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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不,不……”
芷蘅陡然惊醒,虚软的身子却不能支撑,倒向秀床一侧。
“你醒了?”身边传来一个悠悠女子声音,芷蘅先是一惊,随即侧眸看去,但见那女孩儿一身翠衣如柳,眉黛似漆,一张樱口盈盈含丹,脸上漾着喜悦纯真的笑,约莫十五六年纪。
“你是……”芷蘅虚弱的开口,惊讶过后,方觉腿上一阵钻心痛楚,她眉心紧蹙,一手抚向右腿。
厚厚的棉纱,触手柔软。
锦被内便传来一股浓浓药味儿。
芷蘅心上一颤,蓦地忆起昨夜一片火光喧天、江水冰凉,脸色忽然煞白。
那女孩关切道:“姑娘,你受了伤,可不能乱动,大哥已为你敷了紫云膏,只说怕姑娘留下伤痕,去配十五珍了,这战乱时候,有些药,只怕是配不齐了,不过姑娘你先安心,这敷上了紫云膏,伤口不会恶化了。”
小女孩一口气说完,声音清脆。
芷蘅心里的慌乱似被无息间平息。
她笑笑:“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她看着小女孩,紫云膏,以紫草、地榆、当归、冰片制成,自己在无尘宫时亦曾用过。
只是那时候只觉得它神效非常,可今日却好像全然没有用处。
腿上火烧火燎的疼痛,芷蘅咬紧唇,那小女孩道:“我叫紫樱,与大哥四处行医为生,昨儿个大哥去江边会朋友,后便将你背了回来,说你伤得不轻,似是还伴有产后风寒,已是昏迷了一整天了,定要好生调养才行呢。”
原来是心慈医者,难怪如此温煦如春。
芷蘅笑着说:“多谢姑娘了,我叫杨芷蘅,来南越寻亲,不幸遭人挟持伤害,亏得令兄相救,定要好好感谢。”
腿上的伤处似乎愈发疼痛,芷蘅虽勉力坚持,额上亦不觉渗出了丝丝冷汗。
她蹙着眉,腿上的烧热却无法令周身的寒冷减轻。
冰火冷热之间,着实令她煎熬万分。
紫樱见她脸色煞白,连忙说:“你不舒服吗?”
芷蘅点头,额上汗珠立时变得豆大,滚落鬓际。
紫樱连忙扶住她,她贴身的亵衣湿透,背上冷汗涔涔。
“紫樱姑娘,我……很冷,可是……可是腿上火辣辣的疼。”芷蘅一字字艰难的说着,这才发现,自己每动弹一下,都显得无比艰难,几乎虚脱的人,绵软的倒在床榻上。
逐渐清醒的意识,令疼痛亦清醒过来。
灼痛与冰寒,冷热交替,折磨着芷蘅的身体。
“姑娘,你忍一下,大哥就快回来了。”
紫樱说着,便听门声响起,紫樱连忙说:“哥,这位姑娘醒了,难受得厉害。”
只见门口走进一名男子,朴实的脸,眉间有些许担忧,他一身夜色,放下药篓,便向床边而来,他的指尖儿冰冷,按在芷蘅手腕上,眉心越蹙越紧。
芷蘅虚浮看他一眼,那人脸庞有明显风霜痕迹,不似旁的医者那般清逸孤傲,到有几分朴素的亲和。
那男子道:“体内寒气过重,只怕还要调上一副药才行。”
紫樱焦急问:“那家中可还有药吗?”
男子不答她,却看着芷蘅:“姑娘,你才经生产,却为何如此不爱惜自己?产妇产后血脉空虚,元气大伤,经络、肌肉筋骨皆空虚,若遭外邪乘虚而入,便会使肌肉、关节疼痛酸困沉重,怕风怕冷,你竟还在江水中不知有多少时候,我救你上来时,你身边有一块残木,人昏迷不醒,你可知道,这样一来,无论如何医治,都可能落下终身病根?”
到底是医者,说出的话,字字痛心。
芷蘅却惘然一笑,弱声道:“芷蘅什么苦都吃过了,相信这一次,死不了的。”
话虽如此说,可心内难免悲酸,眼角渗出凉凉泪水。
紫樱与男子相看一眼,男子将芷蘅放好在床上,紫樱便为她将锦被盖紧。
芷蘅看向桌边自药篓里拿出种种药草的男子,轻声道:“多谢这位大哥。”
那男子淡淡看她一眼:“叫我罗永好了。”
紫樱为芷蘅擦去脸上汗珠儿:“哥,如姑娘这样的状况,要怎样治呢?”
“用麻黄、桂子、白芍、甘草、苍术、厚朴、陈皮、半夏、当归、川芎、干姜、白芷、桔梗、枳壳、茯苓、艾叶醋抄、人参加上枣姜煎药,紫樱你记着了?”罗永只说一遍,芷蘅见紫樱在口中默念,随即点头,“记住了,哥。”
“哥,十五珍的十五味药可凑齐了?”紫樱走到罗永身前,罗永一一查看药篓中的草药,“龟板、鳖甲、血竭、儿茶、乳香、没药、象皮、海马、海龙、三七、大黄、虎杖、金银花、紫花地丁、麻油一个不少,紫樱你去将药浸泡了,煎好,再放入水井冷藏,明儿个将紫云膏洗净了,为姑娘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