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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5岁那年,正好我开始上学的那年。孩子们逐渐大了,祖父的病情初现端倪,父亲与叔父终于决定分家了。作为兄长,父亲义不容辞决定搬出老房子,然后开始选地、请人、烧砖、打地基、盖房子,一切如火如荼的进行着。那年,父亲三十岁,俗话说,三十而立。
新房子的地盘选在一座矮矮的山的山脚下,靠着四爷家的房子。四爷家的房子坐南朝北,房子前有一块不大的坪地,野草漫漫,坪地上还稀稀落落的生长着几棵高高的杉木、椿树,树上偶有几个可爱的鸟窝,凌乱而又好听的叫声由上而下,传入耳朵。路口还有一棵矮小的枣树,大家都说,那是野生的。枣树旁也有一块用石头垒起的水泥板,同样是洗衣服用的。坪地往前方便是一个坡地,坡地下是一片橘子林。我家建成后的房子是坐西朝东的,与四爷家刚好形成一个犄角。
从村子里通向那块地方只有一条田间小路,狭窄而又松垮,建房之前,还需要补修一条供车子行驶的马路。这样的环境下,建房子实在是一件繁重而又绵长的事情。父亲雇来了村子里大多数的男人们,拌水泥的、挑砖的、砌墙的。太阳天里,男人们便脱光了膀子,或只是简易的穿一件白色的背心。额头上大滴大滴的流着汗水,皮肤里隐隐透着一种红色,宽大的手掌里总是有磨破的血皮。大约二十来个人忙里忙外,偶有运送钢材沙砾的东风牌汽车来来去去,小小的地方呈现出一片热闹非凡。那时,孩子们最喜热闹,在沙堆上打着鼠洞;在砾石堆里挑选适合游戏的石子;在运货车上爬来爬去,乐此不疲。
历时几个月后,房子算是圆工了。有着最简单的建筑形态,以大厅为中心,左右对称,上下两层一模一样。远远望去,像是一个标准的长方体,加上一个正方形的屋顶。这是那个年代农村里典型的红砖房屋,有点像是一幢瘦高型的汽车旅馆。房子前的坪地里,那些高高的树木已被砍去了大半,杂草也早被收拾干净了。大概孩子们对新的事物天生便有一种强烈的喜好,刚搬入新家的那段日子里,我和哥哥都高兴的不行,穿梭在大大小小上上下下的十四间屋子里,追逐着,打闹着,并谋算着长大以后如果分家,谁住上层,谁住下层。父母也在心中划算着,有关于透支的账目,有关于日后的还账计划。
由于房子建在山脚下,夜里时,到处黑乎乎的,有风吹过,山上时不时飘来奇怪的声音,哥哥和我往往都被吓得够呛。记得有一年里,一个下着暴雨的夜晚里。突然“轰隆”的一声,房子后面的山上垮下来一大块,树木压在房子上,泥土推挤到了房后的泥水沟,有一些甚至喷到了浴室的门口。当时哥哥正在洗澡,全家人都被吓住了,幸好平安无事。而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父母都用肩挑的形式,把后山上垮下的泥土移动到前坪的坡下。后来,前坪大了一半,光秃秃的一片黄地。那段时间里,刚好哥哥和我都爱上了种一些花,夜来香、牵牛花、美人蕉春天里,还想着去后山上移植一些那种漫山遍野的艳山红,后来才知道,它还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杜鹃花。父亲后来还弄来了一些不常见的花种,用闲置的小桶子栽种好,摆放在坪地里,还有四棵李子的树苗,并排种在坡地里。日子一长久,房子四周都围上了一圈花,黄昏时,香气宜人,房子似乎也显得可爱了。
在新房子里居住五年来,村子里下海打工的浪潮一波接着一波,为了早日还清债务,母亲父亲也附和到了这一股浪潮之中,再过两年,哥哥也辍学外出学徒,而我也要到外地求学了。房子就这样被闲置在那里,已很久没有住人了,像是一个失了宠的妃子,落寞而消沉。偶尔去看看,已大不如从前,坪地上的杂草茂盛的像是野外,好不容易才能发现一株两株花的踪迹,坡地上的四棵李子树已被砍去,屋檐下堆积着四爷家的干柴和杂物,窗边立着一个三角架,上面搭着一根篙子,晾着各种衣服。打开门,细细看时,到处结着蜘蛛网,楼梯间的仓库里、屋子的角落里偶尔吊着几个蜜蜂窝,有些阴暗的角落里,甚至躺着一些褪去的干蛇皮。
这么些年,时光已在房子上刻下了痕迹,新房子早就沦为老房子了。
但是,什么时候,我想再搬家,搬回这幢老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