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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头,起身,看看玉盒,不知该不该拿?最后还是带在身上——
防人之心不可无。
众人微微一笑,也没出口奚落,司空见惯了,不值得开口。
小小君弹指震熄烛火,背着众人,慢慢打开红丝水晶变。
淡红雾状薄光静静撒出,那种迷幻之美,真让人叹为观止。
可惜却无人能消受此美景,看一眼就瞎,代价未免太高了吧?
柳阴直问:“我能一试吗?”
小小君道:“可以!”
柳阴直立即吼道:“卫兵!”
他竟然想以本门弟子当试验品。
卫兵应声而入,小小君大惊,立时合起盖子,叫道:“不可以”
谁知卫兵往上冲,抓起盒盖,悲切道:“让我看!我要看!”
小小君哪想到他会如此不怕死?登时愕住,不知所措。
盒盖再掀,红光再露,那人已瞎。
小小君立时抢过盒子,急道:“你疯了不成?看你”他有种罪恶感,那人是被他所伤。
然而那人却无多大忧伤,静静地站在该处,等候命令。
柳阴直很满意地点头,道:“你去吧!”
那人竟然喜悦道:“多谢门主。”然后摸黑地走出门扉。
众人一阵冷噤,他们真不明白泖阴直是以何种方法控制部下,连当个瞎眼都如此平常,甚至还感到一丝喜悦?
而柳阴直的回答却很有道理。
他说:“各位别在意,他是位死刑犯,这样做,对他只有好处,老夫也不愿多处罚袍泽弟兄。”
以瞎易死,倒也无可厚非,却不知他所说的是真是假。
不管如何,他的话却能让人灭去少许罪恶感。
小小君嘘口气,道:“你真令人寒心。”
柳阴直叹道:“有时候某些事并不能任由自己想如何就如何,尤其在层层节制的组织里。”
路挂斗本就对他不甚顺眼,叫道:“少在那里摆拖眼,东西看也看过了,快叫天道人来,我们忙得很!”
柳阴直并不在意,报以微笑,随即击掌,不多时,天道人已被大个巨人给带来。
天道人淡然道:“门主找老朽?”
柳阴直颔首道:“你看看这株红花果是否仍活着?”他将玉盒递给天道人。
天道人接过手,甚为亲切地审视一番,又犹豫道:“这地方恐怕”
柳阴直道:“早就准备妥当,你推左墙,那是秘室。”
天道人依言行去。
孟乌龟道:“我跟你去。”
没亲“眼”看见,他是不怎么放心。
柳阴直往小小君望去,真怕他们拿了就跑。
小小君笑道:“你可以站在门口,如果里边没通道的话。”
柳阴直这才答应。
天道人、孟乌龟推开活动门入内,不久已出来。
孟乌龟高兴道:“是真的!”
众人这才嘘口气,不但小小君如此,连柳阴直也如此.他可没看过里边的东西,要是死了那这场交易就泡汤,他当然会紧张。
黑叶红花果已确实在此,无异是桩天下最好的消息——对小小君而言。
路挂斗急道:“李歪歪快将水晶变给他,换回红花果!”
小小君虽喜悦非常、但仍镇定不露痕迹,道:“门主果然信守诺言。”
柳阴直笑道:“别客气,都是自己人了!”
小小君轻轻一笑,既是“自己人”又何必针锋相对?
他道:“这东西你拿去吧!希望你能研究出一个所以然来。”
他递过水晶变。
柳阴直亦大方地接下,随即要天道人将玉盒送给小小君。
一切交易皆十分理想,也许这交易是江湖中最为平稳而收获最大的一桩。
连正派对正派交易,都可能比不上此次交易——
难得地信任敌人,难得地将异宝各别分摊,而非独得。
在柳阴直地头,他多少占点优势,然而他却诚心诚意地在谈此生意,实在让人难以想像。但话又说回来,为了拉拢小小君,这样做,是很值得。
路挂斗捏着玉盒,心情说不出的冲动无处发泄,大吼一声,竟然冲出屋外。
他不是从门,也不是从窗,而是从屋顶,这招很绝,让人“想不胜想”
小小君怕他有所失闪,立时追出,再来是孟乌龟,三人一气腾空,连个道别都没说,就走了。
来得甚突然,去得也很新鲜。
柳阴直对于此突发状况,先是一愣,但随却失笑不已。
对于这些暂时不是敌人的敌人,他实在有些举棋不定。
他只有叫住卫兵让他们离开。
还好,小小君并没有走得一声不响,他还传音回来:“多谢门主,咱们将来仍是合作的好伙伴”
音如轻风吹送幽兰香,淡而不绝。
柳阴直很喜欢听这句话,他又做了一次成功的“外交”
声音不断,再传,就不一样了。
那声音很尖,小小君一定不会叫出此种声音。
这声音一掠即失,然后是一片静谧。
而此声音听在柳阴直耳朵,却是十分刺耳——
这是传递讯息的声音。
“快调人手!”
一句简单的话,他已追向发音处。
“顺我者昌,逆我者死”
这是第一具尸体胸前写的字。
“三天之内,归顺本人,否则鸡犬不留。”
这是第二具悬在树干上的尸体上所写的字。
殷红的字,是用鲜血刚划上去,血仍在滴。
没有属名,没有标志,是谁留的并无处查起,连该如何归顺都不晓得。
柳阴直在纳闷。
“嘟嘟嘟”
一阵阵要命的声音已起。
拐杖点地,不疾不徐,沉而有力。
只要听到这种声音,立时让人想到那要命的瞎子。
是赵瞎子来了?
他被小小君打成重伤,却能在这短短三天之内痊愈了?
拐杖点地,人影已现,瘦高身材,清癯脸庞。
他不是赵瞎子又是谁?
“赵瞎子?!”柳阴直瞳孔直收缩,他还真以为遇见鬼了,强作镇定道:“你没死?!”
赵瞎子一步步逼近,除了那坚涩之步伐,看不出他曾受过伤。
“你没想到吧?柳阴直柳门主!”
他的声音竟和鬼嚎声差不多,让人听得牙龈发酸,浑身不对劲。
柳阴直握着手中水晶变,复又看看赵瞎子腰际挂着那口盒子,惊愕道:“你也有水晶变?”
赵瞎子冷笑不已,没有回答。
“那些人是你杀的?”柳阴直指着吊在树干上的尸体。
赵瞎子想再冷笑,却逼不住伤势,嘴角已渗出血迹,脸腮抽搐不已。
柳阴直见状心情大定,哈哈直笑,道:“原来你伤势未复原,我还以为你有多大的能耐?能接小小君两掌而不碍事?”望着那些尸体,冷笑道:“看来这些尸体也不是你杀的了。”
赵瞎子稍加调息,方道:“你的死期不远了!”
“真的吗?”柳阴直玩弄着手中水晶变,戏谑道:“我倒想看看有谁能把我怎么样?”
“没怎么样,和尸体一样,静静地躺在地上,很舒服的!”赵瞎子冷酷地说。
柳阴直冷笑不已,他不在乎那些,现在他只想试试水晶变的威力。
他道:“你玩这东西大半辈子了,该对它很熟悉吧?”
话音未落,他已将水晶变打开。
红光乍现。
奇怪地,本该不怕的赵瞎子却如狗般往后急奔,也许这是他出道已来跑得最快的一次。
他竟然怕自己曾经用过的东西?
柳阴直其实只想炫耀一下,没想到赵瞎子会逃得如此狼狈?真出乎他意料之外,却也使他更为狂妄嚣张,奸笑不已。
他道:“看来水晶变果然很管用,连你都吓得夹起尾巴来!”
赵瞎子脸色更是难看,猛抓自己腰间黑盒,久久不能做声。
柳阴直戏谑道:“怎么?你也想要和我较量一番?来呀?怎么?你怕了?我想你那口盒子是假的对不对?假的!不管用啦!”
他又狂笑。
赵瞎子怒不可遏,霎时解下水晶变,也打开。
依然红光淡现,但此光比起柳阴直那口要淡得多也弱得多。
柳阴直那口能达二十丈远,瞎子那口却只有十四五丈远,差了五六丈。
风是吹不动光影,但却能吹动水晶变所产生之雾状烟,袅袅缠向那两具尸体。
尸体开始腐化,先是肉,再来是衣服,最后连骨头都不见了。
柳阴直笑得小声多了,因为赵瞎子仍然拥有另一口水晶变——
不是独家所有的,就不能显出因它与众不同而带来之优越感。
尸体已化为一滩浓黄水渍。
奇怪的是,若以容观秀所研究结果,此水晶变应该不能溶化尸体才对,而现在尸体却真地溶化了。
这谜一样的原因,一直困厄着所有接触过它的人。
只有赵瞎子除外,他仍在笑,阴狡地笑,似乎想告诉所有的人,只有他才知道此秘密。
两人皆收起水晶变,林中恢复漆黑。
柳阴直冷道:“回去告诉那个见不得人的狗东西,不怕死就尽管来吧!”
赵瞎子冷笑道:“你会为这句话而付出代价的!”
柳阴直不屑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他加重语气道:“丧家之犬,过街老鼠,哈哈”他又狂笑,对于自己和小小君的计划将赵瞎子整得如此狼狈,感到甚为得意。
“三天,给你三天时间考虑!”
赵瞎于说完这句话,已蹒跚地走了。
柳阴直不再笑,他现在并不担心赵瞎子而是担心救他的那位神秘人物。
他必须有个周详计划,否则后果十分堪虑,他甚至想到再找小小君。
黑叶红花果先失而后得,实让众人欣喜若狂,尤其是浣花和佳酒还有小凤,她们那股喜悦神情,简直比嫁了个如意郎君还令她们情不自禁地欢愉而喜笑。
船更是张满帆,快如行云般直放灵山。
小小君必须马上找到容老爷子,以完成一项心愿。
本为喜事,路挂斗却没喝酒,问他是何原因,他没回答,只是傻愣愣地笑着,其实大家都知道,他是想多担点心,以保护黑叶红花果之安全。
众人都希望小小君赶快复明。
而小小君却有另一种想法,他觉得小凤要比他可怜得多,天生残疾,连对生命都不敢奢求。
如若红花果只能医治一人,小小君将会放弃机会给予小凤。
他将小凤留在船上其目的就是在此。
然而他却没对众人说,他知道众人一定会反对。
浣花会为他泪流满面。
路挂斗会为他而发怒,揍他,骂他,整日灌酒以麻醉自己。
孟乌龟会为他而发疯而失态。
佳酒会为他泣不成声。
而小凤呢?
小小君没想过小凤将会如何,但决不会是件快乐的结局。
众人都反对,小小君却赞成,一票对五票?
谁会赢?
路挂斗笑道:“这下可好了,俺亲爱坚强的李歪歪又可以重见天日啦!我也可以天天再喝酒哩,像现在”以舌舔葫芦嘴:
“哇!好酸哪!”
他的举动逗得众人呵呵直笑。
孟乌龟敲着桌面以助兴,叫道:“如何?别看我头快秃了,办起事来一样灵光,上天无绝人之路!为小小君复明而干杯!”
自己拿起酒杯已一饮而尽,全然未将众人“放在眼里”
众人亦端杯浅啜以示心情。
小小君笑道:“其实我现在不是和常人一样?复不复明有何关系?”
他说这话可是用心良苦,深怕众人为他不能复明而感到难过。
可惜没人听懂他的用意,都以为他在说风凉话。
路挂斗直摇头叫道:“差多差多!”眯起眼睛道:“眼睛看不见,要是喝起酒来,说不定把马尿当成黄汤呢!”
佳酒嗔叫道:“路大哥你真脏,怎么可以乱讲呢?”
“唷!谁乱讲?”路挂斗一本正经道:“这还是小事,要是李歪歪三更半夜想抱浣花,一不小心抱上佳酒或小凤,那才叫惨哪!”
他已大笑不已。
浣花、佳酒和小凤霎时脸腮红如苹果,窘羞难当。
佳酒红着脸叫道:“路大哥你怎么愈扯愈离谱?最差了!”
路挂斗笑眯眯道:“你怕什么?李歪歪如果不小心抱上你,你只要大叫,不就什么事都没了?”
小小君搓搓脸颊,似笑非笑道:“好啦!醉鱼别扯远了,省得晚上洗碗盘的事轮到你手中。”
路挂斗若有所觉,点头道:“对喔我怎么没想到佳酒还有这招?”眼睛眯向佳酒,立时又狡黠道:“不过能为此事而被罚洗碗,倒也是件可行之事,这叫:士为知己者‘洗’。哈哈”他在对佳酒暖昧谄笑。
佳酒霎时窘羞得直跺脚,娇嗔叫道:“路大哥——你最令人讨厌!气死我了!不让你洗碗,改刷大黑锅!可恶!”
“也好!”路挂斗耍嘴皮道:“这叫士为知己者‘刷’,一样有效!你们说对不对?”
众人拿他没办法,只有以笑声来回答他。
不久,小小君道:“别只说我,小凤她也能复原,你们也该为她感到高兴才对。”
小凤急忙道:“我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倒是李大哥你要为自己多留点神,别让大家失望了。”
浣花笑道:“也许这红花果够用,你也可以复明的。”
小小君肯定道:“一定够用,小凤你一定会复原的,你会和常人一样地活着,过着。”
小凤摇头道:“李大哥你不要勉强,我过得很好,真的,我过得很好。”
她似乎能体会小小君爱护她的心情,说话之间已显激动。
佳酒安慰道:“小凤姊,李大哥说够用就一定够用!你会好起来的!”
路挂斗道:“这还用说?天无绝人之路,尤其你又如此善良,一定可以重见天日的!”
小风感激道:“多谢你们关心,我好开心,好快乐!”
情不自禁,她已落下泪来。
他们只想到药物够用,却没想到不够用时又将如何是好?
容观秀并没像上次躲在石洞里,他在外边等,甚而有时更会步出阵势,在渡口等待。
只因为小小君前三天回来拿水晶变时,说要换黑叶红花果回来。
所以他在等人,也在等那抹红花果。
很快地,船已登岸,他们也十分迅捷地步入灵山中,再至山洞。
容观秀很快引进众人,闲话一番,却被小小君请到另一处。
小小君道:“老爷子,你对此手术有几分把握?”
容观秀道:“若照申老前辈之经验,我想该万无一失。”
小小君很满意这个答复,又问:“这株红花果可以医治多少副眼球?也就是说它可以医好多少人?”
容观秀道:“浣花告诉我,申前辈临死留言,叶可治伤、明眼,果可造眼球,可见至少有一人能医好。”
“只一人?”
“嗯!”容观秀道:“是果实的功用,其他枝叶就得看技术了,大概机会不大。”
小小君陷入沉思,他必须为此做个抉择,虽然他已决定要治好小凤眼睛,但他仍须考虑其他之机会有多大,以便自己有个心灵准备。
考虑一阵,他道:“老爷子,我决定将果实送给小凤。”
跟睛蹬如铜铃般大,容观秀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要将果实送给小凤!”小小君见他听不清楚,又再说一遍。
“你可知道黑叶红花果乃人间至宝,实是不可多得?”
“我知道。”
“那你”小小君轻轻一笑,道:“它虽是人间至宝,却不是最珍贵的东西。”顿了顿:“我答应过小凤,要将红花果送给她。”
容观秀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只恨异宝只有一株,难以顾全两人。
他道:“事实上我并不怎么赞同你的决定。”
小小君道:“我知道,我的决定本来就是让你们十分为难的。”
容观秀叹道:“为医者都希望能治愈所有病人,但在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之下,通常都得衡量而找个较好的病人。”
小小君道:“我下于很大苦心,才做这项决定,老爷子,希望你能成全。”
“你可知道许多人对你的期望?”
“我知道。”
“而这期望不只是私情,还充满了其他种种感情,有许多人都需要你。”
小小君鼻头微酸,但他还是说了:“我现在也能替需要我的人尽尽心力。”
“你可想过,如果治好你眼睛,大家都会快乐,连小凤姑娘也不例外?”
小小君不说话,轻轻颔首。
“而如果你不能复明,大家都会难过,尤其是浣花!”
小小君深吸口气,想平静心情激荡。
“你还要考虑,考虑。”容观秀希冀道:“我也不赞成你的决定。”
小小君站起来,在这几乎不大的石室里来回踱着。
这本就是个很难决定之事,他已经不知想了多少遍?下过多重之决定?
然而这都是他一个人私自下决定,现在有旁人可商量,有旁人在游说,本是一面倒的思维,不禁也起了重重波澜。
他何尝不想复明?
“老爷子”小小君已再度下决心,道:“你觉得我现在如何?”
“只是眼不能视,其他一切如常人。”
“我是说你对我的感受?”
容观秀拂髯沉吟,不久道:“一份遗憾,几分惋惜。”
“你却不感觉有多难过,对么?”
容观秀知道小小君在套话,却不知他将如何套,小心地回答:“我会难过。”
“但你已习惯了。”
“总是遗憾”
小小君接口道:“我也有遗憾。”他道:“我并不是刚愎自用之人,我也衡量过事情轻重,你能听听我的想法么?”容观秀静默,他在听。
小小君轻轻叹口气,道:“当我想到一个女孩从小没有美好的童年,甚至连生命都不敢奢望,我是多么地想帮助她,让她能和最平凡的人一样,能获得最平常甚而被人们淡忘的喜悦”
容观秀轻轻颔首:“不错,人们往往淡忘与生俱来的生命,只有在感到将失去它时,才会觉得它的珍贵。”
小小君叹道:“如果拿眼睛与生命比起来,实是不能相比拟,小凤她的沉静,她的多为一天活着就多一些满足的心灵,是那样的在不幸中祈求如此微薄的希望与满足?薄得可以轻轻一吹气,就能将它拂至幽冥苍穹,浩渺而不可得?”他感伤道:“那份感受,对我是何等之深?”
容观秀亦感受此人类之不公平待遇。
小小君叹道:“每想至此,我总是怆然挥之不去,如若有此机会而我却将它断绝,将来我心灵将会何许之难过?”
容观秀默然不言。
小小君哑然一笑道:“老爷子,你想,我已答应她,你又怎能让我做个失信的人呢?”
他企图以轻松的言语来缓和幽怅之情境。
容观秀苦笑,笑得有些僵。
小小君又道:“何况这又不是完全没有机会,你不是说不用果实,还有几分把握吗?”
“话是不错,只是那样未免太冒险了”
小小君笑道:“我相信你。”
容观秀苦笑道:“我却不相信我自己。”
“如果连你都不相信,那天下又有谁医得好我呢?”小小君笑道:“就这样子决定。”
“小小君”
“我想我决定是对的!”小小君道:“我知道若医不好,你们大家会难过,但你们已适应我现在之状况,将来仍旧会适应,而我却不能一辈子做个失信的人,尤其又是对一位无助的少女孩。”
容观秀虽不愿意小小君如此做,但他却感受到小小君那股悲天怜人,舍已为人之精神。
他无奈苦笑:“如若上苍真让你无法复明,我老人家要骂上苍瞎了眼了!”
小小君知道他答应了,心头为之一松,笑道:“老天总是会有安排的!”
“希望是好的安排!”
“还有,这件事千万不能让他们知道。”小小君道:“尤其是小凤。”
容观秀正色地点头“我懂。”
“还有”
小小君没说出口,他本想说在手术时希望他别动手脚,而让事情有了变故,但想想,对老爷子该不能有此不信任之心理才对,是以未说出口。
手术时,全由医师控制,他爱怎么用,病人一点办法也没有。
容观秀在那时确有绝对之决定力量,而且保证不会受任何人反对。
容观秀似乎了解小小君用意,叹道:“一切皆是天意,老夫尽力而为就是。”
小小君感激道:“多谢老爷子!”
这事是不能让众人知道,是以手术必须两人同时进行,否则一前一后,马上露了底。
容观秀很有把握地说药物足够两人使用,众人哪想到他是有意欺瞒?皆十分庆幸而喜悦,路挂斗甚至已开怀大饮起来。
至于小凤,乃小小君费了许多唇舌才将她说动方一起进入手术房。
她一直想等小小君痊愈之后再想到自己,但拒绝不了小小君之祈求,只好答应了。
手术时,浣花急着要帮忙,可是如此一来必会泄露秘密,容观秀乃极力婉拒,但却拗不过浣花深情祈求,只好答应她了,可是在最紧要一刻,她必须离开,容观秀找了一个很好的理由——
黑叶红花果见光必死,要启开时手术房必须密封,漆黑一片,若两人在黑暗中摸索,难免碍手碍脚,十分不便。
浣花只好答应了!
手术已开始进行。
时为晨间卯时,天气清爽怡人。
洛小双憋在金枪堡也实在够她烦了,本就满肚子怨气的她,现在又听到一个消息——楚天观没死。
她的脾气就像她的衣服一样,红而辣,红而烈,受不了刺激,专走极端。
一脚踢开公西绿竹寝室,喊叫不已。
“你说,你为什么骗我?楚天观明明没死,你却骗我说他死了?”
冲上去,一巴掌已掴向躺在床上的公西绿竹。
事出突然,公西绿竹竟然没避开,吃了个火辣辣的锅贴,够他受了。
洛小双仍不放过,出掌再打。
公西绿竹这次可学乖了,反手抄住洛小双掴来的小手,怒道:“你发什么疯?”
近些日子,连续受创,对他无异是个相当大的打击,他心情也不好。
“你骗我!楚天观他没死,你骗我,骗我——”
洛小双仍猛力想痛打公西绿竹,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
“你少烦人!”公西绿竹推开她“骗你又怎么样?”
洛小双又往上冲,扭打哭嚎不已。
啪,公西绿竹给了她一巴掌,怒道:“你再烦我,小心我宰了你!”
这掌打得洛小双滚落地面,哀恸欲绝地直捶着地面:“你骗我我恨你”哭闹一阵,公西绿竹心情似乎平静多了,方自下床,歉然道:
“小双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洛小双哭得更伤心。
公西绿竹扶起她,不是滋味地说:“我没骗你,谁知道那把火没将他烧死?”
“你说是你亲手杀了他的!”
公西绿竹愣了一下,随即狡辩:“火是我点的,这不就和亲手杀死他一样?”
“不一样,不一样,他没死,他还活着,那臭女人也还活着!”
洛小双悲切恸哭,她只关心这些,其他的她从来没想过。
“好好好!别哭,别哭!我去找他们就是!”公西绿竹被她哭闹得十分烦燥。
事实上他也够憋,总想找机会发泄发泄。
洛小双果然哭笑收发自如,现在已不哭了,哽哽咽咽还在抽泣,却已有了笑意:“我不管,这次你一定要杀了他们,他们太可恶了!”
“我答应你就是!”“答应不行,我要你发誓!”
公西绿竹拿她没办,发誓就发誓,胡乱念了几句,倒也真像这么回事。
洛小双破涕为笑:“我再相信你一次,要是你再骗我,小心我杀了你!”
公西绿竹不以为然,他本就对她无好感,只不过在利用她来掩饰自已而已。
几个月来,他心灵已起了变化,渐渐因自卑而对异性产生之敌意。
若公西铁剑再不适时给他所谓能治疗‘人道’解药的话,他可能会走向极端。
洛小双又道:“走!我们现在就去找他们!”
“现在?”
“当然是现在!”洛小双眦目恨道:“我恨死他们了。”
公西绿竹畏缩道:“我我还得告诉爷爷一声”
洛小双瞪着他:“你怕什么?我连我爹都不怕了,你还怕你爷爷?比女人还不如!”
“你懂什么?”公西绿竹不高兴道:“上次差点被你害死,你又想来第二次?”
他是指船被炸沉一事,至今,他仍相信那事不是公西铁剑干的。
洛小双抿嘴白眼:“好吧!要说快说!省得又说我害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