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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室正厅挤着不少人,路挂斗、浣花、孟乌龟、佳酒,他们都在等,等着小小君康复,虽然也在等小凤,但他们希望仍全在小小君身上。
路挂斗靠着手术房,时而倾听里边动静,时而轻敲石门,时而来回踱步、喝酒,他已不知该如何掩饰内心的焦虑。
孟乌龟也差不多,首先他还很潇洒地摆着一盘棋,想等着小小君一起下,自己也怡然自得地杀伐不已,总是他的黑子赢,小小君的白子输,这是他唯一能满足在棋方面的方法,杀久了,心里也不能平静,有时连想一个钟头,子也没下一目,再等下去,他不知从何处弄来烟杆,抽起烟来,好闷,喝酒吧!
浣花坐在桌前,菜凉了,又换,酒淡了,不冰了,也换,她总希望能在小小君复原之时,让他吃了一顿最好的午餐,或者晚餐吧!整个人已陷入冥想,不言不语,不停盯着门扉发愣。
只有佳酒还算正常,她总是充满信心和希望,偶尔期盼所引起的烦闷,也会被要调酒,弄菜给冲淡了许多。
众人在等,却仍无结果。
该吃晚餐了吧!
有人这样叫着,声音不大,却能让众人惊醒。
石门已开。
众人一颗心已系在口里,就像压了平生积蓄的赌徒,正等着庄家开的那一刹那。
容观秀已步出石门,神情稍现萎缩,但仍稍加微笑,有些勉强。
“老爷子!”路挂斗正想出口询问,一手拉过他,已然发现小小君和小凤双手掩目,慢慢步出。
众人站起,摒气凝神,目不转睛地往小小君瞧去。那种希翼神情,就算现在有人捅他们一刀,他们仍然不知不觉。
乞丐见着银子,色狼见着美女也不能与之相比拟。
容观秀轻轻一笑,拂着长髯,他是该有心理准备,然后道:
“你们可以将手拿下来了小凤先来!”
小凤有些紧张而畏惧:“我我”双手一直不敢放下来,甚而有些抖。
路挂斗急道:“快呀!小凤,你就快看到我们了,快点拿下来!别让我们着急嘛!”
佳酒亦高兴叫道:“小凤姊你不是要看看我吗?我就站在你前面,你看了可不准笑我喔!”
她甚为高兴地走向小凤前面,笑得甚甜。
小凤仍犹豫,但禁不住大家催促,已慢慢将手放下,长长的睫毛频频抖颤,她仍不敢张开眼睛。
“快呀!小凤姊!我就在你前面,你快点张开嘛!人家好急喔!”
浣花希冀道:“小凤你快打开,一切都会如你所想的,快!”
路挂斗已等不及了!一冲上去,往小凤眼皮轻轻拨开,急道:
“等你还真难”
“哇——我”小凤不敢相信地往佳酒望去,再转向众人,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众人亦跟着她紧张起来,他们猜不出小凤双眼是否已复原。
路挂斗又叫道:“快呀!小凤,你到底看见我了没有?你快说呀!”
“我看见了——”小凤滚下泪水。
“哇!好!好极了!”
“小凤你终于看见了!”
“太好啦!这真是太好了”
众人闹成一团,尤其是路挂斗,跳上跳下,抱着老乌龟猛打胸口。
他们都以为只要小凤能治好,小小君自是没有问题,所以才会如此狂喜不能自制。
容观秀轻轻一叹,向小小君道:“你也放下手吧,该来的总是要来!”
小小君哑然一笑,轻轻点头,方想放下手之际,路挂斗已冲过来。
他兴高采烈地叫道:“等等,哪有这么简单!”
小小君愕愣,众人亦不知他在弄何玄虚。
他又道:“难得要歪歪今天重见天日,咱们要敲他一顿!各位同不同意?”
众人霎时疯狂般地举手吆喝,通通同意。
小小君心中实说不出之感伤,却也只能苦笑。
路挂斗得意道:“我没什么要求,只要你三天之内给我弄来十罐黄山花酿,我就心满意足了。”
小小君苦笑:“要是我眼睛亮不起来呢?”
“废话少说!”路挂斗挥手叫嚣:“你想骗谁?就是不亮也是一样,这样好了,亮一只眼弄五罐,两只都不亮,小本生意一罐好了,你小子鬼把戏多,说不定给我装瞎,俺不就自许愿了!”
他为自已想到此绝招而感到很得意——这是稳赚不赔的“许愿”
孟乌龟亦吆喝不止:“我要赵瞎子的拐杖,那一拐拐的,真够味哪!”
他学着赵瞎子走路,逗得众人哈哈直笑。
路挂斗向佳酒:“快呀,你也许个愿!机会可难得哪!”
佳酒天真想着:“我我要对了,我要李大哥每天像星星一样无忧无虑!”
路挂斗瞪她一眼:“真没水准,许这种愿?换一个!王八羔子都比你聪明!”佳酒霎时红着脸,不知所措:“路大哥你怎么可以骂人,小星星真的是无忧无虑嘛!”
路挂斗叫道:“说你两小无猜还真的是两小无猜,像你这种竹杆,就是敲破头也敲不出一颗老鼠屎粒来!”
“路大哥——”佳酒跺步不已。
众人为之轻笑。
“算了算了!”路挂斗甩指叫道:“我替你许愿,米酒三杯好了,总比什么星星月亮来得强多了。”
众人更是畅笑不已,路挂斗很久没如此开心过了。
“浣花你呢?”路挂斗又问。
浣花红着脸没说。
路挂斗眯着眼戏谑道:“你也要星对不对?只不过你的星不是天上的星星,而是李歪歪的心,对吗?”
浣花娇羞道:“路大哥你别乱说,我要他高高兴兴地吃这顿晚餐!”
“小凤呢?”
小凤道:“我也一样,希望李大哥能永远快乐。”
“好!好!”路挂斗也不漏掉容老爷子,道:“老爷子你也来一个吧?”
容观秀啼笑皆非,他知道希望愈大。失望就愈大,看到路挂斗如此兴浓,心中说不出凄怆。
他道:“老都老了,还好意思敲你们年轻人吗?老夫放弃!”
路挂斗无奈道:“也罢,看在敬老尊贤的份上,放你一马!”转向众人:“好啦!答案开张!”转向小小君,抓下他左手:“先开左眼!”
小小君依言睁开左眼,他已决定长久隐瞒总不如让众人先知道来得好,因为此事并不能瞒过大家,若错过今日,在某时某地说出此事,其情况又将如何呢?总不会比此地好——只有朋友,没有敌人。
他的眼睛在转,如常人一样,只是看不见,红花果叶片并没医好它。
路挂斗问:“看得见?看不见?”
小小君淡然一笑道:“看不见。”
“你骗鬼!快把右眼也张开!”路挂斗叫道:“十罐黄山花酿我是赚定了!”
小小君打开右眼,自然地转向四周,像似在寻视众人。
路挂斗自得而抿嘴瞪眼:“看得见?看不见?”
“看不见!”小小君这次回答虽仍有笑意,但语气重多了。
路挂斗戏谑叫道:“少装了啦!别扫大家的兴,快承认!省得晚餐落了空。”
小小君轻轻吸口气,镇定道:“君回,我真的看不见。”
这句“君回”是小小君不开玩笑时才叫的名字,现在他叫了,路挂斗登时如被塞了个大馒头入嘴巴!鲠住了。
“李歪歪你”他仍不大敢相信。
此时浣花已了起来:“不!你没瞎!你已经复原了,你骗我”她冲向小小君。
“我没骗你们”小小君感伤地说。
“李歪歪你”路挂斗抄起酒葫芦,抖颤地倒着殷红酒液:
“这酒是什么颜色?”
小小君茫然,没有回答。
“不——不——你撒谎,你骗我——你没瞎——啊——”
路挂斗冲上去,拳打脚踢,他哭了,那种绝望,就算拿刀一寸寸地割地向他肌肤,也不能让他感到一丝痛楚,那痛楚全被绝望给掠夺去了。
孟乌龟也一样,拳打脚踢,但他打的不是小小君,而是桌椅石壁。
男的发疯乱打乱砸,女的恸不欲生,窃泣不已。
小小君没躲,让路挂斗又踢又打,也许他也想借此来散发内心之怅然。
“李歪歪你不是人——你是魔鬼!恶棍——你怎会伤害你自已,我打死你,我打死你”“你一定将果实给了小凤?为什么?为什么?你以为你是圣人?神仙?你了不起,你伟大我恨你我讨厌你我打死你”路挂斗的拳很重,打得小小君嘴角挂血。
“路大哥你不能打,你会打死他呜小小君你为什么要如此做?为什么呜”
浣花不停拉着路挂斗,不停哭泣,她已将陷入昏迷状态。
小凤呢?她连声音都哭不出来,只有流泪,喃喃念着:“小小君你不该如此!你真的不该如此!我不在乎我,我却在乎你!我好在乎你!你怎么可以把药给了我呢?我真的好痛苦,这一生我从没这么痛苦过我真的好痛苦”
晚餐没了。
路挂斗打得疯狂,已奔出石室,狂奔、狂砸,还好此山布有阵势,让他转不出,也遗失不了。
浣花、小凤、佳酒都已昏昏沉沉不醒人事,需要人家照顾。
只有孟乌龟复原较快,他还有希望,再弄另一株黑叶红花果来,他虽气愤小小君乱将红花果给了小凤,但见着小小君如此悲怅模样,气也消了一大半,也不忍心再骂他,只有默然帮他照顾浣花、小凤和佳酒。
容观秀苦叹不已:“小小君你伤得如何?”
小小君淡然一笑:“不要紧,君回伤不了我!”
孟乌龟叫道:“看你整个脸都肿起来,还说没关系?快点敷药催散它,否则她们醒来见着,难免又要更加伤心。”
小小君苦笑地点头,亦敷起药来。
容观秀叹道:“老夫替你金针渡穴,很快就能复原。”
“多谢老爷子!”
容观秀转向孟乌龟:“让她们多睡一会儿,你也该休息了。”
孟乌龟叹道:“我还得去找挂斗,他一个人在外边,我不放心。”
小小君道:“那你快去,这里由我来照顾。”
孟乌龟应声离去,走路一拐拐地,想必刚才他踢得还满狠。
小小君望着他背影,感叹不已。
容观秀抽出金针,已一支支扎向小小君脸颊,逼出瘀血。
普天之下,只有一人敢如此对待小小君,那个人就是路挂斗。
这是小小君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掴巴掌,那个人也是路挂斗。
掴得重,掴得疼,小小君却一点怨言也没有。
是友情的包容与激发。
容观秀道:“还好,最难熬的一刻已过去,他们会慢慢适应的。”
小小君道:“我想事情还是说开来较好,藏在心里,终是一个沉重的负担。”
容观秀叹道:“你是人中龙凤,要是易身而处,我就没那份勇气去面对现实,我更没有那种将宝物平白送给他人的胸襟。”
小小君哑然一笑:“你会的,你一生救人无数,哪是我等草莽所能比拟的?”
容观秀叹道:“行医者只能见一个救一个,有时还束手无策,不像你,置身江湖却终日为仁义奔波,到头来连眼睛都弄瞎了还不忘施舍,老夫实是汗颜。”
小小君苦笑:“我哪是仁义之士?我行的乃是拿钱办事之事。”
容观秀道:“谁不知道你所接的案子皆是惊天动地,除的皆是大奸大恶之人?诛一奸邪得以救天下苍生,又何言之不是仁义之士?”
小小君苦笑:“凡事沾上一个钱字,就怎么也谈不上仁义了。”
容观秀也笑了:“你接一趟案子酬劳高得吓人,为何又常要浣花资助?你的钱又到哪里去了?给人,哪有灾荒往哪儿送,任我走向街头巷尾,谁不竖起大拇指说你慈悲心肠,侠义风范?”他又道:“甘心以钱而去其仁义之外壳,存其仁义心胸,老夫不佩服你敬仰你又该敬仰谁?”
小小君微微一笑:“老爷子你愈说,我倒真以为我是那么一个人了呢?”
“你是的!从一开始老夫就没看错你!所以老夫很放心将浣花交给你,只有你才值得她去依恋,只有你才有资格让她爱慕。”
小小君往浣花望去,芙蓉般无邪的容貌,不沾一丝俗气。他虽看不见,却感受得出,不禁长叹道:“我却带给她如许之不幸,要是她没遇着我,她的人生可能更快乐,更完美。”
容观秀轻声道:“你现在是此种感受,但你也明白一个道理,士为知已者死,女为悦已者容。浣花她心甘,她情愿,她是女孩人家,她需要爱,爱人或被爱,你值得她如此,至少在她心目中你是值得她如此,只有付出,不望收回,因为你占去了她整个心灵,除了你,她再无填满感情的方法,她对你充满感情,她不在乎自己,她只在乎你,只要能为你做任何事,她都是快乐的!”
他又说:“相反地,你也会为感情而付出,为路挂斗,为浣花、老乌龟、佳酒、小凤,甚至于任何你觉得他们能勾起你感情之人,垂死的老人,贫困的小孩,无依无靠的孤儿,这是感情中的同情,你仍然会付出,无条件地付出。”
小小君感伤道:“而浣花现在如此悲戚,她何来快乐?”
容观秀叹道:“这是命,全是命运,你们感情已结合,你的痛苦也就是她的痛苦,你无可避免时,她依样欣然接受,她不会怨你,她心甘情愿如此,她只会怨老天无情,给你带来不幸。”他又长叹:“很多事,并不是人力所能挽回的!”
小小君也叹息不已,两人沉默许久,都为着命运之捉弄而感伤。
不久,小小君转移话题,问:“老爷子你对我的眼睛有何看法?”
容观秀道:“小凤之所以能复原,全靠红花果实刺激瞳孔的结果,致于叶片可能药力不够,是以无什么功效,但以申老前辈的遗言看来,或许只要能找到活眼,再加以移植到眼中,然后以叶片之功效,复明之机会并不会太小。”
小小君甚为欣慰,这总是一个希望。
容观秀又道:“只要假以时日,让我有充裕时间了解眼球之种种血脉神经系统,想必不难替你复明。”
小小君感激道:“多谢老爷子,赶明儿您就将这情况说出,想必能减少他们因我而引起之悲切。”
“如今也只有这么说了。”容观秀似乎想到什么,道:“也许我们要开导小凤一番,刚才她只顾流沮,喃喃念个不停,那是一种心灵闭塞症,若性情较烈者,很容易就会出事。”
小小君沉吟,不久道:“还是先让她知道我有复明希望为佳,这样可以减少一些冲击,其他的只有慢慢再说了。”
容观秀叹道:“也许我们做错了此事。”
小小君默然不语,他是忽略了小凤将来之感受,这事将不知缠绕小凤心灵多久?
他叹道:“让时间来冲淡这一切不愉快的事吧!明天,明天将会是一个晴朗的天气吧!”
天已亮,果然晴朗如洗,碧空宛若刚从长白积雪陡冒出来之青叶小松,一尘不染,让人清心怡神。
晴朗天气,仍有阴黯。
厨房尽处终年因照不到阳光而发腐变臭的墙角,山坳小涧常年罩着茅草的苔壁,这些都是阴黯处。
还有一处也算是阴黯——浓密渗天林荫的小径。
小径荒凉,杂草掩道,再加上阳光穿不透密丛林叶,幻起一股幽森冥静之森冷气息。
本不该有人在此的,现在却来了不少人。
本不应有人烟的,现在却出现一古屋,古屋如庙,还冒着白烟。
屋中走出一人,点着拐杖,跨着坚涩步伐,赫然是赵瞎子。
那么很多人的那边该是柳阴直了?
“赵瞎子你很大胆,敢约我来此?”柳阴直嚣张地说。
赵瞎子静静走向他,冷森道:“约你并不是件多难办的事,也不需要什么胆量,你不是来了?”
柳阴直冷笑不已,不屑道:“你知不知道你今天找我,将会有怎样的结果?”
不等赵瞎子回答,他又说:“很多,你将会得到很惨的报应!”
赵瞎子停在距他八尺不到之草地,冷道:“你最好等结果如何再说,现在说未免太早了。”
“不早不早,一点都不早!”柳阴直大笑:“我还真想谢谢你,不知从何处弄来这玩意儿,真让我受用无穷!”
他晃着手中盒子,十分得意。
赵瞎子冷道;“那只是一口废盒子,起不了什么作用。”
“废盒子?”柳阴直戏谑道:“那上次你为何要逃?既是废盒子,你干脆将它抱回去就是,怕个什么劲?来呀!来拿呀!”
赵瞎子翻翻白眼,没动,也没说话。
“怎么?你怕了?哦,对了!我还忘了你不会武功?抱歉!抱歉!”
柳阴直装模作样将赵瞎子奚落得可以。
赵瞎子冷笑道:“柳阴直你很狂!通常狂的人都有病,今天我就是专程替你治病而来的!”
“替我治病?哈哈”柳阴直边笑边往前走;“我倒想看看你如何替我治病!”
他走向赵瞎子,很大胆地靠近他,然后更大胆地伸起右手笔直地戳向他,不屑道:“就这样替我治病是不是?来呀,治呀!”
边戳边笑,赵瞎子往后退,全无反抗之余地。
赵瞎子竟然一点怒意也没有,而且还一直冷笑,他被人像赶囚犯一样地赶着,却仍在笑,甚至连最后一次被柳阴直震退七尺摔在地上,他仍是如此。
他到底是存着什么心?
柳阴直笑得更是猖狂:“我看今天谁会来救你?你那位伟大的救命恩人,很不幸昨天已被我用火送上西天,赶不回来救你了,你认命吧!”
“他不会死的!”赵瞎子冷森叫着,泛白眼球竟透出一丝青光,透着恐怖。
可惜柳阴直并没发现,仍陶醉在猫耍老鼠的得意中。
“不会死?你以为他是谁?神仙?还是如来佛?”柳阴直戏谑道:“求他不如求我,只要你跪下向我磕几个响头,再叫几声爹,说不定我突然心情一乐,放你一条狗命呢!”
赵瞎子突地怒道:“柳阴直你敢——”
“我有何不敢?说都说了,你,还凶成那样子?真像那么回事?”
“你会为这句话付出代价!”
“听多了,好像你上次也曾经说过吧?”
“这次一起要回来。”
“恐怕你要不回去。”
“我赵瞎子要办之事,没有一次办不成的!”
“哟!跟真的一样?你也不想想你抓小小君一事,一共办了多少次?到现在连人家鞋子都抓不着,还说得跟真的一样?”柳阴直装傻道:“哦,对了,我忘记世上还有一种病名叫自大狂,我看你就是得了此种绝症,要治可就难了!”
赵瞎子脸色一阵青白,被他说中心灵要害,怒不可遏:“狂的是你不是我!今天非让你跪地求饶不可!”
柳阴直不屑道:“怎么?恼羞成怒了?话说多了会闪了舌头,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叫我跪地求饶?”
“很简单!”赵瞎子已恢复已往的深沉阴狠:“跟我到古屋走一趟!”
他这话说得生硬,是有点不同——跟他方才之性格不同。
柳阴直乍闻之下已起了疑心,目光往古屋瞄去,只见瓦墙斑剥,腐蚀不堪,最少已十年无人居住,心想:“该不会有陷阱吧?”
赵瞎子不饶人,又逼言:“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只是去了可以免你部下死于非命而已。”
柳阴直已知一定有问题,立时叫一名部下潜向古屋搜查一番,结果一无所获——空屋一座。
“赵瞎子你在弄何玄虚?”
“你怕了?”
“我怕?我怕什么?”柳阴直戒备地往赵瞎子行去,冷道:“我现在就劈了你,看你如何作怪。”
他没劈下,仍是试探性地戳着赵瞎子胸口,一用力,已将瞎子震退。
赵瞎子坚苦地爬起来,不再望着柳阴直,跨出步伐,已走向屋里。
他冷森而含有沉重的挑战味道,冷道:“你只不过一个小角色,杀了你未免沾辱了我的手!”
慢慢地,他已步入屋里,背影已失。
柳阴直好歹也是一派之尊却被他说成小角色,而他却是被自已百般凌辱,不懂功夫的瞎老头?
如若他不再进古屋,面子实在挂不住,在场众部下说不定会因此而嘲笑而反叛。
再危险,只要自已小心些,保个全身总可以吧?
所以他也跨入古屋。
然后门已被带上。
然后
然后就听到大喝一声。
这喝声很特别,没有震荡,没有传远,仿佛电光石火一闪即逝,也像是抽板子,只叭地一声就什么声音也没有了。
然后是一片宁静,静得飞叶可闻。
两个敌对的人一同在屋里,却一点声响没有,他们妥协了?
妥协总会有谈话声吧?
他们争执而打斗?
这也不对,不论争执或打斗都会弄出声音绝不会如此静悄悄。
有一种情况,倒能造成此种情况——
一强一弱,强的太强,弱的太弱,只一个照面强者就将弱者击倒。
照此情况,柳阴直若想一掌击毙不懂武功的人,是有此能力。
他当真将赵瞎子一掌劈死?
门已被打开,走出来的是柳阴直,他没表情,先前那股盛气已全失,木讷地走出来。
柳阴直无恙,那么遭殃的该是赵瞎子了?
没有!
赵瞎子也出现在门口,他依样目无表情,宛若石塑人像,一步步走出来。
两人都完好如初,但两人却木无表情,这是何事使他们如此?
为何在如此短暂时间内,竟会形成如此大的变故?
这情况弄得所有在场之人瞠目而视,不明就里?
柳阴直慢慢地走着,赵瞎子静静地跟在后面,如行尸,也像走肉。
“老爷子,小小君的眼睛能治好?”
路挂斗泛白而疲倦的脸颊已陷了下去,一个晚上的折腾,够他受的了。
众人散落石屋中厅,午餐仍在,却没人有此胃口。
容观秀很把握地回答:“这件事我能向你保证,只是时间要久一些而已。”
路挂斗转望小小君,见着那消逝而痕迹仍在的淡紫脸腮,歉意横生,道:“对不起!我昨天”
小小君笑道:“挂斗兄,我们又不止一次打架了,还担个什么心?不出两天,保证完好如初,来,喝点酒如何?”
递过酒杯,路挂斗轻啜,然后舔着双唇,那表情,真是不知酒儿为何物,食不知味,心怅神戚。
小小君向大伙道:“来,大家吃点东西,你们都已一天没吃东西了,肚子一定很饿!吃点如何?这可是我亲手熬的粥!味道不好,还请包涵!”
众人霎时又触伤哀情,悲切地落下泪来。
粥是小小君熬的,熬给他们吃,在平常也许没感觉,但在此时,那种关怀心情展露无遗。
佳酒已忍受不住,悲切叫道:“小小君你为什么要瞎嘛!你为什么要治不好嘛!我好难过!”她已哽咽地哭起来。
小小君安慰道:“佳酒,你不要难过,我不是仍好好的吗?我还能熬粥”
“你不要说,我不要听!粥本来是我熬的,你熬的不好吃,我不要你熬!呜!浣花姊!”
佳酒已倒向浣花哭泣不已。
小小君强忍心头凄怆,道:“浣花你能劝劝佳酒吗?”
浣花本就需要大家安慰,但小小君无助的要求,让她觉得她该坚强起来而能让小小君心情平静下来,一切不幸就由自已承担吧。
抹去泪痕,装笑道:“你放心,我可以照顾大家的!”
“谢谢你”小小君深深地握着她的手,一切关怀及爱心由此展露无遗。
浣花怅然轻掠小小君稍乱的头发,微微笑道:“我没关系,你要自个儿小心些!”
小凤淡然道:“李大哥,要不是为了我,你也不会如此,我好难过!”
小小君轻笑道:“没关系,只要你能振作起来,我也一样感到快乐。”
小凤有点进入痴迷状态,喃喃道:“我真的好难过,从小到现在,我从来没有这么痛苦过,是我害了你,李大哥!是我害了你,我真的好难过!”
小小君急道:“小凤你别想那么多,吃点东西好吗?”
小凤没听见,转向容观秀,祈求道:“老爷爷,我要将眼珠换给李大哥,您替我换好吗?”
容观秀很难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小凤已濒临精神崩溃之阶段,若回答得不妥,将有不良后果产生。拒绝,立时有不良后果产生,答应,那小凤下一步要求又如何?
考虑一阵,他才说道:“小凤你别急,小小君的眼睛会好的!”
“老爷爷您说谎,药都被我用光了,您拿什么治他?我知道药还在我眼睛,我眼睛一定能换下他眼睛,您说对不对?”
这倒是实话。
容观秀笑得甚僵,道:“话是不错,你这样做,小小君又怎能接受?”
“我的眼珠本来就是他的,我不要,我要给他。老爷爷您一定要答应我。”
容观秀实在没办法,只好先答应再说:“我答应你,但必须在我治不好小小君的情形下,再替你们换眼好不好?”
小凤悲戚道:“那还要多久?”
容观秀很难开口,但他还是说了:“快则半年,慢则三年,说不定五年十年!我尽力而为就是。”
“这么久”
小小君道:“小凤你别如此,我们大家都希望你能完好如初!我不久也会复明,我不希望你做傻事。”
小凤哀凄道:“李大哥你为什么要让我复明?你知道我希望的是你复明!我好难过,我要将眼珠换给你!”
容观秀知道现在谈什么也没用,只能等她渐渐清醒时再说。
但若她永远醒不过来,那就惨了。
他道:“我答应你,可是你得要好好照顾自己,别将自己身体弄坏了,而损及眼珠子。”
小凤频频点头:“我会的,我会很小心照顾自己,李大哥你不久就能复原了!”
小小君说不出地难过,看她那样子,真不知道自己决定是对还是错了?
容观秀道:“你吃点肉粥,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否则对眼球不怎么好!”小凤立时点头:“好我吃,我吃!李大哥,浣花姊!你们也一起吃!”
小小君向众人道:“快吃,别让肉粥凉了!”
众人多少吃了点肉粥,这都是因为不想让小小君过于伤心才吃的,要是粥是容观秀或老乌龟熬的,吃的人恐怕只有小小君和熬粥的人了。
小凤心情不稳,须要多休息,等她吃饱,小小君已点她黑甜穴,让她睡觉还要浣花多加留意和安慰,以期她早日康复。
浣花都答应下来,在这节骨眼里,她再不坚强起来,实在够让小小君难过而无助了。
饭后,他们聊些所谓趣事,但只点到为止,并不能缓和此愁云密布之气氛,容观秀建议到山上走走,以便采些奇花异草,众人倒也欣然答应,他们在冥想中有个希望——
希望在无意中碰上黑叶红花果,那样任何事都可迎刃而解了。
可惜此事只有容观秀知道——绝不可能。
这山,他至少走了三四十年,何处有几株什么药,什么花,甚至于何种鸟兽、昆虫青蛙,他都一清二楚,而那些奇花异草,最少有九成全是他栽植而成。他就是没发现一株黑叶红花果。
众人上了山,只留下佳酒照顾小凤,直到日落时分,浣花也回来准备晚餐。
这几天,他们是须要忘却一切不如意事,以恢复平静之心灵。
柳阴直走在前头,赵瞎子紧跟其后,面无表情。连动作,步伐都死气沉沉,仿佛白日里的活僵尸,透着重重冷森阴气。
众人摒气凝神,事出突然,他们连猜都不用猜,就已感觉出平常高傲冷酷的门主今天是出了事。
门主出了事,他们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随着柳阴直步伐,众人眼睛愈缩愈细,气息愈逼愈紧,就像刑场囚犯乍见一把利刀慢慢地劈过来,是慢慢的,若是快快的,倒也不必费时间去想,去看了。
还好,柳阴直没再‘逼’向他们,他停了下来,他停,赵瞎子也停。
众人心坎也停,是顿停,好像心脏‘卟’地就停止,并没再出现‘通’的声音。
然后柳阴直转身,目光颓丧地望着赵瞎子。
然后然后奇怪的事情就发生了。
双膝落地,是跪下?
柳阴直竟然跪下来?跪在赵瞎子面前?跪在一个不会武功的瞎子面前?
谁敢相信?
连亲眼所见的众人都不敢相信。
那人是他们的门主,不可一世的门主,掌握他们生杀大权的门主,他竟然向人家下跪?
男人膝下有黄金,下跪,无疑是一种最大的耻辱,比掴巴掌还严重,但他却真的跪下了?
门主下跪,他们当然不敢不下跪,叭地,全部一次整齐地跪下。
反正他们跪习惯了,跪下,心情反而轻松多了。
通常下跪接受某种‘侮辱’后,都能保住一条老命。人说:好死不如赖活,能活着总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尤其他们又是胸无大志,任人吆喝呼唤之人。
柳阴直没表情,也不知他跪得心情如何?不过可以猜想出来,他很难过,难过得连如何抽动自己嘴角,眼皮都不自由主。
赵瞎子却不一样了,被他这么一跪,他显得伟大得多了,木无表情,也现出冷森笑意。
很明显,古屋一‘战’,赵瞎子是胜利者。
他是如何制服了柳阴直?
是武功?是水晶变?还是另有原因?
只这么短暂得不能再短的时间内,他就能令一代枭雄臣服,而且还跪在他面前?
对赵瞎子,是该重新估计。
如此戏剧化的结局,真让人难以想像,就好像赵瞎子说他有十只脚趾,柳阴直不信,然后两人到古屋里数趾头,结果是十只,柳阴直就输了,跟小孩在玩家家酒一样,干净俐落。
这算哪门的江湖拼斗?
柳阴直想开口叫,但没叫出口,因为赵瞎子阻止了他。
他想叫什么?
刚才下的注“爹”
赵瞎子本要他还,而且要还得很快,但他似乎改变了心意,只要他跪“爹”可以不必叫。
他道:“你起来吧!本是意气之争,又何必认真呢?”
他现在可是落落大方,全然不像方才之激动,无他,只因他只想收服柳阴直为已用。
既是想‘收服’,在某方面就该让步,不能做得太过火,否则他就是二流货色。
柳阴直没说话,依言站起来。
赵瞎子满意道:“我知道你心里不怎么好受,但你必须习惯,世间事情本就是那么回事,我想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什么道理?不难——成者为王,败者为寇。
“是”柳阴直轻声回答。
赵瞎子道:“你意想不到吧?”
“是意想不到。”
“他”赵瞎子故意拖得很长才道:“他并没死。”
“是”
“想要烧死他并不容易。”
柳阴直没回答。
赵瞎子冷冷一笑,道:“其实你太低估他了,一张网怎能困住他呢?”
赵瞎子说话听来,他所指的‘他’,就是昨天被柳阴直困住而放火烧的‘主人’。
很明显,那人非但没死而且还到过此地,还将柳阴直击败于古屋之中。
除了那人,又有谁有此功力能一掌击败柳阴直?
难怪赵瞎子说话如此僵硬,有这么一个武功深不可测的人当靠山,嗓子总是大点、硬点。
赵瞎子道:“我们也合作过不少时候,你该不会陌生我的作风吧?”
“很清楚。”
“越清楚对你越有好处。”赵瞎子冷冷一笑:“你还是当你的水晶门主。”
“是。”
“你不必拘束,老是以‘是’来回答我,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办,很多事要商量。”
柳阴直没回答,突来之转变使他有些吃不消。
“只要你照着指示做,我保证你的门主会当得很快活。”
“是。”
赵瞎子满意一笑:“叫他们回去!回去就不要回来!我们还有很多秘密事待商量。”
他将‘秘密’两字说得特别重,当然是有所暗示。
柳阴直眉头一皱,一时不知是猜不出其中含意呢?还是不知如何进行。
赵瞎子道:“把盒子给我!”
柳阴直握着水晶变,双手微抖,这可是他唯一的宝物,良久良久,他才将盒子交给赵瞎子。
赵瞎子接过手,有些激动地抚摸着:“终于又回到我身边了。”
柳阴直见他如此激动,实是不解。
赵瞎子解释:“这是第一口,也是威力最大的一口,也是我最喜欢的一口,如此而已。”
如此而已,没什么好怀疑的!
他又道:“叫他们回去吧,我们时间不多。”
柳阴直用力点头,随即走向众人,亦依样用同样的口吻:“你们回去吧!我时间不多。”
众人相互对视,不知如何是好。
柳阴直却冷森道:“你们不都一直抱着誓死效忠的心理追随我么?”
“是”众人有些畏惧。
“那你们效忠的时间到了。”
柳阴直竟然想将他们置于死地,看来他们那一‘跪’并没有保住他们的性命。
众人惊慌逃窜。
柳阴直出手如电,数十位没走脱一个。
这就是赵瞎子所强调‘秘密’两字的真正原因。
他不希望柳阴直的归顺有任何人知道,因而影响他的计划。
人已死,赵瞎子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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