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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开心着,好像知晓了什么惊人的秘密。
他迅速地转动着脑筋,眼角瞄向颐竹,有些不安地移动着身体,将旁边的空位留给要上车的郑夫人。
“郑王妃,请”
车门被从外打开,迎客的宫中太监让郑夫人上车,一股浓郁的香气马上袭上颐竹的鼻端,她勉强地咳了一声,不适地皱皱鼻翼。
“怎么车里还有人?不是派专车来接我的吗?”颐竹还来不及看清郑夫人的样子,便听到拔高的女音生气地斥责。
老太监讨好地请她息怒,柔细的嗓音缓慢地解释:“车上的是克穆亲王辐晋与宗亲贝勒,他们都是太妃邀请的贵客。郑王妃快上车吧!时候不早了。”
“哼!”郑王妃冷哼一声,被太监的“时候不早”所说服。
他们郑家刚到京城不久,还没彻底站稳脚跟,不能得罪宫中被皇上敬重的太妃。不满地瞪一眼车中的颐竹与赫克律,她眼红地发现颐竹身上的佩挂件件都比她的名贵。
在仆人的搀扶下上了车,她不客气地占了大半座位,盯着颐竹颈间的玉佩,看出那是不易得的上好质地“宫中的管事是老糊涂了吧?放个小女孩和个小孩子与我同车。我定要禀明太妃,治他的罪,真是坏了规炬!”
“郑王妃所言极是,额娘,你也该问一下皇奶奶,怎么我们从东区出来不直接进宫,还要绕到北区来?平白多走一大段路。”赫克律不动声色地反击,对这个连自己身份都搞不清楚的汉女十分反感。
“克律”颐竹为难地看着继子,察觉他的怒气。
虽然她也不喜欢趾高气扬的郑夫人,可仍希望大家可以和平相处。她答应过赫廉腾可以圆满完成这次小小任务的,她不能让自己与他失望。
“郑王妃,你别见怪,宫中每逢太妃宴便忙成一团,参宴的人都要宫中车马接送,忙中出错也是常理,可以谅解的,大家先挤一挤好了。”她息事宁人地说着,以眼神恳请赫克律忍耐。
“算了。”郑夫人从赫克律的话语中听出眼前两人高她一等的身份,见有台阶可下,便顺势摆出高姿态,昂着头不屑地挥挥手。
三个人面对面坐着,听到车窗外越见热闹的人声,车子已行到了北区与人紫禁城前的交界口,与南区接壤的热闹商街,店铺林立,人群嚷扰,颐竹记得宣瑾的警告,紧张地缩起身子,但愿一路平安,她默默地祈祷着。
嘶--突然,马被控制住速度,马车慢下来,慢慢地驶入街道。
砰--
雕花木门被用力地踢开,惊得屋内闲话家常的一干锦衣男女停下了手中的杯盏,慢慢地瞪向门口。
背光的高大身影辐射出冲天的怒滔,犀利的眼刀砍向侧坐在众人之间的温雅男子。“宣瑾,你为什么要骗我?”
如雷的低吼里全是焦灼,穿着普通侍卫服的男子大踏步走进一品贝勒、皇亲格格们才能待的休息室,却离奇的不让人感到突兀。
“宣瑾,她在哪儿?你把他们怎么了?竹儿在哪儿?”连串的疑问逼向端坐的年轻男子,一手挥开别人欲拦阻的身子,赫廉腾一把拎起宣瑾的领子,不容情的力量使得被掐住的颈子给勒出红印来“她在那儿?宣瑾,她在哪儿?”
“咳咳咳咳赫王爷何必这么焦急?还是先静下来喝杯茶好安神吧!”勉强地开口说话,宣瑾伸手挡住身边律聿欲起的身子,请人关上门。
他奋力地咳嗽两声,拍掉颈领上赫廉腾泛红的大掌“王爷的消息倒来得很快啊!”倒了两杯清茶润喉,他不适地又咳两声,才抬头看赫廉腾。
一向冷静自持的克穆亲王被惹毛了吧?竟然不怕身份泄漏地闯进他们的休息室,这可是在宫中,在太妃宴的这一天啊!
他止不住地又一阵咳嗽,请赫廉腾坐下“赫王爷,您实在不用这么急的,不过是点小失误,我也很遗憾计画出了这方面的漏洞,我已经派人去查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一点小失误?”赫廉腾握成拳的手控制地垂在身侧,他眯起眼,看着一脸气定神闲的罪魅祸首,被怒火烧得沸腾的神志慢慢地降温,他感觉到不对,却又无法清楚地找到症结所在。
“真的是大家都没想到的差错,可能那些逆匪见刺杀不了郑克塽,便想以郑夫人作饵诱他出去,您放心,颐竹他们只是无辜的被牵连者,在郑克塽出面以前,应该不会有事的。”
“应该不会有事!?”赫廉腾重复着宣瑾模棱两可的安慰语句,知道从这个精明的男子嘴中是得不到一点真正的消息的。
他深吸口气,压下心中的挫败与惊慌,深深地冷凝一眼宣瑾“希望如宣瑾贝勒所言,否则赫廉腾一定会双倍奉还今日之恐。”他大踏步地走出休息室,重重的步子踏得地面部有些震动。
宣瑾受教地点头,示意其他受惊的贝勒格格们不要见怪,重新执起茶壶闲聊琐事。
收网的时间快要到了,有一点赫廉腾说得没错,他也无法完全保证颐竹与赫克律的安全。
真是个恼人的问题!宣瑾喝着上好清茶,眉头却越皱越紧。
隐隐的痛自脑后一波一波地加重,好像是起了个包。颐竹努力睁开沉重的眼,想伸手去抚摩脑后的肿块,却发现动弹不了。粗糙的麻绳紧紧地勒住她的四肢,磨得细嫩的皮肤上满是鲜明的红痕,忍不住低声呻吟。
颐竹紧张地转头,逐渐适应黑暗的视线清明起来,她看到身边几步远的地方同样被捆得结实的两个身影“律儿,郑王妃,你们都还好吗?”
“额娘,我没事,您呢?”
“我”
“该死的,是哪个不长眼的混蛋贱民居然敢抢掠皇家马车!?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敢捆我?来人哪!还不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
颐竹还没来得及回应赫克律的问话,就被郑王妃的厉吼吓了一跳。
愣愣地看着一脸怒气的郑王妃,她直觉地安抚她的怒气“郑王妃,您先别着急,我想会有人来救我们的!”她下意识地说话,脑子里是一片混乱。
这里触目所及全是成堆的麻袋,他们所处的地方好像是个小货仓,而且很久没人来过了,全是灰尘与蜘蛛网。
奇怪!他们三人本在马车上坐着,听到车外赶车的太监说到了与南区交界的商街,马车慢了下来,她刚想掀一下车窗看看外边的景象,就被人从脑后一击,然后便在这儿了!
“我们真的像宣瑾哥哥料的那样被掠了吗?可是廉腾他们在哪儿?宣瑾哥哥不是说,只要我们装装样子就好了吗?”她狐疑地低喃,觉得有什么地方出了差错,但是却不惊慌。
赫廉腾会来救她的,她相信他。
“放我出去,听见没有?快放我出去。我是郑王妃,御命的顺应王妃,你们胆敢把我关在这种地方!还不快放我出去”歇斯底里的怒骂连连,郑王妃看都不看颐竹一眼,犹自叫嚷着威胁的话语,盛气凌人的态度,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是身入险境的阶下囚。
“额娘,你刚才说什么?宣瑾贝勒什么?”赫克律听见颐竹的低语,警觉地瞥眼看向闪躲着他眼神的颐竹。
他还听到阿玛的名字,他早就奇怪为什么宫中的马车安排会出那么离谱的礼仪错误,现在似乎猜到一二了。
麻绳绑得太紧,他连拾手都有些困难,更别说掏出怀中藏着的匕首了。
要命!他尽全力地蜷起身子,再差一点儿就摸到匕首了。那是二叔从山西带回来送他的礼物,他因为喜欢而带在身上,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没,我没说什么。”颐竹不安地摇头,她答应过宣瑾要保密,不能告诉别人,即使是“儿子”也不可以。
赫克律怀疑地看着颐竹,微叹着摇摇头。他这个新额娘真的不适合说谎,脸红得像火烧一样,即使在黑暗中也能看得一清二楚,可现在不是探询的好时机。
他提起双手,用力一划,嘶--锋利的刀锋切断了麻绳,也在他的手背上留下鲜红的血印。
“额娘,手伸出来。”俐落地解了脚上的束缚,赫克律用匕首割开颐竹与郑王妃的绳子。
虽然极度讨厌那个自大、不识好歹的女人,可她毕竟是御封的顺应王妃,皇叔很重视郑克塽一家,他们是大清最有名的降将之一。
“走--”他站起身,握着匕首走在前头,虽然只是个孩子,可他是这儿唯一的男子。
“嗯。”颐竹跟在继子后面,紧张地吸吸鼻子,走了好几步才发现身后没有跟随的脚步,奇怪地回头“郑王妃,你跟在我后面,我们快点出去吧!”
“跟在你后面?我是什么身份要跟在你后面?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和一个不知道是什么身份的小丫头,哼!我可不想自贬身份。”
“郑王妃,这儿很危险的,我们快走吧!我想宫里的人一定发现我们不见了,正找我们呢!我们”
“别我们、我们的,你要走你走好了。我哪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我早就奇怪了,宫里怎会要我和人同乘马车?这样想来,哦你根本不是什么王妃,你和抓我的人是一伙的,太可怕了!你们这些贱民”
“郑王妃,你误会了,你我们”颐竹着急地解释,她真的感觉到危险,再不走,真的可能会走不了。
“额娘,她不想走就由她好了,我们快走,大不了再找人来救她。”赫克律拉拉颐竹的袖子,不耐地举步。
颐竹为难地看一眼满脸嫌恶的郑王妃,只得点头,他们刚要去拉紧闭的木门,突地,砰一声,门被人从外面踢开了。
“克穆亲王福晋、宗亲贝勒,不要忙着走嘛!先让我们尽尽地主之谊再说啊!”有礼的男音后是一阵浓郁的花香,颐竹闻过之后只觉得头晕,身子软绵绵的就要往下倒,她看到前面的赫克律倒下的身影,眼瞳里映进一张不陌生的脸孔。
不可能!她惊骇地张大嘴,不可能的!宣瑾说过来抢掠郑家人的人是那些反清的乱党,可这个人,这个人是是
“宥谚贝子!”她模糊地喊出不可置信的名字,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克穆亲王福晋好眼力,许久不见还能记得宥谚,真让我感动。”俊秀的男人诚心地点头,伸出手扶住颐竹瘫软的身子,用手指测测她的鼻息。
一切如预料中的计画行事,可为什么马车上会多两个人?他皱起眉,示意属下将颐竹与赫克律两人抱走,转身朝坐在原地的郑王妃走去。
“你们是谁?是你们绑我的?大胆!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当然,顺应王妃,您可是我们的重要客人呢!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在下宥谚,御封贝子,在宗人府效力,给王妃请安。”
“宥谚贝子?哦,我听说过你,你怎么敢把我绑到这儿来?”郑王妃听到宥谚的介绍,安下心来。
清廷的四大贝勒、三个贝子都是朝堂中厉害的角色,她早想结识,只是这宥谚贝子怎么如此奇怪,绑她到这儿来?
“请王妃恕罪,是我的手下粗鲁,我本是请王妃一叙,谁知他们请王妃见谅。”宥谚低头道歉,半欠的腰身配上有礼的诚心表情,大大满足了郑王妃的面子。
“算了,贝子有心了。不过今天我还要赶赴太妃宴,下次贝子到府上,我一定亲迎。”郑王妃站起身,骄傲地抬头,指使着宥谚“贝子请速将我送到宫中,否则太妃、皇上怪罪下来,我也保不了贝子啊!”“王妃多虑了,王妃既然来了,便到舍下做客,太妃、皇上那儿,宥谚自会打点。”拍了拍手,宥谚的身后站出两个人来“请王妃到府里坐。”
“是。”说罢,他身后的两个男子立时将郑王妃架了起来,押着她出了货仓。
“主子。”
“放火烧了这里吧!又旧又脏的,该重建了!”
“是。”
领命的人迳自忙了起来,宥谚跟在属下后面上了自家的马车,他还得先到宫中去一趟,郑王妃不提醒,他都要忘了,太妃宴就快开始了。
“走!”他坐在舒适的车中,感觉到马车飞速向皇宫的方向驶去,眉微皱。
多的两个人可是克穆亲王福晋与宗亲贝勒呢!不能随意处置的。
唉无奈地轻叹,他的脸上却没有一点惊慌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