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深蓝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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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北京的火车上，一星期前朵朵坐这辆车从我身边逃离，一星期后我想去找她回来。胖子说，不要逼朵朵，她是个太没安全感的人，你逼她的话或者她不会跟你回来的。有时候，我们走错一步就要后退很多步重新来过。胖子说这话的时候西安的雨正下的肆意。

    很黑的夜，列车一直在穿行，带起很大的风声。车窗一直是开着的，我能看见那些风吹过我的脸，刀割般的疼痛。我给朵朵发短信说，十几个小时后，你可以在北京见到我。朵朵一直不回信息，我不知道现在的她是怎样的一种生活。朵朵曾经说过，我带给她的，是一场黑色的瘟疫，那么，现在她逃脱了吗？

    我是个喜欢黑夜的人，因为我一直是个心里有阴影的孩子。妈妈说我很小的时候就喜欢把自己隐藏在黑的角落，那叫她一直觉得无能为力。我还记得当初辛辛苦苦哀求妈给我自由放任我来西安的时候，妈的表情一直是恨恨的无助。我知道是我迫不及待的逃脱伤害了她，可是，我只能这样。

    我在车上一直抽烟，朵朵说我是个不能没有烟的孩子，她甚至怀疑我的身体里所能剩下的是不是只有尼古丁。每次朵朵这么说我的时候我都不说话，但看她很心疼的表情我觉得很满足。我知道我一直是渴望被谁接近被谁拥有被谁心疼的。很多的时候，我们所有的阴暗加在一起也抵不上内心对光明的向往。不抽烟的时候我就看石康晃晃悠悠。时间过去了那么久，我的大学生活依旧有他大学生活的影子，这叫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欣喜，或是悲伤。

    我说悲伤的时候眼泪就留下来了，我是个爱流泪的孩子。这样的男生已经很少见到了。可是，我无论怎么努力也改不掉自己爱流泪的习惯。晚上睡觉的时候流泪，吃东西的时候流泪，甚至上厕所的时候也流泪。胖子开玩笑说我所有的泪水加起来能和西安五月的雨水一样多。其实不是那样的，朵朵说西安会下雨是因为她在哭泣。所以，只能说我的泪水和朵朵的泪水一样多。那个和我一样喜欢哭的孩子，她说爱我的时候是那么的坚决，可她说要逃离的时候也是那么的坚决，叫我怀疑所谓的爱情是不是就是相信和背叛的重复。

    5、迷失

    车到北京的时候天刚微微亮。下车的时候我收到朵朵回给我的信息，她说，为什么你现在才来北京呢？我好不容易才决心摆脱你黑色的纠缠。我拿起背包匆匆的出站，西客站的门口，我看见长裙飘飘的朵朵，脸上带着安静的笑容，没有我想象中惊惶和惊喜的样子。

    朵朵说要带我去王府井吃哈根达斯，我说算了吧，北京我远比你熟悉。而且，我不喜欢吃任何甜的东西，那叫我觉得反胃。不如我们去吃麦当劳好了，可乐的味道至少我能接受。朵朵看着我，眼神一下子暗淡了下来。朵朵说，我知道北京一直是你的伤口，冰淇淋也是。你是个有很多的伤口的人。我不愿意去触及那些，可是，我也不愿意一直活在别人的伤口之外。朵朵说，阿祖你知道吗？你来的太晚了，我已经决心从你的笼罩下逃离了。有时候我在想，或许你爱的不是我，你爱的只是被亲近的感觉。你是个太寂寞的人。北京是你的家，你不会在家里迷路的是不是？

    朵朵说完这句话就转身挤进路边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转眼就消失了。那一转眼的时间叫我怀疑她是不是真的出现过。胖子说我是个不知道接受也不知道拒绝的人，他说对了，因为我只是伸出了手，却没去拉朵朵。我想，我爱的不是她，只是拥有她的感觉。

    北京是我的家，所以我不会迷路。但是，很多的时候，路不是只一条。

    胖子说错了，有些事走错一步便永远也回不去了，不管你退几步。

    回家，家里没人。太阳已经很毒了。北京的夏天一直叫我觉得压抑。无所适从。我在自己的房间吹空调，发信息给朵朵，我说给我一天时间，叫我把一切想清楚，或者，我们的爱情事实上是我的全部，只是我没发现罢了。很久不见朵朵回消息，打电话过去，她的手机已经关了，我想，我就要失去她了。

    下午去车站定回西安的车票，天空蓝蓝的，对面的世纪坛依旧宏伟。欧阳从北科大来看我，不说话，只是一直陪我走。我不快乐的时候就不说话，这是我十八年来养成的习惯。可是，等我想说话的时候朵朵已经不在我身边了。

    回西安的时候是胖子接我的，我见他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想，我是迷失了。

    背包的cd机里张楚轻轻的吟唱着，我躺在我们的床上，床单很白。我看见我们的城市，城市很脏。我想起我们的爱情，它不朽，它上面的灰尘一定很厚。是那首爱情。朵朵说过，我和她的爱情要很纯粹，像海水的深蓝。可是，我一直是个灰色的人，那片深蓝终究是被我给弄脏的吧？朵朵，你终于逃离了，不是逃亡。我和你之间也没有战争，我的敌手只是我自己。

    朵朵，我在北京不会迷路，可是，我已经走进那片深蓝，出不去了。我想我会被那大片大片的海水给淹没的。铺天盖地的淹没，永不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