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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是经过了那天晚上的舌战后,就几乎不再跟毕小嘉大小声说话的凌克鸣。
这两个星期以来,他似乎就像是铆上了毕小嘉的嗓门似的不再开口,任凭她再怎么逗弄或是惹火他,凌克鸣仿佛就像是哑了喉咙般的紧闭上自己的嘴巴不肯说话。
每回见了她,就只是用一双写满了指责的眼神凌厉地砍杀着毕小嘉原先的报复心理,所以浙渐地,毕小嘉也丧失了捉弄他的兴致,才给皓皓捡了个便宜,她就整天跟这个小捣蛋鬼搅和在一起。
“爷爷。”皓皓乖巧地先唤了凌克鸣一声。
虽然快速地几乎会让人怀疑自己的眼光,但是毕小嘉仍细心地捕捉到刚刚出现在凌克鸣脸上的那抹柔情。
“老爸爸,你刚刚说什么?”毕小嘉双手托颊地凝视着床上又一脸面无表情的凌克鸣好奇地问着。
起码他已经不再整天关着窗户了,要不然闷也会将他闷死,毕小嘉在心里偷笑着想。
“不准你们动我的院子。”又是一句怒吼。虽然离窗子有几步的距离,但凌克鸣说出这句命令时,还是听得出来中气十足得很哪,毕小嘉又偷偷地在心里评论着。
“不准?”
敝异的笑容浮上了毕小嘉的脸上,反正现在凌少奇几乎都只顾着忙他自己的事,凌少峰也尽彼着自己的生意,而身为他的妻子及秘书的穆培琳当然也是寸步不离地跟着上班去了。这会儿整个屋子除了不知道在厨房里忙着烤什么点心的吴彩云外,就是他们三个人了。
“对,不准你给我种些什么杂草到院子里,听到没有?”凌克鸣还是一副强势的口吻,最后还给了毕小嘉一个不屑的表情。
就是他这个表情惹火了本来想放他一马的毕小嘉。
不准?我就偏要跟你唱反调!
“皓皓,你觉得我们沿着爷爷的窗前种一排花好不好?这样子爷爷的病说不定就会很快地好起来哦。”从眼角瞄到凌克鸣愤怒地又开始张口想骂人了,毕小嘉得意地将头点得一直在附和着说“好啊、好啊”的皓皓给抱了下采,然后再拉起嗓门得意地说:“我看哪,我们就在这儿种上一排菊花。”
手故意胡乱地比了比窗户附近的地方。她知道以那张床的角度是看不到自己的手势,所以毕小嘉的声音更提高了些。“然后再过去一点种上一些?己昧耍闼岛貌缓茫俊?br>
稚气的皓皓哪里知道那些花代表着什么意思,听了丫头婶婶的话还径自兴奋地直拍着手,口里也猛嚷着:“好啊,好啊,丫头婶婶,我们可不可以种白色的花?”他甚至还误打误撞的加油添醋着说。
因为凌皓南最喜欢白色的花了。
强掩着快压抑不住的笑声,毕小嘉又故意赞赏地拍着皓皓的头,嘴里不吝惜地给了皓皓一个让他雀跃三尺的话。“皓皓真棒,我们现在就去买种子回来种好不好?”
“好啊。”凌皓南天真的应道。
还不待皓皓稚气的嗓子再多附和几句,凌克鸣夹着火花的话就又从窗户里传了出来,声音里充满了一触即发的怒火。“除非我死。”
心里已经开始奇怪着为什么单单只是提出种这两种花就可以让凌克鸣气成这样,毕小嘉实在是很搞不清楚这些人类是怎么想的。
他们不喜欢菊花跟?悸穑?br>
那为什么她偶尔跟吴彩云上庙里上香时,常常看到人们买这几种花献给菩萨呢?这花名还是她向老妈妈吴彩云问来的呢。在凌家住了两个多星期下来,毕小嘉知道整个家里的人都是真的很疼她,将自己当成一家人看待,除了这个脾气暴躁的凌克鸣。
还有老是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尽彼着忙自己的事情的凌少齐。
要不是两个人睡同一个房间,有时候毕小嘉都会很好奇他到底有没有上床睡觉,虽然每回起床时,毕小嘉都会注意到那张大床几乎整张床单都像是被人躺过了般的凌乱。她在心底揣测着,这个凌少齐睡觉时一定很不乖,很会翻身。
一想到凌少齐,毕小嘉就不由得心中一烦,再听到房里的凌克鸣还在扯大嗓门怒声嚷着:“不准你种那些花。”
毕小嘉将身子凑上窗台,嘴里得意地反击着他。“怎么办?我就偏要种那些花,有本事你自己起来将它们拔掉啊!”声音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房里的空气僵了几秒,然后毕小嘉跟听到了他们的互吼而从厨房冲到凌克鸣房里的吴彩云,都瞪大眼睛看着凌克鸣伸手将盖在自己身上的毛毯扯了开来,挣扎着要坐起身的动作。
双手已经不自觉地捂住自己颤抖的唇,吴彩云呆站在门边动也动不了地,只是双眼不住地在淌着泪水。
她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快一年了,克鸣竟然终于想坐起来了!
本来整个身子还一派轻快地倚着窗台,在看见凌克鸣强行想将身子坐定时,毕小嘉就开始有些恐惧,怕凌克鸣一起身能活动后就会找自己算帐。但是毕竟是那么久没用到腿部的肌肉了,凌克鸣的脚一挪到床侧,就身不由己地开始往下滑去,毕小嘉见状惊呼一声。
“老妈妈,快些将老爸爸扶住,他要滑下床去了。”
说完话,毕小嘉的脚步就已经开始冲向大门往屋子里跑去,身后还跟了一个也是一脸惊慌,但恐怕不知道自己是在惊慌些什么的皓皓。
等毕小嘉一古脑地冲进凌克鸣的房里时,吴彩云已经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将仍在恼怒地斥责着毕小嘉的凌克鸣给扶在轮椅上坐好。
恍然大悟地看着凌克鸣坐在轮椅上,毕小嘉想着,原来这张有着两个铁轮子的奇怪椅子是要给老爸爸用的。但是她没时间对那张椅子提出质疑,凌克鸣如雷般的声音就迎面而来。
“臭丫头,你进来做什么?”声音虽然大得可以掀起屋顶了,但语气里倒没有含什么会让人心惊胆跳的愤怒。
“看看你有没有摔得怎么样啊?”毕小嘉坦率的回答着:“老爸爸,你还好吧?没摔到脑袋吧?”
“不用你操这个心,不准你给我种菊花。”
才刚在轮椅上坐定的凌克鸣,满心固执地就只是一个劲儿的要阻止她种那些他不喜欢的花。
“这个我还在考虑耶。”
其实毕小嘉早在他第一次阻止时就已经决定不种那些花了,她起先真的是以为他们人类都很喜欢那两种花呢,现在既然老爸爸不喜欢她种,那不种不就得了,反正她也不是真的很喜欢那两种花。
可是她就偏偏喜欢逗凌克鸣生气,故意高兴地跟他唱反调。
“其实菊花挺好看的啊。”临了,她还硬是再加一句让凌克鸣的怒气更旺盛的话。“老爸爸,你不喜欢吗?”
“你你这个死丫头。”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她,凌克鸣只是你、你、你的支吾了几分钟,气得不知道该咒骂她什么。
“好吧,好吧,看你气成这样真是让人心疼。”毕小嘉简直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只听她得意扬扬地跟凌克鸣交换条件地说:“要不,老爸爸,我看这样吧,如果我跟皓皓种花时,你也去外头晒晒太阳的话,那我会考虑种些你喜欢的花,怎么样?”
“我不要。”凌克鸣又是一句简短的回绝。
这个断然拒绝的口气实在跟凌少齐有够像的,毕小嘉今天终于很确定的相信凌少齐真的是凌克鸣的儿子。当两个人板着一张脸有模有样地支使命令着人家时,那种气势还真是磅礴得吓人。
不知道那个整天笑脸迎人的凌少峰是不是板起脸来也是这副嘴脸?
对不起,老妈妈,我绝不是在怀疑你的贞节。毕小嘉在心底不好意思地对吴彩云暗暗道着歉。
微耸了耸肩,毕小嘉从坐着的床侧站了起来,顺手也将早就坐在自己身边的小皓皓拉了起来,脸上是强装出来的遗憾。
“好吧,既然你不接受我的条件,小皓皓,走吧,陪我去买些菊花跟?嫉闹肿踊夭桑认挛缌箍煲恍┑氖焙颍颐蔷涂梢钥甲鲈岸x恕!北叱蹲呕埃闲位贡呦蝠┦棺叛凵!梆闼岛貌缓茫俊?br>
小表灵精的凌皓南在前一分钟就领悟到这个丫头婶婶,是想整整老是自己一个人待在房里的爷爷,他虽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但是看到从小就很宠爱自己的奶奶半句话都不吭,而且含着泪水的眼光还直在爷爷及丫头婶婶身上转来转去的瞧着,没有半点责怪的意思,于是他决定配合着丫头婶婶把这出戏演完。
“好啊,可是我们要种在哪儿呢?丫头婶婶。”仰着脖子望着毕小嘉,皓皓一派天真的说。
“当然是沿着爷爷窗户前面种,反正爷爷他又不起来看那些花嘛,对不对?”毕小嘉揶揄的说着。
想了一会儿,凌皓南觉得这个丫头婶婶的话是对的。因为自己也很久没有看见爷爷站起来走路或者是做什么了。
“对。”一提到要进行什么工程,皓皓可就是精力充沛得很呢。“那我们快点去买种子啊。”
“老妈妈,那我跟皓皓出去买种子了。”被皓皓强行拉往大门,毕小嘉还抽空回头看看脸色变了好几遍的凌克鸣,然后一脸你奈我何的模样对他扮了个鬼脸。
“你给我回来。”
人都还没走出大门,凌克鸣的咆哮声就追了过来,毕小嘉低头给了被爷爷这么一大声有些吓一跳的皓皓一个安抚的笑,然后扬声回答着:“老爸爸,你还有什么事吗?是不是要我多买些菊花的种子好种在你房间里?”话一说完,她就伸出手赶紧捂住自己差一点噗嗤笑出声的嘴巴。
如果凌少齐知道他们年轻体壮的几个人不在家时,自己乘机这样欺负他爸爸,不知道会不会气得将自己五马分尸?毕小嘉在心里暗暗地思忖道。
“臭丫头,你给我回来。”
又是凌克鸣的大嗓门,毕小嘉翻了翻白眼,然后语气不耐地就是不走回他的房里,一双脚定定地站在大门的门槛上,也大声地吼了回去。“你到底要做什么嘛,那么大声说话,我又不是聋子。”
“丫头婶婶,你自己说话也很大声耶。”旁边的皓皓扯了扯她的手臂,一脸公正的表情望着她说。
被皓皓的话给逗得笑出声来,毕小嘉俯身捏了捏他水蜜桃般的小脸颊。
“好吧,丫头婶婶自己不对,我们回去跟爷爷说对不起,好不好?”她早就在不知不觉中接受了皓皓对自己的称谓了,反正人在屋檐下,不认命也不行。
“嗯。”皓皓冲着她就是一笑。
走回凌克鸣的房门外,毕小嘉仍是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瞪视着凌克鸣。
而吴彩云则早就在他的身边努力地克制住自己的激动,帮着他将一条小毛毯盖在脚上。
多久了?克鸣多久没有离开那张床铺了?
虽然小嘉的作法让她忍不住地心疼克鸣所受到的打击,但是就像少峰跟少齐所说的一样,小嘉的出现对克鸣真的是有很大的帮助。
“老爸爸,你改变主意了?”
挑起一边眉,毕小嘉问着满脸不高兴的凌克鸣,她知道自己真的很小人,算准了凌克鸣不可能起身来抓她或打她,她知道凌克鸣的脚真要能走的话,还真需要花上不短的一段时间。但是这两个星期以来,她的苦心可也不是白浪费的。
从跟凌少齐偶尔的深夜漫谈中,她知道了凌克鸣不能走路的始终,也知道了凌家人的期盼,更知道了凌克鸣的脚还是有希望的,所以她不时地会说些话来刺激他、捉弄他。每次看到凌克鸣被自己气得火冒三丈,毕小嘉的心里只有一丝丝几乎不存在的歉意,然后那些歉意就很快地被自己给收进心底去了。
她是不能同情人类的,这会让自己成为一个弱者。
谁教凌克鸣最先开口叫她丫头,毕小嘉还是不太能原谅凌克鸣这个无心的过错。她理所当然的告诉自己,反正,自己闲得很,有的是时间跟他斗。最好的结果,就像凌家所希望的,凌克鸣真的能再站起来走路,何况这件事情最差的打算也还可以当帮自己解闷、报仇啦。
但是听到他小蜜蜂似的传来一声“是的”毕小嘉脸上的表情换上了惊讶。不是故意的,她是真的很惊讶,因为毕小嘉再怎么想都想不到凌克鸣那么快就弃械投降了。
“老爸爸,你说什么?我听不到。”毕小嘉求证似的问着。
“是的。”凌克鸣闷声地说。
毕小嘉这次真的将这句话听清楚了,为了自己的胜利她很想跳起来欢呼一声,但是她还是使坏地诡笑一声,然后故意装出一脸茫然的表情望着凌克鸣。“我还是没有听到你说什么耶!”
为了让凌克鸣大声地说出来这两个字,解放他长期自我禁锢的心灵,所以毕小嘉不得不这么做。
“我会监视你们种那些该死的花,你别想在我的庭院里种那些鬼花,想都不用想。”凌克鸣恨恨地大声说。
看见吴彩云激动的惊呼一声,然后站在凌克鸣身前,将他紧紧地拥进怀里,哭得连身体都在颤抖着,毕小嘉这才发觉自己竟也有想落泪的欲望。
但是,看到吴彩云兴奋的神情还有凌克鸣那无法掩饰的感伤,在这一刻里,毕小嘉知道无论要自己做什么,只要能帮助他们,她都会愿意的。
“好吧,既然我们条件都说好了,那你就预备一下吧,我先带皓皓出去买些种子回来。”拉了被奶奶的泪水弄得一脸严肃的皓皓往外走,毕小嘉还细心地征询着:“老爸爸,你有没有喜欢什么花?”
“只要你不要将那两种该死的花弄回来就行了,谁管你爱种些什么花。”凌克鸣嘴里吐出来的话还是忿忿不平的,但是那隐藏在其中的颤音泄漏了他心中的不安。
得意地一扬手,毕小嘉很快地将皓皓拉出屋子里,留下整个空间给那一对相约走了三十几年的老伴,这时候他们不需要有人在这里碍手碍脚的。
何况,这一战,毕小嘉知道自己已经打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