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硝烟火焰冲上来的速度又快又猛,两名道人纵有苦练超过四十年的造诣,如何能吃得住?
双双只觉得腿下一阵灼痛,还来不及惨呼,眼前一泓刀光来的好快,一闪!
很可笑的,他们尽全力提气后退,却看见自己的手臂还留在原处。
不。是往下落!
晏了狐把刀轻轻的放回了刀鞘内,冷笑的看向刘瑾,道:“奉我命令办事的人,他们少了什么,我一定会替他们要回来”
刘瑾冷呵呵的笑了,一种很不悦耳的声音响着,道:“你大概是布楚天手下的北道晏了狐?”
晏了狐挑眉,临风昂然而立。
“很好!”刘瑾舔了舔舌头,朝身旁执的老头了道:“这个人适合你出手。”
听两老人默默的放下了酒,一双快抬不起眼皮眸珠子看了看晏了狐。
不过这一眼已似有千万锋利的箭激出。
晏了狐连眨也不眨眼,瞪着听两老人“嘿、嘿”笑道:“房山的地理风水不错。”他一顿,声音更冷,道:“清蟾台尤其的好”就在最后一个“好”字,四周最少有上千名的汉子冒了出来,全然没有半丁点徵兆。
听两老人冷沉沉的一笑,乾涩的喉咙缓缓道:“布楚天的北道就是这样?”
这时,六十名禁卫御林军已然呈一个圆圈,护卫着当中犹饮独坐着的刘瑾。
晏了狐看了一眼在刘瑾身旁的几名大官,一个个脸色够算是土灰难看。
他要挖苦刘瑾。
“你们可以离去!”晏了狐轻描淡写的道:“这是江湖恩怨,不关你你们官场的事。”
没有人敢离开。
虽然他的表情都已经很明显的表达出来。
晏了狐冷冷一笑,不过是大臂挥甩一下。
刹那,最少有两百支箭激射向中间那一圈而去。
箭来的好快、好猛,第一波方出,第二波又至。
前后四百支箭,那六十名御林军已经躺下一半足足。
刘瑾“嘿嘿”笑着,冷声高细,道:“姓晏的,你就只会这些,去死吧!”
那声音好高,直穿人耳膜。
晏了狐挑眉,刘瑾和听雨老人那边都没有动静。
忽然,自己全身大大一震,胸口一股无可言喻的闷气闭着。
他大惊,难道这个不男不女已经入魔了?
低头,自己的胸膛竟有着牛毛般的细丝暗器,最少有四百支。
“谁杀了我的手下”刘瑾冷冷的用方才晏了狐的话,道:“我一定杀了他来偿命!”
“哗啦!”一大响里,就在晏了狐之前不足一丈的大车厢四壁翻落,露出里面的藏物。
那里面躲了四个人,每个人的手上都拿着一盒又一盒的“暴雨牛芒丝”
在他们的四周,最少还有一百盒以上。
刘瑾冷冷笑着道:“打在你身上的是没有浸过毒水”他一笑,笑得好阴沉,道:
“不过剩下的这一百二十四盒可是见血封喉的绝命玩意儿。”
晏了狐的全身打了个颤,因为他已经知道刘瑾要说什么。
“我让你你活着慢慢死,是因为想让你看看你的子弟兵是怎么个死法。”
刘瑾大笑了起来,道:“而且我一定会让你活着看到房山三大庄院被血洗成红色的情况。”
赵古凤很满意房山一战的结果。
当朝圣上龙颜大怒,以房山聚众叛变下诏将有嫌疑的徒众一律剿杀。
当然,刘瑾那边提供了最重要的资料给这次领兵的大将军,贺统时靖国大将军。
姓贺的带兵向来有一套,不过是五日的光景,便将布楚天深植在北道的力量大力拔掉。
包有者,贺统时的军营中安排了近百名的赵古凤手下。够了,只要这些人沿途闹出一些事来,天下百姓自是将怨气责向朝廷。
偏偏贺统时又因靖乱有功晋封为王爷,更是令得河北冀境议论纷纷。
是有士子清官纷纷上谏,指陈贺统时扰民之事。
宦权刘瑾则根据上表谏的诸臣,大力排除异己,这时当朝的武宗本来为诸臣请谏之事犹豫不决,是否听从刘瑾建议,或流放或辞官。
正巧布楚天北道的残余势力大再度集结,攻打冀州府,这会可是大事了。
贺统时再度率兵剿乱,前后一个月方始平定下来。
因缘此事,那时上疏最力,指陈刘瑾最重要的王守仁等人纷纷外放,或至边陲或是充军。
当时年方十岁的张居正曾在家宅井旁仰天长叹,道:“若王守仁先生死,我张居正以何人为师?”
孺子之口尚且如此,更何况一般市井议论?
赵古凤看这时机已然成熟,而一梅姑娘亦已返回了洛阳城内。
奇的是布楚天一直未露面。
楚天会北道被灭尽之时,已是初雪的十一月。
此时纪历,明武宗正德三年,戊辰龙年是为西元一五o八年。彼时的西班牙人已占领了波多黎各岛,同时将非洲黑人运至西印度群岛作为奴隶。
西班牙邻近的葡萄牙亦不示弱,正不断往东发展。
而至是有隔年在印度外海摧毁阿拉伯舰队,攻入麻六甲海峡之事,在这之前,葡萄牙人早已对马可勃罗游记中的中国大为神往,打算由那时的天竺一步一步东来。
这些历史都影响着中国武林的变动。
甚至一百年后宫本武藏和佐佐木小次郎的徒弟跨海自扶桑来,遇着李北羽、杜鹏、蒋易修的时代,亦和此刻葡,西等欧洲国家东来有所关联。
这年的雪特别白。
赵古凤让酒的热气烘熏得身子暖和不已,笑着道:“你在华山山脉没有半点布楚天的消息?”
这时是赵古凤和一梅姑娘近月来第一次见面。
“是”一梅姑娘淡淡笑着,娉婷的起身望出窗去,大地和树梢早已了一片的雪白。
一股惆怅升自心中。
赵古凤看着她的背影,淡笑着道:“一梅姑娘关于本王提及合作的事”
“目前还不是时机。”简一梅回过身来,看着赵古凤道:“今天我来找你并不是为谈这些”
赵古凤的双眼一闪,沉笑一转为朗声,嘿道:“好,你说,你来的目的是什么?”
“谈笑。”
“谈笑?”赵古凤眯起了双眼,嘿道:“你要他?”
“不错!我不管他的心在不在我身上,我要他的人在我身旁。”简一梅的眼中有点憔悴道:“我相信你有办法。”
赵古凤足足看了她半晌,方是哼笑道:“代价呢?”
“大旗飞龙令。”简一梅道:“还有不准来干扰我们两个人的生活”
“你愿意为他交出飞龙令?”
“愿意!”
“不后悔?”
“绝不后悔!”
足足好长一阵子的沉默。
“你知道,要逼谈笑就范,甚至言听计从于足下,只有以一个人作为要胁”赵古凤额头青筋在跳,道:“对付忘刀先生所要付出的代价很重。”
“那有什么关系?”简一梅的眼中有讥笑,道:“反正死的是别人,而做皇帝的是你。”
赵古凤爆笑了起来,巨掌一拍椅靠,道:“好!好一句话!炳本王答应你!”
简一梅在雪地里走的很小心,也很谨慎。
甚至有时候施展的轻功已达至踏雪无痕。
她不愿意让赵古凤知道自己的行踪。
感觉告诉她,姓赵的最少派出十个人来跟踪着。
简一梅的眼角挂着冷笑,她相信当她进入“不醉酒馆”的时候,除了里面的人之外,没有人知道。
“你来了”酒馆并不大,只摆得下三张桌子。
“我当然会来”简一梅看着眼前的慕容春风,淡淡笑意中有着一丝冷讽,道:“是我约了慕容公子,怎么会不来?”
慕容春风笑了,笑的很沉,道:“是交易?”
“是交易!”简一梅轻轻笑着,脱下了貂皮衣袍挂在右臂上,在慕容春风的对面坐下道:“要你杀三个人”
“呃为什么不找买命庄?”
“因为你对一块三角旗形,上面刻有飞龙的玉佩比较有兴趣。”
慕容春风一震,嘿嘿笑道:“三个人总要用三样东西来换吧?”
他补充着,道:“我相信这三个人都很麻烦”
“那就不成交了”简一梅站了起来,披上了黑貂的大衣,恍如雪中精灵,道:“因为刘瑾那个太监的秘密我已经和赵古凤达成了交易。”
赵古凤已暗中握有兵马,如果能掌握刘瑾的秘密则是事半功倍。
慕容春风接受这点。
简一梅走到了门口,就将开门的刹那,他问道:“是那三个人?”
“三个女人。”
“女人?”
“对!”简一梅拉开了门,跨了出去,道:“尹小月,布香浓和一个叫菱儿的女人”
人已出,门已。
慕容春风站了起来,冲到了门口,拉开!
一梅姑娘就站在门外,淡淡问道:“怎样?”
“那个叫菱儿的女人是谁?”慕容春风觉得全身有一股冲动。
一股杀人的冲动。
“买命庄的大员外。”简一梅的回答很简单,很乾脆。
宇文磐觉得自己将简一梅这个女人估计的太低了。
他皱眉,一个这么美的女人,武功怎么会这么好?
虽然早约好了,可是当简一梅轻易通过宇文世家安置在这间悟性小庙外的六道暗桩,忽出现在自己面前。
宇文磐不得不重新打量眼前这个人。
“我用刘瑾的秘密和赵古凤交易”简一梅笑着,一袭黑貂大衣轻晃着,随破窗吹进来的风摇摆。
“用桃源别处和慕容春交换”她一叹,幽幽的道:“男人就是想成为天下第一”
七彩圣果是有神妙的功效。
宇文磐一震,双瞳子精芒闪着,道:“那你拿什么跟我交易?”
“一块玉佩”
“玉佩?宇文世家里满满三仓库”
“这块不一样。”简一梅笑了起来,道:“三仓库的玉佩是死的,但是这块却是活的”
宇文磐的眼睛亮了起来,道:“活的?”
“对!活的,可以指挥三十万活人的玉佩。”
宇文磐一直盯着眼前这个大美人,动也不动。
好久
“你真的有?”
“你到游云楼的目的,不就因为知道我有?”
又是一阵沉默。
“交易的目标是什么?”
“杀两个人,两个男人”简一梅淡淡的笑意中有一丝冷酷的道:“王王石和杜三剑。”
权力是男人最想得到的东西。
这也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财富可以看得到,用得着,可以享受着许多人花了一辈子追求的东西。
名誉也可以看得见,看见许多人的钦佩、尊敬,甚至于有名声的随便一个字、一件用过的东西,都可以卖出很高的价钱。
千帆匆匆为何事?
名?利?
但是权力却是一种看不见,摸不到的东西。
它不像财富,也不像名声可以那么快就引起直接的回报,男人还是最喜欢它。
因为只有权力可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甚至历史的走动。
是的,权力就是这样一种无形的力量,当它达到顶尖时,天下皆我臣民。
简一梅踏在初雪细腻的雪地上,又忍不住想起一个人来,她有些儿恨,还有满满的爱。
谈笑到底是不是男人?
一个只要爱情、正义、朋友,却不要权力的男人,到底算不算是个男人?
她一叹,泪竟然会滑下。
落到地面时已是冰珠一双,脆碎!
她心中非常的清楚,清楚什么才是女人心中的男人。
爱、正义、朋友,这才是一个女人心中最需要的男人。偏偏自己明白,也知道有这样一个人,却不属于自己。
所以她恨,恨尹小月。
布香浓也恨。
她恨的更多,不但是谈笑不把她放在眼里;更恨这个月来楚天会北道被毁,爹竟然安之若素的在华山里住下。
这儿是一处秘谷,景致美的醉人。
却是闷杀了布大小姐。
她忍不住冲到了父亲的面前叫道:“爹我们什么时候回洛阳?重新整顿楚天会?”
“整顿楚天会?”布楚天笑了,道:“爹的组织很完善、很好,何必要有什么整顿?”
“可是,北道被毁”
“北道是损失了一万两千名弟兄”布楚天笑着道:“不过我们手上却多了五万精兵。”
布香浓一愕,她不明白。
“因为靖国大将军,如今的靖国王贺统时是我们的人。”鹤仙人在旁边解释道:“如今朱厚照大为倚重他,并且戍守京畿要地嘿、嘿大有用。”
朱厚照便是当今的皇帝。
布香浓这刹那可明白,不过,她的疑问是:既然那个贺统时也是本会中人,为什么歼杀北道那么彻底?”不彻底刘瑾那怎会相信?”
秦妙弃和黑修罗走了过来,边道着:“刘瑾不相信,只要他向皇帝老儿耳边讲两句,贺统时又如何能大掌兵权?”布香浓明白了,道:“所以,刘瑾会以为贺统时可以收买利用,必然会跟他有所接触?”
“我说女儿不笨嘛”布楚天笑道,自座下的巨岩中站了起来,抚着女儿的头,道:
“蒙古人可以在中原安下棋子,当然我们也可以在他们的棋盘中放下我们的棋子。”这就兵家必胜的要诀之一。
布香浓巡目眼前这些人,另一端的叶叶城和潘说剑正调派着人搭建一些高阁石楼,她皱眉问道:“爹我们不回洛阳了?”
“没错!”
布楚天愉快的看着四周这一秘谷,缓缓道:“爹在十年前就发现了这处秘谷,并且建设了不少阁楼屋宇秘道机关。”他一笑,意气风发,道:“现在在做的,不过是表面的茅屋木房,没有人知道真正的是天会总坛会是在山腰里面,哈”的确,叶叶城和潘说剑在这个月里督促近千名楚天会手下,所建造的不过是寻常的木屋小院。谁看了都会以为这儿是一座与世无争的小村庄而已。百来户人家,排得井然有序,谁会怀疑?当那些手下把衣服换下劲装,个个粗布衣穿上了,老少男女还有谁会怀疑?尤其布楚天下令的是,”住到这里的成员必须忠贞份子,反应很好”他强调:“而且必须是娶妻生子。”一座村落没有小孩的跑、跳、哭、闹,怎么会像是真的一座村庄?
布香浓着实佩服他爹的思考和智慧。只可惜她爹的智慧没办法解决她对谈笑那个臭男人思念。”
我的妈呀!肚皮快贴到后背啦!”王大拳头很大声的冲进三间大木屋中间的那一幢喘气道:“尹大小姐午饭搞出来了没有?”尹小月从一面墙壁的一道门里推开,走进来笑道:“厨房里的不是我”“不是你?”王王石看着随后走进来的杜三剑和谈笑,讶着声道:“那会是谁?”
“谁?我们这儿总共几个人?”尹小月问着,自己又笑了解答,道:“总共七个对不对?”
谈、杜、王他们三个,再加上他们三个的爹和师父,以及万绿丛中一点红的尹大美人。
不多不少,的确是七个。这儿可不是一个月前谈笑他师案建在华山外围的那间小木屋,而是在华山深境的一处悬壁旁。正是忘刀先生、杜乘风,王悬唐三人的秘处。既然是秘处,总不会多了一个人出来吧?”就是在下我”邝寒四弄出了一大锅很奇怪的东西,大笑道:
“各位好”好?杜三剑看着那锅东西,大大皱眉,道:“啥锅?”“唉呀!知音。”
邝寒四笑道:“啥锅!”“啥?这玩意儿真的就叫啥锅?”
谈笑一点都笑不出来了,道:“用啥东西做的?”“不知道”
邝大公子笑的更高兴了,道:“我保证你们吃了一点也不知道。”看样子谁都相信。
门口,施缓缓的三道人影踱了进来。正是三位风骨奇绝的忘杜王。忘杜王,忘刀、乘风、悬唐,正是足堪和东方境上苏小魂、俞傲、大悲和尚并称的不世大侠。
邝寒四这锅子煮得真大,他保证八个人一定吃不完。谈大公子第一口下肚,可赞道:
“好极了想不到寒四公子有这等手艺!”杜三剑也佩服道:“可以自个儿开家店去了。”
“你又有多少两银子投资?”王大拳头他爹王悬唐瞪眼了,道:“不如老子自个儿投点银子有得赚!”杜乘风呵呵笑道:“取名乘风大伯的啥锅店如何?”
“去你的!”忘刀先生和王悬唐双双叫了起来,道:“名字又长又不好听”
邝寒四有一丝感动。感动于这些人把自己当朋友,当晚辈。没有人问他为什么来这里?
因为,门本来就是让朋友用双手推开,走进来而做的。忘刀、乘风、悬唐三人没有问,绝对是因为他们认定他邝寒四是杜、谈、王的好朋友。很好,很好的那种。
尹小月盛了一碗放到他面前,笑着道:“你自个儿煮的,那能不?”
邝寒四笑了,他很安慰,已无所求。在生死搏命之前,能有这样的友谊。他,一生无憾。
金龙大镇在这一两个月来又恢复了往日的欢笑。每个人的脸上常常都挂着笑容。就算有那个顽皮的孩子作弄了,做父母的要打要罚,左邻右舍都会说,道:“想想谈笑公子哪”“就是,不然杜三剑、王王石他们也一样”一蚌年长的,呵呵笑得满头白发都像是要飞了起来,道:“小时候皮一点,长大了才耙闯荡出一番天地来嘛”做爹娘的给人家这么一说了,那个不是面上骂儿肚子里乐,便是交代了两句就过去了啦!
所以那时的儿歌就有人唱啦“谈笑来,三剑摆,王石哥哥一道排;爹娘开,伯叔快,开心快乐像是海”这歌儿还真流行,连老头子都朗朗上口呢!你看!眼前不就一个已经喝得东倒西歪,走路儿都不稳的醉老头,哼哼着道:“谈谈笑来呃三剑
摆呃王石哥哥一道排”他可不断打着酒呃,一张老脸红噗噗的。三两个转,可又进了一家酒馆来,大剌剌的坐下也不管这桌上早已有了人。”
“老板来三斤白酒!”醉老头嘻嘻自个儿笑着,”砰!”的放下一锭五两重的银子,大舌头道:“还还有几样小菜”
他是醉态可掬。老人家只要是豪爽性子,醉起来还是很可爱。只是同桌原先坐着的那两名汉子表情可不好看了。”
“孙六这老家伙分明找碴的?”
一个看起来孔武有力的彪形大汉哼着,看他红到了脖子,大概也是喝了不少的酒。
那个被叫孙六的是个瘦子短眉的家伙,他早已经嫌恶的瞪了醉老汉半天,朝走过来店小哼道:“伙计,你快请这位老先生到旁桌去,不然我身旁这位熊哥发起火来,只怕闹大了事。”
闹大了事的意思就是出人命。干店小二的一向精灵,立刻是哈腰道:“是”他扶向了醉老头,摇着要拉起来,道:“老先生那边有靠窗的位子,您老就过去坐吧”
“啥?叫我换位子?”那醉老头可耍起倚老卖老的脾气了,道:“真是世风日下,这些年轻人连敬老尊贤的古训都忘了,呷?要我让位?这两个晚辈怎么不滚远一点,免得碍了老夫的眼,扰了酒兴可大罪一百条”
什么话?那个叫熊哥的脸色大变,一拍了桌子站起来骂道:“老头子,你别不知好歹”边抡袖儿,这位姓熊的看似要动手了,身旁那个瘦子孙六可是急急拉住,道着:
“算了熊哥,咱们就算让了一回,别惹事!”孙六用力拉着姓熊的往门口去,顺手丢了锭银子。
却是,人要跨出了门槛,那醉老头又哼道:“孬种!这么大个人却那般怕事?”
这会就真的没有余地要没完没了了。那个店小二用力猛拉醉老头起来,却是只弄得人家手臂一上一下,人却没起来半分。好似屁股黏死板凳似的。姓熊的大汉这厢反而冷静下来,他吭都不吭一句,反拉着姓孙的往外就走,这个变化可是大出意料。”
“熊哥,你是怎么的啦?”孙六边走着,可也有一丝恼怒,道:“那老头子未免欺人太甚了。”
“口头上骂总比死了的好”姓熊的打了个颤,道:“如果我猜的没错,那老头子便是人称沈九醉”
“对极了”熊大个儿和孙六的后面突然冒出一个声音,道:“两位的反应相当不错”
他们可是吓了一大跳回头,尤其第一眼是看到白发的时候,腿跟可是软了一下。幸好他们看清楚了是鹤仙人。”属下参见总护法”
“免礼!你们快回山里去吧!”
鹤仙人淡淡一笑,道:“照着你们方才的反应,应该可以活到九十岁。”
“是!”孙六和姓熊的急急一应,抱拳施礼后快步的往城内而去,鹤仙人点头一笑,满意的回身,沿来路踱去。那问酒馆依旧坐着那个醉老头。”沈老兄,可久不见啦!”
鹤仙人嘿嘿笑着,在对面坐了下来:“你老脾气忒大,何必找晚辈出气?”
“嘿嘿鹤字头的”
沈九醉那双招子可清醒的很,道:“那一日好几个人攻杀简北泉,秘图由你一个人吞了,不太好吧?”“原来是这档子事?”鹤仙人嘿哼一声,道:“沈老兄的意思,好像是想由贫道的身上拿走了?”
“可不是?”
沈九醉一翻着老眼,语气倒是不徐不缓,道:“识相点拿出来!反正你早就留了一份”
“想要是可以”鹤仙人温温吞吞的道:“不过东西不在老道的身上。”
“好!”“好一句不在身上”
沈九醉嘻嘻笑着道:“老道的意思就是要沈某陪着一道回去你们的新窝了?”
“那就看沈兄敢不敢了?”
“有什么不敢了?”沈九醉沉嘿嘿笑着道:“沈某人一生大风大浪见得过多,不在乎这儿多一桩玩玩。”
“好!沈兄是快人快语。”鹤仙人抚掌大笑道:“请!”
一对老头跨出了门,摇摇晃晃的往华山方向去了。
却在这街道的巷子里,冷沉沉的几道招子在看。
伍旧狂是第一个说话的人,道:“嘿嘿布楚天,我看你有什么能耐想一口通吃!”
狼穴一主狼群,向来是非常隐密的组合。
身旁,萧怪翁“咯咯”的在喉里闷笑,冷森森的道着:“伍兄,这回我们四个再度联手,到时拿到秘图可得一人一份,别翻了自家的脸。”
“当然!”布好玩看了冷无心一眼,哼道:“冷兄弟的意思是怎样?”
这回,冷无心的座下并没有那头白额虎。
不过他的眼瞠子比那白虎还要凶狠,道:“这世间谁骗了我,只有一个字——死!”
己经是日薄西山,斜阳染红林梢,人影,负手独伫。
邝寒四站着在那儿楞楞看了一炷香光景吧,直到了夕阳最后一道光晕,消没在对崖那座山峰后。
他长长而缓缓的吸了一口气。
要见面的人来了,碎碎一些脚步声,在寻常人的耳里总会以为是风吹叶落地移的响动。
是的,杀手在山林里执行任务的时候,经常会在靴底黏上树叶;不但可以减轻声音,而且恍如自然的天籁。
邝寒四可听得很清楚,总共有五个人。
“红骷髅黑道士”邝寒四轻轻一叹,道:“你们不认得我了?”他回身看向林子的左右巨干。
“或者你们已经忘记自己的名字?”邝寒四依旧淡淡对着林子里说道:“自笑、天涯、飘然、迟留雁荡山下丽谯道观是你们的出处。”
一种惊疑的气氛自树干后来。
四名黑衣道袍飘风的道士跨了出来,他们是有一丝讶异。尤其眉间那一记骷髅图叫双皱结沉吟。
邝寒四轻轻一摇头,望向东南树梢,点了点头,道:“据说那个篡位的唐菱儿吊进了不少,其中就有阁下双箭天机沈闹花?”
林梢上头,似乎有某种惊异的愤怒。
邝寒四将目光收了回来,看着眼前四名黑袍道人。
他的眼中忽然有了一股自嘲和悲哀,道:“秦北四兄弟五年前是谁在东雁荡山下,一间小小的道观救了你们四人身上的蛊毒?是谁将你们由狂鲨帮的余孽手中救回一条命?”
邝寒四盯着秦自笑,问了一句:“那时只有天知、地知、你我五人知的那一句誓言,忘了?”
秦自笑全身大大一颤,睁大着双目道:“阁下果真是真正买命庄的大庄主?”
“你还不觉得那个唐菱儿很奇怪?”邝寒四冷冷哼着道:“更奇怪的,当年我救你们时虽然蒙着面,最少你们也应该知道邝某人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
秦自笑呐呐的看了其他三个兄弟一眼,像是回过了神来道着:“那那位神妙黑纱女子,据说是买命庄的继承人,我们以为原先的大庄主是死在谈、杜、王的手中。”
所以买命庄会倾巢对付谈、杜、王。
邝寒四一挑眉,自怀中取出一个木雕像来,举着在月光淡影中,朦朦胧胧的可以看出是个拿刀的中年汉子相。
而且用的是左臂掌刀。
秦自笑脸色大变,他看得清楚更知道木像的人不是用右手举刀,而是用左手的原因。
那是因为这个木像的实人本来就没有右手。
却,俞傲的左手刀比天下所有的右手刀还要可怕的多。
刹那,自笑、天涯、飘然、迟留全跪倒在地,喜呼着:“恩公未死,秦家四兄弟泣谢天地”
“你们还记得这个木像?”
“是永生不忘。”秦迟留朗声道:“五年前不但是狂鲨帮追杀我们,就是名侠俞灵亦想取我们四兄弟首级”
“幸好恩公相救”秦天涯接口道:“恩公冒生命至险挡了俞灵名侠一刀”
秦天涯一叹,长虚道:“当时俞灵感于恩公至诚,特别将自己所雕他的父亲俞傲大侠木像相赠以结友缘。”
“我等见像知人”秦自笑眼眶红湿湿的,既感伤又安慰似的朗声道:“昔日誓言命一条是恩公的,人四个生死相予秦氏四兄弟不敢忘!”
“很好”邝寒四收了木像入怀,淡淡道:“四位请起!”
他看着四名黑道士缓缓立起的同时,便朝那东南林梢淡笑着道:“沈闹花,别人不知道你的来历,邝某人可晓得你是由昆仑山出来的”
这会的话林梢的那个人不由得不惊疑轻叹,道:“想不到寻常在洛阳唐突涕笑的邝寒四公子,还真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邝寒四轻轻一叹,仰首逐渐密布的乌云间或冷风忽的自崖下、山峦中来。
他嗅了嗅,竟喟叹着道:“风从西北来,大概华山要开始下雪了”幽幽的,像是充汉了诗情在心,道:“洛阳今年的雪不知怎样?”
他看向沈闹花那个方向时,喟叹变成了讥笑,道:“更不知道血染在初雪华山,会是怎样?”
果然在一刹那,棉絮似的一薄薄、一薄薄的白自空落了下来,很轻。
就如同生命在宇宙间是那么轻。
沈闹花忽然发觉自己不能动。
因为邝寒四的眸子,就如同双利刃插在自己身上每一处,只要有空隙,是的,只要有一点小小的空隙。
必死!
她在叫苦,这个姿势相当的不好受。
尤其是在初雪方落,不消一炷香的时间自己的双膝便会挺不直,双肘也会失去力道。
包可怕的她自己的右掌五指,不再具有灵巧的控制力,这点同样让她非死不可。
雪,依旧一层又一层覆盖下来。
沈闹花觉得拼总比等死好。
想法一起,右掌本来就已经扣好的双箭已如闪电般穿出梅枝,穿出烟幕,穿向邝寒四。
一筒二十四支的利箭中,特别有两是用“火雷子”炸药作的簇头。
墨黑划一线红的簇头。
第二次手起箭放,那对箭已狂奔而出。
沈闹花估计自己有一半逃命的机会。
因为就在十丈外,第二波的人手正等着。
邝寒四在笑,笑意就像满天落下来的雪。
又纯粹、又乾净。
这是怎样的笑?
在四台黑袍道士叱喝抽剑的刹那,他已经弹身而起。
左掌一拂一拍,做出一件让沈闹花傻眼的事。
箭,在人家五指中。
第二波的双箭呢?
邝寒四拔身更高,让塞满火药的箭簇由脚底下划过。
紧接着他左掌双剑有扣筷子,左右一挟倒挑。
当“火雷子”在树梢炸开的时候,沈闹花全身血肉模糊的摔在雪地上。
雪,是初雪。
染上血花的初雪会是什么样子?
邝寒四轻轻一叹,转身对着四名多少沧桑的朋友,笑着道:“回去雁荡山吧!当年请你们四个跟着我是不对的”
“不!”秦自笑看向林子的后面,那儿是一片平坦的雪地,几个小土堆已然成一片银白,在月光下。
“我们的命是你救回来的。”秦自笑的眼中充满了光彩,每个字都说很很用力,道:
“为寒四公子而把血在雪地上,是件很刺激的事。”
染上血花的初雪会是什么样子?
邝寒四不再说话,那是一种凄楚的美。
不论是敌人或是朋友,在最纯净的初雪上落了鲜血,温热热的鲜血,晕开一朵一朵的红花,夺目,在冰冷的初雪上。
美的让人心碎!
他笑了,一弹袖里的玉雕扇在手。
翩翩恍如是名揽山抱水的风流才子。
刷然中长袍斗然一翻出身再套,已是雪白融于雪,融于夜。
“我想那里有不少唐菱儿训练出来的人?”
“是”
“不知道那位唐始娘训练杀手的技巧如何?”
“我们没有接触过”
“很好!现在”邝寒四笑了笑,有如将一颗鸡蛋的蛋壳打碎,道:“你们就用我教的杀技去试试看!”
杀手对杀手,搏命!1小雪下的似乎更密了些。
染上血花的初雪,会是什么样子?
“下雪了”
鹤仙人仰首看着黑压压的乌云,朝隔着一丈并行的沈九醉笑道:“初雪,很美是不是?”
沈九醉一张脸红通通的,方才的酒气引了上来?
“很美!”他回答的声音竟然也有些喟叹,道:“是不是了血以后更美?”
眼前已有一座林子。
林子里还有火把,每一道焰光都映着雪、映着夜。
鹤仙人轻轻的笑了,稍稍停下了步子。
“要不要请我们后头那些朋友一道进去?”他说得很诚恳,道:“终究大家都曾经是合作过的老朋友”
老朋友,有时隔一天便成了不死不散的敌人。
沈九醉不反对。
冷无心、萧怪翁、布好玩和伍旧狂走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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