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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弦、二胡等乐器的伴奏,更觉得幽婉、凄然。
他低眉唱道。
好一朵茉莉花,好一朵茉莉花,满园花香香也香不过她。
奴有心采一朵戴,又怕来年不发芽。
好一朵金银花,好一朵金银花,金银花开好比勾儿牙。
奴有心采一朵戴,看花的人儿要将我骂。
好一朵玫瑰花,好一朵玫瑰花,玫瑰花开碗呀碗口大。
奴有心采一朵戴,又怕刺儿把手扎。
原来,这名为“鲜花调”的扬州清曲便是脍炙人口的《茉莉花》,刘芸轻笑,感触在心,这个时代的人可知道,在不久的将来,它将成为鼎鼎大名的歌剧《图兰朵》的背景音乐。
历史,还保存了些什么?
身旁的傅钧尧静静起身离开,刘芸诧异,正是精彩的时候,他这是为何?
其实这曲子,她也可以唱给他听。
没有他在身边,再美的“鲜花调”突然失了兴趣。台上男优的嘴巴一张一合,成了机械的律动。
不知不觉中了情咒,低叹一声,初来时那份淡然的心境怕是再也寻不回了。
思及此,她亦起身,拨开了人群,想去院子里清静一番。
直至走到筋疲力尽,沿着长廊的一边坐下,伴着徐徐而来的迎面春风,徜徉在温润的阳光之下,刘芸觉得倒也是份享受,有时候,将那份执着的高傲放下,缓下总是仰视的面庞,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不经意地低头一睹,长廊的青石路上赫然印着一排排的黄泥脚印。
想起昨日下了大雨,料想这脚印的主人必是穿过了泥泞的院子,路过这长廊,心急地办事去了吧?
为何猜测他脚步匆匆?刘芸轻笑,不过是自己的胡思乱想罢了,因为整个傅府都陶醉在这难得的闲适光阴之中,若没有烦事牵绊,谁又甘心错过这份热闹——正如她。
玩味地循着那脚印慢慢走,以自己的脚覆上那大上自己许多的步子,无聊但满足,想象着脚印的主人必是一个魁梧的男子。
越是前行,鞋印越是变淡,直至回廊的尽头,消失在傅家废弃的竹林尽头。
这竹林许鲜有人光顾,这人进去做什么?
好奇心挑逗着她,引她错身跟随,恍惚间听到悉悉率率的对话声。
猫着腰,她拨开杂草,以便看个清楚。
近在咫尺,傅钧尧和沙文站在一旁,地上趴着的人,面孔可是熟悉的紧。
拨开挡住视线的枯叶,定睛一看,幽怨心生,原来是他!
倒在地上的男人无力地喘息着,满身是伤,手脚已经萎然蜷缩。刘芸定睛一看,恰是洞中扬鞭无比威风的大汉。
刘芸恍悟,原来,傅钧尧曾经的承诺并不是信口开河,而雷纳那天的话也并不是随便说说。
她记得清清楚楚,傅钧尧说,欺负过她的人,会让他加倍奉还。
雷纳说,大汉已没有了庇护,傅钧尧找到,生死便由他决定。
她几乎忘了,但有心人一直记得。
她看到沙文一脸鄙夷地对大汉说:“居然跑到了中原!”
沙文的轻蔑暗藏玄机,从这大汉出洞开始,自己便按照少爷的指示调查他的行踪,一路追踪下去,猫捉老鼠一般,直至玩腻了,吃掉。
少爷的吩咐自有他的道理,久放不捉,只为循着长线,钓上更大的鱼。
傅钧尧皱眉思索,这大汉一路向北逃去,本以为他会有所投奔,可是他辗转多时,一路上并未跟任何人接触。
没有亲人,没有依傍,这北方直指何处?
“你本是要去哪里?”傅钧尧眸子一闪,问道。
大汉瑟缩了下,缄口不语。
有顾忌!不肯说么?傅钧尧冷笑,无碍,那就一切归为原点,他承诺过的,必要做到。
撇手默然下了命令:“沙文,挑断他的手筋,要右手!”
以右手留疤,便要奉上整只手作偿。
沙文领命,抽剑步步逼近,只听那大汉恐惧地大叫道:“傅钧尧,你为何总不肯放过我?我逃,你便追,男子汉为何这般小气?只为了在那山洞我对你鞭打?我不知是你,我不知啊!”
挣扎着试图向后移,吓得脸已成了刷白。
傅钧尧不屑看他,没有解释的必要,他,还不配听。
沙文走进,利落地手起刀落,大汉凄厉的哀嚎传遍了整个林子。
枯叶后的刘芸捂嘴大骇。
偏偏是右手!以右手握鞭,以右手造下罪孽!她不自觉抚摸臂上的疤,竟觉得奇痒无比,钻心一般的难以承受,这样的重负她担不起!
傅钧尧并未罢休,厉声命令:“左脚!”
沙文再次提起剑,刘芸分明看见那刀刃上滑着血。
如果她是聋的,权当今日未曾听到他的所问的;如果她是瞎的,权当今日未曾看到他所做的。
可是没有,她知这不是单纯的报复;她介意,极其地介意。
傅钧尧,这样一个男人,做事从来都是走一步便想好了三步,要追得上他的步伐,她刘芸真是班门弄斧了!昨日还向她索取信任,现在想来真是可笑至极。傅钧尧,你的坦诚以待何在?
拨开枯叶,她走了出去,伴着一声怒斥:“够了!”
这样的血腥,该停止了!
看腻了——这个动不动就视人命如草芥的时代!
沙文诧异她的突然出现,尴尬地叫道:“少夫人——”
直接将他略过,刘芸气怒,只对傅钧尧:“如果只因我这臂上的疤,不过是一块无用的皮囊罢了,取他一手还有何不够?若是你想要打着我的幌子打探你想要的消息,且罢了吧,傅钧尧!”
傅钧尧冰山一般的脸上激怒铁青,忽的捉着她的手道:“你竟这样看我?”
刘芸也不怕,任他抓着,不逊地嗤笑道:“为我好么?替我出气么?血淋淋的供奉我承受不起!”
身旁的大汉扶着断筋的右手,狂乱地笑着:“原来如此——你傅钧尧只不过是为了一个女人!可笑至极,想我杀人无数,只因一道臂上的疤!断送了一只手,呵呵,呵呵,值了!”
刘芸听言,负气挣扎,直至甩开傅钧尧的钳制,他不放,她便有折断的毅然,终究成功,刘芸冲过去,径直给了那狂笑的大汉一个清脆的巴掌——这个人,当真欠扁!
大汉微愣,突如其来的巴掌让他措手不及,没了反应。
沙文也瞠目结舌。
刘芸愤愤地看着大汉,胸口因气愤剧烈地起伏——这刽子手,造就了那么多的杀戮,死上万次也不足惜!
恨恨一瞪,可是,她刘芸不允许他借着她的由头去死。这样的说辞她极其介意!
扭头,她对沙文厉声斥道:“收起你的刀!”
可是身后传来傅钧尧完全爆发的怒吼:“不用收!”
沙文为难,不知所措,眼下,听谁的是个问题。
其实,这么一路走来,经历了那么多,自己已经慢慢地打心眼里佩服起这个少夫人来了,转变心态开始尊敬她,渐渐地以主子的身份看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