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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二爷四下打量番,奇道:“京城何时有了这么个清雅的地儿,我还是头一次来。”
郑德显笑:“我也没来过,还是前天听我一个朋友提起来,这里离着城门近,小厮报信方便。”
一行人在雅间坐好,便有数位青衣女子袅袅婷婷地走来。
为首那人身姿纤细、眉目如画,声音若黄莺出谷,“这个时辰说早不晚,奴家给几位爷备点小菜,烫壶好酒,爷凑合着听支曲子可好?”
丁二爷拊掌道:“就依小娘子所说。”
不多时,酒菜齐备,乐声响起。
先是一串悠扬欢快的笛声响起,接着加入了叮叮淙淙的古琴声,间或还夹杂着清越随意的檀板,竟是出人意外的好听。
丁二爷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几位青衣女子,脸上又是那份色迷迷的表情。
郑德显微微一笑,啜了口酒。
郑德显是特地带他们来酒楼的。
他与丁二爷认识却没什么交情,请丁二爷喝茶是为宋青葙解围,也是为自己打算。
茶可以喝,但教训秦镇他却不想掺合。
丁二爷与秦镇,都是在京都横着走的人,他哪个都惹不起。
丁二爷名丁骏,是安国公的二儿子,虽是庶子,但因其母是安国公最受宠的小妾,因此颇受安国公喜爱。
安国公曾为皇上的伴读,素来受皇上器重。
而秦家一门三兄弟,个个都是半点亏不肯吃的狠厉角色,尤其是秦镇,行事为人全凭个人喜好,丝毫不管章法。
这种人,他一向敬而远之。
眼角瞥见丁骏色迷心窍的丑态,郑德显殷勤地替他斟满了酒,只盼着他能多喝几杯,忘了聚众斗殴之事。
丁骏正盯着敲檀板的女子发呆,还真没想起秦镇来。
越是流连花丛胡作非为之人越爱附庸风雅,丁骏也是如此。
他平常就不待见那些满头珠翠浑身香气的所谓名妓,却对神情端庄衣着素淡的良家女子颇有偏爱。
看到面前的乐姬,他不由想起适才隔着车窗惊鸿一瞥的女子。
那女子穿着件普通的天青色褙子,眉眼静谧安然,说不出哪里好看,可就是让人喜欢,尤其瞪视他的那一眼,眸里含着怒气,那股韵致却让他越发心神荡漾。
丁骏心痒难耐,胳膊肘捅捅身旁的人,问道:“刚才挡路的车夫是哪个车行的?”
旁边那人正闭着眼听曲儿,乍闻此言没反应过来,想了想,才道:“不是宏盛车行就是宏远车行。”
丁骏将酒杯往桌子上一顿,“去,给爷打听打听,马车里坐的是什么人,住在哪里?”
郑德显惊得目瞪口呆,一杯酒尽数泼在长袍上。
为掩饰心中的惊慌,郑德显自我解嘲,“不胜酒力,不胜酒力。”
丁骏挑着眉毛,一脸猥琐地笑:“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吧,看上哪个了,说给哥哥听听?”
郑德显装模作样地指了一个。
丁骏摇头晃脑地评论道:“兄弟挑女人的眼光不如哥哥,你挑的这个,脸蛋长得不错,可愣头愣脑的,就是半截裹着衣服的木头。哥告诉你啊,这女人最重要的是风韵,有风韵才有情趣,腰得软,最好是那种小蛮腰,否则你抱着个水桶有什么意思,最后腿得细长,腿长那里就紧,弄起来才够味……”眼见着话越说越粗鄙,郑德显也不打断他,只作受教般频频点头,还时不时给他添满酒。
没多大工夫,旁边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蔫头蔫脑地说:“两家车行都打听了,掌柜的不说,说是客人有交代,不得随意透露。砸银子也不行。”
丁骏扬声道:“没报爷的名号?”
那人道:“报了,掌柜的说,开门做生意,客人就是天。他不能得罪客人坏了信誉。还说,二爷大人有大量,定能体谅他的不易。”
丁骏气道:“驳了爷的面子还让爷体谅?爷还真没那个器量。奶奶的,爷去把店给他砸了……”拿着马鞭就往外走。
“二爷,二爷!”另有人忙拦住他,“二爷消消气,为着个贱民伤了身子不值当。不就是砸店吗?不劳二爷动手,兄弟找几人去砸,砸得他半年开不了张,管保让他们都明白明白这京城谁是老大?”
打探消息的人撸起袖子来嚷道:“好,算我一个,娘的,受这鸟气。”
劝阻之人恨恨瞪了他一眼,半拉半拽地将丁骏劝回席位。
郑德显忙斟上酒,殷勤地劝,“小弟今日所获匪浅,小弟敬哥哥一杯。”
丁骏坐下,端起酒杯干了。
劝阻之人松了口气,寻着打探消息的人低声骂道:“就会挑着二爷生事,小心国公爷知道剥了你的皮。你怎么就不动动脑子想想,人家没后台怎么敢在京都开店,又怎么敢驳二爷的面子?”
打探消息的人傻呆呆地问:“京城谁的后台比二爷还硬?”
劝阻之人恨铁不成钢地点着他,片刻,伸出巴掌摇了摇,“这两家车行都是五爷的本钱。”
“真的?”打探消息的人摸着后脖颈子,倒吸了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