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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数学课,也是话剧课,由小朋友装扮成巴比伦人和埃及人,介绍算术的起源,和几何学对于尼罗河流域上地分配的帮助。
“为什么我小时候都没有这么好玩的数学课?”恣然在后面边旁听边嚼鳕鱼香丝,身边的渊平在作教学评量,记录学生的表现,作为下学期课程设计的参考。
“我还记得高中的数学课,通常我都在下面偷看武侠小说”渊平说。
“我也是!”恣然猛点头。
“老林认为数学应该像故事一样好玩,所以由小朋友自己来介绍数学的历史,可以帮助他们了解这些公式到底是怎么来的。”渊平指着讲台边的老师。
老林看起来和菜花学校大部份的老师不大一样,主要是因为他有一头白发,少说也有六十好几了。
“你从哪里请来他的?”恣然很好奇。
“老林是退休的大学教授,而且还是响当当的知名国际学者哟!我是在一场国际教育会议里遇到他的。那时他还没退休,忙得分不开身。不过他一直记着菜花,去年退休后就马上跑来了。”
“说得好像人家等不及要进来似的。”恣然取笑他。
“本来就是!”渊平故意瞪她。
恣然还准备继续打情骂俏下去,教室前头忽然起了骚动。
“在这里?你给我在这里等着!”
粗鲁的男声随着重重的脚步冲入教室,一名西装笔挺的中年人闯进来,怒目扫视室内一圈,眼光停在扮成埃及人的小书身上。
“这是在搞什么鬼?!”
随后冲进来的是名衣着朴素的妇人,满脸焦急“你不要这样!”
“你给我闭嘴!你把我儿子放到这什么地方了?!”
老林沉着地开口:“这位家长,我们正在上课,请你出去,有事我们外面谈,不要吓到孩子。”
“吓到孩子?你还怕吓到孩子?!”男人颈上青筋跳动“你看你把小书打扮成什么鬼样子!”
渊平站起身来,对老林说:
“我跟他谈,你继续上课如何?”
老林点头“也好。”
妇人挤到男人身边,拉住他的手臂。
“先益”
男人狠狠甩开她,推得她直退好几步,差点撞倒排戏的一个学生。
“你给我闭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把小书带进这什么地方?!我早就调查出来了!这学校专收白痴和不良少年!你自己精神有病,不要以为小书就跟你一样!我律师会帮我把监护权抢过来的,你给我走着瞧!”
小书从父亲出现后脸上就失了血色,这时已缩到墙角,两腿在发抖。
渊平搀扶住摇摇欲坠的小书的母亲,恣然立刻接手过去。
“你去对付他,别担心吴太太。”
渊平转身走向那男人,妇人抖着声喃道:“我不是吴太太了”
恣然轻捏了捏握住妇人的手“那很好。”
吴姓男子却已冲到正在安抚小书的老林身边,一把将老林推开,老先生年事已高,砰地向后跌去,渊平眼捷手快地接扶住他,才没有让老人家跌断了什么。
问题是男人已经气得半疯,动作也变得粗暴,把小书猛然拉向自己,小书吓得哭叫出声。
“小书!”
做母亲的也尖叫,推开恣然扑向孩子,男人已经将小书强拉向门口。
“你给我闪远一点!你竟敢把小书放在这个变态的地方,简直欠揍!”
妇人脸上现出恐惧,但明显是针对孩子的处境,她一把抓住小书的另一只手,想拯救心爱的孩子。
小书变成拔河的绳子,两臂被扯痛,叫声更加凄厉。
“妈”
妇人泪水进出,下意识放松手,小书眼看就要被架走--
恣然离门最近,男人将小书紧拉在身边,身躯被半掩住,她本能要动手,却又顾虑到会不慎伤及孩子。
“滚开!”
眼看男人就要挤出门,恣然忽然抢身上前,右手两指弓成利爪,凌厉无比地向男人双眼直直戳过去。
“哎呀!”
男人原来死命抓住孩子的手,本能地松开了,双手同时护向眼睛,虽险险挡住恣然的双爪,恣然已经趁他放开小书那短短瞬间,侧身一脚跟着飞踢过去,将男人不偏不倚踢飞到门外,惨跌在地。
“我、我的肋骨断了他、他妈的”
暴虐男子哀叫起来竟惊天动地。
这时匆忙赶到的两名壮男--皮耶和小李,老实不客气地架起男人,还把他曲成相当不自然的角度,使哀号更加夸张。
“你尽量叫,不过等警方到的时候,你最好已经叫完了,不然我会找机会再让你叫,叫到你心满意足为止。”
小李的低语,只有皮耶听到,皮耶嘴角浮起的邪笑,让已经自动闭嘴的男人,又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我老远就听到你的高见了。听说我们这里很变态?”皮耶也对男人甜甜耳语“那我们可不能让贵客失望了,你最好祈祷警方快一点到,不必和我们密谈太久。”
两个高大的男人,平常对孩子像是棉花做的大狗熊,被学生骑到头上去还很高兴,但是应付起人渣来,却是一副吓得死人的刽子手面貌,活像杀人后还可以笑舔刀上血的那种人。
“我你他”
“文法学得不好,应该是你我他才对,该打。”
“我有最新的教法,让我先试试有没有效。”
发抖的男人被两个谈笑风生的男人架离现场,大气也没再出一声。
学生们被渊平聚成一个小圈,温和地解释刚才的状况,不夸张,也不粉饰。
“小书的爸爸对我们有很深的误解,又失去理智骂人、抓人,我们不能下动手阻止他,不过最后我们还是报警来处理,希望这整个不幸的事件,能理出一个比较好的结果。”
渊平顿了顿又说:
“最重要的是,我们要记得小书是我们的朋友和同学,这些都不是他的错,我们要支持他、安慰他、帮助他、照顾他,这样我们才是真正的朋友。我们是不是他的朋友?”
“是!”孩子们声震屋瓦。
小书正在母亲怀里,哭得肩膀一耸一耸的,听到同学的话,小书抬起泪眼。
“我们是不是他的好朋友?真正的好朋友?会倾听但不会刺探,会关心而不会嘲笑,我们能做到吗?”
“能!”
好大的一声、好用力的保证。小书泪眼汪汪地笑了。
恣然揽着妇人的肩,给予无声的安慰,眼神和渊平的交会。
这个梦想的地方,并不是每个人都能了解的。但她忽然明白,就算曲高和寡,他也会坚持下去,能多和一个人分享,就是朝梦想又近了一分。
啊,渊平
她比以往都看得更清楚,这个男人温和的举止下,有深不可测的热情。
* * * * * * * *
警察带男人离去后,妇人想立刻带小书回家,恣然看到小书已经擦干泪眼,和老林讨论剩下的课该怎么演。
恣然把他母亲拉到一边。
“小姐贵姓呢?”恣然温和地问。
妇人有些赧然地笑“我姓连,连雨莘,但”腼腆地说不下去。
“那就是连小姐,恭喜你又单身了。”恣然说得很轻快“我知道你一定很想和小书好好独处一下,安慰他也安慰自己。但如果你不介意我直话直说的话,我想建议你让小书上完今天的课。”
“但他刚才吓成这样,我”
连雨莘每次开口,尾音似乎都会消失不见,恣然注意到她下意识常将两手紧紧握住,像要把持住什么。
“我了解,不过今天对小书来说已经够震撼了,现在要尽量让他恢复正常的作息,心情才能尽快平复。继续上课正好可以达成这个目的,你说呢?”
现在这样问这个有些彷徨的女人,好像不大公平,但恣然只管什么对大家最好,不管它是否公平。
“我”
恣然不禁后悔,刚才没有多踹那男人两脚,他的罪孽很明显写在雨莘怯然而毫无自信的眼神中,还有其中难以错认的痛楚和自责。
该死的男人!
就算她只是个局外人,没有足够的信息来评判,但那个男人扯痛自己的孩子仍不放手,已清楚显示他是个怎样的父亲。
“连小姐,你再留下来一会儿吧,如果仍然想带小书回家,我可以帮你向渊老师及林老师说一声。”
雨莘又迟疑了一晌,才终于点头。
自己好像又在多管闲事了,不过恣然问心无愧。她本来就是这样,路见不平一定拔刀相助,伤到自己或坏人都没关系。
“来,我们去餐厅找吃的,顺便谈谈。”
“我、我吃不下”
恣然温和地持住雨莘的手肘。“下午茶时间到了,我不吃会头昏,一个人吃又很无聊,你能不能陪陪我?”
“呃当然可以。”
恣然笑嘻嘻地半拉着雨莘走,这样的笑容在她脸上是平日少见的,半带得逞的邪气、半带对天下所有可怜好人的保护欲。
进了餐厅,刚好没人,恣然像在自己家里一样,打开特大号冰箱就开始搜索。
倒了两杯茶,拿出山药棒冰、水果色拉、披萨和绿豆稀饭,排了近半个桌面,恣然太快朵颐,雨莘小口啜饮。
“你离婚很久了吗?”恣然低头猛吃稀饭,漫下经心的口吻。
“是的。”雨莘小声回答“快一年了。”
“他想和你抢监护权?”
“嗯”声音更小了“他因为以前曾经打伤过我,才没要到监护权。”
就知道!“小书跟你很好,能进这里更好。”
“但他会利用今天的事来打官司,再争监护权。”雨莘满眼的忧惧。
恣然用鼻子哼了一声“他甭想!来这里无故闹事、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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