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它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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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下起了雨，他已经三天没有吃到东西了。身体抖动着无目的的向前挪动自己的脚。回想起离开那个建筑工地之前的生活，心有余悸。包工头看到他时那副不屑的表情，他至今都无法忘记。

    干了一整天，身上的骨头像要散开。他仿佛清晰的听到自己身上的每一块骨头发出爆裂声，最后他得到包工头施舍的一碗冷饭。丢在他面前不怀好意的从鼻子中哼出一声。听到他耳里格外的痛。拾起地上的饭碗扔过去，包工头的头上堆放着米粒，还有油水顺着脸颊不断的下滑流进脖子里淌入胸口的内衣里。等包工头转过脸时他已经跑离了现场。一边跑一边回忆刚才的情景，一阵快意拥着他往前奔跑。

    身上的衣服放出难闻的气味，肚子开始打着鼓。一整天没有进食了，饥饿像一个麻袋一样裹住他不断地缩小口径，抽走他身上的能量水分血液直至生命终结。他不想这么快的离开，毕竟他才三十多岁，大好的年华不能就这么完了。

    他开始像狗一样在各个垃圾筒里搜索食物，夜晚让他感到安全。他俨然成了一条狗，夜晚出来觅食的狗。他和它表面看来没有区别。

    那些搜索到的食物并不怎么顶饿，到现在他已经饿得支撑不下来了。

    雨开始像和他作对一样，开始越下越大。前方的路已经模糊在视线里，看不清。继续往前挪动，大脑下达命令大腿带动脚往前走。

    它就在一棵小树下，从它的装束可以看出它的出身，它曾经有过的辉煌。但现在它耷拉着脑袋，身体缩在一块。像个抖动的肉球。他往前走，听到它颤抖的呻吟，他停下脚步，一种无意识的状态下抱起它，把它放在自己胸口温暖的地方。

    这个尚未发展壮大的小镇，到处流串着混乱不勘的气息。

    最后他抱着它躲在了一个废弃的房子里，房前画上大大的“拆”字。抱它进去，然后用房子里剩余的纸张木块升起火，把它放在火堆旁。脱下自己的衣服放在火上烤。他平静地出去回来时手中已多了一只肥大的公鸡，拔了毛放在火下烤。为了生存什么都是次要的，名誉地位（这些对于他来说都是不着边际的物事）。以前他没有那么多理由去偷盗别人的东西，现在多了它他有了足够的理由（在他看来它和人一样）。

    看着肥大的公鸡在火上不断滴下油迹，他的口水不断的顺着喉咙打转，然后咽下去。还没全部熟透便拿起来吃。吐出的骨头排列整齐放在它面前，它闻到香气挣开眼，看到摆在面前的骨头，眼里含着泪一点点慢慢的咀嚼。生怕面前的景象是梦境很快就消失，吃得小心。

    三天来从没有像今天吃得这么痛快过。它身上渐渐有了精神，身体也不再发抖。直着眼睛看着他，它要记住这个人，把他的影子刻在眼里。

    早上小镇的人开始活了起来，家家门前的小碳炉里开始向外冒青烟。浓浓的像是老式火车中冒出的烟尘。天气出奇的好，他醒来看见它正蹲在自己脚前直直地看自己，小巧瘦弱的身子恢复了生气，和昨天的它完全是两个样子。

    看着那飘起来的浓浓烟尘，他开始为今天的伙食发愁。偷不是长久的计策，他现在已经不是单独的一个人，他的面前多了一个它。它像是他的一个亲人需要他来照顾，他可以饿它不可以（当时的他是多么单纯的想法）。

    最后决定卖艺，他以前曾跟人学过杂技。

    到小镇的桥边圈了一块地点，开始表演自己学过的几手。它两只腿直立前腿端着帽子，在围拢上来的人群中索要施舍。他得到很多硬币，不是他的表演精彩，多数是冲着它可爱的动作，端着帽子眼里含着水，可怜的模样让人生出怜悯之心。

    他开始嫉妒它，人被狗比下来是很丢人的一件事，他脑子里还存在这样的偏见。他它的生活开始好转，挣的钱除了能补足自己的本能需求之外还有剩余，看到小镇上新兴起的彩票热，他开始把多余的钱买了彩票。抱着侥幸的心理在第二天去核对号码。可能是上天对他产生怜悯之心，他中了头奖，有了钱。在小镇上买了房子，他把中奖得来的钱全部取出来放在家里。天天看着这些钱，他感觉到从未有过的空虚，以前为了满足生计。从未感受过什么叫空虚。一旦没有了饥饿感，他便开始空虚。

    它在他中奖之后一直受到他的冷落，认为它损了他的颜面。现在他有钱了，它的待遇却下降了，甚至连温饱都解决不了。他只是在想起它时顺手扔些东西给它。它没有一怨言（因他曾救过它）。

    他是小镇上少有的富人中的一个，整天守着成袋的钱感觉到空虚。便叫人在小镇明显的地方招贴海报，只要有人愿意同他结交便给他钱财。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少钱，是钱让他错误的估计自己。

    开始不断有人登门，后来竟在门外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他拿出的半袋纸币很快便发光，来的人还在不断增加。他只好宣布今天到此为至。人群才开始慢慢散去，他听到了数不清的赞美的话语。他得到了朋友，他高兴得露出笑容。屋子里开始有了生气，他的朋友很晚才散。他也满意的睡下去，睡得很香忘记了第二天他曾给的许诺。

    他被不断扩大的响声惊醒，大门上像是被很多重物击打一样，摇晃着。门板像是要散开。

    打开门看到很多人站在门外，排起了看不到边的队伍。

    第二天、第三天。他的钱开始越来越少，他开始害怕了，以前的自信转入害怕。他即将要成为穷光蛋，和以前一样什么都没有。

    他开始宣布停止发送钱财，他现在不需要那么多朋友了。人群开始躁动开始有人骂起来，有些和他称道弟的人每天都来领钱，还鼓动起自己的亲人和朋友。现在停止，这些人开始召集人群。打倒他，并一口咬定他是万恶的魔鬼，他鼓动起人的欲望，却有瞬间停止。令他们变得疯狂。

    他们开始撞大门，大门眼看着就要倒下来。他害怕这躁动，他们会对他采取怎样的报复，简直不敢想象。

    他躲进了一个枯井中，这是个年月很久远的古井。跳下来的时候没有想那么多。外面的人群的声音突然间隔断了，从上面应该看不到下面的情况。

    时间很长，他感到从未有过的疲倦。人群的躁动疯狂让他忘记了饥饿，现在平静下来肚子开始不争气的打鼓。不久月亮出来了，高悬在头顶，清凉的月光让他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个枯井很可能便是他的葬身之地。这个地方很偏僻，很少有人会来，即使有人来也不会有人在意他的死活。

    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不敢想。只是静静的站着。上面的月光照不完全他的脸。

    突然上面有东西掉下来，是半块坚硬的馒头。他以为上面来了人，可又不敢大声喊出来，害怕是那些吃他的朋友。

    每天晚上他都能得到食物，有时是半块馒头；有时是半块鸡翅，有时是骨头。他不记得具体的时间了，他只是在等待死亡的到来。

    这天晚上照旧是月亮出来的时候，他等待的食物没有出现，却下来一段绳子。

    可能是看得希望时突然生出的力气，看到绳子便是看到希望。上面肯定是有人来救他了（这个一直用食物救他的人出去一定要好好谢谢他/他想）。用手拽了拽，好象绳子又长了一些。绳子好象不太牢靠。来不及细想便往上爬。

    费了好大力气终于看到广阔的天地了，喘息了好一阵。他理顺了气息，才想起要谢谢解救他的人。可是回头却看不到人的影子。顺着绳子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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