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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稍后。”
“成功率几乎是百分百,你不必担心。”
“我知道。”
“熊律师已与我接触,她说你要求很简单,只想得到杏子坞。”
“是。”
“那又何必叫律师来开仗。”
“我还要罗夫厂历年利润百分之十五呢。”
“我马上可以答应你,那本是你应得的红利。”
杏友松口气,这些资本已经足够地出去打山河了。
“杏子,你在外头做得不高兴,可随时回来归队。”
“谢谢你。”
他站起来说:“我走了。”
杏友意味到“有人在外头等你?”
“是。”
“黄小姐?”
“不,我表妹波榭。”
原来如此“我愿意帮新娘设计礼物。”
阿利还是赌气了“谁稀罕。”
他才走到门口,杏友已经听见有人迎上去与他絮絮细语。
真快,你一走,人就擒上来坐下,席无虚设,好像不过是廿四小时之前的事,嘴巴一边挽留,手臂却已钩住新女伴。
千万别戏言说要走,话才脱口,对方已经开欢送会恭祝阁下前程似锦。
看护进来替她注射,检查。
“别揉动双目,医生一会就来。”
又沦为孤寂的一个人了。
以往,在最危急之际,总有人来救她,虽然也付出高昂代便,但终于度过鸡关,今日却需她孤身熬过。
医生进来“你想接受全身麻醉?”
“是,我不欲眼睁睁看住激光刺到眼前。”
“鼓起勇气,不要害怕。”
杏友忽然把心一横“好,我听你话。”
“手术过程并不复杂,”医生说:“我担心的是你肺部感染,又有高烧,需住院数日。”
下午,手术做妥,杏友回到病房,双目用纱布蒙住保护,医生不想她耗神。
杏友昏昏睡去。
半晌醒来,也不知是日是夜,只觉有人轻轻同她说:“庄小姐,有人来看你,你可愿意见她?”
杏友声音沙哑“谁?”
“一位周太太。”
杏友挣扎着撑起“马上请她进来。”
周太太脚步声传来。
“医生说手术成功。”声音中充满笑意。
“劳驾你来看我,愧不敢当。”
“前日你为何爽约?”
杏友呆半晌,据实说:“我没有面目见元立。”
“胡说,一个人,为看存活,当其时只能做到那样,不够好,又能怎样。”
杏友没想到周太太反而帮她说话,她维持缄默。
真好,朦着双眼,流泪亦看不见。
“我带了一个人来看你。”
杏友有点纳罕“谁?”
又有访客自外头走进来,一直到她床边停止。
是彭姑的声音:“庄小姐。”
杏友连忙握住她的手。
忽然之间,发觉那不是彭姑的手,这只手小小,但是也相当有力,摇两摇,童稚的声音说:“你好,阿姨,我是元立。”
杏友这一惊非同小可,突然松手,仰起头发猷。
元立,元立来了。
只听得周太太说:“元立,你陪阿姨说一会话可好?”
元立愉快的回答:“好呀。”
两位女士走到另一角落去坐下。
杏友发觉她双手籁籁地在发抖,连忙藏到毯子下去。
勉强镇定,她问元立:“功课怎样,最喜欢哪一科目?”
那小小孩子反问:“科目是什么?”
“喏,算术、英文、音乐、体育。”
“体育,我会跳绳、游泳、溜冰。”
杏友微笑“那多能干。”
“你呢,”小元立问:“你喜欢做什么?”
“我喜欢绘画。”
“你画得可好?”
“还不赖。”
小小孩儿忽然悄悄问:“告诉我,朦眼阿姨,画怎样才可以挂在博物馆里?”
杏友忍不住笑“那你先要成为一个著名的画家。”
“怎么才可著名?”问题多多,且不含糊。
“你需要非常用功,做得非常好,以及非常幸运。”
小元立居然说:“你讲得对。”
杏友畅快地笑出来,这孩子的声音清脆可爱,百听不厌,天天与他笑语相处,简直延年益寿,长生不老。
他又关怀地问:“你的眼睛没有事吧?”
“很快就复元,别为我担心。”
“那好,我得去上学了。”
“元立,很高兴见到你。”
“我也是。”
“记得勤练小提琴。”
“我最讨厌练琴。”
“不练不得纯熟,隔生有什么好听?非勤练不可。”
彭姑的声音:“元立,听到没有?”
他老气横秋的说:“是是是。”
由彭姑领着走了。
周太太过来笑说:“真巧,这次你看不见他。”
“下次纱布除下,就可以见面。”
周太太忽然说:“多谢把元立交给我,在这之前,周家没有欢笑声。”
叫她说出这样的话来也真不容易。
“我一直过着寂寞的生活,孩子大了,不听话,亦不体贴,丈夫忙做生意,得意的时候很少回家,人一出现必定是不景气,满腹牢騒,要求岳家帮忙。”
几句话便道尽了她的一生。
“我也想过做工作做事业,没有本事,徒呼荷荷。”
杏友吃惊,真没想到权威风光背后,会是一幅这样的图画。
周太太叹息一声“我还有约,先走一步。”
“我不能送你。”
“不妨,你好好休息,想见元立,随时联络我。”
杏友又随即醒悟,道是周太人的怀柔政策:诉点苦经,缩近距离,带元立来探访,给些甜头,好笼络她,希望以后再也别收到律师倍。
因为坦诚相告,说的每一句都是真话,杏友还是感动了,如果再同周太太争周元立,那简直不是人。
多厉害。
看护进来检查病人。
她诧异“哭过了?医生怎么说,叫你多休息,别淌眼抹泪,才对眼睛有益。”
“我几时出院?”
“明日吧。”
“为什么要耽那么久?”
看护笑答:“因为是最新手术,主诊医生想见习生来实地观察病例。”
“晞,我得收取参观费。”
“庄小姐真会说笑。”
下午,安妮来了。
杏友闻到花香,她缩缩鼻子“桅子花。”
“正是,庄小姐好聪明。”
杏友苦笑“视觉衰退,只得以嗅觉补够。”
“庄小姐别担心。”
“安妮,你会否舍罗夫跟我到杏子坞?”
安妮大大吁出一口气。“我以为你不肯用我,我足有两日两夜寝食难安,人家都知道我跟你那么久,你若不要我,即证明我无用。”
杏友笑“我应早些同你说。”
“今日也不迟。”
“有你帮我,当可成功。”
“庄小姐太客气了。”
棒一会儿,杏友试采地问:“那日开除黄子扬,你可觉得过分?”
不料安妮答:“一发觉她是瘾君子,当然要实时辞退,否则日后不知道多麻烦。”
杏友倒是一愣。
“公司还有点事,我先走了。”
“你怎么知道黄子扬有毒癖?”
“有人见她注射。”
庄杏友却不知道,她叫她走,不是为着那个。
安妮离去,杏友心中好过些。
看护随口间:“看电视吗?”
杏友笑答:“看,为什么不看。”
电视上播放一套旧片,叫金玉盟,杏友已看过多次,听对白便知剧情,十分老套温馨动人,男女主角都是不用工作的浪荡子。专心恋爱,直至天老地荒。
堡作是感情生活大敌,一想到明朝还要老板或客户开会。还有什么意图跳舞至天明。
她换一个电视台。
忽然听得有女声唱:“直至河水逆流而上,直至年轻世界不再梦想,百至彼时我仍然爱慕你,你是我存活的理由,我所拥有都愿奉献”
杏友猷半晌,按熄电视。
这时,她发觉室内有人。
虽然看不见,可是感觉得到。
她抬起头“谁?”
那人动了一动,没有回答。
“阿利,是你吗?”
那人没有回答,不,不是阿利。
“到底是谁?”
杏友十分警惕,她取饼警钟想按下去。
那人终于说话了“杏友,是我。”
杏友震惊。
棒了悠长岁月,隔着那么多眼泪,她仍然认得这把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