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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面面相觑,就因为这样?
顾秀冉却又笑道:“连我的恩客都能被你把魂勾走,我不恨你恨谁?”她就是再好不了,也要坑顾明月一把。
众人脸色更怪异,这翩翩早就去过顾秀冉那里?姐妹因为一个男人才结仇的?
顾明月皱眉,虽然不在乎村人怎么看自己,泼到身上的脏水她却不想接,“顾秀冉,从你离开顾家村我连你都没见过,更别说你那什么恩客。再者,你当初三番五次设计我,在帝京被纨绔子调戏却拉我挡枪,我还教你绣技岂不是脑袋被门夹了?还有你被卖的事,那是你娘卖你,银子实惠都她得了,你却把帐算到我头上,这是什么道理?如今你做了妓女,又想把别人拉进火坑,末了却又赖我!你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啊?没长出来叫良心、羞耻的东西吗?”
穆蕴冷笑,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三番四次找翩翩的麻烦,他身上阴冷的气息缓缓散开,语气缓缓道:“公堂上的板子应该能教会她什么是羞耻。”
众人觉得后脑勺莫名一凉,本来就已经站在顾家大门口,此时又连退数步。顾秀冉更是惧怕不已,哭着看向顾老太太,“奶奶,我知道错了。”
然而顾老太太却把脸扭到别处,抖着嘴唇一句话没说。
春姨站得远远的,完全不准备管这个蠢货,尽管这顾秀冉费了她不少心血,她却也不准备要了。
“我早就说顾森家的大丫头心气儿太高,一个村里只能她拔尖儿”,这时有妇人咳一声,打破突然有些诡异安静的空气,“往前她都跟我家二闺女玩得好,可有几次我闺女绣的鞋垫比她的多卖了几文钱,她就这这那那的开始挤兑,后来她那花样子,都不借给我家闺女。”
话落,气愤的妇人又吵嚷起来,她们不管顾秀冉以前怎么样个人,只要想到她这次回来有可能把自家的女儿骗到窑子里,出口的难听话根本就不重复。
“好啦,别说这些没用的了”,突然有人大声道:“村长来啦,咱们先让村长处置了,再把人送到县衙。”
顾概快步走来,去喊他的人路上已将详情告知,因此他远远就道:“把人带到祠堂……”
顾明月转身回家,让阿端关上大门,不再管外面的吵嚷,也没关心老太太会怎样,自提着篮子去洗樱桃。
“翩翩”,穆蕴跟着顾明月,见她不高兴的样子,劝道:“那又不是你的亲姐妹,生气都是浪费情绪。”
“我没生气”,顾明月看着水流冲击下起起伏伏的樱桃,低声道:“我只是想说在我梦里,顾秀冉的确是踩着我嘲笑一辈子的。”
只是这一世没满足她这个愿望,竟逼得她做出这么多事来!
顾明月不恨也不同情,就觉得自己有些倒霉,有这么个亲戚。
穆蕴挑眉,蹲下来帮着丫头洗樱桃,“你做过多少梦?怎么还一个个都当真?”说着又往她嘴里塞了一个樱桃。
顾明月就着穆蕴的手把樱桃梗抵出来,慢慢咀嚼,又吐出了核,才缓缓道:“某人不是说他没去过青楼吗?怎么连那个半老徐娘都认识,还记得人家叫什么?”
“我…”穆蕴擦擦额头,“这天真热啊,对了,你弟弟再过不几天就府试了,用不用我打个招呼?”
“你打什么招呼啊?”顾明月好笑地看着他,答应和穆蕴在一起之前,她就知道他一定经常逛青楼,自然不会这个时候秋后生气,“你以后不准去那种地方,还有,在家也不准和丫鬟们调笑,不然咱们两个就拉倒。”
“我保证不会再去,丫鬟们都没搭理过”,穆蕴神情异常认真,声音不觉压低,“翩翩,其实我之前只是去青楼听曲儿探消息,喜欢上你以后就没再去过了,我到现在还没碰过女人,就等着你呢。”
“真的?”顾明月立即目光灼灼地看向他,想起她十六岁时妈妈给她买的生理书上写的东西,她不自觉瞟向穆蕴脐下三寸,同样低声道:“你没骗我?你不会有生理冲动吗?”
她又紧跟着补充:“我虽然这么问你,并不是默认你有冲动可以去找女人解决”,声音却越来越低,只顾低头搓洗樱桃。
“我知道”,穆蕴的耳根也已经红了,洗着樱桃低声道:“我只有在想着你的时候才会有冲动,如果还没睡着,我一般都用功力压制下去,如果睡着了,我就没法控制了。”
顾明月霎时脸色绯红,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说到这个地步的,忙低声道:“换个话题吧。”
穆蕴看着她白里透着艳丽粉色的面颊,不觉间就和她脑袋抵着脑袋,轻轻吸一口气,胸腔内便全是她身上的温香气息。
换话题,穆蕴想了半天,才道:“午饭吃什么?”
“凉拌菜,灌汤包”,顾明月回答,她察觉到穆蕴越凑越近,却并没有推开他的想法,不过说到吃的,她又兴致勃勃起来,“待会儿我们再泡一盆樱桃,我给你做烤樱桃吃。”
“好”,穆蕴笑得更为宠溺,“我给你打下手。”
两人正说时,好似突然出现的顾熠捧着下巴蹲下来,看看他们又看看放在木盆里的篮子,道:“姐姐,含彰大哥,你们两个在洗樱桃,还是在说悄悄话?”
“熠儿”,顾明月立即坐直身体,笑容满满道:“你什么时候下学的?”
“刚才啊,小薇姐让我来喊你们两个吃饭”,顾熠说道,抬手指着姐姐的眼睛,皱眉道:“姐,你怎么哭了?含彰大哥欺负你啦?”
温香远去,穆蕴抚额,心里万分不舍,如果来人不是翩翩的弟弟,他定一掌把人拍飞。
听到翩翩哭了,穆蕴担心看去,却迎上一双水润盈盈的眸子,黑亮的瞳仁如被水洗过一般,这哪里是哭?分明是含情带羞。
穆蕴心口一下子酸软无比,翩翩心里一定比他预想中的还要喜欢他,他咳咳两声,应付顾熠道:“刚才我给你姐姐讲了个故事,她感动的。”
“感动的”,顾明月笑笑,起身离开,一到厨房,欧阳薇看见她就打趣道:“哎呦,好美的一个人儿啊。翩翩,你回屋里拿镜子照照,现在的你可真美极了。对了,你抹的什么胭脂啊,这么好看?”
顾明月就着水盆看了自己一眼,忙拍拍脸颊,说道:“小薇姐,你别总笑我,以后也有我笑你的时候。”
“哎,你郑勤大哥就是一根木头”,欧阳薇故作伤心地叹气摇头,“离得这么近,也没有顿顿给我送饭来。”
“原来你想让郑勤大哥给你顿顿的送饭啊”,顾明月认真道,“明天我就去和他妹妹彩芝说一声,让她帮小薇姐转达。”
“臭丫头,越来越皮了”,欧阳薇说着话手上也没半刻停闲,掀开笼屉盖子,便端着三屉灌汤包向厨房外面去,对顾明月道:“就吃饭了,你快洗洗手。”
顾明月洗着手,穆蕴就进来了,他笑问:“怎么不出去?还有什么需要拿的?”
“我想喝桃汁”,顾明月在碗橱下面搬出个直径只有一尺的小石磨,之前她做点心经常要用果汁,他爹就到镇里让石匠给做了个小巧的石磨,别看用的石头不多,手工费却比一个大石磨要的还多,“你带来的那些桃子都熟透了,磨汁喝正好。”
不用吩咐,穆蕴就道:“你洗桃子,我来磨。”
顾明月笑着捡来小半筐桃子,跟小薇姐说了声让他们先吃,和穆蕴两个人在厨房里忙了有半刻钟,磨出来一瓷盆酸甜可口的桃汁。
刚端到饭桌上,欧阳薇就笑道:“你们好歹吃过饭再忙这个,包子都凉了。”
“天热,凉凉正好吃”,顾明月看了眼,拿出一个灌汤包递给穆蕴,而穆蕴正给她舀了一杯桃汁递过来,两人相视一笑,把东西互换了。
欧阳端眼中闪过几分苦涩,却低下头毫无异常地吃包子。
顾熠把最后一口汤包吞下,急吼吼地盛了杯桃汁,然后边喝边点头:“好喝,姐姐,我上学堂的时候还要带。”
“厨房里还有呢”,顾明月笑道,“正是留着让你带的,不过熠儿,我突然发现,你好像有双下巴了。”
“没关系”,顾熠摸摸下巴,不在乎道:“娘说小孩胖乎乎的好看。”
欧阳薇忍不住笑道:“可你已经过了十一岁的生儿,不算小孩子了。”
“是啊,过几天如果通过府试,我弟弟就能上县学了”,顾明月也逗他,“到时人家就会说顾家村有个小胖秀才。”
“我…我”,顾熠深受姐姐好吃的影响,捧着个汤包看好一会儿,嗷呜一口咬上去,道:“我以后会早起跑步的,阿端哥,你上山练功的时候记得喊我。”
欧阳端点头,“只是你别走一半便回家就成。”
顾明月闻言好笑不已,对弟弟道:“多吃多练身体才会棒棒的。”
“姐姐,我一定会坚持的”,顾熠想到上次没揍趴林疆的丢人事儿,再摸摸自己的双下巴,下定决心要不怕吃苦地去锻炼。
穆蕴低声说顾明月:“翩翩,你最近也有些发胖了哦。”
顾明月忙看自己的手腕,紧跟着摸下巴,又捏捏腰上,还真有些赘肉,晚上要练练爸爸教她的一套体操了。那套体操据说是爸爸家里祖传,在五禽戏的基础上该编而来的,既能健身又能塑身,最适合女子练。
以前和爸爸妈妈住在一起,爸爸每晚都监督她和妈妈一起练,说经常坐在那里刺绣不动动对身体不好。重新回到自己的世界,顾明月总是急着刺绣,已经很久没有练过了,这时突然想到那些如在目前的生活情境,她的眼睛禁不住有些酸涩。
“哪有啊,我不胖不痩正正好呢”,不想穆蕴误会,顾明月忙收拾好情绪,笑道:“再瘦就不好看啦。”
穆蕴怎会错过她一时的低落,看她一眼,心里却觉得有些愉悦,翩翩原来这么在乎他的看法啊。然而翩翩在他眼里是怎样都好的,便笑道:“确实正好。”
…
顾焕回到家洗洗头洗洗澡,吃了点东西,没再回作工房,而是到建在村北的十几间工房去了。
如今工房已经有三十六个木匠,还有一位铁匠,一位石匠,顾焕就把这片地方建得很是齐全,又专门请来两个厨师,两个跑腿打杂的。
以前顾家村的北面除了靠东有两倾良田,其余都是荒地,坟疙瘩不少,天色一暗就没个人影,自从顾焕把作工房建在这儿,每日人来人往倒比村里还显得热闹几分。
“师傅”。
“师傅好”。
“师傅”。
“师傅”,顾焕刚一走近这片工房,忙碌中的人都抬头笑着招呼,不论年长年幼,人人脸上都带着尊敬的笑意,顾灼从茶水间跑出来,神情同样恭敬的喊了声师傅,说道:“刘家庄的那几个汉子又来了,想在咱这儿做零工,还有两个跟我们差不多大的,想拜你为师。”
即便是堂兄弟,顾灼在工房这边,从来都是和其他人一人称呼顾焕。
顾焕一开始被好些比他还大的人叫师傅挺不自在的,现在才慢慢习惯。因为有雷自芳那个教训,再加上翩翩的建议,在工房这边他采取的是分工做零件的程序,组装现今只有他那十几个比较信得过的弟子知道。
因此,工房这边也是招零工的。刘家庄是顾家村北边几里外的一个庄子,工房走上规模后,因为开的工钱高,来这边做零工的刘家庄木匠有两波,而顾灼口中的那几汉子,过年时来过,没干几天就走了。
顾焕听罢,想了想道:“想做零工就让他们先做着,拜师倒不必了,我不知不自觉收三十多个徒弟已经够头大了,短期内我是不会再收徒了。”
顾灼挠挠头,笑道:“徒弟不是越多越好吗?一旦拜了师,他们就不敢轻易偷咱的东西出去。”
木工界规矩很严,背叛师门的,会被所有的木工排挤,还要在祖师爷杜工像前自断一只手,所以收徒是个最好的保密方法。
顾焕却觉得麻烦,再说人拜他为师,他不教人真本事好意思吗?摇摇头道:“你跟他们说一声去,我到各个工房看看就走。”
工房里,几乎每个人都光着膀子在木屑纷飞中忙碌,看到顾焕进来,一个个却都不忘抬起头来打招呼。
他们大部分都在做缝纫机上的零件和割麦机,还有一些在做摇柄水车。
顾焕正看着,几个高大汉子跑到门口,看见他就跪下磕头,道:“顾少爷,多谢您还能要我们做工,年时我们干那几天就走了,是因为有人去找我们,出了好多银子,要请我们去做工,哥几个糊涂,就跟着去了…”
“没干长时间吧”,顾焕把木屑里的一个刨子捡起来放到旁边的工桌上,笑道:“你问问另一排屋子里那些做零工的,哪个没有被人出高价请过?那些人想的是从你们口里套出我这儿的,嗯,这个缝纫机,摇柄水车,割麦机的做法,就算你们有真本事,最后也会被一脚踢开的。”
为首的汉子闻言羞愧地埋下头去,再抬头,眼眶却是红着,“哥几个今儿才算长见识,论仗义论真才,那什么雷老爷连您一个手指头都比不上,咱们以后都会跟着您好好干的,哥儿几个说是不是?”
“是,顾少爷,您就放心吧”,应和声此起彼伏。
他们被雷家赶出来后,没脸再回来,便四村转着给人做木活儿,收入时好时坏,这档儿老大的妻子又生了一场重病,几人兑着钱才救下人来,现在还每天药汤不断。
实在无法,老大便决定厚着脸回来,谁想到人一句为难话都没说!
几个高大汉子这时都暗下决心,往后要把分给他们的活儿做得更精细。
“灼子,带他们去东边找一间空房”,顾焕叫来顾灼,道:“让他们做丙号齿轮,规、矩、墨斗、锉刀、锯刀、刨子……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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