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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野兽一爪拍在了胸部,直接拍碎了他外面穿着的厚厚兽皮袄,几乎占据整个胸部的爪印,竟将此人的胸膛生生拍透一个大洞,露出胸腔内那已模糊一片的脏器。
“米吉!”
张小洛终于站在了梵狄夫妇所居冰屋之外。冰屋之内静悄悄的,却散发着比镇内其他地方更为浓重的血腥味。
冰屋门口挂着的那厚厚兽皮门帘已倾斜,一角软软地掉在地上,上面的铜铃也被踩扁,门口地面之上那大滴大滴的血迹,似点点血红的血色梅花。
张小洛掀开门帘走了进去,屋内的血腥之气更浓,几近实质。
墙上的兽油灯依然摇曳着发出残黄的光晕。梵海的阿妈软软地蹲趴在煤油灯下的冰台之上,背上有着一个粗长的伤口。伤口似从后背插入,生生穿透了那厚厚的袄子,穿过胸腔,破胸而出。
在她的身下,有着一堆被打磨得极为光滑的冰锥,冰锥大半已被鲜血染红,变成了晶莹诡异的血色之锥。
“米吉!”
张小洛想到了米吉,他转身出屋,朝着冰屋旁另一座较小的冰屋走去。
雪域之原的习俗,孩童断奶之后就需单独居住一冰屋,无论男女。所以小米吉也一直是自己独住一屋的。
张小洛掀开米吉的冰屋,却发现里面虽然有着凌乱的脚印,却并没有任何的血迹。他站在米吉的屋内,双目微微眯起,忽然伸手掀开兽被,里面竟盖着一只崭新的木屐草鞋。
他又寻遍了梵海的冰屋,自己所居的冰屋,都没有发现米吉和梵海
的尸体。
张小洛心下稍安,他低头思索片刻,走出冰屋向着周围的冰屋而去。可任他寻遍整个冰镇,却再找不到半个人影。
没有鬼气!没有鬼气!还是没有鬼气!
张小洛心中戾气越来越重,他在冰镇之内寻找着,大声地呼喊着梵海和米吉的名字,却只有那夹杂着雪花,似乎永不停歇的雪域冷冽之风回应着。
他站在这空无一人,似已成为一座死镇的冰镇之中,忽然仰首向天,大声地吼叫着。
随着吼叫,张小洛的双目再次逐渐变得空洞。
透过那无尽的飞雪,他看到了!
他看到一队骑着巨大雪狼的雪狼骑进入了小镇,那狰狞的雪狼将正在镇口溜达的老者一爪拍飞,直奔梵海所居冰屋而去。
他看到了一个全身裹着厚厚的白色狼裘的雪狼卫,一戟将梵海那低头打磨冰锥的阿妈从后背穿透。
他看到了正在修葺米吉冰屋的梵海发疯般地冲向那拿着一卷画像的雪狼卫,却被冷冷站在身侧的雪狼卫摁倒在地。
他也看到了那似听到阿哥惨呼的小米吉,只来得及藏起一只木屐草鞋,便被闯入的雪狼卫如小鸡般拎了起来,转身出门。他看到了小米吉疯狂地挣扎着,绝望地嘶吼着,望向那通向茫茫雪域的街道……
最后,当张小洛双目之中空洞之色逐渐淡去的瞬间,他看到了小镇上空那个遮天蔽日,似冰雪凝聚而成的女子匆匆而来的身影。
此女似并未寻到梵海兄妹二人,她朝着那四处惊惶而逃的小镇之民微一挥袖,风雪弥漫,小镇之民尽皆消失。
她不是鬼,她是妖!
张小洛从那女子的身上,感受到了曾经在梵海身上出现过的妖气。这种气息,张小洛也曾在那落花洞洞神的身上感受到过。
玄门阴阳一脉抓鬼,茅山道人伏僵,而妖……
天地大妖,是包括阴阳师和茅山道都极为避讳的存在。
但张小洛此刻并没有心思去考虑这只冰雪之妖。他鼻翼微动,轻轻地嗅着那股已被寒风吹弱了的血腥之气。最终迈开脚步,朝着雪狼骑消失的雪原飞奔而去。
茫茫雪原之上飞奔的张小洛忽然停住了身形,身体轻颤着,望向不远处那个不大的雪丘。
越靠近雪丘,血腥之气愈加浓重,张小洛那单薄的身体颤抖得愈加剧烈。他站在雪丘的最高处,望向雪丘的另一面,眼角流下了一滴血泪。
雪丘另一面的雪坡之上,斜插着一柄漆黑冰冷的长戟。长戟顶端高高挂着一个瘦小的身体。
米吉的身体已被冻僵,身上的小小兽袄已被撕碎,散落一地。她那兽裤已被褪至足踝,挂在仅剩一只的木屐草鞋之上,随风轻摆,腹下血肉模糊一片。
张小洛一口鲜血喷出,踉跄栽倒在那齐膝的积雪之上。
他双目尽赤,挣扎着爬起,一步一步朝着长戟之上的瘦小身影走去。他伸出手,缓缓伸向那已被冻成乌黑之色的小脸。
小脸之上,一双充满恐惧和绝望的眼眸圆睁着,遥遥看向冰雪城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