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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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无名之火在伊芙胸中燃烧,非常强烈然而无法抑制。它不只是情欲之火,那仅仅是其中的一小部分。它是一种生活野心,要做一切事情,要享受一切身份。生活是一个情人,伊芙要拼命地去占有。她妒忌所有的人。她去看芭蕾舞,但她憎恨那些芭蕾舞演员,因为她不能在台上跳舞表现自己,以博得观众的喝彩。她想成为科学家、歌唱家、外科医生、飞行员,女演员。她要做所有的事情,而且要做得比任何人更好,她需要一切,她不能再等待了。
从芬木学院跨过山谷是一所住满小伙子的军事学校。在伊芙十七岁的时候,几乎那所学校的每个学生和半数的教官都与她有过暧昧关系。她放纵恣肆地和他们调情取乐,但现在她采取了预防措施,因为她不想再找怀上孩子的麻烦。她喜欢享受性爱的乐趣,但是她所喜欢的并不是性爱本身,而是从中所获得的力量。她是控制者。她乐于看到那些军事学校的小伙子低三下四地乞求同她发生关系的可怜相,她喜欢挑逗他们,看着他们的情欲之火不断上升。她爱听他们为占有她而倾诉虚假的绵绵情话,但她最得意的是她具有支配男人肉体的力量。她可以用一个吻燃起他们的欲火,然后用一个词就把他们打蔫。她不需要他们,而他们却离不开她。她紧紧地控制着他们,这感觉好极了。几分钟之内她就可以估量出一个男人的力量和弱点,她认为男人都是傻瓜,所有的男人都是如此。
伊芙美丽,聪明,同时又是世界上一宗巨大财产的继承人。她收到一打以上的正式求婚,她对此毫无兴趣。亚历山德拉喜欢的小伙子才对她有吸引力。
在一个周末学校舞会上,亚历山德拉遇到一个名叫雷内马洛特的彬彬有礼的法国学生。他并不漂亮,然而却聪明善感。亚历山德拉觉得他很优秀。他们约定下个星期六在城里见面。
“7点钟。”雷内说。
“我等你。”
那天晚上回到屋里,亚历山德拉把她的新朋友告诉了伊芙“他不像其他小伙子。他非常腼腆,可爱。我们打算星期六去剧院。”
“你非常喜欢他,是吗?小妹妹。”伊芙嘲弄地说。
亚历山德拉脸红了“我才刚刚见到他,但是他似乎——咳,你知道。”
伊芙躺到床上,两手枕在脑后“不,我不知道,告诉我,他是不是想和你睡觉?”
“伊芙!他绝不是那种人,我说了他——他很怕羞。”
“好了,好了,我的小妹妹堕入情网啦。”
“当然没有!我我真后悔告诉你。”
“可你告诉我,我很高兴。”伊芙真心地说。
星期六亚历山德拉到了约定的剧院门前,可雷内一点影子也没有,她在街角等了一个多小时,也顾不上过路人的盯瞅,她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似的。最后只是一个人在小饭馆里草草吃了晚饭,懊丧地回到学校。伊芙不在屋里。亚历山德拉打开书一直读到熄灯的鸣钟时间,然后关上灯,睡了。当亚历山德拉听到伊芙偷偷钻进屋子的时候,已是凌晨2点了。
“我正为你着急呢。”亚历山德拉悄悄说。
“我碰见几个老朋友。晚上过得怎么样,好极了吧?”
“糟透了,连他的影子也没见到!”
“那太可惜了,”伊芙同情地说“你应该学会绝不能相信男人。”
“你想会不会发生了什么事?”
“不,阿历克丝。我想他可能发现比你更好的人了。”
当然,他会这样的。亚历山德拉想。她并不感到惊讶。她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多么美丽,多么令人倾慕。她一直生活在她双胞胎姐姐的阴影之下。她崇拜姐姐。对亚历山德拉来讲,每个人都被伊芙吸引是理所当然的,她觉得自己在伊芙之下,但她从未意识到存孩童时代,她的姐姐就开始精心培植这种心理。
亚历山德拉以后又遇上几次不成功的约会。她喜欢的小伙子似乎对她有意,但以后他们就不再露面。一个周末,她偶然在洛桑的街上遇到了雷内,他跑过来说:“怎么啦?你不是说好给我打电话吗?”
“打电话?你说什么?”
他退了几步,突然有所戒备:“伊芙?”
“不,亚历山德拉。”
他脸红了“我我,对不起,我得走了。”他迫不及待地离开了,留下亚历山德拉站在那里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的背影。
那天晚上,当亚历山德拉告诉伊芙这件事时,伊芙耸耸肩说:“他一定是喝醉了,没他你过得更好,阿历克丝。”
尽管伊芙对男人们颇有研究,但她却没意识到男人的一个弱点,而这却导致了她的一次失败。古往今来,男人都爱向别人夸耀他们的征服战绩,军事学校的那些小伙子当然也不会例外。他们带着赞美与敬畏的心情在背后谈论着伊芙。
“她跟我干完时,我都动不了啦”
“我从没想到我能摸摸那样美妙的臀部。”
“她的那儿能和你谈话”
“我的天哪,她在床上简直就像头母老虎!”
因为至少有二十多个小伙子和五六个教师在谈论伊芙的“淫荡天才”很快伊芙的这一点就成为军事学校人人皆知的秘密了。一位教官把这个传闻告诉了芬木学院的一个老师,而她接着又向校长科林斯夫人做了汇报。于是小心谨慎的调查开始了。结果导致了校长与伊芙之间的一次公开摊牌。
“我想为了这所学校的名誉,你最好马上离开。”
伊芙盯着科林斯夫人,似乎是校长发痴了似的:“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我在说你为那所军事学校的几乎一半人提供色情服务,而剩下那一半人正在眼巴巴地排着队等你呢!”
“我一生中从没听说过这么可怕的谎言,”伊芙的声音因愤慨而颤抖“你不要认为我不会告诉我的奶奶,要是她听了——”
“我可以帮你省掉这个麻烦,”校长打断她说“我希望芬木学院避免处于尴尬的境地,但是如果你不愿悄悄地离开学校,我这里有一份名单,准备送给你的祖母。”
“让我看看那份名单!”
科林斯夫人不吭一声将名单递给了伊芙。那是一个很长的名单,伊芙仔细看着并注意到至少还有七个名字未写上去。她坐着,静静地考虑着。
最后,她抬起头,傲慢地说:“这显然是针对我的家庭而设下的一个陷阱。有人想通过诬蔑我来羞辱我的祖母,与其让他们得逞,不如我离开。”
“非常明智的决定,”科林斯夫人冷冰冰地说“明天早晨汽车会送你到机场,我打电报告诉你祖母你将回家。你被开除了。”
伊芙转身向门口走去,忽然想起了什么事:“我妹妹怎么办?”
“亚历山德拉可以留在学校。”
下了最后一堂课,亚历山德拉回到宿舍看到伊芙在打点行李,就问道:“你做什么?”
“我准备回家。”
“回家?在期中回家?”
伊芙转过身来面对着妹妹:“阿历克丝,难道你不认为待在这个学校是浪费时间吗?我们什么也学不到,我们仅仅是打发时间而已。”
亚历山德拉吃惊地听着,然后回答说:“我不知道你有那种感觉,伊芙。”
“我觉得这倒霉的一年里的每一天都是该诅咒的。只是因为你我才坚持下来,你似乎每天都过得很好。”
“是的,但是——”
“对不起,阿历克丝,我不能再待下去了,我要回纽约。我想回到属于我们的家里去。”
“你跟科林斯夫人说了吗?”
“几分钟以前。”
“她怎么说?”
“你能指望她讲些什么呢?她很难受,怕这会使她的学校留下坏名声,她恳求我留下。”
亚历山德拉坐到床上说:“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不要说什么话,这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当然和我有关,如果你在这儿不愉快的话——”她停下不说了“你也许是对的,这确实是浪费时间,谁需要那些拉丁文动词的变格?”
“对呀,谁要知道那个汉尼巴尔1和他的那个该死的兄弟哈兹得鲁巴尔1?”
1希腊的两位学者。——译注
亚历山德拉走到壁橱前,取出衣箱放到床上。
伊芙笑着说:“我并不想让你跟我离开这这里,阿历克丝,但我真高兴我们能一起回家。”
亚历山德拉握着姐姐的手说:“我也很高兴。”
“我说,”伊芙随便地说“我打行李,你给奶奶打个电话,我们明天乘飞机回家,就说这个地方我们受不了了。你去做这件事,好吗?”
“好,”亚历山德拉有点犹豫“我想她会不高兴的。”
“关于老太太你不用担心。”伊芙自信地说“我来对付她。”
亚历山德拉没有理由怀疑,伊芙可以使奶奶做许多她想到的事。而谁又能够拒绝伊芙的任何要求呢。
她走去打电话。
凯特布莱克韦尔有朋友,有敌人,也有身居高位的生意上的合伙人。最近几个月来,一些恼人的传闻不时传到她的耳中。最初,她认为是出于嫉妒而未加理会,但那些谣言不断地传来,说伊芙和瑞士那所军事学校的许多男生约会,伊芙堕胎了,伊芙在社交上有问题。
因而,当得知她的孙女们就要回到家中,又使凯特在一定程度上感到宽慰。她想搞清楚这些卑鄙的谣言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两个孙女抵达的那一天,凯特在家里等。她把伊芙叫到自己卧室旁边的起坐间里。“我听到一些令人不安的传闻,”她说“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被赶出学校。”她的两眼紧盯着伊芙的眼睛。
“我们不是被赶出来的,”伊芙说“阿历克丝和我是自己决定离开那里。”
“因为和小伙子们的事吗?”
“求您奶奶。”伊芙说“我不愿谈那些事。”
“我想恐怕你得谈谈,你到底做了些什么?”
“我什么也没做,是阿历克丝她——”她顿住了。
“阿历克丝,她怎么了?”凯特一点也不放松。
“请您不要责怪她,”伊芙赶忙说“我想她一定是控制不住自己,她常喜欢装扮成我,去玩这种幼稚的游戏。直到学校的姑娘们开始议论她之前,我绝没想到她会落到这步田地。那些人说她和许多小伙子——约会——”伊芙窘迫得说不下去了。
“装扮成你?”凯特给弄懵了“为什么你不去劝阻她呢?”
“我劝过,”伊芙可怜地说“她吓唬我说要去自杀。啊,奶奶,我想亚历山德拉有一点”——她强迫自己说出那个字——“情绪不稳定,如果你谈到一点儿有关她的这些事,我担心她会做出可怕的事的。”在那孩子充满泪水的眼睛里显出极度痛苦的表情。
凯特的心情也因伊芙的痛苦而变得异常沉重“伊芙,不要这样,不要哭,我亲爱的,我不会对亚历山德拉提起任何有关事情,就咱们两人知道。”
“我——我原来不想让您知道,喔,奶奶,”她呜咽地说“这会多么伤您的心啊!”随后,喝茶的时候,凯特观察着亚历山德拉。她的外表是那么美丽,而内心世界又如此堕落,自己卷进那些肮脏的事情中就已经够糟的了,还把恶名转嫁给自己的姐姐,这使凯特感到异常震惊。
以后的两年中,当伊芙和亚历山德拉在波特高中继续学习时,伊芙变得谨慎多了。她被那次质问吓坏了,决不能破坏她和奶奶之间的关系。老太太已活不长了,她已七十九岁了。伊芙现在要确保自己是祖母的继承人。
在她们姐妹俩二十一岁生日时,凯特带着孙女们去巴黎,并在香奈尔专卖店给她们买了成柜的新衣服。
在小贝都因的一个小型晚宴上,伊芙和亚历山德拉遇到了艾尔弗雷德莫里尔伯爵和他的妻子。伯爵五十多岁,相貌出众,有着一头铁灰色的头发和训练有素的运动员的体魄。伯爵夫人是一位有着国际夫人称号的可爱的女人。要不是偶然听到人们对伯爵夫妇的赞扬,伊芙对他们不会有什么特殊的兴趣。
“我真嫉妒你和艾尔弗雷德,你们是我所知道的最幸福的一对。你们结婚多少年了?二十五年?”
“到下个月就二十六年,”艾尔弗雷德回答说“我可能是历史上唯一的从未对自己妻子不忠的法国男人。”
除了伊芙,所有的人都笑了。在晚宴其余的时间里,伊芙一直打量着莫里尔伯爵和他的夫人。伊芙简直无法想象,伯爵如何看待他那个肌肉松弛、一脖子皱褶的中年妻子。莫里尔伯爵大概从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床第之乐。他的自夸愚蠢透顶。对伊芙来讲,莫里尔伯爵是一个挑战。
第二天,伊芙给莫里尔办公室打电话“我是伊芙布莱克韦尔,您也许不记得我了,但是——”
“我怎么能忘了你呢?孩子,你是我的朋友凯特的两个美丽的孙女之一。”
“我非常高兴您能记着我,伯爵。原谅我打扰您。但是我听说您是位品酒专家,我打算悄悄为奶奶举办一个晚宴。”她自嘲地笑了笑说“我知道应准备些什么菜,但关于酒我一无所知,我不知道您能否给我一些指教。”
“我很乐意,”他高兴地说“那要取决于你打算上什么菜。如果你上鱼,就要用质量好的清淡的法国夏布利白葡萄酒——”
“哟,恐怕我记不住这么多,我能和您当面谈谈吗?今天午饭时您是否有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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