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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尽管在登基大典的时候表现得毫无瑕疵,一副贤王的派头,但是,在回到王府之后,鲁王李隆昌还是忍不住有摔东西的冲动。此时,当着几个心腹的面,他就将一块玉镇纸狠狠砸在了地上,然后方才一屁股坐下,脸上仍然带着森然怒色。
“王爷”
“别说了,你要说的话我全都清楚!”李隆昌不耐烦地一挥手,怒气冲冲地哼了两声“我当然知道此一时彼一时,如今京城内外的防戍大权全都摸不上手,纵有天大的本事也是枉然,可我就是不服!人说虎毒不食子,可是,她倒好,逼死了三弟,然后又逼着老二出家,我虽然迁了大国,可有什么用?朝政一点都不给我插手,反倒是让陈诚安当了右相,让那个小丫头监国,再过十年,这个朝廷,这个天下,岂不是要姓陈!”
听到这一阵咆哮,几个谋士不禁面面相觑,谁都不知道怎么劝。要说对于两个弟弟李隆昌有多少亲情,那还真的不好说,毕竟,先前回京之后,这位王爷可是立刻和皇帝不,如今应该说是先帝,发生了剧烈的冲突。如今之所以叨咕这些,大约也只是兔死狐悲吓破了胆而已。可惊吓固然不假,忽然让一个连周岁都不到的婴儿骑在了头上,李隆昌自然是受不了的。
“现如今太后的病不过拖一天是一天罢了,王爷暂且放宽心,且图后计。”
这已经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打出了时间牌,太后毕竟是年纪大了,不知道还能拖多久。。可李隆昌毕竟还在盛年。等到太后两脚一蹬上了西天,李隆昌倘若以皇帝亲伯父的身份登高一呼,还愁没有人响应么?
李隆昌脸色稍霁。但心里仍然还存着疙瘩。自己的母亲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地性格,他心中清楚得很。虽说如今已经是病得不成样子。但倘若她临死前来一招釜底抽薪,为新帝扫除最后一个障碍,那么,他这个鲁王不但当到头了,而且说不定连性命都保不住。他就算再安分守己。可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到时候就连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没有了。
绝不能束手待毙!
打定了这个主意之后,他便抬头扫了面前数人一眼,郑重其事地道“各位都是我的心腹之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地道理你们应该清楚。如今别的不怕,就怕有人对母后进谗,到了那时,我未必就能够独善其身。如今南北大营和侍卫亲军司固然都握在母后地人手中,但也不是全然没有机会的。”
见一帮人全都愣住了。他不由恼怒地一拍桌子,声色俱厉地道“你们想想办法,至少拉拢那么几个。我不要他们倒戈相向,只要他们能够在关键时刻通风报信!否则到时候被人一锅端的时候。就连哭都来不及了!”
“是是是!”一群谋士全都恍然大悟。个个连连点头,又商议了一阵之后。众人便纷纷散了,而其中一个年轻人故意慢吞吞地落在最后。看到人都走了,他连忙上前关门,而后匆匆走到李隆昌面前低声提醒道“王爷,登基大典上宣布的旨意您应该都听到了。虽说这是大多数人都料到的,毕竟不合礼法。宫中那一位那里,是不是可以想想法子?她出身微贱,没有什么外援,若是可以”
李隆昌闻言一愣,随后眼睛一亮,立刻赞许地点了点头“你提醒得不错,这确实是一条不可忽视地路子。山鸡变成凤凰,未必肯一直屈居人下,只要计算的好,说不定就走对了路子。妙啊,你果然聪明!”他抬眼望了这个年轻谋士一眼,忽然觉得越看越顺眼,和那些一味强调谨慎的人就是不同。思忖片刻,他便又开口问道“此番新帝登基,只是尊母后为太皇太后,又封了夙儿那丫头作了长公主,其他的一概未动。我寻思着永乐那孩子刚刚落葬,是不是可以在尊号上动动文章?即使不能当长公主,至少加一个大国,应该还是有可能的。”
“王爷英明!”
看到李隆昌因为自己一句话而心绪大好,反而提出了这样一个建议,那谋士顿时眉飞色舞“永乐公主孝行可嘉,当初就连太后也被感动,此番新帝登基,自然是应该褒奖的,我到觉得王爷应该花点力气为永乐公主争取封号。通过这个,王爷可以想办法挤入中枢,哪怕管一丁点实事也好。若是他们连这一点也不答应,王爷便占住了一个理字。”
“好,说得好,就是一个理字!”
这么多天来,李隆昌就是因为寻不出一丁点优势而惶惶难安,此时忽然听到一个理字,仿佛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眼前豁然开朗了起来。他霍地站了起来,来来回回在房间中踱了两步,忽然指着那个谋士道“你,回去给我草拟一个方略出来,要是好,我立刻就提拔你首席,月例翻倍,再设法抬举你出身!”
“多谢王爷!”
人一走,李隆昌便捋须沉思了起来。有些事情他一向不愿意去做,也一向不屑去做,但现如今为了保全自己,却不得不多多下功夫。不就是装可怜博取同情心么,只要下功夫,还怕不能做到?再过不久就要开恩科了,士子之心倒是可以利用。这个江山这个天下,终究还是得和士大夫共治的。而这些人对于牡鸡司晨有什么看法,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母后,看着吧,你只认为我不适合坐在那个位子上,我就设法坐给你看!我有足够的时间去耗,在那种穷乡僻壤呆了那么久,我地耐心足够好了!
他忽然推开了紧闭的窗子,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最后抓起桌子上的一个笔筒,猛地往院子中央砸去。那满筒地笔一支支掉落在地上,发出乱七八糟的响声,更吸引了一群护卫地目光。他却只是死死盯着那跳动着地笔,渐渐止歇了笑声。
惟有出其不意,方才能够有胜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