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沮丧地怀疑今晚来此是否明智。她与他,根本缺乏沟通所需的共同语言。
“那是牛郎织女星。”
“我一直以为是北斗星。”他不好意思地抓抓头。白痴,有两颗星子的北斗星吗?
“你知道牛郎织女的故事吗?”
“知道啊﹗就是牛郎像牛一样工作好,让织女过着仙女般的生活。”
吴紫怜悯地瞪着他:“谁告诉你的?”
“姊姊。”可怜的男人,从小接受的便是这种错误的思想教育,难怪能够二十几年如一载地服侍四位姊姊,任劳任怨。
于是,吴紫本着教书育人的良善宗旨,开始为裴京讲述牛郎织女的真实版故事。
话说小偷外加色情狂的牛郎,在偷窥了七仙女入浴后,无耻地偷取了织女的衣裳,逼得织女有家无法归,只能含泪下嫁,在人世间吃苦受累。爱女心切的王母娘娘得知后,掐着玉皇老兄的脖子外加拔了他的一撮胡须迫使老头子派遣天兵天将救回织女。牛郎死皮赖脸携子带女直追九天,唆使一帮乌鸦充喜鹊架起天穚直闹织女香闰,扬言织女若不年年支付赡养费就将真相公布于众。织女为息事宁人,只能年年在鸦穚上含泪用一年辛苦所得去填补那无耻之徒的无底洞。
“好可怜哦﹗”裴京听得双目噙泪,想到从小辛辛苦苦努力向着看齐的人竟是这等无耻之徒,不禁汗颜。
“你为什么每次都相信?难道从没想过我会骗你吗?”大骗子骗了人反而虎着脸不高兴,什么世道啊?
“呃?”受骗者还没反应过来,傻傻地问“阿紫,你骗我了吗?什么时候?”
“多着呢﹗”她冒火地吼到他的脸上去,却在触及他脸上的笑容时化作了嘟嘟嚷嚷“你笑什么?”
“没什么。”他的声音与双眸一般深情温柔“你别在意,我不会因为你骗我而生气的。”
“傻瓜﹗”
“你不会害我的,我相信你。”他含笑将脸埋入她的颈窝,像只多情柔顺的公猫般令的心痒痒地騒动起来。
他好可爱哦﹗吴紫忍不住哀摸那头柔软得如猫绒般的黑发,心头的暴戾之气随着入手的触觉化作了一声无奈的叹息。这个男人吶﹗受之有愧啊,她吴紫何德何能竟能让他如此相信她、待她?感情这东西也讲究礼尚往来的,而她做得有够卑鄙,只来不往,将一个大好纯洁青年硬往丑恶的铜臭社会里推。千古罪人呢﹗
“裴京,我有话对你说。”
“不要谈工作的事好吗?”敏感带动丰富迅捷的想象力,他一子就意识到她想说的内容,不禁离她散发着芳香沐浴露的颈窝,坐到边上去,沮丧得像只夹着尾巴的大狗。
“你真的喜欢那个工作?”喜欢吹风淋雨吃灰尘,被人骂来被人欺?显然,吴紫忘了自己的工怍性质与之相去不远,甚至外加没有固定时间。
“那是我惟一会做的。”他用很低的声音小小声地说着,怕被她嘲笑。在他心目中,阿紫是无敌铁金刚,什么都会、什么都懂,哪像他像只乡下老鼠,什么都不会。
“谁说的?你的高超厨技呢?”
“不行的。你不知道厨艺的秘诀吗?”他很认真的表情令吴紫摸着鼻子嘿嘿地尴尬直笑她对厨艺一窍不通。
“是感情。如果不是为我喜欢的人烧菜,我就不行了。”有这道理吗?也许吧﹗但是为什么她这么爱自己,煮出来的菜还是连狗都不理?因人而异,因人而异。
“你做那工作,到什么时候才够格娶我?”她故意侮辱他,同时担心他是听得懂。果然,有听没懂。
“他们说,做得努力,做出成绩就可以升级,一直升到总经理。”他努力地做梦,换来吴紫朝天猛翻白眼。升迁?那么容易吗?他以为是在乘电梯“叮”一下就到了。
“他们有没对你说,什么时候才能升到那个总经理?”她很费力地把“总经理”前面的定语咽回去,怕距离过近,把他吓得跌下凉台去。
“没有。”果然,不是吗?外头找工作,哪个不是那么说的?更何况他这种一幅画可以卖三十万的超级人才?那个xxx的考官瞎了狗眼,竟让这种天才画家去站街头﹗不行,必须拯救他于被毁灭之前。
“没有就是不可能,明白了吗?”端出老江湖的架子把他压得头频频点,直点到胸口去。又被骗了。
“你难道要做这种一辈子没前途的工作吗?”头点得很勉强,有点动摇。
“再说一遍?”她凶巴巴的,像高飞家族里皮特的老婆。
这次,他马上摇头,像只拨浪鼓,满脸愧色。
“想不想辞掉呢?”这次换上温柔得滴出水来的语调。吴紫深谙软硬兼施的道理。
“可是,如果这样,我就没有工作了。”他努力挽救男人形象,好不容易有个可以证明他是“有用的男人”的机会,却
吴紫叹气,叹得很大声,让他可以清楚听见其中的含义:你好笨哦﹗“赵亦明老先生出多少价钱让你画一幅画?”
“三十万。”
“你画一个月街头广告薪水多少?”
“一千。”
“哪个多?”
锲而不舍的继续诱导终于结出了丰收的果实“我是不是应该留在家里画画?”还用问吗?
“可是,”他咬住下唇,很清纯的苦恼模样“这样,我不是又变成了没有工作的男人吗?”他还是耿耿于怀她早先所说的话,吴紫差点抓狂。
“不一样,这次你是在家里工作,懂了吗?”
他想了片刻,想通了:“对耶,我怎么没想到?”
真是急死人,这种该秀逗时不秀逗,不该秀逗时拚命秀逗的脑袋,吴紫在想,是否应该动个手术帮他更新一下。
他想通了,一想到在家里也能证明自己是个“有用的男人”他就眉开眼笑起来,又蜷到了她的身边,把头挤在她的怀里做懒猫状。
“你会嫁给我吗?”裴京独一无二的定律:有工作等于可以结婚。于是,他很开心地、未经三思地,便开始求婚。
吴紫也是未经思索,便赏给他一个锅贴。人在忽然受惊时,总是会做出不受大脑控制的举动。
裴京摀着脸,无辜外加不解的表情:为什么又打我?
“这个、这个,”吴紫也纳闷自己的手为什么总是擅自行动,难题她是个冲动压过理智的人吗?不会吧?山羊座是十二星宿中最理智的一个“这、这只是个示范。”打了人还能这么理直气壮,天下首推吴紫“你知不知道,刚才那句话是不可以随便说出口的?如果你在街上随便对个女人说那句话,她也会像我这样打你。”废话。
“阿紫不是街上随便哪个女人。”
招架不住。她又开始“这个”“那个”起来,最后很诈地猛然抽身,伸着懒腰打着假哈欠:“好困好困,我要去睡了。”
可惜没得逞,被他充分发挥一米九四的身高优势将她从走廊抱回凉台上,这次两个人角肥倒置,他当坐垫,换她坐他怀里。干什么啦,大热天的,凉台上三四只椅,偏要两人挤一张。
“你不想结婚吗,阿紫?”
“以后再说。”他放烟雾弹,企图模糊他炯炯的眼神。
“现在就说,否则不让你走。”
“那我睡你身上,热死你。”她闭上眼,耍赖。从来只有她审人,哪有被人的理儿?虽说人在屋檐下,也不可低下头。不说就是不说。
裴京趁她闭目不备,占据樱桃美唇,吴紫连挣扎都没来得及,就满天白旗飘飘投降了。唔,讨厌,热死了,澡算白洗了。书上说,女人的汗是香的,男人则是臭臭的,裴京不算男人么?他的汗水里只有清爽的香皂味,迷得她头昏昏的。这就是居家男人的味道吗?干干净净,不像和她搭档的大李,又是烟臭又是汗臭,幸好没有狐臭,否则就算他的摄影技术再高超,她也会立马把他蹬了。想到哪儿去了?她正在和裴京热吻呢﹗集中精神点嘛﹗咦?她怎么、怎么、怎么伏在他的胸口,而且、而且她似乎正陶醉于他的干净气息而做出了不雅的举动整个脸都埋在他的睡衣里了。哗﹗赶紧撒退,湮灭罪证。刚才我什么都没干哦﹗俩人相对傻笑。
“你不想结婚吗?”又来了﹗有时他锲而不舍得叫人牙痒痒。翻了个大白眼,再这样下去就怕只剩眼白没眼黑了。
吴紫没好声气地嘟嚷:“想啦,你烦死了﹗”
“那你为什么不想嫁给我?”
谁知道?结婚这件事事关一辈子,必须谨慎再谨慎,虽说她很喜欢他,但不知这喜欢是否达到了爱的水平,一旦离了他就会痛不欲生,再说,即使算是爱他,能不能嫁给他还是个问题,没人规定相爱就必须结婚嘛﹗爱得要死要活的人,也未必最终都会踏入教堂。
这种逻辑太复杂了,所以吴紫决定挑个简单的来回复他。
“我现在还不想结婚,等我当上总编辑了再说吧﹗”
“升到总编要多久?”傻人的最可贵之处就在于锲而不舍,打破沙锅问到底。
“少则三五年,多则几十年。”这种答案太伤人了,他闻这耷拉下了脑袋,很沮丧。
“当总编有什么好处?”他讨厌上那个总编的位置了。
“可以骂人啊﹗高兴砍谁的稿就砍谁的稿﹗”
“还不如当我的妻子好玩。”他小声嘀咕“你高兴做什么事就做什么事,我可以做牛郎,你做织女。”哗,好深情的告白:我可以一辈子牛一样地工作,让你过得像仙女一样。就不知吴某人的感受如何了。(作者好感动哦﹗喏,来卷纸巾。)
“你想偷我的衣服?然后每年向我勒索赡养费?”这个女人,无藥可救,别理她了。
裴京涨红了脸,然后红潮扩散到眼眶里,兔宝宝眼重现江湖。
“喂喂喂,我开玩笑的。”吴紫总算良心发现,去捧他的脸,却被他赌气转脸去,不理她“你生气啦?大男人,气量别那么小嘛﹗”把他的肩当面团揉,伸着脖子像乌龟似的看他的脸,他却闭上眼,不看她。真的生气了“我道歉嘛,开玩笑的,别当真嘛。”吴紫发觉自己竟然怕他不理她,和他开玩笑惯了,没想他也会生气。
“你﹗”他开始指控,不幸泪水却不够坚强地滑下来。
吴紫慌忙讨好地帮他擦去:“说吧,继续说,我洗耳恭听。”
“不说了。”他把她抱下膝,起身便进屋去了。
“喂,喂,我要听呢﹗有话不说完就像大便拉到了一半堵住一样难受你知不知道﹗”
“我不想说了,反正说了你也只会嘲笑嗡巙”一米九四的个子轰立在屋子中央,肩垮得令人心疼。“冤枉吶﹗我嘲笑过你什么了?”谅他也记不得,除非他是计算机,因为那种事多得像天上星星一样呢?
“我说正经的你也总是嘲笑我。”他说不过她,孩子气毕露无遗,跑到床上拿被单蒙住了头哭。可怜哦,大热天呢﹗不过人到伤心处,什么感觉都麻木了。
床上悄悄挤进一个人,隔着被单抱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了他的背上。
“我不是有意的。”吴紫大约一辈子就这么正经一次了“其实我很害怕,不这样做,我会更害怕。给我点时间好吗?”
他把被子掀开来,转身面对她:“要多久?”
她嫣然一笑,美得像个坏心眼的仙女。伸臂揽住了他脖颈,将脸埋入其间,吹气吹得他汗毛根根倒竖。
“起码,”她用柔得不能再柔的声音低语着“这我们先陷入热恋中吧﹗我觉得气的建议不错。”
“呃?”
“我接受你做的男朋友,不做房东。”
他喜得目瞪口呆,根本无法看见她柔美笑容中的邪恶。她轻启樱唇,张开贝齿,他的肩上烙下了两排紫红齿痕。
“呜”好痛,阿紫是吸血鬼吗?
“别怪我没警告你哦。你的痛苦才刚刚开始,裴京。”笑里藏刀的鼻祖面对她也只能自叹弗如。谁能够在笑得如天使般的同时讲那么恶毒的话、干那么血腥的事?
可是
裴京居然笑得像捡了宝:“只要是阿紫,怎么都行。”似乎可以推论:人在狂喜时,什么感觉也都麻木了。
她开始骂他傻瓜笨蛋之类的污言秽语,他来者不拒,全当耳边风,乐得一晚睡不着。
可怜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