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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某种小小的、看不见的虫豸,在皮肤的里面和外面,同时啮啮啃噬。不是疼。也不是痛苦。而是一种隐隐的、万劫不复地预兆。
“你真的不肯留下来么?你真的我们的爱情和那些甜蜜的岁月统统忘却了么?”
“我一日也不曾忘记,三郎但若想我留下。除非我死。”
最后的退路已被截断,你和我,终于站在悬崖之上;要不然失去你,要不然失去我自己。
——太极宫内,卧榻上的沈青蔷在半梦半醒之间,赫然听见靖裕帝在哭。
“翩翩,”他在唤着那个早已死去却永生不死的名字,倾吐出无限的忏悔和酸楚“翩翩,朕错了,朕实在不该杀你的可是朕,却真地无法放你走。一想到你在明丽地天空下,一扬手甩出一道鲜艳的鞭花;而朕却在这冰冷阴森,没有爱没有温暖,只有算计和倾轧地地方苦苦挣扎,朕就受不了——朕错了,朕无时无刻不在后悔翩翩翩翩”
爱是什么?究竟是什么?
是自私还是牺牲?是占有还是成全?是剧痛还是极乐?是罪恶还是美德?是催命的毒药,还是阳光下绽放的美丽花儿?
——你爱着谁?谁又爱你?
从太极宫外忽然传来一阵巨大的喧嚣,刀剑声、哀号声不绝于耳。御前总管王善善的声音又高又尖,几近惨叫:“殿下,您疯了么!您可知道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没有人回答。刀剑相击之声却宛如玉盘珠落,愈加密致错杂起来。
沈青蔷猛然惊起,挣扎着、挣扎着坐起身;靖裕帝则茫然大睁着双眼,似乎还未从那萦绕不去的亘古迷梦中醒来。
殿外的嚎骂呵斥不绝于耳,灯烛火把的光芒把无数人影印在纸窗之上。那些纷乱越来越近,如同一口煮沸的大锅,滚烫的热油不断地飞溅而出。
只听“砰”的一声,内殿的门已被人大力踹开,烟尘四飞之处,忽然——所有的声音一并消失,四下寂然。只有胸口的那颗心,激烈地鸣响。
有人站在那殿门洞开之处,周身浴血,右手提着一把长剑,鲜红的****还在一滴滴顺着剑尖落下来。在他背后,是无数大大小小的光亮和一片明晃晃的利刃,更是映得那张脸惨白如纸,面目模糊不清。
靖裕帝犹自缄默,沈青蔷却已吐出了那个名字:“大殿下?”
董天悟恍若无闻,提着剑,一步一步走进来。在他身后,一大群御前侍卫蜂拥而入,顷刻便散成一个圆弧,将他裹在中间。
刹那间,剑光闪烁,两名拦在他面前的侍卫已一中肩胛,一中手腕,哀叫着退向两旁,伤处血如泉涌。
董天悟又向前踏上一步,却忽然偻下身子,剧烈地咳嗽起来。
靖裕帝终于开了口:“悟儿,你想杀父弑君么?”
董天悟自袖中掏出一方素绡,掩在唇上,一阵咳喘过后,已是满帕鲜红,触目惊心。
“我母亲呢?”他嘶声问道“我母亲究竟是怎么死的?她的尸体为什么埋在御苑的桂树之下?你说啊!”一阵哐啷啷急响,又有六七把兵刃被临阳王手中长剑斩断,残片乱飞,有一截,赫然直飞向沈青蔷“咚”的一声,钉在她耳畔的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