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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学士文采风流,当时名家,他虽然不喜欢自己的儿子,说他男生女相,太过妖艳,早早地就赶他离家求学游历磨练,后来又放任南方做了知府。
但是他却将女儿视作宝贝,从她牙牙学语便教她念各种典籍,小小年纪的时候便能琴棋书画,五岁上字画便小有造诣。她这女儿也会讨他欢心,七岁的时候模仿父亲的字迹连皇帝都分不出,只说他是不是生病了手劲不够。有一阵子裴学士教皇子还有小王爷们读书识字,不想来上课的学子得有裴学士准许的字帖,裴菀书曾经五两银子一份帮他们写。后来被皇帝知道也只说她大胆,并没有责罚,反而很喜欢。不过裴学士却吓了一身冷汗,至此再不敢带女儿出去,又让夫人将她看紧,不许她除去惹是生非。
但是裴菀书那种模仿的天赋却没有被荒废,她在家里临摹字画,为了专练手劲左手腕比右手腕稍粗,而且左手上全是茧子。不用右手这也是她的障眼法。右手是她自己的本身字体,左手却是要什么会什么。
后来只要父亲不在家便带着丫头偷偷溜出去,而且就算父亲回来大娘也会帮她遮掩,从八岁在外面晃荡短短几年俨然就是一个小京通。哪里的面好吃,茶叶好,酒好,哪里能私下买卖货物,哪里能出卖消息,她可是一清二楚。
后来她帮母亲在黑市上交易那些首饰,多赚银子,再后来认识了不像商人的商人柳清君。然后开始赚大钱。赚大钱需要大本钱,她又不肯要人施舍,所以回家偷父亲常年不看的字画。将它们一一临摹,然后又请柳清君将画面画轴做的和古旧一模一样,再拿回家去随手一扔。父亲看到说不许给他将字画乱扔,自己拿回去。试探过后,发现父亲根本不仔细看,而且也不会想到她如此做。一来二去,胆子越来越大,名人字画卖得还是不过瘾。后来看到父亲最宝贝的是皇帝赏赐的几幅墨宝,私下问过,那个也最值钱。
皇帝的画父亲是挂在书房的做镇宅之宝的,没办法偷,只能模仿,连同小印一起做了假。银子赚了很多,她拜托柳清君在江南帮她买地买宅子,又将剩余的钱入了柳清君一些绸缎,绣坊,胭脂水粉等生意的股。
那家江南小绣庄明水绣就是其中一处。
只不过现在她十八岁,看的事情多,懂得也多,知道害怕了。她一共卖了三副临摹皇帝的墨宝。如今有了钱想将它们高价买回来,可惜的是只买到一副,另外两幅石沉大海。
马车一停,裴菀书的思绪被打断,立刻扶着大娘下车。
一回到家,裴夫人便找到翠依绘声绘色地将今日与宋夫人的交锋描绘了一遍。
“妹妹,你没看到宋夫人那模样,肯定要气坏了!”裴夫人乐不可支。
翠依是个温温柔柔的女子,笑不露齿,眼波柔和。“又是小欢那丫头强出头,我说过她多少次,女孩子要懂得收敛!”
“我觉得小欢没什么不对,今日她还跟那个瑞王爷墙里墙外的对了半天话呢!”裴夫人摇着扇子,又让丫头东梅给裴菀书扇风。
翠依愣了一下,裴夫人笑她道,“就知道你会害怕,没什么的,不过是说了几句话而已!”怕吓着她,裴夫人便也不说。
过了一会却神神秘秘地将一支签拿出来递给翠依,“这是我给小欢抽的,上上签,红鸾星动,喜事临门!”
“大娘,您什么时候抽的?我怎么不知道?”裴菀书惊讶于大娘的速度。
大娘笑着抬手拧了拧她的脸蛋,“哎呦,我的宝贝女儿,女大当嫁,大娘可一定要为你选一门如意的亲事来。”
裴菀书的脸颊慢慢地红起来,本来清秀的容貌也多了分颜色,咬了咬唇瞅了自己的娘一眼。
翠依轻轻地摇着团扇,温温道,“小欢,不如把你那个朋友请家里来给大娘看看!”
不等裴菀书说话,大夫人忙摇头,“不好,他是生意人,怎么配得上我们小欢。”翠依轻轻看了裴菀书一眼,沉了沉眼,柔声道,“那就姐姐做主。”
大夫人拉着裴菀书的手又问,“小欢,你觉得古家二公子和黄将军的儿子黄赫,哪个好?”
裴菀书含笑看向大娘,“大娘,您就饶了我吧,我和黄赫是从小到大的朋友,没那个。古公子喜欢的不是我这样的,就见过两次,他并不乐意与我说话的!”
“那是他不好意思!我得赶紧的,我还是觉得古家二公子俊雅温柔,适合你。黄赫舞刀弄枪的,不好!”大娘摇摇头道,“要不赶紧的,只怕宋家要抢先了!”
裴菀书无奈地笑了笑不置一词,瞥眼却见娘坐在栏椅上轻轻地依着美人靠,神情有点怔。她知道娘亲希望自己能够嫁个两情相悦之人,至于身份倒是其次,她也知道自己那个做生意的朋友为人不错,所以总是希望能够促成他们。
但是这样的事情是强求不来的。
而且,他,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女儿身呢!
至于黄赫虽然关系不错,可是也未到有情那样的地步,毕竟自己生的普通,在家里不觉得,自己也并不自卑,但是出了门那些贵公子们的眼光却立见高低。
况且自己的这些自以为能耐的事情却是不入流被人鄙弃,更加不敢拿到明面上来说的,根本不会给她增加什么分量。
反正,自己对婚姻也并不期待,在父母跟前偷偷做做生意,陪大娘打打马吊不是也很好吗!
心里还挂念着自己的丫头水菊那里的事情,陪着她们聊了一会便说去找人给大娘买明水绣的帕子就告辞了。
近日,龙颜不悦,裴学士便常伴左右。回来裴菀书和父亲喝茶对弈,察言观色猜测了不少消息。就说豫州水灾赈灾银的事情,弄得是人心惶惶,牵连到的官员都不知道事态如何发展,连太子都难说。
裴菀书从父亲那里推测到的消息是豫州太守可能要革职查办,而赚钱的消息是这新任的将会是谁,重新管理在赈灾处置下面那些官吏的又是谁。皇帝也只是和裴学士随便聊了聊,根本没说到底中意谁。结果裴菀书将自己的推测的消息卖出去,赚了两万两银子。今日裴菀书让丫鬟水菊打扮成男人模样出去收银子,另外就是再去打探两幅伪造印章字画的下落,如果实在不行就请柳清君帮忙。
坐在廊下栏椅上等了一小会儿,看到水菊喜滋滋地从回廊一头快步进来,一脸汗都顾不得擦,裴菀书忙起身迎上去,“水菊,办妥了?”
水菊点着头,将银票塞进她的手里,用袖子扇着风大声道,“哎呀,渴死我了,小姐先容我喘口气儿!”裴菀书将手里的纨扇扔进她怀里,“你坐着,我给你倒水去!”
不一会拎着青瓷茶花和大茶碗出来,满满倒了一大碗凉茶。
水菊接过“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干了又喝了一大杯才使劲喘了口气,“可下活过来了,这天儿热死个人!”
“跟饮驴似的!”裴菀书笑笑,又从自己袖中抽出丝帕塞到她的手里,“去洗把脸,回来细细地给我讲讲!”
“遵命,少爷!”水菊嘻嘻呵呵地躬了躬腰,跳着跑进屋里去洗脸,不一会便闪身出来。
两人坐在栏椅上水菊将银票递给裴菀书,又将自己去消息交易场所泰福茶楼情形详细地说了说。
现在消息最贵的是关于四皇子的婚事,到底花落谁家。
裴菀书不以为然,一个眠花宿柳的风流王爷有什么好抢的?去了不是也要做弃妇?活活守寡?让她闹心的是字画还是没有消息,很多人根本不知道水菊说的是什么,她自然也不敢明说。
“小姐,您还是不要担心了,也许买画的人已经不在,那画也就没了说不定呢!买这种东西的人都知道规矩,买与卖同罪,他们也不敢拿出来怎么着的!”水菊对于裴菀书耿耿于怀有点不以为然。
裴菀书轻轻地摇了摇头,“我总觉得有隐患,从前不懂事,一心想着赚钱,如今想想真的很可怕!”四下看了看又靠近水菊压低了声音,“要是泄露,那就是咔嚓--”抬手在水菊纤细的脖颈上比划了一下,笑道,“满门的事情,谁都逃不了!”
水菊情不自禁地缩了缩脖子,咧着嘴道,“小姐,您还是饶了我吧,我觉得我会被您吓死,真被砍头说不定也没这样!”小姐皮笑肉不笑起来,那可真真的是恐怖到极点,那眼神都带着刀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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