,巧妙将成弧形下坠的身形一借力,又已抬高尺半。
这当儿,扇子向上的劲道已被一按之势消失,趁机手掌向后一划,那柄精巧的折扇又已安放袖筒内。
这一连串动作,做得干净俐落,连伏虎禅师都被瞒过,勿论那一群惊得痴呆了的豪侠,他们都认为美公子轻功通神啦!
妙清着实的夸赞了师侄一阵,更为他的灵慧欣慰十分。
小天星陆兆峰不忘记与柳剑雄套近,正因为他一再的捧美公子,是以,美公子暗中着实高兴这位不算好的人物。
庄院间,像往时般的静雅。不久之后,庄内已入梦境,一片沉寂。
柳剑雄为心头的一份喜悦所冲激,睡意顿消,伫立荷池旁,沉思群雄送给他的响亮名号“飞天玉龙”倏又低念着小天星的那篇赞词。心里不但受用,突然感到自己像是轻了许多,有点飘飘若仙的感觉。
按下美公子不说,且说这荆楚地面近日间来了一位功力极高、任性妄为的绝色姑娘,长得美若天仙。也是那些来替柳彤祝寿的贺客无德,灌了四两黄汤之后,回返襄阳客店之中,海阔天空的胡吹一阵。一吹就转到今天飞天玉龙的话题上去了!吹得柳剑雄天上少有,地下无的奇才,功夫如何俊,人品又如何秀。
隔墙有耳,巧不巧比邻就住了这位娇如水仙的妞儿。少女心情,素常眼界极高,轻功也是武林少见,在听得飞天玉龙其人后。
心中冷哼了一声,极尽鄙薄之意,涌上来一股强烈的好胜心,暗中已决定要找机会去斗斗他。再又听说这美少年俊得像瑶池仙品,不禁由处女的心扉中泛上来一缕少女仅有的绮念,荡漾飘摇,不知是一股什么力量,怂恿着她非要立刻去见识一下不可,倏忽,一阵娇羞涌上眉梢,登时俏脸生春,姑娘悄声的啐了一口。那个姐儿不爱俏,在爱俏与好胜双重心性作祟下,少女悄然翻出客店,一路的向翠柏山庄飘去。好在那些贺客在闲谈中已隐隐道出翠柏山庄坐落的地段,倒免却了她一番找寻。就在相差一盏热茶工夫不道,姑娘已顺着城东大道飞驰,扑进浓荫道上,发现这所气势雄伟的庄院,俏目闪波,眼光到处,楼台亭榭,星罗棋布,四围古柏参天,林空寂寂,庄院外一座青石小桥,水泉漏瀑,自桥下滑过。一旁红涛柳绿轻拂,中天银色泻满一地,水光云影,荡漾江心,庄内黑沉沉已无一星灯火。
这当儿的景色,真是江涛波心荡漾,穹苍冷月无声。
姑娘为这醉人的夜景所吸引,俏立桥头欣赏一阵寂静的江头月夜。
翠柳、冷月、古柏,还有那小桥、流水、人家这种绮丽月夜是姑娘有生以来初次体会到,一颗少女的心为之深远,不觉浑浑然,忘却了此来的目的,将那股争强好胜的斗志,化成淡泊宁静,纤尘不杂
蓦地,一条淡淡身影,自庄中电射扑来,好快!似是飘风,宛如轻烟,又像星丸坠空。
姑娘芳心登时为之骤然惊骇,陡自迷痴的沉醉中醒来,尚不及思考,已经挫纤腰,闪入道旁一棵参天古柏后面。几乎是刚隐好身形,那缕轻烟已自来到了面前,一闪而过,疾如电掣。
虽是那么如电闪的一刹那,姑娘俏目凝神,已然看清是一位少年书生,身法快极,不由由衷的暗赞了声:“好快啊!”登时芳心猛动,一念陡生,暗中自个儿忖道:“莫非书生就是那飞天玉龙不成?快追。”
姑娘身随意动,提气拧身随书生身后急跃猛进。才追出四五十丈外,书生已立在绿草如茵的小岗上。
她星眼一转,发觉书生身后五丈之处,一可合抱苍松,虬枝横撑如盖,疾闪身隐于松后。
姑娘秀目凝神,自树侧瞄去!只见他正仰首眺月,潇洒出尘,韶秀四照,好俊的人品,确是人间美丈夫。
姑娘芳心怦怦乱撞,一股怪念涌聚,放眼一扫四周,泻地银光,使大地添上了一层神秘。
月光下,翠柳旁,夜风中,秀立着一位绝世风仪的书生,如此诗情画意,平添多少情趣。
美公子人美如画,背着双手,面对江头柔细柳绿,陡然沉声低吟:
“饮散离亭西去,浮生长恨飘蓬。回头烟柳渐重重。淡云孤雁远,寒日暮天红。
今夜画船何处?潮平淮月朦胧。酒醒人静奈愁浓。残灯孤枕梦,轻浪五更风。”
词情凄冷,吟声惋恻,听得姑娘秀目微蹩,心中疑思重重,暗问自己一声:“他何事忧伤?”吹皱一池春水,干卿何事?姑娘说不出为的什么?一见到他心摇神驰,暗中特别对他生了一种怜念。
银光碎拆,蓦地美公子俊脸上挂落两颗闪光晶莹泪珠,姑娘登时芳心一惊,疾探手自腋下抽出一条粉红香巾,运劲扬腕,抖手掷去。姑娘芳心受书生一种莫名的感染惊扰,跟着一阵酸楚,看到书生流泪,才不期然地抽巾掷去,跟着一声脆笑。她下意识的看到意中人流泪就应该掏手绢给人家,及至香巾出手后,才发觉这算那门子,自己是一个姑娘家,怎能将手帕丢给一个毫不相识的男人,一阵热臊,红晕布满双颊,不由嘤声失笑。再则是笑自己为什么会跟人家难过。匆忙间,又想到书生身手不弱,抛巾、发笑,如被人家发现,多难为情,忙借树干遮掩,飘身向身后麦田跃去。夜风中,麦浪起伏,荡起千层细波,旷野无人,黑压压只有一片昏暗。快!疾如电闪的一刹那,那秀立的美公子陡然伸手接巾,连忙揣入怀内,跟着举掌护胸,跃落树下,搜遍每片枝叶,似感失感,继又向麦田中张望了一阵。姑娘隐伏着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幸好那美书生未下小岗到麦田中来搜索。书生一阵惊疑后,似是坠入沉思中。蓦地,头顶“呱”的一声刺耳枭鸣,书生似是从沉疑中惊醒,倏伸手自怀内掏出了那张香巾,翻着看了一阵,脸色突变,似又沉思了一会,才拔步回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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