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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阁楼白天内景
薛绍站在楼梯口,心神专注地盯着太平抚琴的背影。曲子恰巧收尾,余韵绕耳,片刻的
沉默。太平转过身,一脸笑容。
太平:公子,我弹得好吗?
沉默,薛绍一脸木然,只怔怔地望着太平。
太平:(笑)好久没摸琴了,指法已经生疏了许多。公子知道这首曲子吗?
薛绍:这是(柳絮纷飞)
太平:公子对这曲子很熟悉?
薛绍:很熟悉犹如婴孩耳中,母亲的催眠曲
太平:让您说对了柳絮纷飞,正是宫里的丝竹班子在我儿时每夜就寝前,伴着夜色
奏响的催眠曲,后来还是母亲教会我弹奏的这琴是您的?
薛绍:曾经是!
太平:现在不是了?(翻过琴,念琴背面刻的诗永夜抢人何处去?绝来音。香阁掩,
峨眉敛,月将沉。争忍不相寻?怨孤央。换我心为你心,始知根忆深这首情深意切的爱
情诗,也曾经属于您?
薛绍本想阻止太平念这首只属于他和慧娘的诗句,但已晚了。他无法回避这一时刻的到
来。他知道隐瞒是无效的。何况他有太多的积怨,太多的心绪无法倾泻。他不加思考地向太
平流露了他的秘密,一个被他演绎的秘密。
薛绍:不,它曾经属于一个世界上最幸福的爱人
太平:公子认识他?
薛绍:(迟疑片刻)不认识,只听说过这就是为什么我从市上买了这把琴,为了这首
诗,也为了它背后美满的爱情故事
太平:能给我讲讲这美满的爱情故事吗?
薛绍:真想听?
太平:我喜欢听一切有关爱情的故事。
薛绍:有两个孩子,他们从小一同长大。他们做同样的游戏,唱相同的歌谣,经历
着同样的四季风雨,宛如一颗树上同时结出的两颗饱满的果实。当青春像味亮清灵的鸽哨唤
醒他们稚嫩无知的少年梦境,他们才意识到彼此已经陷入深沉的爱情。于是,他们结婚,从
名义上正式获取了其实早已属于两个人的生活。推一的不同是他们发誓从此相牵的手将永远
不再分开,直至死亡。
太平:(见薛绍突然沉默)后来呢,后来他们怎么样?
薛绍在太平的一再追问下,继续想象他演绎的故事。
薛绍:他们以替人采集珍贵药草为生。他们的身影遍布于自然之中,连山间的鸟儿都熟
悉他们午夜纠缠交错的酣睡声,连林中的昆虫都认识他们齐整划一的足迹。有一天,他们终
于看到一朵高山的雪莲。然而那座雪山综合了噩运全部的狰狞面目。在山脚下他们爆发了生
平第一场争吵,谁都想先试探头顶的危途。最后是丈夫争取了主动。他在妻子之上攀爬陡峭
的悬崖。一切如意,妻子注视着丈夫上方伸手可及的幸福,然而悲剧发生了,一块松动的岩
石使丈夫一脚落空,他绝望地呼喊着坠向脚下的山谷。妻子目睹着丈夫滑向死亡,爱情赋予
了她惊人的勇气,当他下坠的身体划过自己身边时,她勇敢地伸手相抱,凭借的只是长相守
的誓言,俩人就如此相拥着坠入谷底,像两片粘在一起的枯叶。他们远离了唾手可得的幸福,
拥有的却是永恒的爱情
太平:(泪水潮湿了眼睛)他们死了吗?
薛绍:粉身碎骨!他们喷涌的鲜血像一朵朵血红的玫瑰,碎然盛开于山脚下的岩石上。
他们终如所愿,合而为一,骨屑不分你我,酪风扬洒于四方的山林。他们全部的财产及遗物
仅为山下陋室中一把高贵的古琴,在那上面妻子定期为丈夫疲惫的身心拨响悠扬的乐曲。
太平:是这首吗?
长相守的旋律在太平指尖缓缓流动,只弹了两个小节,被薛绍打断。
薛绍:(惊异)你怎么会的?
太平:公子忘了?您把谱子也随琴买来了,就藏在琴箱的暗盒地里。
说罢,太平含泪弹奏。
薛绍:(冲动)别弹了!别弹了
太平:(呜咽)我知道公子是感叹自己没有获得过如此深切的爱情。我也没有然而
公子却让我更深地领悟了爱情的真谛,其实它始终隐蔽在我对您的感情里,只不过因为我公
主的身份而模糊了面容。公子,如果需要的话,我也可以选择为您而死,这就是我对于您最
真实的感情
太平的一席话令薛绍眼中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心酸的真实来源。太
平也在哭,而她的伤感却来源于对爱情单纯的感动。
旁白我欣喜地发现我丈夫的冷漠只在表面,在他心底澎湃着浩荡的漏*点。一个能如此生
动地讲述情感的男人不可能不懂爱情。我们好后生活的平淡或许仅仅是因为我们萍水相逢,
以及我来得鲁莽的漏*点。毕竟,我们缺乏故事中那份源于两小无猜的深沉依恋。我决定再一
次全面下放公主的身份,像一个最普通的女孩子那样纯朴地争取爱情,而真诚则是我拥有的
全部资源。
14庭院白天外景
宣旨官:友今武卫大将军,当朝驸马薛绍及大后公主太平听旨!
薛绍一家人匆匆地从屋中赶到庭院里,跪下。
宣旨官:圣母皇后则天手谕:宣左金武卫大将军,驸马薛绍及大唐公主太平共同于上元
灯节进宫赏戏,与家人同享天伦之乐,与官民共庆四字安靖,钦此!
太平:太平公主及驸马敬谢二圣龙恩!
薛绍在一旁面色凝重。
15.“长相守”墓碑前白天外景
薛绍跪在墓前,碑上放着一束新采的鲜花。
薛绍:慧娘,我来看你,你最近过得怎么样?日子还算舒心?真快啊,崇谏长
大了,真如你所说的,相貌像我,只是那眼神儿让我陌生。这可怜的孩子到现在还不知道自
己的身世,以为自己是住持的教子。慧娘,我现在不仅被对你的怀念和爱恋折磨得寝食
不安,还要负担另外一场炽热的、然而却是强加的爱情。我该怎么办?直接告诉她我不爱她,
也不可能爱她?真无法想象那对她年轻的生命将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打击!她还只是个孩子。
我有时甚至可怜她,无事地担负起别人的罪恶。道娘也恨我,我该怎么办?慧娘,我身
边有一个急于复仇的朋友和一个不知所以、仍盲目铸造爱巢的无辜的敌人。我真后悔当初答
应你活下来。对我们来讲,只有死亡是最圆满最崇高的结局。而生存却只能成就遗憾!
慧娘,我想你,你为什么好久不来看我,为我的梦境注入你的一袭馨香,为我的思念提供一
张更生动的凭据。我想你的声音,你的眼神,你的气息那构成我生命的一切慧娘,
答应我,回来看我,就今天晚上,我等修
薛绍伏在墓碑上,以泪洗面。
16.宫中角抵戏场白天内景
彩灯高悬,鼓乐声声。戏场内的一切被装饰得亮丽浮艳,炫耀着宫廷特有的华而不实和
张扬。皇亲国戚们都来了。韦氏、显、旦、刘氏(旦的妻子)、贤、太平、薛绍他们此
刻正围坐在一起,看着旦新生的儿子李隆基在中间困惑地爬来爬去。望着四周被喜悦装点的
一张张笑脸,他爬得全无规则,于是惹来周围一阵阵叫喊及笑声。
哟哟,去他爸爸那儿去了臆,不对,不对,又回来了找显去了不对,是冲
贤去了
在这堆喜悦的人中,惟独贤脸上挂着明显不合时宜的凝重和焦虑。李隆基却偏偏趴在地
上,扬着大大的脑袋与他对视。贤这才注意到周围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并且变得很安
静。
看贤呢,这孩子
喜欢太子呗
贤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严肃对一个七八个月的婴儿显得有些滑稽。他勉强挤出一丝笑意,
并笨拙地摆了个相抱的姿势,李隆基却一转身朝别的方向爬去。贤尴尬地笑笑,然后分开众
人向自己位子上走去。
太平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望着人堆外正襟危坐的贤皱着眉头。这时感觉袖子被什么东
西扯动,她低下头,看到李隆基正冲着自己笑呢。
韦氏:哈哈,孩子最喜欢太平。
显:四弟,你这当爸的心里不吃醋?
刘氏:硼儿的话,甭说孩子了,连大人见了太平,不也人见人爱吗!
韦氏:刘氏真会讲话,太平如果人见人爱,那不气坏了驸马?
一片笑声。
17.角抵戏场后台由天内景
明清远蒙着面,盘腿与另一个角斗士、自己的对手相对而坐。两人皆披着虎皮,一脸庄
严,目光寒冷。
明清远:你要杀我?
角斗士:是的!
明清远:你杀不成我!
角斗士:我肯定杀死你!
明清远:(笑)你多大了?
角斗士:二十。
明清远:可惜了,干吗为太子卖命?
角斗士:我不为任何人卖命。只知道今天要杀死你!
明清远:要杀不了我呢?角斗士:(反而笑了)那你就杀了我!
明清远:我杀不了你,我用的是木剑。不过你今天也得死,有人会杀你!
角斗士:那就看结果吧,清远师傅!
18.角批戏场白天内最
大平怀里抱着李隆基,眼睛却盯着不远处的贤。他仍心神不定,手神经质地搓着椅背
儿
太平:旦哥哥,太子今天怎么了,神色这么不好?
旦:从你走后,他神色一直这样。好了,反而是例外。太监:皇后到
武则天雍容华贵地走入,目光—一扫过下拜的儿女们,她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稳。
武则天:都平身吧!皇上让我问你们好,他头疼,就不来了我很高兴,家中好久没
有这样的聚会了,做母亲的看见你们都长大成*人,心里自然由衷地快慰!所以就更要来,宁
愿不陪皇上况且,今天家里还来了位贵客,驸马这是第一次同皇室宗亲聚会吧?!
薛绍:是。承蒙皇后恩宠。
武则天:最近你们日子过得怎么样?
薛绍:(看了看太平)我想还好!
武则天:(笑)这次我信了你太平,把隆基给我抱过来!(从太平手中接过孩子)
武则天突然转头对薛绍和太平。
武则天:你们什么时候得子啊?
太平脸色红红地看着薛绍。
武则天又转向贤。
武则天:这孩子,生得界直四方,方额广领,真是相貌堂堂太子,你总盯着我看什
么?有事禀奏?
武则天甚至都没看贤,依旧逗着孩子。
贤:没有什么事!
武则天:我记得显小时候胖,太平小时候最能吃,旦最晚一个说话弘最爱哭,而贤,
你知道你小时候最怎么样?
贤儿:不知!
武则天:最爱咬你奶娘的**!
众人乐。贤显得十分窘迫,目光游移不定地四处飘移。
19.角抵戏场白天内景
众人注视着明清远及对手上场。他们先拜了皇后,然后被上了虎皮,紧张地坐直了身子。
角抵戏开始,俩人打得难分难解,明清远竭尽全力拼斗,似乎他知道死期已至。贤不知
是入戏了,还是生性紧张,不停地咬着手指甲。
突然,白虎一剑刺穿了明清远的喉咙,血流如注
看台上的人们都惊慌了,哗然。
太平慌忙捂住李隆基的眼睛。
那只白虎脱掉虎皮朝着贤的方向,拱了拱手,然后横剑自刎,也死在了台上。
贤木讪地坐在座位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他。
武则天腾地站起身,盯视着早已瘫在椅子上的贤,之后拂袖而去
贤垂头丧气的面孔。
旁白:这是你在宫里亲历的第一起谋杀。尽管我当时捂着你的眼睛,但你应该看到了那一
幕血腥的场面,以及贤惊慌失措的目光。明清远毕竟是性情中人,并且不够聪明,他想借助
权力来补偿自己失落三十八年的爱情,其结果必定是迟到的灭亡。母亲说她当年挽救的是善
良和纯洁,而三十八年的飘流却令他遗忘了他得以存活的高贵品质。所以他同一个平凡的野
心家没有任何区别。这件事的真正意义在于促使母亲正式启动了她那辆权力的战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