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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赵文栓会到秋后才被问斩,然而过了两日,赵文栓便被押到法场行刑,人头落地,死无全尸。
赵文栓杀人的罪名坐实,早晚要死,家里只有寡母幼妹,自没有人替他说冤。
赵六儿找了二夫人几趟,没有见到二夫人,反而让二夫人对她起了杀心。
如今她哥哥已经被砍头了,也不再来纪府找二夫人,只守着几次哭死过去的母亲。
长欢告诉苏九,赵文栓这般急着被行刑应该是朱和城买通了林府尹所为,因为赵文栓的人头被朱和城拿去,做了朱质的头祭。
苏九点头,朱和城只有这一个儿子,中年丧子,对赵文栓的恨意可想而知。
而且就算赵文栓死了,恐怕也无法平息他的恨意,从拿人头祭祀他的儿子就可见一斑!
若真如纪余弦所说,他会将此事迁怒到纪府,不知道以后会怎样疯狂的报复?
长欢又道,“这两日有人在赵六儿家徘徊,来者不善!”
“看好了赵六儿,别让她有事!”二夫人定是要除掉赵六儿这个眼中钉了。
“赵家母女因为赵文栓的死正伤心,很少出门,所以对她下手也不容易,我会派人看好的!”
苏九颔首,眸子一转,
多了几分思忖。
奶娘在府里照顾了两日,锦宓的伤果然渐渐好转,伤口结了痂,不再恶化。
到了七月末,天气渐冷,夜里一场风过,晨起遍地黄花。
早晨刚用了早饭,府里宋管事进了景岚苑,将一封信交给鸢儿,谄媚道,“是朱府托人送来的,让给二夫人!”
“多谢宋管事了!”
鸢儿甜甜一笑,接了信,又拿了一锭银子赏了宋管事,才回暖阁里把信交给二夫人。
二夫人听说是朱府来的口信,忙正色拆开,见上面只有一个“快”字。
整夜的白纸,只中间一个墨黑的字,更加醒目。
二夫人知道朱和城是等不及了,所以才派信才催她尽快除掉纪余弦,她也着急,可总要寻到良机才能事半功倍。
将信纸攥在手里,二夫人眼中一片狠毒的阴寒。
鸢儿上前道,“昨日锦奶娘送了一包黄芪来,说是她在别苑里自己晒的,给二夫人炖汤补身体用!”
二夫人眸子转了转,笑道,“奶娘来了以后,我还没去过主院,不知道锦宓那丫头怎么样了,等下拿点补品,随我去主院瞧瞧!”
鸢儿福身应声,“是!”
见日头升高,二夫人和鸢儿一起去主院。
于老听下人禀告迎过来,恭敬道,“参见二夫人!”
二夫人温和笑道,“我是来看看锦宓和奶娘的,余弦正忙,不必知会他了!”
“是,老奴带二夫人过去!”
于老领着二夫人往锦宓的房间,隔着几丈远便停下,躬身退后。
鸢儿敲了敲门,奶娘过来,见是二夫人,忙道,“老奴见过二夫人!”
二夫人笑着点了点头,“打奶娘进府,我还没过来,今日正好也来瞧瞧锦宓好了没有?”
奶娘低头跟在二夫人身后,“劳二夫人惦记,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闻声,锦宓也在床上坐了起来“奴婢参见二夫人!”
“坐好了,不必多礼!”二夫人笑着看向站在对面的奶娘,“这日子差不多了吧!”
奶娘一怔,立刻低下头去,“是!”
锦宓忙道,“奴婢躺了的确有些日子了,伤口已经不疼了,这两日就能下地干活。”
“嗳!多养几日也无妨,女子就是应该保养好身体,尤其这伤还是落在腿上,若是落了伤疤怎么行?”二夫人慈和笑道,抚着锦宓的手,笑意盈盈的看向奶娘,“还得是你亲自来!你瞧,你一来,这丫头的腿就好了!”
奶娘轻笑,“宓儿这丫头就是让奴婢惯坏了,没有下人该有的样子!”
“奶娘这话见外了,我可是一直把锦宓当成自己女儿一样看待的!锦宓自小在这府里,伺候余弦这么多年,原本我是让余弦给锦宓一个名分的。”二夫人话音一顿。
锦宓低下头去,脸色通红,“二夫人折煞奴婢了,奴婢身份低微,怎么配得上长公子!”
话音里带着一抹黯然。
奶娘站在一旁,低着头倒茶,默不作声。
“我原来是这样的打算,可是后来少夫人进了府,公子眼中只有她一个人,别的女子竟全部都装不下了,再瞧谢盈和任芷儿的下场,我越发不敢动这心思了,唯恐锦宓也、”二夫人讪讪一笑,停口不言。
锦宓垂着头,紧紧咬着下唇,脸色青白。
锦奶娘将茶端过来,笑道,“是咱们锦宓没这个福分。”
“虽说是没福分,却也未尝不是福分!”二夫人接了茶抿了一口,“余弦专宠少夫人,其她女子嫁进来,若像谢盈和任芷儿那般,岂不是更惨!”
锦宓嗓音带了哭声,“求二夫人不要说了!”
二夫人重重一叹,“哎,你这孩子就是痴傻,未必懂得什么情爱,不过是跟在余弦身边久了,以为离不开罢了!等你腿伤好了,我亲自做媒,给你寻个家世好的青年才俊,过去就做正夫人,一辈子享福不用看人眼色,岂不是更好!”
锦宓脸色越发的白,只咬唇不语。
奶娘忙道,“是,还得二夫人操心,锦宓的亲事便拜托二夫人了!”
“好说,都是自家的孩子,都是应该的!”
二夫人浅抿着茶,和奶娘又闲聊一阵,见快晌午了,才起身离去。
等二夫人以走,锦宓立刻皱眉撅着嘴道,“娘,你方才说的什么话,做什么让她说亲?”
奶娘坐在床边,劝慰道,“二夫人说的对,你年纪不小了,的确该找门亲事了,再耽搁下去怎么成?”
“哥哥不是还没娶妻,我着什么急?总要等哥哥娶了嫂嫂再说。”锦宓不快的道。
“你哥哥跟在长公子身边,不愁娶妻,到是你,太执拗反而不是好事!”
锦宓撇过头去,“我不嫁,我一辈子呆在纪府中!”
“二夫人说的话你没听明白?长公子有了少夫人必不会再善待其她女子,你何苦犯傻?娘来纪府里两趟,看的清楚,长公子对少夫人极其宠爱,你不必再想了!”
锦宓眸子里眼泪打转,哽声道,“娘,我真心爱慕公子,一刻也不想离开,就算是做奴婢,也侍奉他一辈子!”
“你这是入了什么魔障?”奶娘叹声道,“当初,我就不该把你留在纪府。”
“娘,你也是愿意让我跟着公子的是吗?虽然你没说,但我能察觉到你的心思,为何你现在不支持女儿了?”锦宓眼泪滑下来,满面凄色。
“我、”奶娘目光微微闪躲,沉声道,“娘以前是看你痴心,只盼着你高兴,可是如今长公子有了心爱之人,根本容不得你了!”
“不,这些年,公子也喜欢过谢氏,任氏,可是最后不都是宠爱一阵便过了。苏月玖现在虽然受宠,可等公子的新鲜劲过了,也许就不喜欢她了。”锦宓试着说服自己娘亲,也在说服自己。
奶娘摇了摇头,“这次不一样,少夫人和那些侍妾也不一样。之前长公子宠爱那些侍妾,可哪一个进了主院,哪一个让长公子这般护着疼着。宓儿,你别肖想了,放弃吧。”
锦宓只一味的哭,抽泣不止,她一直跟在纪余弦身边,跟着这世间最优秀的男子,放弃谈何容易,有了纪余弦这样的人在心里,别人还怎么入眼?
若是嫁给那些庸夫俗子,她宁愿一辈子不嫁人!
奶娘见锦宓伤心的样子,一双本慈和的双目渐渐黯然,眉头紧蹙。
傍晚时,纪余弦在外面回府。
苏九出门了,此时还未回来,纪余弦坐在书房里等苏九回府一起用晚饭,看着暮色下幽静的书房觉得空落落的,恨不得立刻出门寻他夫人回来,强自忍住,拿了本书在手里翻开。
他说了给她自由,便尽力不扰她。
书翻了两页,却愈发的烦躁,刚要喊锦枫进来送茶,门敲了敲,却是奶娘端着参汤进来。
“瞧公子刚回来,正好老奴炖了参汤,趁热喝一碗!”奶娘将参汤放在桌案上,盛了一碗递过来。
纪余弦笑道,“都说了,奶娘不必事必亲为,让下人做便好。天要冷了,要多注意身体才是!”
奶娘笑了笑,低下头去,“一把老骨头了,还总让公子惦记,实在无用!”
纪余弦薄唇轻抿,端了参汤慢慢喝。
奶娘想起什么,眉头一皱,看了看窗外无人,才低声道,“老奴算着日子,公子这几日似又要发作了,可还疼的那样厉害?”
她自小照顾纪余弦,对于纪余弦中毒的事自然是最清楚的。
纪余弦眉目温淡,“已经好多了!”
奶娘面带愁苦,心疼道,“这何时才是个头啊?”
“无妨,我也已经习惯了!”纪余弦风轻云淡的道了一声。
“这个月是年中,想必发作起来会疼的更难忍,公子今日还是和少夫人分房睡,免得伤了少夫人!”奶娘疼惜道。
纪余弦眸子微微一暗,自从苏九知道他中了这毒以后,每个月发作时,都用内力帮他忍着,晨起看到她苍白的脸色,他如何不心疼?
微一点头,纪余弦淡声道,“是,我知道!”
“总有找到解药的那一日,公子不要放弃才是!”奶娘安抚道。
“是!”纪余弦垂眸清淡一笑。
天色暗下来,外面传来脚步声,听到锦枫叫“少夫人”,纪余弦眉目不自觉的柔和下来。
奶娘看着纪余弦目中的温柔轻笑,起身道,“少夫人回来了,老奴就不打扰了,先行告退!”
“奶娘慢走!”
奶娘走到门口,正好和苏九碰了个对面,忙福身请安,“老奴见过少夫人!”
锦奶娘来府中已有几日,只是每日在偏院中侍奉锦宓,苏九并不常见,知道她对纪余弦有恩,如同亲人,所以态度也多了一些尊敬,“奶娘不必多礼!”
“少夫人进去吧,公子正等着少夫人呢!”奶娘温和道。
苏九瞥眼看了书房内一眼,低眉浅笑。
等着奶娘出了书房,苏九才往里走。
纪余弦坐在矮榻上,红袍墨发,俊颜邪魅,面上映着窗外最后一抹降落的霞光,皎皎如月。
他长眸亦闪着流光,对着苏九伸手,“到夫君这来!”
苏九过去,立刻被他拦腰抱起放在腿上,吻了吻她的红唇,语气溺人,“去哪儿了?”
“在商行里呆了半日。”苏九随口答了一句,问道,“奶娘有事?”
纪余弦摇头,抵着她的额头,半阖的双眸里似有些幽深的沉重,缓缓摇头,“没事!”
苏九却直觉男人有些不对,双手捧着他的脸问道,“怎么了?”
纪余弦勾唇缓缓一笑,笑意又恢复了平时的轻懒,低低道,“想夫人了!”
苏九一双眸子晶亮,轻笑一声,“不过半日、”
“一时一刻若看不到便开始想你!”纪余弦揽着少女的腰身,一下下在她眉梢眼角轻吻,啄着她的唇,动作温柔。
苏九被他吻的发痒,撑着他肩膀后退,“别闹!”
“嗯?”纪余弦嗓音性感低沉。
苏九趴在他肩膀上,问道,“乔安和大炮信来了快十日了,为何还没到盛京?”
“前几日大雨,也许路上耽搁了!”纪余弦劝慰道。
苏九点了点头,也许是吧!
乔安和胡大炮走了那么久,一日不到盛京,她便觉得不安心,路上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饿了吗?我们去吃饭!”纪余弦抱着苏九起身往外走。
“放我下去!”苏九挣扎着下地,锦枫就在门外,被看到成什么样子。
纪余弦抱着不放,笑道,“锦枫已经习惯了,夫人安心便好。”
苏九无语。
吃了晚饭,两人依旧回书房,看书闲聊。
外面似起了风,不过半刻,狂风大作,乌云密布,天浓墨似的黑下来,山雨欲来。
风携着落叶刮进来,吹的书桌上的书本飒飒翻飞,苏九起身关窗子,道,“要下雨了。”
纪余弦过来,将苏九身上的衣服拢好,淡声道,“夫人早些回去休息吧,等下不要淋了雨。”
“你呢?”苏九打了个哈欠,随口问道,“什么时候回去睡觉?”
纪余弦眸子一闪,立刻春情盎然,低笑道,“今夜良辰美景,咱们要不要把洞房睡完整?”
苏九嗤笑,瞥了一眼窗外的电闪雷鸣,道,“今夜是良辰美景?”
纪余弦幽幽一叹,“夫人什么时候才肯,顾神医说了,男人总是忍着,会生病的!”
“他的话你也信?这分明是他年轻时好色的借口,你千万不要跟他学!”苏九正色道。
纪余弦,“……”
苏九摸了摸男人精致的脸,“年轻人,不要总想着睡女人,多做点正经事!”
纪余弦很委屈,“为纪家留后也是正经事!古人云,食色性也!我们要多听听古人的教导!”
苏九皱眉,“你是不是又看什么乱七八糟的书了?”
纪余弦立刻否定,“为夫没有!”
“乖!”苏九眯眼一笑,“多喝点茶败败火!”
纪余弦,“……”
他这夫人如今似乎被他教歪了。
纪余弦抱了抱苏九,将胸口旖旎的心思压下去,道,“夫人回去睡吧,我今日有账册需要连夜看完,若是晚了,就睡在书房了。”
苏九皱眉,“这么急吗?”
“舍不得为夫?”纪余弦声音又带了几分轻挑。
苏九只道,“不是特别急的话明日再看,注意身体!”
纪余弦点了点头,“好!”
苏九走后,书房里灯火似也暗了几分,纪余弦站在那,眸光幽深,听着外面惊雷一声响似一声,似天上的雷神忘了行雨的时辰,所以赶着将雷和风都一起放出来。
不过片刻,豆大的雨点打在屋檐上,雨声哗哗而落。
天地之间,只剩这雨声狂啸。
然而风却渐渐的小了。
纪余弦伸臂推开窗子,雨声顿时入耳,一股凉风
带着湿气铺面而来。
夜色下,雨大如帘,自天而降,廊下芭蕉被打的抬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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