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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他的女儿。依然经常去看望他的公婆。他说他相信命运。如同当时错过我一样。
我不太习惯江这样说,总是想办法转移话题。江打断我。
菲,我就是为你而来的。
我回答是么,然后不再说一句话。
所谓的替公司过来办事不到一天就处理妥当。白天我去公司上班,江在家里收拾家务做饭看电影。有时候也会出去走走,在一些连我都不知道的商店买一些刺绣的衬衣和裤子给我。客厅的桌子上经常有一些很漂亮的花束,还有一个圆形的玻璃鱼缸,里面是一红一蓝的凤尾鱼。我对江说我不会养鱼,经常会给它们太多的食物以至于这些可怜的小东西总会被我的好心撑死。
没关系,那就让蓝色的多吃一点。江说。
我想如果这样下去,不久就会爱上江。我贪恋江的怀抱。喜欢他令人窒息的亲吻。身体上的满足总是让人蠢蠢欲动。也许可以跟他走,放弃这里的一切。江说,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一个月过去,我站在依然飘着小雪的天气里的站台上,看江上了火车,他要回去了。这个男人对着泪留满面的我挥手。菲,一定要等我。列车缓缓启动,我没有像哪个痴情的人追着列车猛跑。
因为我追不上。
回家开始整理东西,向公司告了病假。大家对我不错,我不想在离开的时候弄的那么伤感。幻想着不久后和江相见时候的样子,在温暖的田野或者黎明的车站,等了很长时间的男人拉着我的手对我说,你终于到我身边了。这是后我就会情不自禁的笑出声来,对幸福的幻想就像中了大奖一样。
可我还是没能去找江。
他去了美国。据说是公司的外派。还有各种各样的据说比如说他又找了一个美国女人或者和他的前妻旧情复发,这些都与我无关。圣诞节收到江寄来的贺卡,从美国发到公司。卡片上是两个胖胖的小天使。他的话不多,菲,我在遥远的地方祝福你,命运让我再一次的错过你,但我无法说抱歉。
是么。借口。我轻轻合上贺卡。扔进身后的碎纸机。太习惯于从记忆中了解一个人的好坏。或许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只是在此之前我换掉了床单。桌子上的鲜花,江买给我的东西,包括那两条小鱼我都送了人。然后搬到公司发给我的公寓。不是我想报复什么,只是不愿意再记起一些事情,也不愿意去想江不辞而别的原因,或许是我已经不再年轻,或许我们真的不适合彼此。或许本身就是一场局促的相遇。这是我能想到的,那些令人意乱神迷的夜晚。简单的语言,随着心狠狠痛了一下,消失。所有的过去都是没有意义的了。
我果真是山涧的溪水。看见一切东西的影子,在我眼前短暂停留,物是人非。
3。
最终还是辞掉了工作,感觉身心疲惫。生活在这个城市很久,却只知道几个大商场和写字楼。匆忙的去买一些衣服和食物,根本就无暇闲逛。整日来往各个公司之间商谈一些生意,似乎总是一成不变地充斥着过去的生活。我想我是否可以放松一下。没有任何的负担和压力。不用走出很远,身边就好。
于是花一上午的时间跟好朋友购物。买了风格很妖冶的一些衣服和冰蓝色的眼影。味道浓郁的午夜香水。决心试着做一个更多时间属于夜晚的女子。锦衣夜行,去街口的酒吧跟看上去很英俊的男人说话,声音婉转沙哑。问他们是否可以请我喝一杯,让他们把我与某种职业相关联。然后再一本正经的甩开那些不安分的手。我鄙夷的之下是他们惊谔的目光。心里有些须刺激的快意,其实我很想大哭一场。
情感游戏的失败者,都是可怜的人。
不想找工作。高不成低不就的让我很难受,但一点也不忧郁辞掉了手上这份薪水不薄的美差。我不想因此而老去,所以要么在公寓里看电影,要么出去走走。农家田园,荒凉的铁路。也想到过要出远门。但我实在是懒于耗费那样多的精力和金钱。安静或者热闹的景象依然可以得到最大的满足。
公司收回了发给我的公寓。总管半开玩笑似的对我说如果没有钱花了还可以回来上班。我错把此当作是一种怜悯的施舍。头也不回地走,心里暗暗琢磨总管的表情,我想我可以开一家小小的店铺来维持自己的生活。其实很早就想如此,有绝对自由的空间。
两个月之后,我用了自己所有的积蓄,在一所高校附近开了一间小酒吧。就叫fei‘s bar。在路上散步的时候,偶尔会听见学生说,我们一起去飞吧。知道他们是去我那里,很开心。
酒吧大约有一百平米。以比较低廉的价格从一个即将离开这个城市的商人手里买下。墙面被朋友小何用一些自己画的色彩很柔和的画贴满。他学美术装潢,特地忙了几天,做了这些风格很好的画给我。中间地带用带圆弧的落地大玻璃隔开。选的是羊皮灯和棕色的桌椅。还有以前公司里很好的朋友,他们在下班的时候就来做我免费的劳力。小苏还找她老爸用车拉来很多叶子硕大而肥厚的植物。我很感动。开业那天我请所有的人免费喝酒。
酒吧一般在晚上生意好。学生没有功课的三五个人一起来小聚。下午客人不多的时候,就泡一杯花茶,坐在光线稍亮的角落,翻一些四处搜集来的大本杂志,看一些很美的图片和文字。心慢慢的融入其中,有时候会把那些自认为很有个性的图片截下来贴在玻璃上或者一面没有装饰过的白墙壁上。大幅的印象派作品,还有单纯的线条构图。尽管有一些景致我无法判断那其中的含义,但是还会相信第一眼感觉剪裁它们。
后来发现上面贴的纸片越来越多。有些外国的留学生带来各国的明信片,还有一些两个人留给彼此的信息。我通常保留这些纸条一个星期,不想去过早的撕掉他们。还有一些短短的小诗歌是一定要保留的。我总是很认真的抄下他们,然后用电脑做出效果很好的海报来贴在店里。有人发现自己的心情被如此美妙的装饰过,会很开心的指给朋友看,有喜欢的,会来索要。甚至有出很高的价钱来买的。我不卖,只要他们能留下什么,我可以免费送。
来光顾的客人越来越多,不得不招聘一些服务生。不用一整天都在,只要晚上有时间的时候过来帮忙就可以。广告贴出去短短的时间,很多学生来找我,说可以趁晚上有空的时候轮流来为我当服务生,免费的。我知道他们喜欢这里,但我不想因此得到这些善良人的无偿帮助。所以最终还是选择一个叫米的男生来做。我不知道他的真名字。不过那些墙壁上留下的诗歌里,他写的最多。
我说米,堇是你的女朋友吗?
这个有些瘦弱的男生点点头,继而又去忙他的活计。
我没有过多的去问米的情况,只知道他是个大四将要毕业的学生,学的是经济。从农村走出来。喜欢一个叫堇的女孩子。但堇是什么样子,我没有见过。
后来有一天米对我说,菲姐。我一直想跟你说,能不能给我加一点工资。
为何。要知道我现在付的报酬已经相当不错。为了堇么。
他只是点点头,没有过多的话。
或许将来找工作开销越比较大一点,我这样想的同时也就给米加了工资。
不久之后,我终于见到了堇。那天她走进我这里的时候,眼神有些许的傲慢。当时我还不认得她,以为是哪个市长或者部长的千金。直到她冲着在吧台后面忙碌的米大声的质问,你就在这里打工呀。
然后我看到米热情而又有些胆怯的眼神,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堇啊。
的确是很漂亮。离子直发。only的新款大衣。只是感觉和米有些不相称而已。
我走上前去打招呼。hi,你是米的女友。堇。
米连忙在一旁说是的是的。我立刻看到那女孩不悦的眼神。在我转身给她弄饮料的时候,很清楚的听到堇对米说,不要因为你给我买了衣服就可以说我是你的女朋友。
我心里咯噔一下。
一起喝茶的时候我发现举止有些粗俗的堇却是一身的名牌,lv的挎包,pasaco的鞋子,应该用的是givenchy的金色年华,我记得米对我说过这个香水的味道很动人。我以为她一定是个有钱人家的孩子,张口闭口说星巴克的咖啡比我这里要强许多。在她离开后我问米,堇的家庭条件很好吧。
米摇摇头。不知道。她从来不跟我说她家里的情况。说要是真喜欢她就要靠他自己的双手来挣钱。
堇只来过一次,我不知道她来的目的。fei‘s bar的生意一直维持的很好,我也没有再招聘别人,渐渐的把店的一些重要的环节都交给了米。也不知道什么原因,米越来越显的瘦弱,我提醒他要适当的给自己加点营养,不要把钱都花在别人身上。米很无奈的笑笑。谢谢菲姐。
五月,我南下去了江所在的那个城市。散散心,顺便看看江的父母。带了一些江北的特产过去,看到两个老人还好心里很是安慰,想想很长时间也没有回去看自己的父母了。在江的父母家我得知他最近的情况还好,只是工作很忙。也看到了他才寄回来的照片,瘦了一些,精神了不少。老人一直说江很多次在他们面前提到过我,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带到家里来看看。我隐约感到有些不好意思,稍微坐里一会便要离开。来此本身就出去礼貌。尽管我在心里对江有浅浅的恨意,但老人却是与此无关的。婉言谢绝了老人的盛情,走出门来在心里狠狠地对自己说。你要有骨气一些。
五月的江南已经是非常暖和了,可惜没有碰到传说中的小雨连绵。艳阳高照也是不错的,可以四处的乱跑。搜集一些自己喜欢的小事物回去放到店里。南方的女子都十分的秀气,明眸善睐。说话像糯米一样的柔软粘稠。南方的大米也很好吃,用荷叶包着蒸出来,唇齿间留下的是弥久的醇香。还去了一家叫锦绣的茶座,学了几手花茶,心想回去也可以试着做一做,给那些老客人一点新鲜的气息。花了两个月的时间转完了这个城市只记得如此。这便是我对南方的最好的记忆了。
带了一些布艺的摆设回来。招呼米一起摆,也想问问两个月店里的生意如何。米绝对是一个不会撒谎的人,从他闪烁的言辞里,我知道,出事情了。
米说了实话。堇其实只是是一个风尘女子,利用米的老实和勤恳来满足她的物质欲求。而就在我走后的第三天,堇突然带了一群男人来找米,说她已经怀了他的孩子,要米给她5万块做精神损失。米想尽办法给她钱,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把店盘给了另外一个人。而在此之前,米连堇的手都没有拉过一下,不是不想,是堇故做清高地不让。很明显的趁火打劫,我有些气愤,免不了数落米,不仅仅是为了钱和店铺。也不仅仅他辜负了我的信任。只是觉得米像不久前的我,傻傻的痴情。
菲姐,我对不起你。米眼圈红红的。他因此而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学校知道了这事情,勒令他退学。四年的努力全都白费。他没有对家里说,也不敢回去。因为没有颜面。
我看着手足无措的他。也想落泪,但我不能。曾经我也有这样的局面,只不过比起米来更好处理一些。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田地说什么也是多余的了。我用尽所有的钱把店又盘了回来,包括借了朋友一些。我也找了一些手段比较硬的人,去查堇的下落,可这个可恶的女人,不见了踪迹,神秘的蒸发了一般。
突然感觉特别的累。似乎一直在做一些竹篮打水一样的事情。自己也因此背负上了色彩斑斓的历史。这样总是很疲惫的,有那样多的包袱压在心上。于是想回家了,回去看看自己的父母。然后找一份工作。世界上最温暖幸福的事情莫过于此。
悄悄地收拾好东西,带了几本喜欢的书和衣服。其他的都决定留给米,包括fei‘s bar。他已经无处可去。通常我会同情善良而遭到不幸的人,但好象无人同情我。而我也不需要。
没有跟米打招呼,在临走的前一天晚上留了字条出了酒吧。决定去住旅馆,方便一些。但我还是忍不住在门口回头看了一眼。只是一眼,心里便有说不出的滋味。强迫自己走的快些,不够坚强的话就快些逃离。
凌晨五点,我坐上了回家乡的列车。车上的旅客出奇的少,也许不是出行的季节。
列车徐徐的开动。我莫名地紧张。心里还是有些留恋的,在心里安慰自己今后一定会回来。但眼泪有些不争气的流下,眼前在一瞬间闪过一些支离破碎的影象。喜悦或者忧伤,都是在这里的。
深呼吸一口气,在列车完全启动之前,想看最后一眼生活工作了很长时间的地方。只是一眼便无法再继续。
我看到了站台不远处的那个瘦弱的身影。手里是一捧白色的马蹄莲。
那是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