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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贤寝宫夜晚内景
贤已经完全崩溃了。他瘫坐在椅子上,目光呆滞,门客们静立在贤的面前,似乎在等候
贤发布命令。
贤:你们都看着我干吗?我一个将死的人
贤站起身,走至窗前,望着外面朦胧的夜色。他虽然面色平稳,然而看得出正动用全身
的意志压抑某种一触即发的情绪,他下垂的右手痉挛般地抖动,把持茶杯的左手在逐渐加强
着力度“啪”地茶林被生生捏碎。贤下意识地收回左手,见了血,缓缓地往袖管里滑
门客:太子,您的手
贤:(终于爆发)别叫我太子!你们都给我滚,滚!
众人面面相觑。贤转过身来,脸神经质地抽*动,他毫无理性地大发雷霆。
贤:你们都是叛徒,都在出卖我!坦白吧,我不会治你们的罪。反正我也是将死的太
子了,一文不值,但你们要让我死个明白。说,还有谁是母后的人,你是吗?
贤随手抓住一个人的前襟。
门客:不是!
贤把他推开,右手又抓起一个人。
贤:那你呢?
门客:不是!
贤:你呢?你呢?(贤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哈哈,你们都说不是,其实你们
都是!这宫里每~个人都是皇后的探子,每一个人都是太子的敌人!因为他自不量力,他野
心勃勃,他竟敢逆着潮流同威仪的皇后作对!他是大明宫里最完整的笑话!随你们的便!去
到皇后那儿摇尾乞食吧,讨个~官半职,这已是如今天下最时髦的游戏,可我不怕!你们
听清了吗?我不怕!我是太子最可信赖的同盟,只有我永远不会背叛太子的理想、你们都滚
吧!我将留下来独自战斗!还愣着干什么,走啊,带着你们发酵的良心和全部沦丧的德行,
我鄙视你们,讨厌你们!
门客:太子,请您冷静一点儿!太子对我们患重如山,我们全部的良心就是辅佐您的
基业,保卫您的安全!我们最高尚的德行就是对您毫无保留的忠诚。太子,请相信我们!
门客跪下,其他人皆纷纷跪下。
众人:请太子相信我们!
贤望着自己四周跪拜的众门客,神情转为悲痛。
贤:信任你们?让我怎么信任你们?连何三儿都在骗我,我最器重和最相信的敢死壮士
都在关键时刻出卖我,叫我怎么信任你们?现在谈这些还有什么用?全大明宫都知道是
我谋杀了明清远,我这个太子是当不成了,连命都掌握在皇后一时的心境上你们走吧!省
得受牵连,就当一时心血来潮,跟错了主子!
门客:太子太小看我们了!倘若真像您说的,我们一时心血来潮,跟错了主干,但既然
跟了,就跟到底,这才是君子的做派和风范!太子如果被贬,我们还会跟随您以图东山再起,
但要有人想杀您,不论他是谁,恐怕就要问问我们手中的剑了!
他说完剑已出鞘,刺入地上。一时间屋内剑光闪烁,放眼望去,像一片杀气腾腾的树林。
贤稍稍恢复了理智,他望着脚下壮士们悲凄诚恳的目光。
贤:但愿我这次没有看错人!。都起来吧!也不知道宫里现在有什么动作。黑齿兄还
没回来吗?
内侍:高丽王子黑齿常之到!
贤及所有人的目光都齐齐地投向门口。高丽王子从容地穿过人群,向贤阔步走来。
贤:怎么样,宫里有什么动静?
高丽王子:情况不是很好,皇后已经掌握了我们所有人的名单,看来随时都有可能动手!
贤:(长叹)我命休矣。混蛋三八蛋,给我掘地三尺,把何三儿给我挖出来,我
亲手扒了他的皮做鼓
高丽王子:事已至此,即使把他分了尸也无济于事,~个死了的人其实我们还有办
法!
贤:说!
高丽王子:光凭何三地临死前的拱手礼,并不能够说明是太子的指使,证据并不充分!
太子应该主动为明清远的死向皇后讨个说法儿。我这里有一件重要物证,能够证明谋害明清
远是皇后所为,只是矛头直接指向了您的母亲
贤:什么物证?拿出来!
高丽王子从怀里拿出一块绸布,递与贤。
高丽王子:还记得那天我也在后台吗?明清远临死前割了一段袍袖,塞在了我手里,上
面有字,请太子查阅
贤接过断袖,打开,上面有一行字:皇后要杀我,太子救命!
贤:奇怪,明清远一向同我为敌,为什么在这关键时刻倒想起了我?
高丽王子:狗急跳墙,明清远是一介弄臣,知道自己是如今宫内两派权力争斗的靶子。
哪一方先动手,另一方就是他的朋友。
可能何三儿嘴松,备场时说漏了谁是自己真正的主子,让明清远抓住了把柄,临死前,
反咬主子一口,权做最后的挣扎。这种人从来不会有坚定的立场!
贤:我看没那么简单,只怕又是母后施的计,把我往刀尖地上顶
高丽王子:也有可能是计!但这片断袖却千真万确,谁也无法抵赖。现在关键问题是搞
清楚明清远是否真正死了,假如其死了,这袖子就有了非凡的意义,可以助您反败为胜,起
码保全太子的位置!
贤:有道理!开棺验尸,看看他是否真死了!
顾全真!顾全真!
门客:顾壮士去德州了,您忘了,是您派他去联络淮王的!
贤:嗅!该死!现在才最需要他!
2.墓场夜晚外景
刮着很大的风,呼啸着掠过黑暗中的墓地。远远地看见几个人,举着狂躁蹿动的火把,
衣袖在风中扑啦作响,成为这黑风冷月的夜中一道不详而诡秘的景致。一口棺材从墓穴中被
缓缓提起。
贤:打开吧!
明清远躺在棺中,显然是草草地埋了。衣服上还遍布着斑驳的血迹。一位医士模样的人
仔细地验尸。
医士:太子,他死定了
贤脸上有一丝一闪即过的笑意。
贤:放回去吧!(看着棺木下降)等等!抬上来,我有用处!
3.李治寝宫夜晚内景
李治已渐显老态,这个身居权力之巅的男人如今反而有着官中最清闲的头脑和心情。当
然,病魔缠身是公认的理由,然而只有他清楚,在某种意义上他甚至是在利用自己衰败的健
康纵容业已怠倦的智慧。他深知权力在无可挽回地离他而去,在无可奈何之余,他居然感到
某种程度的身心舒畅。明清远的死使他可怜的视力没了指望。他眼下几近失明,但仍颇有兴
味地同贴身太监演皮影戏。没有幕布,桌子即是表演台。皮影在桌面上表演。
李治:看这~江春水,看这满树桃花,看这如黛青山,都没有丝毫改变。看对面来
的是谁家女子,生得青光满面,美丽非凡。这位姑娘,请你停下美丽的脚步,你可知自己犯
下了怎样的错误?
太监:这位官人,明明是
李治:等会儿!拿来我看看!
李治拿着太监的皮影,把眼睛凑得很近,与其说看,不如说在用手摸
李治:不用这张,换木兰女,羊皮做的那张
太监在满案子之上的皮影中挑出一张女角儿,递给李治。
太监:是这张吗,皇上?
李治:嗯,对!该你的词儿了!
太监:这位官人,明明是你的马蹄踢翻了我的竹篮,你看这宽阔的道路直通蓝天,你却
非让这可恶的畜生溅起我满裙污点,怎么反倒
这时,太监看见李治身后径直走进来的武则天,赶紧停下戏词。
太监:参见皇后!
李治没有回头,只沉默了片刻。
李治:你继续!
太监:你却非让这可恶的畜生溅起我满裙的污点
李治:怎么没有一点感情?她是高兴呢?还是生气?继续,要有感情!
太监:(突然有了感情,做作而滑稽)怎么反倒怪罪起我的错误?
李治:你的错误就是美若天仙,你婀娜的身姿让我的手不听使唤,你蓬松的乌发
武则天:皇上,明清远死了!
李治沉默,然后又拾起了兴致。
李治:你蓬松的乌发涨满了我的眼帘,看不见道路山川,只有漆黑一片
武则天:太子杀死了他!
片刻沉默,李治继续选择不予理会。
李治:你明艳的面颊让我胯下的这头畜生神魂颠倒,忘记了他的主人是多么威严
武则天:你们先下去吧!皇上累了。
太监们下,屋中只剩下李治及武则天。李治依然没有回头,手中握着皮影怅然若失。武
则天皇上,贤杀死了御医明清远!
李治:知道了,贤早晨刚走,他说是你杀的!
武则天:皇上信谁?明清远是我带进宫的!
李治:谁都不信!王伏胜也是你带进宫的现在只麻烦你再找个人,治我的眼睛!
武则天终于接捺不住激动,绕到李治的对面。
武则天:皇上您怎么了?怎么突然对任何事都无动于衷?您难道忘了您是大唐的天子?
是众臣行事的指南,判断是非曲直的准绳?
李治:(自我解嘲地笑)是吗?那现在我的妻子和我的儿子在互相指责对方是杀害自己
丈夫和父亲钦走御医的凶手!我想正义能做的惟一选择是寒心和缄默。
武则天:皇上错了!父亲和丈夫可以选择沉默和逃避,正义不可以!
李治:那你说正义应该选择杀子还是休妻?!
武则天片刻地震惊,因为在她的印象中,李治很少有这样的冲动。而且“休妻”这个字
眼,听起来那么刺耳。
武则天:选择公正!一国之君的正义就是能够维护社稷的利益。贤的急不可待已经成为
宫中的一大隐患,圣上知道吗?东宫早已聚集了一大批盛气凌人的年轻人,不论他们风发的
意气来源于报国的雄心,还是窃国的野心,都有一点令朝野一目了然。太子性格中的急躁、
轻信和脆弱是他们得以实现其内心良莠不齐的**所需要的最尖利和安全的武器。身为太
子,不论他有多么非凡的才能,适当的性情才是成就大业的首要,我担心贤
李治:(烦躁)你要废他就废他,不用跟我讲这么多。这跟正义也没多大关系!
李治扔掉手中把玩的皮影。
武则天缄默了。她知道这对李治是艰难的选择。
李治:(降低语调,悲怆无奈地)不论怎么样,他是你的儿子,别杀他就行!
4.湖心岛白天外景
湖心岛上聚集着皇室成员,气氛轻松和谐,其乐融融。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如此刻天色
般的美好笑颜。
韦氏和显的爱情已不是秘密,俩人在湖边凉亭窃窃私语。侍者正穿梭奔走,往条案上摆
放佳肴。
武则天坐在条案的一端,膝上抱着年幼的李隆基,太平坐在她身边。旦的琴声悠扬,安
抚着每个人的心情,还有这个来之不易的假日。
武则天:(望着韦氏与显的方向)太平,你说韦氏对于显合适吗?
显最近好像着了魔,一离了韦氏就心神不定,眼巴巴地找她讨主意!
太平:母亲,我和韦氏两小无猜,情如姐妹。韦姐姐外刚内柔,虽表面泼辣武断,内心
却极为细致,洞察秋毫。三哥倾心于韦姐姐也算是有历史了,可谓情意绵长。如果母亲能恩
准了他们的恋情,不仅成就了显哥哥一桩多年的心愿,也为女儿的挚友找了一个美好的归宿。
武则天:给皇子娶亲不像为女儿招驸马。爱情固然重要,但从来不是首当其冲的理由。
再说,嫁了皇子也未见得是一个美好的归宿,皇子的命运就如浮萍,总漂在水面上,既要享
受风和日丽,也得经受风吹雨打,其实反而比常人活得更周折这孩子,劲儿这么大
不知怎么的,韦氏的眼神从小就让我觉得不大安生,总那么活络灵巧,透着过分的机灵
我记得你跟我说过,她好像更喜欢弘
凉亭中的韦氏和显。显紧张地闻着香囊,照例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
韦氏:快去呀!
显:这合适吗?家中好不容易有这么一天的安宁,我又去扯这些不愉快的事韦
氏:有什么不愉快?身为皇子,能为母亲分担一些不论是国事还是家事上的忧虑,能让她在
决策时有个哪怕微不足道的帮手,这能让谁不愉快?况且,显,你现在应该明白了,不论你
多么淡泊功利,多么自认才疏,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像你的哥哥们,集中起你全
部的智慧和心情,担起太子的重任;要么继续做天底下血统最尊贵的育香人,最终让李家的
姓氏同香气一起挥发,成为过眼烟云。我看上你,是由于你憨厚纯朴。但一个男人,如果他
胸无大志,那其他的一切优点都只不过是平庸可笑的装饰!我但愿你不是这样的人!
显:我,我说什么了,惹得你这么一大通义正辞严,我去不就完了!
条案旁。
武则天:你父皇最近情况不大好,视力越来越可怜了
太平:贤为什么要杀明清远师傅?
武则天:谁跟你讲是贤杀的?
太平:宫里都这么说!
武则天:我看他是自杀,他跟我进宫就已经抱定了死的愿望!其实很多人看上去被人杀
了,实际上都是自己在找死!
太平:为什么?我师傅为什么想死
武则天:你问得太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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