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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有钱能使鬼推磨。想到那么多的谷即将到手,所以他此时并不觉得苦,也不觉得累。上山途中,他兴奋得一边走,一边哼着山歌。
而梁田寨这边,梁福星昨天回家后听到张少飞向他讲述的“好办法”后,脸上的愁云一扫而光,今天上午他已做好准备,将一箩谷放在自家的大门口,还在门前那棵白玉兰的树荫下摆开竹茶几,上面放着茶盘,泡好清明前采摘的山茶,在树荫下与张少飞、梁福天细酌慢饮,等待石得仁的到来。
太阳逐渐向西偏移,梁福星忍不住走到寨子前的一个高墩上,往山下的小路眺望。
当看到那上百人的队伍挑着空箩筐从山下似一条长蛇般慢慢地往上蠕动时,梁福星跑回来,向张少飞他们说石得仁快到寨子来了。
张少飞笑了起来:“福星伯,天上给石得仁掉下一个大馅饼,他哪里肯放过呢。”
梁福天举起他的竹竿长烟斗,猛地吸了一口,然后吐出了几缕烟来,冷语道:“他这种铁公鸡,身上一根毛也不肯拔,但是一有油水捞,马上就像苍绳一样飞过来。”
梁福星向着张少飞说:“上山劳作我是个好把手,但是跟人家争论我是不行的。阿飞,你讲起话来有纹有路,有理有节,等会儿你要站出来替我说话呀。”
张少飞点头应道:“你放心。我还是昨天早上在圩市上所讲,那就是帮理不帮亲。现在理不在石得仁那一边,我当然会全力帮你啦。”
再过了一袋烟的工夫,石得仁带着挑夫队伍进了梁田寨,来到了梁福星的家门口。
梁福星迎了上去,向着石得仁:“你终于来了。”
石得仁心急,上山时也走得急,弄得大气喘喘,连隔夜的风炉也可以吹得着。天气又炎热得很,他抹着脸上的黄豆般大汗珠,说:“早收早着,我如今在你这里收数回去,等会儿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办哩。”
张少飞语中带刺:“对于你来说,有什么事情比今天来收数的事还要大呢?”
石得仁指着他带来的挑夫队伍,问梁福星:“你看,我雇请挑谷的人都带来了,你那四百斗谷应该准备好了吧。”
梁福星点头回答:“准备好了。”
石得仁高兴得一拍大腿,再伸出大拇指,赞道:“恪守信用,梁福星呀梁福星,你真是一条言而有信的好汉子。”
梁福星淡淡地说:“愿赌服输嘛。”
石得仁伸着颈脖,三角眼四下张望,却不见如山般的谷堆,便问:“你那四百斗谷放在哪里呢?放在院子,还是仓库里?”
梁福星指着放在门口的那一箩谷,回答道:“全在这里。”
“全在这里?”石得仁伸屈着手指,当着梁福星与张少飞他们的脸,认真地计算着:“我昨天夜晚回到家中就已经计算过,一斗谷是二十五斤,四百斗谷应该是一万斤。你这一箩谷最多能装下五十斤谷,我这次来收数的四百斗谷怎么会全都在这里面呢?”
梁福星指着那箩筐,肯定地:“是呀,你要收的四百斗谷全都在这箩筐里面。”
张少飞趋步上前,说道:“福星伯说的是实话。”
石得仁不明地:“我看这箩筐里最多只能盛两斗谷,里面怎会有四百斗谷呢?”
“斗?你指的是平日用来量东西的斗?”梁福星摆出了他的理由,“我在圩市跟你打赌时所指的斗并不是那种斗呀!”
石得仁心里打了个颤:“那么,还有什么的斗呢?”
张少飞指着梁福天手中那根长杆竹烟斗,答道:“就是这种斗。”
“你说的是烟斗?”石得仁随口而出。
梁福天将那长长的竹烟斗放到嘴巴里,故意用力地抽了一大口,吐出了几个浅蓝色的烟圈来,再用手板拍了拍那烟斗,得意地说“对,就是这烟斗!”
石得仁并不甘心:“世间用来量谷有这样怪异的斗吗?”
张少飞一把从梁福天手中拿过那支烟斗,弯腰将烟斗往地面敲了几下,将那些燃着的烟丝都敲了出来,然后将烟斗递到了石得仁鼻尖前晃了晃:“福星伯跟你在圩里打赌时讲的就是这种斗!”他把“斗”字的声音故意提高了八度。
石得仁想不到会出现个这么突兀的情况,瞪大三角眼,问道:“什么?你跟我打赌时指的就是烟斗这个斗?”
梁福星朗声地:“是呀!当时我指的就是烟斗的这种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