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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提笔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母亲正坐在我的旁边,戴着老花镜,专心的给我剪报。这样宁静而平和的夜晚已有好些日子了。每天晚上,当我把所有的家务忙完之后,母亲照例会问我,今天让我剪什么?待我把家里一天的报纸粗粗的浏览一遍,就用红笔勾画出要剪的部分,有时候碰到适合母亲看的内容,我也会用红笔画一个三角。然后,我在台灯下读书写字,母亲在一边认认真真的剪报。
时间一长,母亲竟把剪报当作每天必做的功课。每次剪完报,母亲都会像一个孩子一样小心的问我,你看我剪得对不对?我总是不经意的说,怎么会不对,不是剪得挺好的么?母亲的脸上竟会有一种羞赧的表情,像小学生受到老师表扬一般。我望着母亲,望着母亲那被染过却又从发根处齐刷刷长出来的白发,常常会有一种心酸欲泪的感觉。母亲真的是老了,她会像孩子一样的依恋你,在意你对她的评价,就像我们小时候在意母亲的表扬一样。
每当这时候,我会常常想起母亲年轻的时候。那时候我们全家还生活在美丽的西子湖畔的一个军营里。那些年,父亲是常年下连队,漂亮能干的母亲一边工作一边担起全部的家务,那可是四个孩子的家务啊。而母亲还是部队家属的头儿,常常得利用晚上空闲时间去做家属的工作。我无法揣想当母亲疲惫不堪的回到家里,看到我们也许因为妈妈夜夜不在家而皱起的小小眉头时的心情,是不是也和若干年后也已为人母的我偶尔会因为在单位加班回来的晚了,看到熟睡中挂着泪痕宝贝儿子心里的那份歉疚和不安?
也许那时母亲一声叹息的时间都是奢侈的。她要赶紧收拾起我们脱在床上凳子上的脏衣服,浸泡在那个大木盆里,弯下腰,坐在小板凳上,就着那昏黄的灯光,,细细的搓洗。我们从来不知道母亲晚上是什么时候睡的,只知道每到清晨,我们的床头必定是叠得整整齐齐的干净衣服。
我们是多么巴望着有一天晚上母亲也能在家里陪我们,陪我们做作业,和我们一起玩。终于有一天晚上母亲可以待在家里了,我们就会一个劲的问,妈妈,你今天不出去了,是么?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我们姊妹几个吃过晚饭,抢着帮母亲洗碗抹桌子。然后各自拿出自己的功课在那小小饭桌上写字。平时叽叽喳喳的我们这时候谁也不再说话,屋子里安安静静的,只听到母亲毛衣针轻轻碰撞的声音。我们心照不宣地在暗中较着劲,那第一个写完作业的,一定会骄傲的举起本子,带着一种炫耀的自豪,说一声:“妈妈,你看我第一个写完。”妈妈的脸上漾出的美丽的笑容就是对我们的最高奖赏。
可是,又是从什么时候,我们开始逃离母亲的视线,就像羽毛渐丰的小雀扑打着翅膀放任无羁的去寻找自己的乐园?甚至都不肯回一回头看看那守着空巢的妈妈。更何况那是怎样让人伤感的空巢啊。父亲转业后,毅然绝然的放弃在杭州已经联系好的一份很不错的工作,执意要叶落归根。在和母亲无数次的争吵之后终于获得最后的胜利,带着我们这些南方生南方长的孩子来到了这个封闭落后春天尘沙漫天冬天滴水成冰的豫西小城。可是还没等我们熟悉了这个陌生的环境,第二年,父亲就突发心肌梗塞撒手而去。
可是,当年少不更事的我们,哪里能体会到母亲人地两生举目无亲的孤寂心情。完全忽略了在那一个个漫长的夜晚,忙碌了一天地母亲会有怎样孤独寂寥的长夜。我们倒是很快地融入了这个环境,各自有了自己同学朋友。一到晚上,我们就找一个借口,悄悄的从家里溜出去,忙着和自己的同学朋友在一起玩。
有一年冬天的晚上,我在朋友哪里玩到很晚,等想起时间已是午夜,和朋友匆匆的告别就往家赶,心里因想着母亲的的责骂而惴惴不安。远远的看到母亲在巷子口的路灯下等我。等我走近,怯怯地叫一声,妈,母亲只说声“你怎么”就已是哽咽的说不出话来。母亲流着泪走在前边,我流着泪走在后边,一路上我们谁也没说话。也许就是从那个晚上我开始长大了。 近几年,家里诸事不顺,每次我回家,总看见母亲一个人坐在屋子里发呆。是的,母亲老了,她已经不能像年轻的时候把所有的一切放在自己的肩头。上次我在网上看到冠心病的其中一个诱因竟是积郁,而母亲的冠心病已经很多年了。这“积郁”两字深深地刺痛了我的心,自责我这个做长女的没能很好的帮母亲排忧解难。这次把母亲从医院接到我自己的家,就想,得用这剪报读报的方式让母亲分分心,能暂时忘记那些让她忧心的家务事。
写到这里,抬起头去看母亲,却不知母亲什么时候已经出去了。过了一会儿,母亲进来时,手里端着一碗汤药,说了声,快喝药吧,我知道又到了我每天吃药的时间。唉~~,无论用什么办法,都不能让母亲放下对儿女的牵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