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寒冬的灰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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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灰色冬天启示

    掀开窗帘，外面的空间和时间便随随晨光浮动起来。

    天气预报并不准，没有下雨，一如既往呈现灰蒙蒙的颜色，干巴巴的灰，没有一丝情调，根本无法激情心中某个角落潜藏的某种欲望或者意念。

    这毫无色调的灰，确实与整个季节稳定且单调的寒冷丝丝入扣，好象这冷灰色是早已被嵌入到这干硬的冷意里——灰色的寒冷。让人从视觉和温度两个方面都陷入某种僵硬、呆板的状态，也许这本是大自然的不可告人的意图。

    动物依然冬眠，植物尚在沉睡，人类也只是应该维持最低限度地生命活动，激烈的思维最好停下来，无益的行动也要慢下来。在坚硬如铁的自然规律面前，臣服和遵从才能体现人类万物之灵的本质特性。

    二思维的延续

    这样的冬天，灰色定下一切的基调。暗淡是这个世界高高在上不容质疑的灵魂。

    但我在被牢牢冻结凝滞的大脑里，有一个小小的缝隙里延展出细微的思维活动，就象被厚厚冰层严严包裹的湖面下一只仍在轻巧浮游的小鱼儿。

    天黑以后也许是我读过的村上的最短的一篇小说，就写了一个夜晚几个人物纠缠的一小点儿事。姐姐漂亮，完成别人安排的任务，获得别人的赞美是她的人生，但她累了，宣告休息，于是两个月一直处于沉睡状态。妹妹普通，生活平淡，没有光彩可言，既不能亲近姐姐，也不敢呆在姐姐不分白天黑夜睡觉的家里，于是总是在外面的咖啡屋快餐店熬着不回家。那天夜里遇到了姐姐的同学，他正要通宵练习长号，那晚他们以不同方式共同帮助一名在情爱宾馆卖身，但由于临时出了点状况而被客人殴打并收走所有衣物的中国女子。作者的笔在不多地几个场景中频繁切换，通过交谈的方式，讲述了他们不同的身世、生活态度和情感追求，描绘了日本夜色下不眠不休的人们工作或者生活。通篇读完，没有明确主题，没有集中的思想，也没有揪心的故事。只留下一些情绪和点点滴滴优美到位的文字印象，一些感觉而已。如果非要写个中心思想的话，我想可以抽象为，两个孤独的灵魂，在沉沉的黑夜里，通过残缺心灵、共同取向的同化过程，不断靠近。或者说是选取几个并不典型的人物（作者可能并没有想赋予什么普遍意义），把人类的某一部分活动和情感，放在一个大家不易注意的夜晚横断面上来呈现，得出一个并不典型需要琢磨的概念性、观念性的东西。

    这是村上在广阔的生活场景中截取了一小段时间，一小群人的一点小事。通过小人物的小故事说明点什么，当然我不知道他要说明什么，更不知道这什么后面还有更大的什么。

    我只知道，一个人不要把大时代大事件，大社会大人物与自己关联，做一个小我。

    三近处的忽视

    空气质量据说也不好。

    但有了一年的新计划，我去大龙山爬山。

    大龙山小得几乎不能叫山，但有坡，有坎，还有石梯。也叫公园，有亭子，水塘和种类不多的树。也可以称寺庙，有个龙法寺，里面有香火。

    大龙山离家实在近，步行只几分种。也因为小，过去多少年也没正经当它一回事。但它作为小山，小公园，小寺庙，却实实在在执拗地存在了好多年，由不得我来怎么看。

    总有人来得早，也许是一贯清新空气的感召，或者头一天与哪只小鸟的约定，反正这一小堆那一小堆老头老太太已经在寒气里遛鸟儿、打羽毛球，领着小孙子瘸瘸拐拐地慢行。还有几个精力旺盛的老男人大口地吸着烟卷儿亢奋地讲述着他们知青时代的荒唐事儿，毫不顾忌。另一小伙中老年混杂的人神情专一地打着太极，小播放机音质低劣地发出纯净地声音，吸引着小树林里的鸟雀驻足观看，引得不远处挂在树枝上的笼中鸟上窜下跳。一群男男女女在二胡手风琴并不标准的伴奏下大声合唱着不知名也不太齐整的歌，还有一个缺乏气质的中年妇人指挥着。

    其实，小有小的好处，普通有普通的用处，都属于合乎逻辑的存在。这不大不小的山，不惹人注意的公园，自有他的功用。没准象风声鹤唳里那匹小山，在日本战机轰炸时就成了临时的避难所和救助站。我慢慢悠悠下山时就想，这小山在我们需要时，作我们偶尔一个上午下午闲散度日的陪伴，在我们无暇顾及时，它又陪着土石草木一步步顺着时间长河的方向前静静滑去。我们的生活也不需要一定要爬大山涉险滩攀高峰，看看这儿，普通的树，寻常的草，安静，自然。

    毕竟还是小，脚走热乎了，身体走开了，也才一个半点的时间。

    今天是老爷子陪我的。其实，也算我陪他，是我给了他一个在这样的冬天早晨里在一个莫名其妙想法支配下出去走走的陪同机会。

    他很老了。

    我认真地注意到了。

    天似乎也不完全是灰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