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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秋,风越发不够柔情,连同顾盼河的水都带着凛凛的寒意,焉容站在小船一头看水中自己的倒影,细细瘦瘦的一条,似一片柳叶,风一吹过来便将清影掴散了。
“林姑娘……。”沉陵站在远处看她,见她身影如一抹青云,纤细的腰肢盈盈不堪一握,真怕风一大就把她给刮走了。
焉容闻声回过头,见船那头徐徐走过来一名男子,他一袭茶白色云纹长袍,墨发由和田白玉簪高高束起,眉目清秀、神色朗朗,很是温和风雅。
“给王爷……。”焉容正要按着礼法给他行礼,却被他一扇挡住接下来的动作。
“姑娘不必如此拘谨,我在外头本无意暴露身份,你只当我为普通人便可,往后还能再叫我董公子。”沉陵温和一笑,将水墨扇子打开扇了几下。
焉容眉头微皱,轻念:“董公子。”
……这人,天未热的时候便开始扇扇子,天已经热过了还扇扇子。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沉陵是先皇最小的儿子,二十五六岁的光景,为董静太妃所出,封地在位于南方的楚地。大概是南方太过炎热,沉陵已经习惯了一年四季手不离扇的日子,所以到了北方还改不过来,焉容这般想。
沉陵笑着应道:“我也是前几日才知道你的闺名的,焉容,真是个好名字,我以后就这样叫你好了。”
有么?焉容有种头上冒冷汗的冲动,兴许风流才子都有四处夸人名字好听的习惯,她那日还听一个自称名士的人夸“春花”这个名字动听,可想而知这些赞人的话是不能轻信的。“随公子的意便好,公子的救命之恩,焉容还未来得及道谢……。”
“不过是举手之劳,不足挂齿。”沉陵得意地摇了摇扇子,道:“那日我正与几位同好在茶楼品茗,听闻楼上有人议论,说是裙香楼花魁入狱,以死顽抗衙役羞辱,我这么一想便猜是你,于是连夜赶过去,现在想想还是去得晚了些,叫你受了不少苦,还望姑娘不要怪罪才好。”
“焉容怎敢,感激还来不及。”焉容赶忙退后一步低下头,顺便避开他扇出来的习习冷风,却没有想到一脚踏在船边,沉陵眼尖,一手将她拉住。
“松手!”见那只手落在自己的手腕上,焉容便有不好的联想,她现在一点都不喜他人对她的碰触,这种排斥已经存在于意识、先于思考了。
沉陵被她这突然一喊惊吓,连忙听话地松了手,然后眼看焉容摇摇欲坠即将入水,他也顾不得这些,一把将她拉回来,强大的惯性让两人很不凑巧地抱到了一起,更不凑巧的是,这一幕让他看到了……
萧可铮日夜兼程从芜镇往回赶,原定的半个月计划生生减到了十日,不光是处理事务起早贪黑,连行路都是如此,他满怀牵念地前往尚霊城的第一站——裙香楼,希望能够给她这样一个惊喜,却没想到会亲眼看到这样的一幅画面。
男人身姿挺拔,女人娇如弱柳,以及那样紧紧相拥的姿态,统统拧成了一股麻绳,把他捆得有些窒息。他很生气,很难过,这些负面的情绪像涨起的潮水般把他淹没。
“抱够了没有?!”萧可铮语气冷冷,简短的几个字已经泄漏了自己的情绪。
焉容打了个激灵,听他这一声带着怒意的责问,却偏偏跟打了个结似的想跟他扭着干,心想既然你都跟宛娘多年重逢再续前缘了,那还来管我干嘛?难不成觉得我入狱没有死成希望我溺水身亡?焉容便是抱着这样逆反的心态,粘在沉陵身上怎么也不肯移开。
“这……。”沉陵觉得自己有点尴尬。
“公子难道还怕他不成?”焉容声音并不大,问句里的委屈、负气的情感却被沉陵清晰听在耳朵里。既然她这么说了,那就继续抱着吧,反正他一个男人也没什么吃亏的。
萧可铮见两人无动于衷,心中怒火中烧,三步并作两步赶上去强行将焉容拽到自己身后,怒目望着沉陵,阴仄仄地问道:“董公子难不成还想到这水里泡泡澡?”
沉陵一愣,眼神里透着几分肯定:“果然是你!”
“是,萧某警告已经发在前头,现在这水可不比当初,凉得很呢!”
“你……大胆刁民!”沉陵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哼。”萧可铮狠狠别过头,顾不得沉陵的反应,将焉容生拉硬拽攥下船,一路拉拉扯扯,别别扭扭,总算把她塞进了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