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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西九江府。
产妇的鲜血几乎染红了整个产床。
看着生下来没有呼吸的孙女,婆婆依旧镇定,她抠出刚刚出生的孙女口鼻里的脏污,嘴对嘴吹气,半盏茶后,女婴终于哭出声来,手脚用力的挥舞着。
产妇听到女儿的哭声,再也支撑不住了,身下血如泉涌,经历了二天三夜痛苦的生产,她虚弱的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何谈留下遗言呢。
产妇深知丈夫正当壮年,肯定会续弦的,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听了太多继母苛待继女的事件,她实在放心不下。
婆婆似乎看出儿媳妇心中所想,她将啼哭的孙女交给稳婆抱过去擦洗,握着儿媳妇的手说:“你放心,孙女养在我身边,将来我定会给她寻一门好亲。”
三年婆媳,产妇深知婆婆品行为人,想来女儿有婆婆教导着,终身有靠,心中的一块石头落地,撒手去了。
因李鱼的生日就是母亲的忌日,李鱼从小到大就没有像其他女孩那样大张旗鼓的庆祝生日,从记事起,她的生日就是祖母去厨房亲手做两碗鸡丝面,一碗给李鱼,一碗放在李鱼母亲的灵位前。
李鱼两岁那年,她有了继母。七岁那年,南昌藩王赵王叛乱,李鱼父亲平叛有功,得了皇上赏识,在京城五军都督府谋得官职,要举家进京。
父亲在京城安顿下来,派人接家人进京,出乎意外的是,祖母坚决不肯入京,说她只想待在九江老宅,离了故土,恐怕这把老骨头就活不成了。
李鱼觉得很奇怪,祖母身体其实一直很好,早晚做五禽戏锻炼,去山间庙宇烧香拜佛时,别的老太太走了几步台阶就开始喘气,不得不雇了竹轿抬上去,而祖母可以牵着她的小手攀登似乎永远走不完的石阶,上玩香后祖孙两再慢慢走下来。
所以年幼的李鱼觉得,祖母这话只是托词,可能是她老人家不喜欢住在京城吧。喜欢谁,就亲近谁。比如继母不喜欢她,对她总是冷冷一瞥,即使抱着她,她也能感觉到继母的忍耐,继母喜欢弟弟妹妹,看着他们的时候,眼里都是带着光的。
继母苦劝无果,最后带着一双女儿进京和父亲团圆,李鱼留在祖母身边。
继母一走,祖母立刻给自己和李鱼换上素服,雇了一艘客船,连夜往西驶去,李鱼不解,问要去那里,祖母说,她要去拜祭恩人。
恩人?李鱼不解,在她幼小的心里,祖母坚韧、慈祥,就是庇护她的天,祖母这样的人也是有恩人招抚的吗?
客船犹如摇篮般在长江上晃动前行,李鱼很快在祖母怀里睡着了。到了下午,突然被一阵阵喧哗惊醒,船家惊叫道:“小心!有江匪出没!”
船上的仆从们吓得瑟瑟发抖,唯有祖母镇定的给李鱼穿上外衣,从包袱里掏出两把燧发枪来,摸了摸李鱼的头,说:“别怕,祖母会保护你的。”
李鱼缩在被子里,外面的刀剑枪声和喊杀声不绝于耳,也不知何时停歇,仆从们擦着冷汗说,赵王叛乱刚刚平息,有乱军落草为寇,打劫过路行人,幸亏江上有两艘奔丧的大船经过,船上披甲的侍卫出手击退了江匪,还有仆从惊叹祖母厉害,处变不惊,手里两柄燧发枪几乎是弹无虚发,那些蝗虫般的江匪无法靠近客船。
江上,祖母站在船头向大船致谢,大船有个妇人定定的看着祖母,哑然失声道:“添添衣妹妹?”
祖母身形一颤,仰首看去,那人虽说已经两鬓斑白,皱纹丛生,但昔日轮廓尚在,没想到在这时遇到故人,祖母惊道:“是添饭姐姐么?”
他乡遇故知,为了安全起见,添衣带着李鱼登上大船和故人同行,李鱼惊魂未定,添衣就带着她和故人续旧。
原来顺平公一家迁往西南,留下次子许子凤在京城,添饭一家子继续在京城照顾子凤,后来许子凤承袭了永定伯爵位,成家立业,添饭一家成了伯府的世仆,赵王叛乱,永定伯惊闻父亲顺平公在解南京之围时重伤,回昆明见家人最后一面后身亡,特向皇上请旨赴昆明奔丧。
说到这里,添饭哭道:“国公爷为国捐躯,我们伯爷在京城心急如焚,偏偏有人从中作梗,足足等了一个多月,宫里才下旨同意伯爷去昆明奔丧,可怜伯爷一片孝心,却连出殡的日子都赶不上了,只能在坟头拜祭。”
又指着后面一艘大船说道:“那是大姑太太的船,听伯爷说,这次我们能去昆明奔丧,还多亏了
大姑太太去宫里求皇后娘娘。”
大姑太太就是以前的大小姐星河,当年的小姑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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