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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何清君回之冷笑:“老夫人答不答应又如何,你的逸扬哥哥你有本事就守着,把自己变成嫡妻!就只怕你一生都只是妾氏!”
纪芙道:“若能守着心爱之人过一生,便是一生为妾又如何?”
何清君盯着她,别有深意地问:“纪芙,你确信能守着他过一生吗?”
纪芙一怔,声音微颤道:“你想说什么?”
何清君嗤地笑出声来,悄声道:“害怕了?放心,我什么都不知道,却知道,有句话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自己做过的事,早晚有一天会露馅,就不知到时候,你的逸扬哥哥会不会跟你一样情深。”
纪芙眸底掠过一丝恐惧,一闪即逝,恨恨地道:“何清君,我只恨当初对你手下留情,未让你终身不育!”她眼里盛满怨毒,似乎恨不得立时将她撕碎似的。
何清君悠哉地笑着坐下,淡然地道:“手下留情?纪芙,你有那么好心?我适才说过,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见她似乎一惊,便笑道:“被你收买的婢女,虽然贪钱昧着良心助纣为虐,却没有泯灭最后一丝人性,所以才只拿了些致宫凉的药物,而冯老板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纪芙脸色青白交加,咬牙低吼:“就知道这些贱人办事不牢靠!”
那眼神、那表情,何清君看了都不禁一颤,这哪像是一个闺阁千金能有的眼神和表情?
“纪芙,本来我是懒得跟你再纠结过去的是非的,但是你却容不得我有一刻平静,非要逼我反击,那我只好奉陪了。”
纪芙冷笑:“何清君,不要以为巴上摄政王就目中无人,他能顾你多久,他这种尊贵身份的人,可能会图一时新鲜,对你爱护一阵,但不要忘了,你是个下堂妇,便是给达官贵人做妾氏都不配,何况是堂堂摄政王?”
何清君长叹一声道:“纪大小姐说得有理,不如我还是回到白家,作你姐姐吧!”
纪芙美面扭曲,道:“那就得看你的本事了!”语毕,转身开门出去。
何清君在后面凉凉地道:“纪大小姐脸色不太好看,想来这两日不太好过吧,多用点珍珠粉敷脸,免得人未老,色先衰。”
纪芙闻言双足顿住,身形一僵,头也不回道:“管好你自己吧,莫要再被抛弃一次,姐姐!”
何清君清脆地笑着:“不过是再输一次,我输得起,白夫人输得起吗?”
纪芙咬牙疾步,只求快些离开这里,她一刻都呆不下了。
何清君站在房门处望着她急促的背影,冷笑一声,回房,将银票和先前赢来的银两银票还有令狐薄付的定金一起包好,准备出宫去全部存入银庄。
她先去御书房找令狐薄告假,后去御马监领了一匹马,便背着银子出宫了。
她去南宛银号最多的万通银庄,将银两银票全部存入,然后去百草堂找王掌柜放信鸽通知钟琳,让她可以去乐山附近的银号领用。
当初她在万通银庄开号时,留得是她和师父的印鉴,后来她和钟琳赚的钱一直存入银庄,却没支出一文钱,全都被师父支走了,于是钟琳收了师父的印鉴,每次师父出门只给他带碎银和银票,却仍是控制不住师父当散财老童,他花完了手里的现银,便开始到处欠债,到最后,银庄里的钱还是都经师父的手花了出去。
但师父的印鉴就一直留在了钟琳师妹手里,所以只要通知钟师妹,她在银庄存了一大笔银子,钟师妹用钱时,自会用师父的印鉴去支取。
将一切办完后,她兴奋的骑马返回皇宫。这七八年来,乐山第一次有了这么多闲钱,这滋味,当真是百般舒坦。
到了华天门,她翻身下马,接受守宫门的侍卫盘查,在她出示了腰牌,并登记了姓名之后,侍卫放行,她牵马缓缓走进华天门。
“清君?”是白逸扬微讶的声音。
何清君看他,他应是刚从宫里出来,正准备登记出华天门。
何清君淡淡看他一眼,随意敷衍道:“白都尉要出宫?”
白逸扬道:“我适才进宫找你,你不在。”
何清君惊诧看他,他来找她?他的如夫人不是刚出宫吗?他找她做什么?要为他家夫人忏悔?
“呃,托白夫人的福,小女子赚得生平最大一笔银子,刚刚出宫去把这笔巨款存入银庄了。”
她不问他找她何事,却故意提起纪芙替冯老板转交的两万两银子,果然白逸扬脸色一黯,眼底情绪极为复杂,既有懊悔心疼又有不解。
“清君,既然出了宫,不如咱们找个地方,好好谈谈。”
何清君侧头看他,冷冷地道:“谈什么?谈你是如何跟你的芙妹暗结珠胎,还是谈你如何背叛盟誓?”
白逸扬痛苦地倚着旁边宫墙,无力地道:“清君,你恨我,我知道,可是你不能不听我的解释……清君,你当真一点都不顾念我们曾经的夫妻情份吗?”
何清君继续冷着脸道:“你又何曾顾念过?”
白逸扬突然用力抓住她的手,发狂般地往宫门外拉她。守门的侍卫见状,跳出一人阻拦:“白都尉,何护卫已经登记了,不能出宫。”
白逸扬猛地推开他,怒喝:“滚开!”
何清君使个千斤坠的身法定住,声音甚厉:“白逸扬,我跟你出去谈,你放手!”
白逸扬闻言一惊,眼里闪过一丝喜色,松开手。
何清君朝那位侍卫道:“多谢这位侍卫大哥,没事,我很快就回来,要不我再登一下记?”
那侍卫笑了笑道:“好,你再登记一下吧,不然摄政王怪罪下来,我们没法交代。”
何清君赶紧去旁边耳房重新出示腰牌,登记一番,然后托他们帮自己看着点马儿。
何清君这才转身出宫门,虎着脸道:“白都尉,走罢。”说完,径直往西走,皇宫西侧几十丈处有个小树林。
白逸扬看她一眼,咬一下牙,闷不作声地跟她一前一后西走。他本想邀她找个清静的酒楼茶肆,与她好好谈谈,岂知她竟直接往小树林走去,可见并不想与他深谈。
到了小树林,何清君停下,转身看他,淡淡地道:“白都尉,这里够清静,没人打扰,有什么句请说吧。”
白逸扬见她这番态度,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开口。
“既然无话可说,那我走了。”何清君说着,抬脚就走,一只大手抓住她的手臂:“清君。”
何清君转头看他:“怎么?”
白逸扬深吸一口气道:“对不起。”
何清君右手狠狠将抓在她胳膊上的大手扯掉,徐徐回头,杏目凝视他,一层水雾缓缓蒙上眼睛,凄然一笑:“对不起?白逸扬……你也知道对不起我么?”
白逸扬伸手抓住她的肩膀,将她身子扳过来,面对他。“清君,是我的疏乎,没有再去找大夫为你诊治,只以为冯老板是京城出了名的医术高明,又是芙妹亲自请来的,便未有半分怀疑。倘若,我另找大夫……或许,我们之间就不会变成这样……”
何清君望着他,他眼底确实是深深的忏悔,可是有什么用?她和他之间,并非只是能不能生育的问题,他们中间还横着个纪芙!
“白逸扬,我只问你,纪芙如此处心积虑害我,你打算如何对她?”她双目紧紧盯着他,直切要害。
“这个……”白逸扬皱着眉,躇踌着:“她害你,我自然无法原谅她,我已跟她分房而睡……”
想起那日,他当时气冲冲地回府,不由分说给了纪芙一个耳光,然后才厉声质问她为何陷害与她亲如姐妹的何清君?
纪芙抽泣着跪在他面前,不停地说着:“我错了,我不该陷害姐姐,可是,自从十四岁那年见过逸扬哥哥,就再也不能忘掉你,我疯了似的想嫁给逸扬哥哥,后来两家口头约定,将我许配给逸扬哥哥,我心里又欢喜的疯了,可是,逸扬哥哥,我等了两年,都未等到你来纪府提亲,反而等来逸扬哥哥要别娶他人的消息。”她哭得撒心裂肺:“逸扬哥哥可知我听到这个消息时,心有多痛吗?我哭了两天两夜,然后大病一场,缠绵病榻三个多月……那时候逸扬哥哥却正与何姐姐甜蜜新婚,何曾想过有我这个女子在为你相思?”
白逸扬被她哭得心软了,怔怔看着她:“那你也不该如此害她?”
“我也不愿意害姐姐啊,自我与她相见,便说不出的投缘,可是我心里更爱逸扬哥哥,只盼有一天姐姐能允了我入门,哪怕委身于妾氏,只要姐姐肯容纳我,让我能日日见着逸扬哥哥就满足了。可是任婆婆如何劝导,姐姐就是执意不肯为你再娶,非要独占着逸扬哥哥。”
“我不想害姐姐,只是想,若是她不能生子,婆婆与你总该再娶一房为白家开枝散叶吧……逸扬哥哥,我只是因为太爱你了,想为自己争取一次机会。只要我入了门,自会好好服侍姐姐的,我不是想害她,我只是太想嫁给逸扬哥哥了。”
纪芙抚着胸口,哭得肝肠寸断,白逸扬也不禁我见忧怜了,长叹一声,觉得她有错,但是错在太爱他了,竟不知该如何处置她了。但是又无法容忍她对何清君的伤害,一气之下,便与她分房而睡了。
而他也跟老母禀报此事,岂知白老夫人只是淡淡地道:“芙儿是有错,罚她去祠堂跪上半个月反省就是。”
白逸扬说道:“她做下这样的错事,我岂能再与她同床共枕?娘,我想将她送入别院,重新接清君回府。”
白老夫人立时勃然大怒,拍案而起:“芙儿贤惠端庄,自入门后,更是对你全心全意,服侍公婆,将白家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你竟要为了那个粗野女子,要将她送走?老身绝不答应!我们也无法向纪家交待!”
白逸扬登时语窒,若是休她回去,想来她必是无颜活于世上,但若将她冷入别院,纪家必也不会善罢干休。
“儿子不管那些,他们女儿做出这等恶毒之事,他们难道不会感到羞愧?”
白老夫人长叹一声:“逸扬,女子在世最重名节,若是纪家知道此事必会羞愧接芙儿回去,你以为芙儿还有法子活下去吗?你若觉得愧对那个女人……便接她回来吧。”
白逸扬知道对白老夫人而言,这已是最大的让步。
何清君冷嗤一声,将头转向一侧。
白逸扬哀求道:“清君,从你知道我要娶纪芙那一刻起,就从不肯听我解释一句,我却无论如何都要跟你解释。”
何清君冷哼一声,不语。
却听白逸扬道:“成亲之时的盟誓,我从未忘过,我一直坚信,会与你白首偕老,也从未想过会再娶他人。纪芙,真的是意外。你一走就是一个月,半点音信全无,我心中苦闷,柳大哥请我去喝酒,我便去了,正巧,纪芙也在柳府跟柳大嫂描绣样,柳大嫂便邀她一起吃饭。纪芙见没有外人,便答应了……”
何清君不耐烦打断他:“是啊,你在柳府喝得有些醉了,纪大小姐送你回府,然后酒兴大发,又与纪大小姐喝了一顿,所以就酒后乱性了……白逸扬,你还要详细说一下你们是如何乱性的吗?”她鄙视地看他一眼。
“清君。”白逸扬微微不满。“纪芙毕竟是个未出阁的黄花闺女,平白被我毁了清白,我若不娶她,让她如何苟活于世,何况,她还怀了我的骨肉。”
何清君冷笑:“既是黄花闺女便该自爱,你们不自爱,犯了大错,凭什么让我来承受?”
白逸扬那张倾倒众生的脸登时因羞愧而胀得通红,良久,轻叹一声,诚恳地道:“我知道大错已铸成,背叛了盟誓,无法求得你的原谅,只求往后的余生里能加倍补偿你。”顿了一顿:“就算我迫不得已娶了纪芙,却从未不影响你在我心中的地位,你一直是我心中唯一的妻子。”
“这只是你心里的唯一,却不是我心里的唯一。”何清君杏目里闪过一抹轻蔑:“白逸扬,我告诉你,那算不得意外,若纪芙不是个如花似玉的妙龄少女,若你心里对她没有几分情意,若对象是位貌丑如无盐的女子或是鸡皮鹤发的老妇,你会与她酒后乱性吗?”
“白逸扬,不要用酒醉为自己的色心当借口!”
白逸扬登时愣住,脑里在想着她的话,若那日换个女子,他是不是也会与她酒后乱性?难道他当时真的对纪芙存了几分非份之想?
他摇了摇头,他一直视纪芙为小妹子,从未对她有非份之想……
“清君,我今日来找你,是想求你跟我回白府,你还是正妻,若是你无法与芙妹相处……大不了,我跟你搬出去住!”
何清君惊住,怔怔望进他眼里,他竟愿意舍了父母,跟她出去住?这倒是极难得的,难道他心里真的只放着她?
白逸扬那双好看的眼眸紧紧凝视着她,诚恳地向她点头。
“你竟肯舍下你父母?”
白逸扬眸里闪过几分挣扎,终于一咬牙道:“我知道母亲素来不喜欢你,那两年,你也很辛苦……”
何清君闭目深吸一口气,然后长叹一声,打断他道:“逸扬,我们已经回不去了,不管你多有诚心补偿我,都回不到过去了,因为你已不是当初的白逸扬,你身边有了纪芙。”
“……”
白逸扬满眼痛楚,伸出手去,却停在半空中,顿了一下,无奈收回来。“我知道你一时之间还无法再接受我,清君,不管多久,我都等你!”
何清君看他一眼,咬牙,绝然转身便走:“若不怕蹉跎岁月,便随你!”
白逸扬没有追她,只是静静地站着看她慢慢走远,既然下定了决心,不管多久,他都要挽回她的心。
何清君慢慢走着,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只觉鼻子发酸,眼角渐渐变湿。她在最好的青春年华遇上白逸扬,与他倾心相许,只道此生必与相偕白首,他许她一世情,承诺一生只娶一妻,可是旁人的一个小小算计,便轻易让他破了誓言。
她为了他,甘愿舍弃江湖自由自在的生活,守在白府那个四四方方的小牢笼里,每日忍受白老夫人的白眼,动辄被她痛斥一顿,三天两头被关进祠堂罚跪,只因为爱他,便觉得一切都甘之若饴,一切都值得。
两年同床共枕,七百多个日日夜夜,不敌他与纪芙一夜。
和离一年多近两年,他来跟她说这些,除了让她心酸落泪,又能如何呢?
终于忍不住落下一行清泪,低头走到华天门,感觉到两道灼热视线,她轻轻抬头,只见令狐薄面色冷漠,满眼悲怆和酸楚,默默地站在宫门处望着她。
何清君下意识地回头望向小树林处,白逸扬还在,正远远望着她。她心一紧,转回头来,努力向朝令狐薄挤出一个笑容,明知故问道:“摄政王要出去?”
令狐薄那双凌厉凤目此时带着丝哀怨淡淡地凝视她,半晌,何清君被他瞧得后背盗出暗汗,两只手心也尽数汗湿,终于忍不住,道:“千岁大老爷,我们回去再说,行吗?”
令狐薄又看了她一会儿,猛地转身,拂袖疾步,何清君急忙跟上。
华天门的侍卫也很有眼力劲,识趣地没喊她回来登记牵马。
回到养义宫,何清君见令狐薄理都未理他,径直进了寝殿,便以为他此刻怒气正盛,不想见她,于是悄悄往自己房间去。
岂知养义殿内传来一声怒吼:“何清君,你给本王进来!”
何清君猛地打个寒噤,双脚如踩着风火轮似地:“嗖”地进了养义殿,站在了盛怒地令狐薄面前,倒是把令狐薄给吓了一跳。
两人大眼瞪小眼地瞪了片刻,何清君突然“噗哧”笑出声来。
“……”令狐薄那眼神像是要吃了她似的。
何清君笑着把玩着短剑,像无骨软虫似的偎进旁边的软榻,左手拍拍旁边位置,冲他笑得很是风情:“千岁大老爷,要不要过来坐?”
令狐薄愣住,疑惑地看她。
何清君继续轻拍软榻:“你当真不过来坐?”
令狐薄冷哼一声,一撩袍角坐到旁边紫擅椅上。
何清君登时沮丧,看来,不是美人的她真不适合使美人计,使了也白使。
令狐薄眸底却闪过一丝笑意。“白逸扬对你说了什么,竟令你为他落泪?”虽然极力隐忍,但说出的话仍带着几分酸意。
他一听到小顺子悄悄禀报说,白逸扬进宫求见何清君,便急忙丢下批了一半的折了,匆匆出了御书房,岂知白逸扬已经走了。他本该松一口气的,却不知为何,心里隐隐觉得不安,甚是烦闷,竟鬼使神差地向宫门走去。却正好瞧见远处小树林处,白逸扬与她拉扯。
那一刻,他觉得心如锥扎,疼痛难忍,但见何清君挣脱他的手,又觉得以何清君的性格,自不会再与他如何……他耐着性子等着,却瞧见何清君带着泪水回来,心中登时冰凉透底,只觉无论如何努力都抓不住她的心,悲怆心痛的同时,又觉得十分沮丧。
何清君搔搔头发,无意识地将短剑抽出合进数次,才道:“他后悔了,要与我破镜重圆。”
令狐薄心底顿时如丝抽般紧了起来,双手不由自主握紧,指节根根泛白,破镜重圆?“你不是绝不与人共侍一夫吗?”
何清君仍然抽合着短剑:“是啊,所以他说要与我一起搬出去住。”她抬起头,双眼带着几分疑惑,好似在问他,她该不该答应他呢?
令狐薄只觉悲从中来,心里酸痛难忍,犹如有只大手攥紧他的心,不停地蹂躏。他右手紧紧抓住椅子扶手,由于用力过猛:“喀嚓”一声,竟硬生生将扶手拧断。注视她片刻,突然咬牙站起,冷冷道:“出去!”
何清君怔住,他好大的怒气,不会当真冷了心吧?提着短剑站起,边走边摇了摇头,喃喃道:“誓言这东西,果然靠不住!”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何清君只觉眼前一花,令狐薄已经挡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