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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管轻易地被人从鼻端拔了下来。
呼吸仪器绿色的电源灯光瞬间暗了下去。
扯落呼吸管的时候,来人戴着医用手套,他的动作相当小心。
来人对这种呼吸仪器太过熟悉。
他知道,制造怎样的现场,即便是调查局的人过来调查,也只会认为是护士操作不当才导致的呼吸管的脱落。
最终,这起事件会被定性成一次意外的医疗事故,而不是蓄意谋杀。
值班医生和护士或许都会被问责。
但是,又关他什么事呢?
他戴着医用手套,调查局的人不会检查到他的指纹。
监控被他事先做过了手脚,谁也不会知道他来过这个病房。
生命监测仪发出很快就出现波动,发出“滴滴滴滴滴”地声响,是生命在迅速流逝的信号。
大功告成!
一切都进行得相当顺利。
男人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飞快地发了条信息后,立即删除。
把手机重新放回进口袋里,男人迅速地离开现场呢。
就在这个时候,“啪”地一声。
病房里所有的灯都被亮起。
房间里,灯光大盛。
病床边上,那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陡然一僵。
他被发现了!
这样的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男人把头一低,猛地就朝下门外冲了出去。
没跑出几步,男人很快就又被迫折回,一双眼睛透着无限的惊恐。
门外,关冷手中持枪,眼神冷肃。
他的身后,是他两名同样手持枪支的下属。
去路,彻底被封死。
逃无可逃。
男人一步步地往后退。
倏地,男人剑走偏锋。
他转身,往病房所在的方向跑去。
在靠近病床的那一刻,来人隐隐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危急时刻,已是顾不得许多。
男人一把拽起了床上的人,挡在自己的前面,对着逐渐逼近的关冷他们叫嚣道,“不许过来。
你们要是再过来,她的小命就彻底玩完了!”
呼吸管已经被拔掉。
如果不紧急施救,他抓在手里的这副“保命符”很快就会成为一具尸体。
对方是在赌。
赌关冷他们不敢拿苏子衿的性命冒任何的风险。
毕竟这个女人对慕四的重要性,在慕四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的陪了女人四天之后,现在全院上下,就没有不知道的。
“玩完?
不知道,是怎么个玩完法呢?
嗯?”
一道轻如夜风的嗓音响起。
来人下意识地想要回答。
忽地,身体对于危险发出本能地预警,身上的汗毛一根根地立起。
终于意识到,方才靠近病房时的那点不对劲缘于何故!
身形不对!
苏子衿不过是一个体型纤细的女人,如何就能够遮挡住他大半个身体?
病床上的人根本不是苏子衿!
听声音,更像是,更像是……
原本掐在对方咽喉的那只手不受控制地以夸张地频率抖动着。
倏地,手腕传来一阵一剧痛。
手腕被一拧,一翻转之间,他的身体被骤然掀翻在地。
身体重重摔在了地上。
一只脚,踩在他的手背,辗转碾压。
“啊!”
十指连心。
那一瞬间直袭天灵盖的疼痛令男人发出一声惨叫。
慕臻倾身,弯腰摘了男人的口罩。
外科副主任钱荣的那张相貌平平,此刻却因为巨大的痛苦而呈现扭曲的庞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慕臻一只脚依然踩在钱荣的手背,伸手,在钱荣的脸上拍了拍,笑容可掬地问,“钱主任,能告诉我,你深夜探访我未婚妻病房的原因吗?
嗯?”
病房白色的灯光下,慕臻那张精致漂亮的脸庞越发地出尘皎皎,仿佛来自神界的神祗,俊美得勾魂摄魄。
一股臊腥味在病房里蔓延开来。
外科副主任钱荣竟然被生生吓尿了裤子。
……
眼泪、鼻涕等浑浊的液体布满在钱荣扭曲的脸庞上,“我说!
我说!
慕少饶命啊!
饶命啊!慕少!
我说,我什么都说!”
闻言,慕臻站起身。
他的脚,从钱荣的手背上移开。
眼神噙笑,像是盛满了星光。
看在钱荣的眼里,却诡异似地狱的幽火。
钱荣再也受不了这样的恐惧,他失声地叫嚷道,“是院长夫人!
夫人教我如何潜入潜入监控室,在监控上动手脚。
也是夫人告诉把军情九处的人换班的时间表给我,我才能顺利地偷溜进来。
一切都是夫人指使的我啊!
慕少,饶命啊!
饶命慕少!”
“荒谬!”
钱荣话落,门口响起一声怒斥。
季曜邦一脸盛怒地走了进来。
季曜邦直直地走到钱荣的面前,愤怒地盯着躺在地上面色扭曲的钱荣,斥责道,“简直是胡说八道,信口开河!
如芸在医院又没有实权。
她如何指使你替她做事?
再则,你又不是三岁小孩,如芸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么?
分明是一派胡言!”
……
晚上,季曜邦是在已经上床休息的情况下,被忽然出现在他房间里的军情九局的人给“请”了过来,说是慕少有请,请他看一出好戏。
季曜邦一听“慕少”两个字心底就涌上一股怒火。
说得好听是“请”,这样三更半夜在他还是穿着睡衣的的情况下,强硬地要求他出门“看戏”,这样跟绑架有什么区别?
再怎么说他也是慕臻的二哥,他那个四弟实在是欺人太甚!
不管季曜邦如何心头拱火,在慕臻手中吃了数次亏的军情九处的小哥哥们可是不敢把事情办砸了的。
于是,季曜邦就这样在身上穿着睡衣的情况下,被军情九处的人给“请”到了医院。
苏子衿隔壁的两间病房,都已经被慕臻给征用下来。
钱荣潜进苏子衿的病房时,季曜邦就在隔壁病房,只军情九处的两个小哥哥们的“陪同”下,坐在监视器前,被迫一起观看钱荣的“表演”。
是的。
当在监视器里看见那道身穿白大褂的身影后,即便对方戴着口罩,季曜邦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监控器画面当中出现的人是他的左右手,外科副主任钱荣。
季曜邦和钱荣当初在同一家医学院毕业,在学校,钱荣就以季曜邦马首是瞻。
毕业后,更是直接跟了季曜邦,进入崇光。
季曜邦之所以能够顺利担上“崇光”的院长,与钱家的运作分不开。
而钱荣在医术平平的情况下,能够顺利担山外科的副主任,这期间离不开季曜邦的大力支持。
可以说,两人是相互利用和牵制的关系。
两人一起校友五年,后来又一起共事,季曜邦怎么可能会认不出那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是钱荣?
季曜邦想不明白,钱荣跟苏子衿应该不认识,他为什么钱荣要潜进苏子衿的病房,为什么拔掉苏子衿的呼吸管?
令季曜邦坐立难安的是,不管钱荣和苏子衿之间有怎样的恩怨,为什么慕臻要把他给“请”过来?
是想要他替他主持公道,亲自报警逮捕钱荣?
还是怕他知道后会偏帮钱荣,所以要把证据摆在他的面前,迫使他亲自“壮士断臂”?
不管怎么样,监控画面当中钱荣的出现,足以令季曜邦有一种大事不妙之感。
直到,钱荣被人赃并获后,大声喊出一切都是受莫如芸指使后,季曜邦这下,是再也无法继续在监控室里坐下去了!
如果说,钱荣是他的左右手,那么妻子莫如芸就是比之更为重要的存在。
没有莫家与崇光医院各大股东交好的这一层关系在,仅凭钱家一家,如何能够令他稳坐院长这个位置?
季曜邦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那个四弟哪里是想要让他自断“左膀右臂”,“弃车保帅”,对方掐住他的咽喉,直接要他的命!
在军情九处两个小哥哥象征性地阻拦了一下后,季曜邦怒气冲冲地冲出了隔壁那件监控室,赶着在钱荣说出更为要命的信息之前,利用院长这个身份,堵住他的嘴。
“我一派胡言?
你怎么不去问问,你的好夫人。
她究竟都要我做了些什么呢?”
钱荣没想到季曜邦会在这个忽然出现。
不过他如今已是自身难保,落在慕臻的手里,别说继续留在医院当他的外科主任,就是这条命能不能保住都是问题,季曜邦这个院长身份自然也就压不了。
钱荣当面和季曜邦叫嚣。
“闭嘴!”
季曜邦怒不可遏地道。
“老二,让他继续说下去。”
季封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病房门口!
他身旁站着慕晴雪。
慕晴雪的手里挽着一个人。
当季曜邦的眸光触及慕晴雪手里挽着的那个,本应该插着呼吸管,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如今却好好端端地出现在他面前的苏子衿时,季曜邦瞳孔猛地一缩。
季曜邦终于意识到。
这一切根本早就是安排好了的!
他那个四弟是早有预谋!
他是事先被请来“看戏”的人,如今,因为他一个冲动,他自己主动走到了台前,参与了这次的演出。
季曜邦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紫,好不多彩缤纷。
戏的罗鸣也才敲响而已,主演也才到场两个。
这出戏,至此,不过是个开场。
远远还没有结束。
……
原来,一切都是慕臻和苏子衿两人联手,事先设好的局。
苏子衿体内的氯安同虽然注射量确实有点高,但是可能因为苏子衿对这种药物并不特别敏感的缘故,需要借助呼吸设备才能顺利呼吸也是真的。
不过这种情况,在住院的第二天就已经好转许多。
苏子衿没有失忆,自然也记得那天晚上究竟是谁袭击并且迷晕了她——
是莫如芸!
那天晚上攻击并且迷晕她的人是季姗姗的母亲,莫如芸!
苏子衿认出了莫如芸,她和慕臻之所以没有在第一时间找莫如芸算账,完全是因为,他们手中的证据不足。
莫如芸那天戴了一定鸭舌帽,脸上也戴了口罩,除了一双眼睛,所有能够辨别身份的五官特征都被遮挡了个严严实实。
甚至因为莫如芸身材高挑的缘故,当她穿着一身运动装,头戴鸭舌帽时,如果不是苏子衿是苏子衿攻击了她,并且听她发出那一声极为压抑的“闷吭”,或许她真的会被她的伪装给骗过,以为攻击她的是一位男性。
慕臻和苏子衿都太过清楚,他们手上的证据不足,仅凭苏子衿一个人的口供,莫如芸是绝对不会认罪的。
所以,苏子衿和慕臻两人,就一起想了这么一出“请君入瓮”的戏。
当天晚上,苏子衿和莫如芸交过手。
不管苏子衿当晚是否认出了莫如芸,以莫如芸谨慎的性格,也一定会想办法斩草除根。
毕竟,只有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何况,莫如芸大费周章,绑架了苏子衿却没有直接将她杀害,而是又是给她注射氯安同又是将她卖给心狠手辣的阿米蒂奇,目的无非是要苏子衿受尽凌辱而死。
结果,苏子衿不但活了下来,还是完整无缺地活了下来。
莫如芸知道这个消息后,如何能够甘心?
慕臻和苏子衿都笃定,莫如芸一定会再次出手。
所以,这四天里,苏子衿和慕臻就是在等着莫如芸再次出手。
如此他们就能够来一个“人赃并获”,“证据确凿”。
当然,莫如芸能够当上军情九处局长这个位置,说明这个人心思必然缜密。
门外守着的都是军情九处的人,他们对莫如芸太过熟悉。
莫如芸要是亲自动手,被发现的概率会比较高。
慕臻事先猜到了,以莫如芸性格上的谨慎,未必会选择自己动手。
也因此,他已经早早地准备好了方案B,在等着莫如芸。
……
“不是说你这段时间最好卧病静养,少下床走动吗?”
苏子衿的身影一出现在门口,慕臻便大步走了过去。
他从母亲慕晴雪的手中,牵过苏子衿的手,小心地将人扶至柔软的会客沙发上坐下。
语气之温柔,动作之妥帖,其他人要是见了,怕是会大大吃了一惊。
这个病房里的人倒是一个赛一个淡定。
苏子衿住院这四天,他们的狗粮是吃得撑撑的,早就已经是见怪不怪。
季封疆瞅着小儿子那股子殷勤劲就牙酸得厉害。
不过,话又说回来,苏小姐这次受了这么大的罪,他们季家确实难逃干系。
眸中闪过一道厉色的寒光,季封疆凌厉的眼神如同一把出鞘的箭,直直地射向钱荣,神情严肃地问道,“钱荣是吧?
老二的问题也确实问得在理。
老二是你的顶头上司,可老二家的媳妇在医院可没实权。
你也不是那天线木偶,如何老二家的媳妇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
何况,如果我刚才没有老眼昏花,你故意拔掉苏小姐的呼吸管,是想要人家的性命吧?
你这可是杀人未遂。
按照帝国法律,杀人未遂情节严重者,最高会被判以五十年的监禁。
你说,就因为老二家媳妇的一句话,你就甘愿冒着如此大的风险替她去杀人?
你是当我们在场的人都是傻子吗?!”
季封疆的眼神陡然转为锐利,他这一身低喝,可比季曜邦那气急败坏的怒斥声要慑人多了。
钱荣被吓得脱口而出道,“是因为莫如芸的手里,有我的一个把柄!
我是被她威胁的!”
主动杀人未遂和受人胁迫杀人未遂,这两者的刑罚可有着天壤之别!
以为季封疆当真不相信自己所说的话,钱荣把心一横,索性全都给说出来了。
……
一切都要从钱荣一个月前,参加一个校友聚会开始说起。
席间因为同学们架秧子起哄,难免喝多了酒。
钱荣完全把明天一早要做一台手术的事情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直到第二天助理打电话过来提醒他,他才想起早上还有一抬手术。
钱荣为人向来自负。
他对自己的医术有着盲目的自信。
不但没有把自己宿醉的事情告诉医院,更没有临时申请其他医生来代替他上手术台,他就那样在宿醉的情况下,上了台。
手术是一台小手术,花了三十来分钟就能完成的那一种。
但是就因为钱荣宿醉,在手术中手一抖,错剪了动脉,导致病人当即出现大出血的情况。
即便是辅助医师力挽狂澜,缝合好了病人打开的腹腔,已是太迟。
最终,病人还是由于严重的手术并发症,死在了手术台上。
本来就是一台小手术,说好半个小时之后人肯定就能好好地出来的,结果人就死在了手术台上,这要病人家属如何能够接受?
一个月多月前,在医院持刀砍人,最后还挟持了季姗姗的那个病人家属,就是那位因为钱荣的自负以及极度的不负责任而死在手术台上的病人的儿子。
这件事后来被压下去了。
背地里替他摆平它的人,就是季曜邦。
季曜邦派人去调查了那个病人家属的情况,得知在他的一双儿女都在云城某边境小镇上学。
以季曜邦的权势,想要让那个病人家属的儿女在那所小学上不下去,简直是太过轻而易举的事情。
策划几起校园凌霸,在家长找上老师的时候,把责任推到孩子自身上。
因为频繁的校园凌霸,两个孩子均不同程度地出现了严重的心理问题。
一靠近学校就哭闹,上课时忽然大声地尖叫,无缘无故地躲到桌子底下去,严重的时候,甚至会大小便失禁。
因为这种情况下会影响到其他孩子上课,校方便委婉地劝说家长退学。
季曜邦,就是在那种情况下,出现在那名病人家属和他的妻子面前。
他告诉他们他是真的很有诚意解决医院的工作疏忽的问题。
他摆出诚挚的面孔,在成功骗取了那两名夫妻二人的信任,听他们提及现在家庭面临的困境之后,主动提出由他出现给两个小孩子找心理医生看病,同时提出或许换一个全新的环境会对两个孩子的病情有所帮助,他愿意动用关系,给孩子们安排去隔壁市的一间小学就读。
那对夫妻丝毫不知道季曜邦才是造成不幸的源头,他们对他感激涕零,同意了和医院和解,季曜邦临走前,还送了他一篮家里农场的鸡下的新鲜的土家鸡蛋。
季曜邦出了农场,就把那一盒新鲜的鸡蛋仍在了乡村马路边上的一个垃圾桶里。
这种狠狠地欺凌了对方之后,还要对方转个身对其感激涕零的阴损的主意,就是还是莫如芸给季曜邦支的招。
不仅如此,为了避免医院有人嘴碎,季曜邦还收买的收买,辞退的辞退,调岗的调岗,把那天和钱荣一起上手术台,知道他醉酒的医护人员全部都肃清了一番。
如此,事情才算是彻彻底底地压了下来。
从头到尾,莫如芸都是知情的。
莫如芸就是以丈夫季曜邦对钱荣这个巨大的“恩情”,找上的钱荣,要求对方“报恩”。
那些当天和他一起上手术室的医护人员们,虽然被调岗的,调岗,辞退的辞退,但是他们都还在云市,都还在和这个医疗系统里。
只要莫如芸愿意,她可以分分钟钟令那些人开口,向医疗机构组织告发他一个月前所犯的致命错误。
钱荣没有选择。
于是,他只能答应了莫如芸的“威胁”。
“司令。
慕少。
我没有撒谎!
我真的没有撒谎!
你们想想,我跟苏小姐无冤无仇,我为什么要害她?
一切真的都是院长夫人指使我做的啊!
甚至就连苏小姐之所以遭到绑架,也是夫人做的!”
钱荣是铁了心,要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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