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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品扬将匕首取到手中,轻轻摩擦着,接着,毅然抬起头来,朝前跨出一步,向云殿上朗声道:“在取决之前,卑鹰有个小小的请求。”
冷面仙子应声注目道:“好的,但不可太过分。”
葛品扬朗声接口道:“因为它并不算太过分,所以卑鹰敢向太上提出。”
冷面仙子颔首道:“好,你就说吧。”
葛品扬指了指脚前残香,然后再指向首鹰道:“拟委屈必威大哥一下,过来伴卑鹰站完这炷香。”
冷面仙子不解道:“这有何难?”说着,眼光微扬,向首鹰吩咐道:“必威过来跟你五弟站在一起。”
黄衣首鹰躬身一诺,大踏步走上前来;容得首鹰于身旁比肩站定,葛品扬面对云殿缓缓接着道:“现在请太上再吩咐必威大哥除下面罩。”
此语一出,四座皆惊。
黄衣首凤怒声急叱道:“冷必照!你,你太过分了。”
葛品扬转向首凤微微欠身道:“请黄凤帮主见谅则个,卑鹰目下系向太上请示,如有不当之处,应由太上定夺!”语毕,从容直起身来,看也不看首凤一眼,径自望去正殿上的冷面仙子。
红凤惶愤交杂。
紫凤盈盈注目。
胖瘦双魔交换了一瞥,点点头,再度合上眼皮。
色鬼疯老人从不注意谁在说话,以及说了些什么,一双水泡眼,始终在五凤和诸婢脸上溜过来,又溜过去,不住地咽口水。
黄衣首婢秋波一亮,跟着,又苍白着脸色黯然低下头去。
黄衣首凤做梦也没想到会遇上这顿难堪的抢白,玉容发青,连娇躯也止不住有点微微颤抖。
冷面仙子缓缓举起羊脂白玉般的右手,阻住首凤发作,然后望向殿下道:“照儿,你这样要求用意何在?”
葛品扬强抑着一股激动,静静地答道:“俗云:‘爱之深,责之切’。太上今天要卑鹰自刑后方能授经,其用心之苦,卑鹰已于适才默考时深切领略,因此,卑鹰不禁由自身想及必威大哥。
“仪容、神采和资质,可说是一名武林绝代高手必须兼具之条件,仪容整,方见神采,神采焕灿,方显资质之不同凡响。
“卑鹰能有今天之平步青云,再睽诸二哥三哥四哥他们几位,当不难揣知必威大哥在自刑之前,必也是潘宋之流。而太上说:必威大哥自从自刑后,卑鹰尚是得睹必威大哥面目的第一人。这使卑鹰不禁想起容毁貌改,实不啻花落水流,势将一去不再,同时,也使卑鹰明白,依规例,除另一个自刑人,谁也无权再见先此自刑者刑后的面目。
“‘豹死留皮,亡妇可以截发’。因此,卑鹰觉得,为求无憾,卑鹰今天实在也应在决定自刑之前留点什么下来。
“能留点什么下来呢?卑鹰以为,最好莫过于留记忆!
“这,便是卑鹰作此要求的用意!卑鹰能以如今这副面目面对太上,也许已是最后一次了,所以,卑鹰想请太上在最后一次同时记清两张不同的面孔,从卑鹰身上,太上可以重温必威大哥以前的英姿;而卑鹰,太上随时可以想象,从今以后,就是必威大哥现在这副样子了。”
合殿为之寂然,冷面仙子沉吟好半晌,方勉强点了点头道:“好,必威,你将面罩暂时除下。”
黄衣首鹰恭应一声,直身昂首,傲然将面罩一把摘去。
五凤目光至处,樱唇齐张,紧接着,一个个震栗着垂下视线。五凤身后诸婢,早在首鹰除罩之前就都偏脸望去别处。色鬼疯老人有点迷惑,终于循五凤眼光,眨着水泡眼,望去首鹰脸上。
老色鬼先是一呆,旋即张目厉喝道:“那厮是人还是鬼?滚。快给老夫滚!呃?没听到?嘿嘿嘿,你他妈的,你倒老夫胃口,老夫撕了你!”
双手一按椅子把手,便待扑去殿下。
冷面仙子眼神一变,急叫道:“必威戴罩,速退!”同时,左掌一扬,以一股无形劲气将疯老人去势阻住,含笑连声呼唤道:“严老,严老,不怕骇坏这些女娃儿么?”老色鬼去势受阻,大怒回头道:“谁在拦老夫?”
冷面仙子凝眸温声道:“严老,是我,冷心韵,带两个丫头去后面歇歇吧,这些丫头擅作掌上舞,严老大概还不知道吧?”
冷面仙子冰冷的眼神和清越动人的声音,顿使老色鬼忘其所以。
这时,水泡眼一阵眨,忽然一指黄衣首婢道:“老夫喜欢那个穿黄衣服的!”
冷面仙子点点头,随向黄衣首婢沉声道:“大丫头过来侍候严老!”
黄衣首婢默默走过来,朝老色鬼福了福,返身领先自侧门中向后殿走去。老色鬼像自梦中醒来,突然从后追上去,一路大叫道:“喂,慢点,等老夫一道!”
冷面仙子又向蓝衣两婢示意,蓝衣两婢也跟着退去。
胖瘦双魔愤然起立,招呼也不打一个,径自由另一侧门走入后殿。
殿内,又一度沉寂下来,对双魔的不欢离席而去,冷面仙子好像没有觉察,这时的冷面仙子,正怔怔地望着空无一物的厅门口。
那儿,厅门口,正是首鹰身形消失不久的地方。
首鹰在帮中,上起太上帮主,下至五鹰武士,其冷傲、坚毅,几乎是谁接触到都会有着肃然起敬之感。然而,刚才受命速退的那一刹那,首鹰痉挛了。
首鹰受命后,戴罩、转身、起步,动作是迅速的,但是,谁都看得出,首鹰的双手在颤抖,眼中有火焰,但那是属于余烬将尽,偶尔无力作最后一闪的那一种,有忿怒,却在悲哀中熄灭!
残香又跌落一段烟灰,七寸长的一支信香如今已只剩得一点火星了。
冷面仙子忽然颤声吩咐道:“照儿受经刑免”
葛品扬紧握的双手不自禁一下松散,那把匕首,噗的一声自手中掉落。
冷面仙子颤抖而沙哑的声音低低继续道:“黄凤红凤听令家凤那丫头你们,务必、务必要好了早去早回来你们这就起程上路吧。”
一元指,与所有的上乘武学一样,计分心诀、招式两部分。
依秘笈上所载之进境计算,全笈修毕,约需三月光景,心诀部分耗时较多,需二月,招式部分,约需一月。
转眼之间,半个多月过去了。
这半个多月中,除了那个色鬼疯老人不时闹出笑话外,五凤帮内平静异常。
受命诱引龙女蓝家风的黄凤和红凤,尚无消息回来,太上帮主冷面仙子坐镇总坛,也一直没有再回北邙山下的静雅山庄去。
葛品扬在这半个多月中,对一元指之修习,全不似终南修习先天太极玄功那般进境神速,他的心情始终不能安宁,他想念师父,想念黑白双姨,想念两位师兄和师妹,想念凌波仙子和巫云绢,想念龙门师徒、白老、驼叟、陈、胡等所有的人,他的思绪实在太杂,也太紊乱了。
他始终不能确定,今天,他这种做法是否完全对?尤其是五凤帮向五派下的那道檄书,三月之期,已过去一月有零,剩下两月不足,很快地也会过去的。
冷面仙子早在未入天龙堡之前即有冷面之号,再经过这十数年来对恩师及两姨的仇恨孕育,除对师妹龙女尚存有骨肉之情外,平常处理事务,几已达理性全丧程度,如五派逾期不理,一场腥风血雨岂不势所难免?
那时,恰值他修毕一元指法,血洗五派,他必然被指派为中坚分子之一。
他当然是不会助纣为虐的,可是,到时候他能保全的将仅是五派之中的一派,另外的四派又怎么办?
现在,谁都知道,五凤帮与五派过不去、纯粹为了刺激天龙堡,换句话说,天龙堡不但不能置身事外,且应将拯五派于水火引为己任。
师父天龙堡主是人,而非神;是人,纵令武功通玄,也只有一双手,尤其这是场近乎家祸外延的劫争,总以不借外力为上,因此,身为天龙门下的他,以及两位师兄,说什么也该出面为恩师舍身分劳才对。
他在帮内,除了修习一元指,且有事先了解五凤帮届期如何行动以及人员如何分布之作用,这两点,可说是他继续留在五凤帮中的最大原因和理由。
可是事到临头,他就是知道了一切,他又将如何去与恩师及两位师兄取得联系呢?
那时会来得及吗?
所以,在这半个多月之中,他仅只记熟了心诀部分的全部文字,其他可说一无所得。
上乘武功之心诀,内涵常较字面文义为多,要求悟得精髓所在,非潜心钻研不足为功,而他,烦扰之余,根本无法再作进一步之深入,倒是后半部之指招图式,在任意浏览下,反记下了十之八九。
整个正月只剩下六七天了。
初更时分,葛品扬忽又止不住一阵心烦意躁,乃自静室中站起身来,拟往各处去走走、消解愁闷,并顺便向那名红衣副鹰主查问一下巡山的情形。
不料人未出门,前面了望塔上突于此时响起一阵急骤的报警钟声。
葛品扬一楞,讶忖道:有人问山?
来人会是谁呢?
在今天,武林中谁会有此胆量呢?
由警钟之急促听来,来人身手显然不弱,这种钟声无异说明来人已越过前山明卡,可能已侵入大厅重地了。
“当!当!当!当!”
短促而惶急的警钟声中,黄凤楼头,令钟悠悠而起。
令钟五响而止,正是“五鹰紧急应敌令”!葛品扬不遑他想,探怀取出那幅红色面罩戴好,一提气纵身腾登楼脊。
警钟与今钟均已先后停止,两院各楼又归于一片沉寂。
葛品扬凝目扫视,五鹰楼顶,各有一条人影在迷-月色下挺立四顾,他知道,黄、青、蓝、紫四鹰也都现身了。
葛品扬全神注意着黄衣首鹰,因为在这种情况下,五鹰是随首鹰作进退的。
就在这时候,但见黄鹰楼顶的黄衣首鹰,突然举手向前一指,一踊身向凤仪厅与两轩之间闪电般疾扑面下。
葛品扬不敢怠慢,与青、蓝、紫三鹰相继随后赶去。
葛品扬所居之红鹰楼,地处正好,与发现敌踪之处相隔最远,但是,他却与青、蓝、紫三鹰不差先后到达。
两轩之间的花道上,两条身形昂立着、来人似已知道进不可,退亦不能,不若干脆以静待动,以不变应万变。
黄衣首鹰背厅当道而立,已将两敌出路阻断。
葛品扬与青、蓝、紫三鹰成扇形跃落,以梅开五瓣式,将两敌团团围在核心。
包围圈在五鹰一步一步逼进之下缩小,同一时候,葛品扬一颗心开始狂跳起来,他说什么也没有想到,被包围的竟是两位师兄,常平和霍玄。
大师兄常平、二师兄霍玄,仍是年前分手时的老样子,一袭长衣,两手空空,没有带兵刃,甚至夜行装也没有换上一件。
大师兄气定神闲,不改书生儒侠之本色;二师兄则星眸光闪,俊脸上充满一片怒色,大有跃跃欲试之意。
他们来做什么呢?
眼前,这两张英俊的面庞,太熟、太亲切了。
葛品扬心中如狂潮起落,恨不得不顾一切亮出身份,与两位师兄合力将四鹰击退,然后相互畅叙衷曲。
然而,理智告诉他:千万不可这样做!
这时,首鹰似为常、霍二人那种俨然凛然的风范引起了一种突然的感触,脚下一顿,同时高高地竖起左臂,葛品扬与青、蓝、紫三鹰立刻止步。
首鹰寒目一阵闪眨,忽然阴阴问道:“两位大概是天龙高弟吧?”
好锐利的眼力!葛品扬不由得又惊又佩。
首鹰此话一出,霍玄与青、蓝、紫三鹰震讶之情相等。常平究竟不愧为天龙首徒,当下一抱拳,朗朗答道:“黄鹰主果然是名不虚传,愚兄弟正是天龙门下,在下贱名常平,这位便是敞师弟霍玄。”
“两位夤夜擅闯本帮重地,本何居心?”
“求见。”
“见谁?”
“贵帮太上帮主。”
“凭什么?”
“凭敝师兄弟来的地方。”
“武功山?”
“天龙堡!”
首鹰嘿嘿冷笑道:“你们以为天龙门下就无往而不利么?”
“话不是这么说。”
“该怎么说?”
常平静静地答道:“天龙门下,名正行正,无往而不利,利不利,余外之事也。”
首鹰一哼道:“好狂!”
常平淡淡一笑道:“人鲜有自知之明者,观诸阁下,诚属不谬。”
首鹰勃然大怒,厉声道:“闭嘴!”
紧接着,厉声又道:“现在告诉你们,本帮太上,你们谁也见不着!”
常平从容说道:“在下已经说过,求见是一回事,见不见得着又是一回事,既然如此,敝师兄弟告退也就是了。”
首鹰沉声冷笑道:“现在再告诉你们,不但见不到人,要走?哼哼,走也走不了!”
霍玄大怒道:“就凭你们这几个杂色东西,难道还留得下天龙霍二侠不成?”
首鹰阴阴一笑道:“试试不妨!”
语出招发,衣袖抖处,已一指往霍玄左肩遥空点去。
葛品扬见了暗喊一声:不好,一元指!
他很清楚,首鹰这种一元指,在场者,唯有自己一身先天太极功差堪抵挡匹敌。
二师兄一身成就虽已非目下一般武林高手能望项背,然欲凭以对抗这种无坚不摧的玄奇武学,老实说,差得还太远。
这一指如被首鹰点实,纵然不死也必重伤,其后果,绝不会好过年前武当谢尘道长多少。
如今,他为了救人,也顾不得许多了。念动处,先天太极真气沛然遍布全身,星目光闪,牙一咬,正待伏身腾窜之际。身后,突然响起一声阴冷沉喝道:“威儿住手!”
黄衣首鹰端的不凡,闻声居然将已发至半途的一招给硬生生撤了回来。
葛品场已知来者是谁,暗道一声“侥幸”连忙闪身让向一边。
冷面仙子面垂黑纱,羊脂白玉般的右手,扶在一婢肩上,另一婢提灯随行,身后不远处,负手闲立着胖瘦双魔。
这时,冷面仙子向前厅款款走出两步,目注常、霍二人,一面打量着,一面点头自语说道:“唔不错你们两个,总算被蓝公烈给调教出来了。”
常、霍二人对望一眼,呆了片刻,终于分别垂手,双双向冷面仙子俯下身子。冷面仙子不容得二人开口,淡淡拦着说道:“喊老身一声‘太上帮主’或‘冷老前辈’也就是了。”
常、霍二人又是一呆,嗫嚅着,结果竟什么也没有喊出来,冷面仙子等二人直起身子后,悦声道:“你两个何事欲见老身?”
常平整整脸色,再度俯身道:“弟子晚辈晚辈们想请问家师有否来过此地?”
冷面仙子微讶道:“什么?蓝公烈去了哪里连你们都不知道?”
常平答道:“是的。”
冷面仙子道:“那么两个,两个你们那两个姨娘呢?”
“也不知道。”
“离堡多久了?”
“将近九个月。”
“一直都没有回去过。”
“一直没有。”
“信息也没有?”
“也没有。”
冷面仙子沉吟不语,目光眨动,一会儿似有所悟地点点头,一会儿又难以置信地摇摇头,隔了好一会,方轻轻一叹,有气无力地缓缓说道:“也没有来过这里。”
常、霍二人又对望一眼,然后双双躬身道:“那么,晚辈们告辞了!”
冷面仙子没有表示,眸凝虚空,似正为一件什么事想得出神。
常、霍二人挺腰、转身,大踏步向五凤大厅外面走去。
黄衣首鹰见太上帮主一语不发,只好以仇视的眼光冷冷盯着二人,意颇不愿地向一边偏开了他的身躯。
葛品扬暗道一声“谢谢天”身心顿时为之放松。
眼看常、霍二人已走出十余丈之遥,冷面仙子暮然似有所觉地将脸一抬,向二人遥遥喊道:“回来,老身还有话说。”
常、霍二人闻声停步,双双返身走回,至原处。常平躬身道:“太上帮主还有什么指教?”
冷面仙子望着二人道:“蓝公烈有没有传你们一元指?”
常、霍二人怔了任,答道:“这个还还没有。”
冷面仙子“呃”了一声道:“这就奇怪了。”
说道,忽然移目望向首鹰道:“必威,你看你刚才多冒失?他两个不会一元指,你却以一元指向他们发难,岂非太不公平了么?”
首鹰惑然,但仍俯首应道:“是的,威儿太冒失了。”
葛品扬亦为之大惑不解,心想:这算示威,还是表示慈悲,抑或另含他意。
疑忖间,但见冷面仙子又转向常霍二人道:“老身离开天龙堡,已有十六七年之久,那时候,常平七岁,霍玄五岁,你们两个,老身是知道的,但最近听说天龙门下共有三徒,另外一个想必是你们的师弟,那一个叫什么名字?”
“葛品扬。”
“你们那位三弟有没有获传一元指呢?”
“也没有。”
“很好,没有来的且不说他,现在,老身告诉你们将你们喊回来的用意:今夜,你们两个以这种方式闯入本帮,按江湖规矩,可谓触犯了大忌,但是,你们来自天龙堡,自然又作别论。”
常平躬身道:“谢谢太上帮主海涵。”
冷面仙子接下去说道:“天龙堡之所以受本帮另眼相待,并非由于你们师父蓝公烈今天的名头大、武功高,而是因为他与本帮目前的关系不同。”
冷面仙子顿了顿,沉声接道:“不过,你们得先弄明白,所谓关系不同,亦非指老身来自天龙堡,曾为天龙堡半个主人这一点!”
常、霍二人愕然瞠目。
冷面仙子又接着说道:“至于老身究何所指,你们师父,蓝公烈自会明白,这一点,你们做晚辈的实没有知道的必要。”
常平勉强应了一声:“是的。”
冷面仙子径自又说下去道:“所以,老身不便如何处分你们;但是,一个门派有一个门派的尊严,正如有人无故擅闯天龙堡,蓝公烈也会不得不管上一管一样,如就这样让你们一走了之,终属不妥,至少,这些孩子们会不乐意的。”
冷面仙子环顾五鹰一眼,又说道:“因此,老身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你们没有一个会一元指的,老身这边,五鹰之首的黄鹰是会的,必须除开,然后,按次序,常平对青鹰,霍玄对蓝鹰,你们一边是天龙门下,一边是五凤弟子,年龄相若,都能使天龙爪法,门户各异,武学却是同出一源,不妨各尽所能,好好印证一场。最后,老身可以特别告诉你们一点,你们四人,纵差也差得有限,谁输谁赢,就是蓝公烈来,也不能预作断言,所以,这种印证是绝对公平的。”
常、霍二人,又默默相视一眼。
冷面仙子缓缓添补了二句道:“还有,不论谁胜谁负,只要胜负分出,你们就可以立即离开。”
冷面仙子这番话,令葛品扬有着莫大的侮辱感。是的,这种安排方式,不论看起来,听起来,都是公平得很。但是,这种公平,是经过饶让得出的。
常平是天龙首徒,理应对首鹰,而现在,首徒对次鹰,纵然能赢,又有什么光彩?
何况,事实上,葛品扬比谁都清楚,常、霍二人,根本就很少有机会胜过青、蓝两鹰。
这就是说,冷面仙子以最动人的手腕,为五凤帮安排了一次立于不败之地的争仗。
常、霍二人败取辱,胜不武,而且输面超过了赢面,受折腾的虽然是常霍二人,与糟蹋天龙堡又有何异?
可是,这种安排是无懈可击的。
常、霍闯山,是属于理屈的一方,五凤帮的这种寓惩于竟的做法,随便说到哪里去,也都够宽容,够大度。
谁都会说:如闯天龙堡,只怕就没有这等便宜了!
要加拒绝,实感困难。一个弄不好,即会使人怀疑有心虚胆怯之嫌,天龙之徒竟怕了五凤五鹰?常霍二人如何担得起这个污名?。”
这时但见他们二人对望着,二人所感到的与葛品扬所感到的完全相同。霍玄忽然怒声喊道:“大哥,我对青鹰”
然而,当他一想到这样一来,大哥就必须去对付能使一元指的首鹰时,顿时愣了愣,说不下去。
葛品扬又气又急,心想:二师兄这脾气总是改不过来,大师兄如果挂不住,转而向首鹰挑战,岂不糟了?
不意常平却不动声色地淡淡说道:“不,二弟,我们不应选择。”
葛品扬大为动容,暗叹道:争气徒自取辱,权衡轻重,面对现实,大哥到底是大哥!
冷面仙子眼望常平,点点头,也似颇为赞许,当下扬手一挥,五鹰立即向四下远远退开。
常平见地方不宽,便向霍玄道:“二弟,你先向蓝鹰主领教吧。”
他说着,自退去一边。
霍玄身躯一旋,向蓝鹰抱拳大声道:“蓝鹰主,来吧,咱们谁也不必跟谁客气了!”
蓝鹰冷必光不但在五鹰中排行与霍玄在天龙三徒中排行相当,就是脾气,二人也很接近。
这时,傲然一声:“霍少侠请!”
人向前跨出三步,却不动手。
霍玄不耐,道一声“有僭”左手一个拂云式,右手五指抓聚,抢中宫,一招“天龙吐爪”径向蓝鹰将台大穴通来。
蓝鹰容得对方的右手招式近身,双肩微挫,左掌斜切,右手五指一抓一放,闪电般扣向霍玄右手手腕。
这一招,正是天龙爪三招九式中的“天龙戏爪”
霍玄暗惊,忙以天龙藏爪撤招避开对方来势。二人施用的是同一种武学,攻守迎架,彼此都很清楚,但是,蓝鹰出手之快,气势之疾劲,却令霍玄大感不安。
师兄弟三人,霍玄不服师弟葛品扬,却对师兄常平异常敬服,因为平常过招,葛品扬不愿使这位二师兄难堪,处处忍让,常平居长兄之位,无此顾忌,因此,在霍玄便以为堡中除了师父,便只有一个大师兄在他之上;而这时他感觉到,这名蓝鹰竟与大师兄约在伯仲之间,这一种感觉,决定了第一场的胜负。
第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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