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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四王爷令狐瑜……被众多丫环婆子如摆弄木偶一般装扮的何清君木木的坐着,心下暗笑,也不知是刘家铺子的土匪太过强悍,还是因为那根骨头后面的主人太过狡猾,以至于四王爷剿匪一月有余,硬未啃下那根骨头,故而当京城的王公大臣都挤到薄王府观礼喝喜酒之时,只有四王爷这唯一一位皇亲国戚缺席,仍在刘家金铺子与土匪焦头烂额地打着仗。
每次她问令狐薄,他派令狐瑜去剿灭与五王爷大有关系的土匪只是为了支开他,并让五王爷心里不好受?令狐薄总会付之微笑,让她自己去猜,可是她的脑袋又不似他那般生了无数个窍,眼睛只需一眨,立时总有一窍能生出算计旁人的奸计。
她想破了脑袋也没猜出来,于是成婚的前几日,他才眸含奸诈,一脸得意地跟她说了派四王爷去刘家铺子的原因:他早查明刘家铺子的土匪并非普通的土匪,而是早在十年前便搭上了五王爷,土匪中的四位当家,有一位便是五王爷的谋臣,这些土匪表面上是土匪,暗中却有一部分人在为五王爷执行任务,他们便如五王爷的左臂右膀,五王爷绝不会轻易放弃这里。
因此,派令狐瑜去剿匪,既支开了他,五王爷心里也不舒坦,最重要的是五王爷和他手下的谋臣必会千方百计保住那处暗桩,那么以令狐箫对令狐瑜,足以折磨得令狐瑜寝食难安,日日披挂上阵与贼匪对战,与边关杀敌无异,这场两位原本交好的兄弟一明一暗的搏弈,不管谁赢,令狐薄都是渔翁得利。
何清君尤记得令狐薄当时得意地道:“本王一直记着四哥与杀手围攻你,致你重伤那笔帐,只是忙于对付南浩志,暂时没寻得机会找他算帐,才一直隐忍至此,如今派他去剿匪,就算凯旋归来,必也脱了两层皮了,若是他久攻不下,本王也要治他个出师不力之罪,哼哼,总算出了心中这口恶气,若是他与五哥两败俱伤,倒是连利钱一起收回来了。”
何清君听了后,也只能眨眨杏目,摸摸自己的脑袋,心下感叹一声,奸诈啊奸诈!同样都一个脑袋上生了七个窍,为何他非要多出一个窍来?这一招当真是一石三鸟啊!心下对他仍旧惦记着给她报仇,倒是极为感激。
耳中传来喜乐声,师娘欢快叫道:“迎亲的队伍来了,你们快给王妃披戴上凤冠霞帔。王妃还要去接受金册金宝,快点!”
那些婆子们七手八脚地为何清君戴凤冠披霞帔,整王妃礼服和头上首饰。何清君闭着眼,任她们摆弄,心里默念:蹲马步,蹲马步,她在蹲马步!耳旁嗡嗡吵着,无数只手在身上动作着,她忍,她忍!
“好了!”婆子丫环扶着手无铁,满身珠花宝气,双目无光,表情呆滞的何清君出室,进了前院厅堂。
迎亲使者柳清飞看着身着大红王妃礼服,头戴凤冠,肩披霞帔的何清君,今日的她被倒饬得尤其娇艳欲滴、明亮动人,不由得微微一愣,随即冲她轻笑:“请王妃跪受册立的金册金宝。”
何清君面上表情依然木然,心下暗叹,婚前她才知道,这嫡王妃也是要皇帝亲自册封才算数,虽然如今是令狐薄摄政,小皇帝尚未亲政,但该有的礼数还是免不了,这册封用的金册上盖有小皇帝和摄政王大印。
她双手捏着礼服下摆便要下跪,却听柳清飞道:“摄政王有命,薄王妃出身江湖,可不拘小节,不必跪受。”
何清君:“……”不拘小节……如今让她跪受还是站受金册金印?她面无表情地看向柳清飞。
柳清飞笑道:“依礼跪受,不过现在摄政王说了算,他说不必跪受,王妃便可不拘小节。”说着手指一挥,让迎亲副使奉上金册金宝。
何清君双手接过金册、金宝,有些干涩的嗓子终于说出今日第一句话:“臣妾谢皇上和摄政王恩典。”然后转身,被婆子和丫环簇拥着回后堂静等吉时。
就在她要离开前厅时,听得柳清飞在后面道:“清君,你有福,摄政王亲自来迎亲了,此刻就在大门外等着。”
何清君身形一顿,笑意忍不住爬上唇畔,在南宛,王爷们大婚是不必亲自迎亲的,只需派出迎亲队伍,由正副迎亲使者带领了去女方家迎亲,因为他们是皇室,是天潢贵胄,而女方家为臣民,没有主子去臣民家迎亲的道理。
令狐薄亲自带着迎亲队伍迎亲,自是昭告天下,他有多重视与她这下堂江湖女的婚事,竟到了以摄政王之尊亲自降尊屈贵出来迎亲的地步,既给足了她和乐山面子,也向她暗示,他将她放在了与他同等地位上迎娶,便如普通百姓嫁娶一般。
何清君趁婆子丫环们不注意,轻按一下微湿的眼角,幸福的感觉胀满胸房,原来被心爱之人重视的感觉竟是这般满足欢喜!继而一怔,心爱之人?她这么快便将他当成是心爱之人了么?胸膛充斥着满满的幸福和满足感,这种感觉与当年嫁给白逸扬时完全不一样!
当年的她自出嫁的前一夜便整夜惴惴不安,怕嫁进白府不得婆婆欢心,怕以江湖女子的身份进了官宦之家,行动诸多限制,怕大宅门里诸多规矩……怕白逸扬不能爱她到底。
事实证明,她的担心都变成了梦魇……
而今次成亲,她心下没有半分担心,反倒是很安心,心里只有对繁文缛节的烦恼和无奈。她想,是因为那人是令狐薄,所以她才如此安心吧。
她幸福的笑着去了后院内室,静等吉时上轿。
因为碍于夫妻拜堂之前不能见面,所以待何清君出了正厅,柳清飞刘匀泽等人才赶紧出了院子,将身着大红礼服的令狐薄迎进正厅。
柳清飞请刘匀泽夫妻坐在堂上主位,笑道:“摄政王执意迎亲,并按照民间礼仪叩拜岳父岳母。”
此言一出,莫说刘匀泽夫妻大惊,便是随同迎亲队伍一起来凑热闹的大臣们和街坊都惊呆了,以摄政王之尊按照民间礼仪叩拜岳父岳母,这个真是破天荒地头一遭,自古到今从未有过之事。
刘匀泽哈哈大笑道:“乖徒婿,你是天潢贵胄,有些礼制不得不遵,但咱们是江湖人,这民间的繁文缛节能省则省吧。”
令狐薄唇边绽出真心的笑容,柳清飞等人第一次瞧见他这风华绝代的笑容,竟觉得他原本冷峻的脸庞顷刻变得如万物回春般惑人,配以尊贵的气质,便似九天外的神仙下凡般,令他们都看直了眼。
“师父师娘与清君为了这皇室的婚礼,忍下了满腹的牢骚,迁就着礼部的繁文缛节,我作为女婿,自然也应该舍了摄政王的尊荣,以民间礼节叩拜师父师娘,就当是拜谢师父师娘对清君的养育之恩。”
刘匀泽与林秀映顿时大为欢喜,相视一笑,端坐堂上。林秀映更是笑容满面:“便依了贤婿之意。”
令狐薄袍角一撩,屈下双膝跪地。四周顿时响起长短不已的抽气声,他竟当真的双膝跪地拜了下去!
“小婿代清君谢过师父师娘的养育之恩,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师娘既是清君的再生父母,小婿自当与她一起奉养师父师娘。”
刘匀泽和林秀映喜极而泣,不约而同起身,同时扶住他一只手臂:“贤婿请起。”不让他再拜。
刘匀泽抹一把脸上的泪水,长叹:“乖女婿,老夫拖累了清君十几年,实在无颜接受你的跪拜,唯求你能爱她一生,和和美美至白首偕老。”
令狐薄郑重道:“师父放心,小婿早与清君结发锦袋,自然一生只娶她一人,只爱她一人,只与她白首偕老,这是我令狐薄作为摄政王的承诺!”
柳清飞闻言笑着低下头去,清君跟了摄政王或许才是真正对的选择。
林秀映忍不住又开始抹泪,刘匀泽则哈哈大笑:“不亏是绝尘公子,这才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师父挺你!”
令狐薄淡笑着,淡定地道:“师父若挺我,清君再对我家暴时,还请师父为我做主。”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尽数扑地,唯有林清飞淡定地站着,有什么好惊奇的,摄政王也不总是英明睿智、无所不能的,总有偶尔不正常的时候,真的没什么!他偷偷转头,擦擦额间冷汗。
各位迎亲使者和众随从在正厅里简单吃了些饭菜,也亏得令狐薄婚前三日便遣了不少丫环婆子和粗使下人打点布置宅子,前一日又派了两位厨子和厨娘过来,将宅里打点的妥妥贴贴,连饭菜都由王府的厨子厨娘自带着食材来做好,刘匀泽夫妻只需穿上令狐薄为他们准备的得体礼服送徒儿上花轿即可。
“吉时已到”
“请新娘上花轿”
令狐薄先拜别刘匀泽夫妻,出了院子,骑上装扮得极为喜庆的高头大马。然后何清君在柳含烟的搀扶下叩别师父师娘,盖上大红盖头,在众丫环婆子的簇拥下搀扶下跨出正厅,踩着红毡出了院子,上了大红花轿。
令狐薄望着那身着大红喜服,头蒙红盖头的女子,心中说不出的喜悦,只觉二十六七年的清心寡欲当真是值得了,这个日夜萦绕心中的女子终于要被他亲自迎回薄王府,成为他的结发妻子,人生至此,还有何好遗憾的?朝中上下,人人都为他舍了皇位而惋惜,他们却不知,能与心爱的人儿一起自由自在的逍遥江湖才是人生最高境界,皇位,对他来说,只是负累,是无休止的勾心斗角。
随着一声“起轿”柳清飞带着仪仗队、喜乐队在前开路,令狐薄骑着高头大马领着紧随其后的嫡王妃仪仗,在王妃仪仗后便是迎亲副使带着身着红衣的迎亲侍卫队,足有上千人。
一路喜乐不断,行进极慢,不过十来里地的路程,硬是走了两个时辰,才达到薄王府。
三王爷和五王爷带着众位身着朝服的朝臣早已门口等了多时,震天的鞭炮声响起,乐队和仪仗队分列两旁,喜庆的鞭放声中夹杂着喜乐之声,吸引着民众纷纷聚向薄王府,无奈被众多侍卫远远隔在外面,以策安全,只能远远瞧着摄政王娶亲这难得一见的盛事。
等炮仗声响完,令狐薄才下了马,两位王爷和众朝臣纷纷贺喜,令狐薄一脸喜意,朝众人团团拱手:“多谢多谢,同喜同喜!”
同行的钦天监的使臣紧紧掐算着时辰,分毫不许差,一直等到时辰到了,才高呼:“落轿!”
花轿应声缓缓落下。
“请摄政王踢轿门。”
令狐薄依言踢了轿门,然后有些紧张地问道:“可以接王妃出来了吗?”
柳清飞忍笑道:“可以了。”
随侍在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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