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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事、惊吓其它学生、动手推拉好几位老师、还伤到自己的孩子!你放心,警方有记录,要告大家一起来,他绝对占不到便宜。”
“但我离婚的诉讼费都还没付清,”雨莘黯然道“他自己有开公司,有财源又有人脉,要不是那次伤我太重不得不送医,他早就抢到了监护权。如果又要再跟他斗,我”
“事关菜花声誉,更别说为了正义公理及小书的快乐和安全了,我们能帮忙的地方一定会帮的,你别担太多心。你该做的,是高高兴兴地照顾小书,这对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他最想要的,一定是让你开心,你同意吗?”
雨莘眼中浮起泪水,无声地点了点头。
恣然体贴地低头吃了好几分钟,才说:“你们之前结婚好几年了吧?”
“六年。”雨莘回答,但这个问题似乎让她平复了些,不若孩子的事让她忧惧。“他以前脾气就不是很好,但会胡乱动手是这几年的事。”
还几年哩!恣然暗暗摇头。换成她的话,不反手将那种男人打死才怪,最低限度也大概会打到同归于尽。
但她很了解,受虐妻子在心灵、肉体、甚至经济上都受到压迫,更常为了孩子而忍气吞声,不是一句“你离开他嘛。”就能解决的。
她能做的,除了倾听,大概就只有尽量去了解了。
“你现在对他的感觉是怎么样?你还会怕他吗?”
“我应该是会。但我现在是气他比怕他要多了,尤其在他像刚才那样对小书乱吼又乱动手脚的时候我根本忘了害怕,只想阻止他。”
“就是该这样!”恣然大大点头“他再怎么可怕,也比不上他的可悲!那么大的一个男人,推女的、推老的、还拉小的,典型的欺善怕恶!你没看到他一碰上两位比他高大多多的老师,立刻就变成小猫一只了?”
雨莘被她说得想笑“还有他被你踢痛了,就叫得好大声”
“像被杀到一半的猪。”恣然点头,老大不客气。
雨莘眼中的阴霾消失了大半。“你知道吗?有时我怪完他以后,也会怪自己。”
“怪自己?”恣然大表不同意“你被打还有错?那世上还有天理吗?”
“不,我不是怪自己被打,或怪自己惹他生气,而是”雨莘低下头去“我怪自己当初没有看清楚,有人对我殷勤一点,我就受宠若惊,以为这就是爱了,没有真正了解对方,就胡里胡涂地嫁给他。”
爱情本来就是盲目的嘛!恣然差点脱口而出。
但说风凉话不是她的风格,事前大声警告才是。但这对于雨莘没有帮助,她想了想之后说:
“你对于其它男人呢?不管认识或不认识,会不会怕他们接近你?”
雨莘似乎没想过这个问题,楞了一楞。
“我我不知道。”
“譬如皮耶,最人高马大的那个老师,你会不会怕他?”
雨莘立即摇头“皮耶老师对小书很好,小书很喜欢他,常常提起他,我怎么会怕他呢?”
恣然点点头,满意于这个回答。
“那很好,你没有把天下男人一竿子全打下爱之船去淹死,至少那只猪没有造成永久性伤害。”
“你觉得我该为小书再找个新爸爸吗?”
恣然立即举起双手“不,我不会鼓励你那么做,不过也不会反对就是了。”
雨莘迷惑地看她。
恣然叹口气“我是个连爱情学分都没修过的人,你不要被我的天花乱坠给唬住了。我只是想说清楚,你若要再找个男人为伴,绝对是要为你自己,不要是为了小书。伴侣不是为了第三者而结合的。下个男人当然也要喜欢小书,做不到的男人你大概也爱不下去;但若不爱他却要为小书而嫁,那又会是另一个冒险的婚姻了。”
“你说你从来没有交过男朋友?”雨莘对这一点惊讶极了。
恣然似笑非笑“我是不谈爱情的。”
“什么意思?”雨莘不懂。
“两人一起生活的型式,对我来说不大自然,”恣然自得地靠向椅背“而对方又是个男人的话,麻烦更多。这就是我不会鼓励你再交男友的原因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嘛!”
“你是说你这辈子都要独身了?”
恣然想笑,青艳一定会喜欢雨莘的,她得找机会让两人认识一下。她们虽然表现惊讶的方式和程度大异其趣,其中对她的关怀倒是不约而同。
“我有伴啊,不孤独的话,就不算独身。”
“伴?”可怜的雨莘,愈听愈是一脸的迷雾。
“说是情人好喽,不然性伴侣也行。”
雨莘脸红了,恣然忍住笑。真好玩!都当妈妈的人了,又不是没经验,却仍对男女之事如此羞赧。
“至于爱情嘛,”恣然转回话题“在你结婚之前,有没有其它的恋爱经验?”
说得很婉转了;那只猪不是人,本来不应该算的。
“有单恋过一次,失恋过一次。”
原来单恋不算失恋,恣然在心里叹口气,爱情也未免太复杂了。
“很辛苦的样子。”恣然一脸同情。
不知为什么,雨莘居然微笑了“其实虽然都没有成功,我还记得少女时那种感觉很甜蜜、很幸福的只是时问相隔太久了,我又很寂寞,所以像吴先益那么成功的男人忽然注意到我,我才会昏了头。”
很幸福的单恋?很甜蜜的失恋?人说回忆都是甜美的,果真不假。
恣然在心中顿了一顿。幸福?这样的感觉她也不是没有过,在她被渊平紧拥在怀中的时候。至于甜蜜
如果她对自己诚实,每当渊平用那种他独有的眼神望向她时,她就有如此的感觉。
“我想我懂得你的意思。”
“真的?我是说你和你的呃,伴在一起的时候,也有那种幸福的感觉?”
恣然点头“是的。”
“那你不就是在恋爱吗?”雨莘有些迟疑地说。
“是吗?”恣然不置可否地说,心里却一紧。
人一快乐,就要下一个标题、定一个名、贴上标签?
不这样的话,就会不确定吗?像要捕捉一阵风,拿着小风车紧紧追赶。
要捕捉一颗心,索求爱情;要掌握爱情,套上婚姻。
要人生快乐就日夜梦想世上会有某个人、独一无二、无可取代的那个人,正排除万难寻找着你,要和你结合成一个完美的圆,然后ha ily ever after。
为什么她无法乖乖地接受、毫无异议地点头称是?为什么美丽动人的神话不能让她心动?为什么看世人为爱而废寝忘食,她不是感动,却觉得不忍,甚至愤怒?
看着雨莘那受了多少伤却仍在梦想的眼睛,她知道为了什么。
“如果你一直找不到你所谓的爱情呢?你会怎么样?就一直找下去?”恣然轻声问。
“我我也不知道。”雨莘低下头。
“在找到两个人的快乐之前,你仍然有权利享受一个人的快乐,你同意吗?”
雨莘抬起头,咬着下唇点了点头。
“如果每个人自己都能快乐,两个人在一起时也才能快乐。两个不快乐的人在一起,痛苦没加倍就算幸运了,想快乐也快乐不起来,不是吗?”
雨莘迷蒙地看她“我想要快乐,虽然比起和吴先益在一起的时候,现在已经好多了。”
“你可以的。你喜欢做些什么事?或有什么你从以前就想做、却一直都没去做的?”
“我我想学水墨画。我母亲生前曾留下一些画,我一直珍藏着,常常拿出来看,想着如果有机会要拜师学画。但生下小书后,我一忙起来,就慢慢忘记了。”
“现在小书上学了,你有没有空闲一点?还是你在工作?”
雨莘点头“为了经济独立,我在离婚前就回去做以前的会计工作,但周三及周末还是有空的”
“那就成了!我认识一个国画家朋友,明天我就给你消息。”
雨莘望着她,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方老师,你真的很了不起。小书说你讲起话来比任何老师都厉害,我觉得跟你说话,让人忽然多了很多勇气,好像天下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
奇了,这不是渊平的注册商标吗?怎么掉在她头上了?
“我只是爱说大话而已。”恣然淡笑。
“还有今天你救了小书,真的真的好厉害。”雨莘认真地说“我想我可以明白,你说你一个人也可以快乐的意思了。你有自信、有能力,又有爱心,光是和你在一起,我就快乐了许多。我想想向你学习,学着怎么一个人也快乐。”
恣然对那些赞美不在意地挥挥手,只针对最后一句满意地眨眨眼。
“没问题!我有本where the idewalk ends--(人行道的尽头),先借给你看,这是本让人在幽默中学人生的好书,更是可以拿来当快乐经的秘密武器,还是我自己译成中文的版本喔。你喜欢看书吗?”
“喜欢!非常喜欢!”
“好极了!”恣然卷起舌“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你用这么肯定的用句,又是这么有精神的语气。”
“真的?”雨莘眼睛亮了些“我是觉得心情好多了。这又是你的功劳”
“拜托,别又推到我头上来了!真要推什么给我的话,就推吃的,我来者不拒。”
“我看得出来。”雨莘眼光落在桌上迅速消失中的食物。
“别光用看的,吃这种事要身体力行。来来来,你要用力多吃一点!你跟小书都太瘦了,被那肥男一推就倒,那怎么行!”
恣然说得挤眉弄眼,令雨莘噗哧一笑。
“喂,快啊!你不吃,光看我吃,我怎么吃得下去?帮帮忙吃几口啦!”
看对方还在客气,恣然很大方地把食物硬推过去,活似个女主人。
雨莘终于动叉子了,胃口看来还不错。
恣然并不知道,门外站着个渊平,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