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曙色渐渐亮起,燕燕飞醒来,只觉屋里闷得快要窒息。她抓起梳子,漫不经心梳顺,扎好辫子。翠羽打来一盆水说:“请燕姑娘盥洗。”
这翠羽,自春花被掳后,铁龙特意将她调了来,燕燕飞想起昨天傍晚马废失火,她给贼人蹦了两脚,不觉问:“脚上怎么样了?”
翠羽说:“裹过伤,不碍事了。”
燕燕飞看她年纪甚轻,忍不住问:“你多大?”
翠羽说:“十七岁。”眼盯燕燕飞,仰慕道:“燕姑娘好了不起,将三百两黄金追回来,又逮住歹人。”
燕燕飞淡淡一笑,说:“你刚才外头打水,有没有春花消息?”
翠羽脸色一凝,摇摇头说:“春花好可怜,我要是给掳了,还不如死掉算了。”
燕燕飞更觉窒息,半晌不发一言,翠羽看她一脸凝重,也不敢再说闲话,只是小合翼翼瞧她一眼,说:“我去厨房端东西,燕姑娘是不是这会儿吃早饭?”
燕燕飞瞄一眼床上,小薇睡得香甜,她轻轻摇头:“等小薇起来一块吃吧,我出去走走。”
她急急往外走,屋里太气闷了,若不走出去,似乎喘气不得,要闷坏人。
这会儿她环绕内院漫步,院中花花草草甚为繁茂,惦记要去看老爹,却又迟疑,晨雾迷蒙,花草上露珠点点,时候太早了,不是要打扰老爹好梦?
另端屋里传来木鱼声,燕燕飞听小薇说过,这白家庄,女眷甚少,除了小薇,便是两个年纪老迈的大妈大孀,闲来无事吟经礼佛,寂静的内院益发肃穆,小薇就赚内院太暮气沉沉,老喜往外头跑。
燕燕飞绕行内院一圈,至一处月门,抬眼一看,那端正是奇园,昨晚铁龙就是引着她,穿过月门,直奔奇园的。放眼奇园外围,林荫遮天,羊肠曲径回绕,晨雾下的奇园宁静安祥,整幢园子似被林荫环住,她极目一望,奇园虽依稀可辨,却看不真全貌,隐隐约约,甚是神秘。
忽然,脚下似踩住什么东西,硬硬的,把脚底都扎痛了,燕燕飞俯首捡起,是一支碧玉簪,簪上还有两根头发,燕燕飞微微一愕,将碧玉簪捏手中。
她纳闷,谁的发簪?能进出奇园的,就只铁龙和琴儿。难不成是琴儿的吗?
转回屋里,翠羽已摆出一锅粥,几碟酱瓜酱菜,炸花生等。
小薇床上叫:“春花!春花!”边叫边睡眼惺惺坐起身子。
燕燕飞讶然道:“你做什么?”
“我要外衣嘛!”鼻音浊重道:“春花呢!春花哪儿去了?”
“你忘了,昨天晚上”
小薇霎时一呆,眠着嘴,睁大眼,睡意全去了,兀自抓起床边衣服穿上了,走到梳妆镜前,松了辫子,有些赌气道:“都是春花帮我梳头的。”
燕燕飞稍一愣,反问:“你自己不会?”
“会啊!”小薇玩弄头发,眼脸低垂,嘴眠得更紧,似要哭出:“每次都是她帮我扎蝴蝶结。”
燕燕飞柔声问:“你自己不会?”问后不觉鼻子一酸。
“会啊!”似给硬住,声音一下呜咽:“就是不习惯嘛!”
抓起梳子,有一搭没一搭梳起头发,一脸心事重重,梳好了,丢了梳子,捧出一个匣子,盖子掀开,里面各式各样耀眼首饰,她瞄了一眼,抓出一支玉簪,放手中端详着,再也忍不住,双肩耸动,吸吸鼻子,哭了起来。燕燕飞细看那簪,大吃一惊,碧绿的色彩,长短似小指,这碧玉簪,太眼熟了。
小薇渐渐止了哭,说:“这簪子,春花送与我的,她还有一个,一模一样的。”
燕燕飞越发惊奇,问:“你说,这是春花送与你的,她还有一个?”
“她有个舅舅,住县城,是玉匠,有一次她去舅舅家玩,她舅舅送她一支,她好喜欢,又舍不得戴上,她舅问她为什么?她说要给我,她舅一听,又给了一支,两支同一块玉切的,看起来一模一样。”
燕燕飞忙问:“她是否天天别发上?”
“是啊!”小薇说:“就是我没有,东西多嘛,戴都戴不完。”她把答往发上一别:“今天我要别这支簪子。”
燕燕飞只觉呼吸急促,人快要窒息,屋内,似乎更闷人了。
忽听外头有人扬声道:“燕姑娘在吗?”
翠羽说:“是铁管家。”忙探出头去,说:“燕姑娘在屋里呢。”
铁龙进得屋来,身子微前倾,谦卑道:“主人在东厢房,请燕姑娘去一趟,捕头大人也在。”
小薇早已忍不住,说:“铁龙,你们什么时候把春花救回来?”
“小姐别心急。”铁龙温和道:“少爷请燕姑娘去,就是商量对策,如何救春花回来。”
小薇噘噘嘴,闷闷道:“还救得回来吗?你们连采花大盗是谁都不知道,采花大盗在哪里也不知道,还救得回来吗?”眼眶一红,泪水夺眶,滴滴沿腮滚落。
铁龙沉默一会儿,说:“少爷找燕姑娘去东厢房,正是要想个法子,小姐别难过,事情总有办法可想。”
“我也去东厢房,我要听听你们有什么好法子?把春花救回来。”
张俊明沉吟一下,说:“要救春花,就像救镇上其他童男童女一样,先把采花大盗揪出来。”
“谁都知道要把采花大盗揪出来。”白禹奇眼目灼灼盯住对方:“只是,总该有个好法子。”
“这事大为棘手,不过,依我看,眼下已有转机。”
“有转机?”白禹奇讶道:“张兄是否有新线索?”
张俊明正要说话,听得帘子响动,转脸一看,是燕燕飞、小薇、铁龙等。
张俊明说:“正等着燕姑娘。”
小薇眼瞪张俊明,说:“张哥哥,什么时候把春花救回来?”
“春花自然要救,只是,得先合计合计。”
“你们得快合计,要不然春花恐怕恐怕就像那些给马儿驮回来的,好惨好可怕哦!”“小薇!”白禹奇横她一眼,对铁龙道:“把小姐请出去,大人议事,小孩走避,免生枝节。”
小薇嘴一噘,眼圈泛红,不服气道:“春花是我屋里的人,与我情同姊妹,你们把我当小孩,还不许我听”说到末了,声音硬咽,眩然欲泪。
白禹奇似没瞧见她欲哭模样,冷凝着一张脸,铁龙朝外作个手势:“小姐,请!”
小薇偷瞄白禹奇,见他一脸霜意,毫无转寰余地,便懊恼一瞪铁龙,万般委曲,老大不情愿走了。
白禹奇立时抹去脸上寒霜,诚恳道:“张兄说有转机,不知有何转机?”
“白兄记不记得那两个假扮书生、相士的和尚?”
白禹奇眉心一动,说:“记得。”
“白兄是否也还记得,那两个和尚是来追寻易筋经、洗髓经?”
白禹奇凝重点头:“不错。”看住张俊明,疑惑问:“你说有转机,与两个和尚有关吗?”
“采花大盗若与易筋、洗髓两经有关,就与两个和尚有关,也就大有转机。”
“如何说?”
张俊明说:“只要先找出一个人。”
“谁?”
“右胸有玉扳指痕的人。”
铁龙已折回,闻言一愕,白禹奇、燕燕飞惊奇佣望,燕燕飞忍不住说:“为什么?”
“常乐寺失落宝经当晚,有一个夺经的,中了悟凡和尚一掌,那悟凡将气灌扳指上,留下痕迹。”
众人沉默,半晌,白禹奇问:“张兄这消息是否来自和尚?”
“是.”张俊明说:“和尚怀疑,简天助可能会赴常乐寺夺经,昨夜抓开他衣襟查看。”
“简天助?”白禹奇问:“你说那个弹琵琶抢金子的瞎子?”
张俊明点头称是。
“究竟”燕燕飞疑道:“他右胸可有板指痕?”
张俊明摇摇头:“这会儿简天助正拘押白家庄,我打算释放简天助。”
白禹奇困惑问:“为什么?”
张俊明神秘一笑:“简天助只是从贼人手中夺金,并末犯下命案,这种罪状,可大可小,大可押之,小可放之,没什么大不了.”
燕燕飞沉思一下,嘴唇糯动,欲言又止,忽地朝张俊明一笑,张俊明唇边笑意更深。
白禹奇突唤声“铁龙”眼梭张俊明、燕燕飞二人,说:“三百两金子失窃,我承诺追回金子赏五十两金,张捕头布下天罗地网,燕姑娘夺回金子,又擒得歹人,再加那农户鸣锣,三者配合无间,才有大功,我想赏燕姑娘二十两金,张捕头二十两金,另外十两金,赏与农户。”
铁龙已将金子捧出,张俊明摇手道:“追回金子,本是我份内之事,何况金子是燕姑娘追回,在下羞愧汗颜,如何敢受?”
“如何不敢受?”白禹奇说:“你那班弟兄,昨夜又是救火,又是追贼,忙得人仰马翻,权当搞赏吧。”看燕燕飞似有推辞之意,遂说:“燕姑娘居大功,千万别推辞才好。”
忽听外面隐隐叫喊声,众人正疑,小传进来报道:“头儿,有人闯进牢房。”
张俊明一愕,急问:“哪间牢房?关小陶、小马的?还是简天助?”
“简天助。”
张俊明松了一口气,微笑道:“悄悄吩咐弟兄,虚应了事。”
小传一讶:“头儿意思是?”
“既有人要救他,纵之何妨?”
闯进牢房共计三人,其中之一是简天红。
简天助在郊野被制伏后,简天红尾随,隐约听得那班捕快说:“回唐家客栈。”人家有马代步,她没有,故而赶到唐家客栈,已夜深人静,找到原住房,见里边有灯光,小心翼翼从门缝往里瞧,瞥见两捕快守着,哥哥和小陶等人被拘押一处。简天红自然想救哥哥,却又不便贸然闯人。好不容易看捕快打起吨,心里七上八下之际,忽闻隔壁有响动,天红忙躲闪。
原来悟尘悟凡上前叩门,已进得屋里,简天红一想屋里四人守着,更不能轻举妄动了。直至张俊明前来,将人押走,简天红又累又饥,自忖无力救人,
便黯然目送。又怕简天助不放心她,躲在角落,作几声猫叫,边叫边远远瞅过去,果然简天助略一迟疑,脚步踟踌不前,捕快催他:“走啊!”他这才挪步前行。兄妹俩如此这般招呼过,简天红心宽了些,等张俊明一伙人去后,潜入厨房偷点吃食,又找间空房,悄悄安歇。第二天天不亮溜出,往白家庄行去。
一夜养精蓄锐,精神已大好,来到白家庄,简天红躲躲闪闪,四处探看。
摸索大半晌,才发现两个穿公服的走进一间屋,又隔半晌,另两个出来,其中一个打着呵欠道:“真悃,那两个东西整晚嗨嗨个没完,真想给他两个耳刮子。”
两人过去了,简天红想大约这是牢房了,从怀里抓出匕首,意欲闯入,眼睛贴着门朝缝里瞧,看里面有栅栏,栅栏之内,小陶小马斜靠稻草里上,隐隐约约似有呻吟声,简天红极目搜索,心下纳闷,怎就不见简天助?
她再瞄一眼,傍边另有一间屋,木头窗格上贴着棉纸,丝毫不象牢房。正疑惑间,后面传来脚步声,简天红躲起,看一个着公服的进去了,半晌另有两人出来,其中一个道:“这一觉睡得真舒服。”
“那瞎子倒也安静,这会儿还睡得像猪。”
“头儿也真好度量,那简瞎子不与那二人同一牢房,头兄竟然准了他。”
“头儿大约想,要不是瞎子从恶徒手中夺金,金子早就飞走了,依我看简瞎子大约不会有什么大罪,审问两下,说不定就放了。”
简天红闻言一愕,若审问两下就放人,她冒险冲入,岂不自找麻烦?但,不免困惑,不知哥哥究竟怎么了?等二人走过,她手沾口水,将窗格上的棉纸濡破,从破洞朝里瞧,里面是一间房,有几张简陋床里,有两个人躺着,两个人坐着,靠里角又有一床,躺床上那人不是简天助还有谁!简天红心想,这哪是牢房?恐怕是那班捕快的睡房吧?心中越发迟疑,不知该如何才好?
正举棋不定,听得有人叩门,简天红回头一看,竟是两个蒙脸的,心中甚惊,门一开,两蒙脸阵风也似冲入,听得里头大喊:“你们做什么?”
简天红呆住了,不知两人要做什么,即刻尾随闪入。这下简天助霍地坐起,满脸惊异,一见天红,表情一呆,天红看他手上脚上皆有一长铃,激动道:“我来解开!”
昨夜简天助离开唐家客栈,心里还惦记着,不知道天红人在何方?听到猫叫,大为欢喜,知道天红已潜回,近在咫尺,他强作镇定,故意停下脚步,无非暗示天红“暂时留此”明白自己妹子行踪,他心一宽,决定好好睡上一觉再作道理。不料这会儿睡梦正熟,突闯入两个蒙脸的,心下正疑,看简天红也跟进,一时以为简天红找来帮手。两蒙脸手持短棒,与捕快交手。天红蹲下身,看铃子另端用粗绳系住,栓床底木桩上,简天红拿匕直划粗绳,三五下划开,兄妹正欲窜开,忽然又奔进几个捕快,简天助兄妹联手对付,怪道人一多,这些捕快似乎越发不堪一击,两蒙脸持短棒挥舞,更是所向披靡,简天助兄妹正逃至门口,蓦然有人拦在前头,沉声喝:“哪里走?”
众人闻言皆大吃一惊,来者也是蒙面汉,只见他手握二尺利刀,迅即刺向简天助右胸,简天助一闪避开,蒙面汉再逼前,又是一刺,简天助机灵避过。
众人惊愕,这蒙面汉杀气冲天,看来是欲杀他而后快。天红瞧着不对劲,说了声:“哥,接着。”将匕首抛了过去,简天助接在手中,当胸挡住,蒙面汉又要扑前,闯进救人的两蒙脸,手持短棒,齐来救简天助.
持利刃的蒙面汉越发蛮横,拳脚齐发,一边抵挡两根短棒,一边伺机杀向简天助,一傍的捕快面面相呈,莫名所以。
蒙面汉刀刃送前,直取咽喉,简天助即向后一仰,连续两个“鹤子翻身”等落地站稳了,冷冷发话:“你为何要置我于死地?”
这当儿,两蒙脸短棒在手,严防蒙面汉刺杀简天助,蒙面汉眼见行动被阻,十分气恼,瞪着眼,默不吭声,简天助声音更冷:“是有人指使你来杀我?”蒙面汉仍不语,简天助冷笑道:“为何不说话?是不是怕一开口,暴露身份?”
蒙面汉显然恨两支短棒碍事,干脆一招“迎宾送礼”往左送去,其势甚猛,若非蒙脸甲闪得快,怕要正中胸口。不一瞬,蒙面汉再一招“宿鸟投林”其势更凶,若不是蒙脸乙急避他刀锋,利刃怕要直刺咽喉。两蒙脸因避他攻势,急闪两旁,蒙面汉得此空隙,一个飞窜,刀锋回收,迅即一招“毒蛇反尾”直挑他胸口,简天助侧身一仰,急避刀尖。
忽听得脚步纷里,众人抬眼一望,张俊明已和白禹奇、燕燕飞赶来。张俊明一看三个蒙面汉,怔了一怔,急问:“怎么回事?”
一名捕快指两蒙脸和简天红说:“他三人闯进,欲将人犯救走。”又指蒙面汉:“这人,似乎欲取简天助性命!”
张俊明决然道:“全部拿下!”
简天红急唤简天助:“哥,快走!”
拉着简天助,扭头就跑,蒙面汉哪里肯放,尾随其后,紧追不舍,这会儿不只捕快追来,白家庄护院也拢聚过来,简天助兄妹边跑边打,蒙面汉则力敌众人,边打边追简天助,眼看快追上,整个人提气而起,直扑简天助。紧接利刀挥出,直取简天助后心,燕燕飞侧身窜上,一脚踢掉刀子。
蒙面汉愕了一愕,随即如一只野兔,迅速窜逃。
另一端,两蒙脸的,几次突出重围,正要寻路逃出,忽然眼前人影一闪,张俊明已在眼前。
“两位为何来救简天助?”两蒙脸的不说话,张俊明说:“我倒想看看两位真面目。”
其中一人道:“我们没有恶意,只想救人。刚才那蒙面汉欲杀简天助而后快,这人才需要留意。”
张俊明怔了怔,但仍说:“你们两位究竟是谁?”
其中一人道:“捕头大人,你我是友非敌,众目睽睽何必苦苦相逼?”
张俊明恍然说:“我知道你们是谁了,快走吧!”
将眼光一梭,便见简天助兄妹,意欲外窜,外院等不肯放,兄妹俩与人缠斗,力拼欲求脱身。张俊明急窜向前,沉声喝道:“大家住手!”
众人讶异看他,张俊明凝重对简天助道:“有人要救你,有人要杀你,你不觉事有蹊跷吗?”简天助一愕。
“我原想放你,只是这会儿,与其放你,不如留你。”
“哥”简天红急道:“我们怎么办?”
“简姑娘,”张俊明微笑说:“你哥留在这里,比外头稳当多了,你看看,刚刚那人,欲置他于死地,为了免生枝节,他留下又何妨?”
突有人惊叫:“头儿,看!”
大家把眼光向外抛去,原来那蒙面汉欲走,燕燕飞一路追踪,蒙面汉拼了全力奔驰,快近门口,燕燕飞已赶在前头,拦他去路,说道:“你往哪里走?”
蒙面汉后退几步,一边瞄瞄四周,见旁边站了一人,立刻有了主意,整个人如一只大鹰,直向那人扑过去,对方一声惊叫,再也出声不得。蒙面汉一手抓紧她手臂,一手掐她咽喉,人疾疾挪步。这被擒的,正是小薇。
蒙面汉眼目机灵梭紧燕燕飞,下颚微仰,似乎面有得色,虽仍不肯开口,意态却明显,无非说:人质在我手上,你若敢轻举妄动,我立即扼杀她!
燕燕飞屏息,正思如何从他手中夺人,却听得白禹奇说:“让他走吧!别教伤了小薇!”
蒙面汉闻言如遇大赦,搂紧小薇飞快往外狂奔,到得门外,一手仍抓牢小薇,一手解墙外栓的牲口,小薇不住打颤,叫道:“燕姊姊,救我,救我啊!”蒙面汉一手抓疆绳,一手挟小薇,快跑几步,临上马,将小薇一推,策马而去。
西厢房之内,张俊明凝望简天助,一手指着椅子,和颜悦色说:“简兄,请坐。”简天助满脸愕然,不敢置信望向张俊明。
“这会儿,你不是人犯,我也不是捕头,咱们只是江湖上的朋友。”
简天助老大不客气坐下,白眼揪紧对方:“我不明白。”
张俊明微笑道:“你不明白什么?”
简天助冷冷说:“你何以对我如此礼遇,说什么江湖上的朋友,姓简的瞎子不敢高攀。”
“简兄如此说话,教张某不知如何启齿。”
“你有话问我?”
张俊明微微颔首,一脸凝重。
简天助的嘴角闪过冷笑,不耐道:“有话你就问吧,你是官爷,我是人犯,官爷问什么,人犯敢不回话?”
张俊明站起身,亲自倒杯茶搁桌上微笑问:“简兄知道我做什么?”
“捕头大人亲自倒茶,姓简的瞎子敢当。”
“简兄不必客气,请问简兄,你是耳朵听到我倒茶,还是眼睛看到我倒茶?”
简天助一愕:“你问这是”
“简兄不只听到我倒茶,也看到我倒茶了是不是?”
简天助脸色一沉,说:“不错,我是听到你倒茶,也看到你倒茶。”
张俊明微笑道:“这么说简兄眼睛并不瞎?”
简天助双眉一扬,不乐道:“我眼目虽未全毁,与瞎子又有何异?”
张俊明缄默一下,说:“简兄既如此说,我倒想请教,简兄这眼目,是被别人所毁,还是自己所伤?”
简天助白眼一瞪,额上青筋浮起,暴怒道:“你究竟要问什么?简瞎子抢人金子,你若问案,与金子有关之事再问,与金子无关,请免开尊口。”
张俊明注视他半晌,神情也不恼,微微笑道:“我说过,这会儿,咱们是江湖上的朋友,我只是与简兄聊聊,简兄何必如此暴怒。”
简天助冷声道:“我与你不是什么江湖朋友,你若要问,与案子有关的我作答,姓简的不想与人作无聊闲谈。”
“好。”张俊明脸色一正,说:“你是否知道,为什么那蒙面汉欲取你性命?”简天助愕住了。
“你是否与人结怨?否则,那蒙面汉为何凶残至此,看来欲置你于死地。”
简天助思索一下,苦笑道:“我的事,自会了断,不劳捕头大人过问。”
“好吧。”张俊明叹了一口气,随即又问:“这会儿,你心里最想做什么?”
简天助愕了愕,一抬下颚,昂然看张俊明:“你的意思,我想做什么,你都可以办到?”
“尽我所能。”张俊明疑惑问:“你想做什么?”
简天助双眉一挑,说:“你肯放我吗?”
张俊明以问作答:“简兄不怕人家追杀你?”
“我姓简的一个瞎子,有人追杀,值得以性命相搏。”
张俊明略一沉思,微笑道:“若要释放简兄,可以,只要简兄回答两个问题。”
简天助脸色一凝:“你说。”
“第一,你是否去过常乐寺?第二,你的眼目,想必从前是好的,后来为什么受了损伤?”
简天助慢慢抬头,盯住张俊明,脸色惨白,眼里迸出恨意,声音却异常平静:“你的意思,只要我据实回答这两个问题,你便放我?”
张俊明缓缓点头。
简天助绷起脸问:“我妹子呢?她这会儿人在哪里?”
“你信得过燕姑娘吗?”
简天助脸色稍安,轻轻点头。
“她在燕姑娘身傍,简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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