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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尝不会想及此点,但万事均有意外,正派人士难免有尽其在我之意,只要于事有利,力之所及,无不全力以赴,妖邪巨擘则藉此以遂其荼毒武林之预谋,目下正邪两派暗中有如水火,战云正在蕴酿中,我们何不置身事外,在不影响令师所嘱下,从容行事,岂不免得朝夕提心吊胆!”
裘飞鹗默默无语,他乃忠厚之人,一直把不告而去耿耿于心,往事历历,目中又不禁泛出独有忧郁之容。
这时,店小二匆匆入内端上一大盘红烧牛肉,云康立与小二说道:“若有人打听我们形相,你不可说出,只推说未
见,知道吗?”
店小二连声应喏离去。
不久,隐闻步履纷沓传来,越来越近,忽听邻室房门“呀”的一声推开,一阵粗豪口音,不言而知,来者均是武林人物。
裘飞鹗与云康两人凝神静听,辨察来人是何来路。
只听一人说道:“咱们当家才华盖世,料事如神,我等身为属下,由衷的钦佩已极,当家的除鼎湖一役外,堪称无往不利,怎么二次复出,连遭拂逆,一切安排均落后一步,事事都让人家走在前头”
另一人接口道:“朱贤弟!要知一个人才智有限,百密亦有一疏,俗语说得好,一步错全盘皆输,当年武林九异名震宇内,燕云三雄三分天下有其一,曾几何时,当行雁行,遭拆其地,手足情深难免心灵创痛,饱受刺激,再当自己的年岁渐已老迈,智力不如从前,这番拂逆?自在意料之中不过,事在人为,尚须我等弟兄群策群力,未尝没有期望
裘飞鹗已听出这些人俱是燕云大煞艾百虎之手下,邻室中至少也有七、八人之众,但忖料不出他们口中所说的是什么事。
遂暗道:“莫不是与玄玄经有关大概是为了玄玄经”
由不得目光投向了云康,只见云康面色凝重,似乎对邻室中人极为注意,对自己目光毫无领会。
忽听方才那人沉沉地一叹,说道:“目前天下名手纷纷复出,莫不是藉玄玄经之名,其实满不是这么一回事,均欲称尊武林,刀俎江湖,自咱们当家发现玄玄经竟为毫无用处之物后,便图再起,重振声威,却不料久未出现的三花追魂又再出江湖,且把咱们指为第一个敌人”
“三花追魂是谁?”
“就是那三朵白色金铜花的主儿,真实姓名恐怕武林中无人得知,为何与咱们为敌,目前为止还是一个谜,遁使咱们当家非改弦易辙不可”
那人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冰冷阴沉,而且微弱异常,几乎听不清楚。
裘飞鹗与云康断断续续听出几句:“咱们当家从前是暗中与武林中人为敌,如今还是一样,不过与原定之计大有出入,嫁祸于人,易于收功,瞬眼江湖一片血浪滔天,均不知是咱们的杰作”
底下的话音,两人穷极耳力,依然辨不出,但知那是一项重大的阴谋,那人话完,接着传来几声会心的笑声。
这时,神偷押衙云康悄声对裘飞鹗说道:“倘不幸被老朽料中,武林杀劫就从这无锡开始,老弟!你在室内切勿外出,老朽且去瞧瞧!”
语音一落,双肩一动,人已越窗外出。
裘飞鹗顿时一怔,心知云康此必有所为,但方才之话模棱两可,自己揣测不透,耳闻邻室人语渲嚣,却又听它不清,心绪非常烦躁不宁。
片刻,邻室人语顿杳,显然已离去,但裘飞鹗反跌入一片沉思中
只见他眸光一阵阴晴不定,面色忽忧忽喜,似天上彩云,瞬息万变,不言而知是数月来的遭遇,爱憎忧喜备尝,
此刻的心情更是紊乱异常。
秋声已晚,院外叶落缤纷,由窗隙侵来西风,透衣生寒,裘飞鹗浑如不觉
一条人影劲射入内,现身处正是那神偷押衙云康。
只见云康由怀中掏出两面形如制钱的金牌,直径不足三寸,上镌有太岁煞星图像,形态狞恶。
裘飞鹗惊问道:“这是何物?”
云康道:“此为燕云大煞艾百虎独门信符!”
裘飞鹗不禁两眼睁得奇大,愕然不解道:“要来何用?”
云康答道:“艾百虎处心恶绝,遣在黑白两道各大门派中卧底之人甚多,为日后杀戮武林中人方便不少!”
说至此,云康“唉”了一声又道:“艾百虎散伏各处党羽,彼此互不相识,仅以此为凭,或以手式暗语表示身份!”
说着,将一枚金钱递与裘飞鹗,并授与多种手式暗语。
裘飞鹗一面暗记于心,一面诧异云康为何知道得这么清楚,不言而知这两枚金钱是他以神偷妙技得来,若非如此,必是邻室中有两人丧生在这神偷怪杰手下。
云康见裘飞鹗演练手式纯熟,道:“看来我俩在这无锡有逗留几天之必要,艾百虎党羽在无锡要做下两椿惨绝人寰之事
一为青螺渚追魂双笔阙陵巢穴,这与我等无关紧要,且采取隔岸观火态度,静察艾百虎党羽是如何行事
另外一事是惠山寺,不知惠山寺有何武林人物栖隐于此,我等不妨去瞧瞧!
说罢,微微一笑又道:“我俩不便于露出形迹,还是分开为是,最重要的是老弟切勿行动现身,免为日后老弟行动导致不利,更事关武林前途,牵一发而动全身,成败影响至巨”
他还未说完,裘飞鹗已自接口道:“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云康忽朗笑道:“老弟!你真不知江湖险诈,步步荆棘,武林盛负名望之人物,大都为沽名钓誉之士,谁是伪善?谁是真恶?抑正是邪?或恶抑正?都非贸然之下可以断定,老弟!你想法太天真了!”
裘飞飞鹗只觉此老愤世嫉俗于官表,可见他身在扛湖,对江湖却厌恶已极,他之说词,未免过于偏激,虽颔首微笑,但那不尽赞同神色却不禁流露出来。
云康老于江湖,那有瞧不出之理,遂微笑道:“像令师名列九邪门下,难道老弟亦为邪恶吗?”
裘飞鹗默然,两人联袂飘然出店,分途径往惠山而去。
匪徒滋事之时,多半在黄昏日落之后,或在子夜三更,其时正当午时,距离夜晚尚早,为避免过于暴露形迹,裘飞鹗独自出得西城,即徜徉漫步于太湖之滨。
滨阳镇距无镯不过五十里,对裘飞鹗有旧地重游之感。
无锡山水之胜,尽在太湖之滨,临岸怪石嶙峋,松柏苍翠,台馆亭榭,点缀甚佳,登高一望,三万六千顷浩渺烟波的太湖尽收眼底,水天一色,远山隐约,风帆出没,景色如画。
此际,已将秋尽冬临,云天辽垂,波涛汹涌,白鸥逐飞,芦荻翻白,劲疾西风中有不胜凄凉之感。
裘飞鹗凝目眺望湖天过处,眼帘中不觉幻出葛蓓珊、韩
玉芙、满小青的倩影,玉肤胜雪,风华绝代,使他沉浸其中。
突然,只闻身后有清朗语声道:“阁下雅兴不浅,爱好山木之癖,非有幽远淡泊之胸境,是无法领略其中情趣,阁下潇洒不群,别具文采,兄弟不禁泛出亲近之感,故不辞冒昧,有所惊动,请恕兄弟无礼之举!”
裘飞鹗暗中大吃一惊,转身回望,只见一长身鸢肩,面目英俊的蓝衫少年,面露微笑,滔滔不绝说完后,目注在裘飞鹗面上,乞望回答。
从这少年目中如电神光,可测出这少年身蕴内功武学,裘飞鹗更是心中一凛,不知这少年来意如何,面色镇定如恒,淡淡一笑道:“在下落拓书生,随处飘零,抑郁难冲,只好藉此雄阔山水意境冲淡愁绪,何敢当尊驾谬奖!
那少年逼视了裘飞鹗一眼,朗声大笑道:“阁下的话诚然不虚,看阁下眼中忧郁之色甚浓,就知是愁绪难遣,但天下事不如意者凡八九,人生际遇亦不尽相同,有的飞黄腾达,听阁下口音不是本地人士,兄弟愿尽地主之谊,伴游无幅胜迹如何?”
裘飞鹗虽不知他来意为何,却看出这少年对自己并无恶意,欣然苦笑道:“萍水相逢,怎敢烦劳!”
这少年笑容益发开朗了,两人在湖畔指点谈笑,这少年自称姓吴,名唤华国,不可讳言他是武林人物。
吴华国词令文雅,隽动生趣,使人犹沐春风中,可算得文武双修之士,两人说话渐相投契,宛若多年旧友。
两人忽瞥见远处有四条人影疾电奔掠而来,吴华国倏然住口,剑眉轩动,自言自语道:“过期三天,我以为此贼不敢来了,原来他邀约了别人来到,我吴华国岂能让他得逞!”
四条身形奔来之势,疾逾飘风,迅捷无伦,转瞬便到身前,但见四人俱是彪形大汉,肩插兵刃,丝穗飘扬。
其中一断眉大汉,一瞥见吴华国在此,霍地顿势停步,目中神光尽是险恶怒毒,口内发出一声极刺耳的冷笑。
吴华国傲然一声道:“是老朋友了,又何必死盯吴某!”
那人狞笑道:“让你们师徒两人多活了三日,你似乎有点嫌长了一点,果真不耐烦吗?”
吴华国突然双目神光陡射,朗声大笑道:“朱玖!你话说得太离谱了一点,是你多苟延三日,我师徒两人何曾怕过你来,如今撞上就让吴某单独接下你们四人,免得跋涉一番,让你白来!”
其余三人不禁怒意陡涌,鼻中浓哼一声。
朱玖用手一挥,阻住与他同来三人之情绪,哈哈大笑道:“三年前,一剑双掌之耻,毕生难忘,贤弟们!且容他再活上几个时辰,好通知他那秃贼师父早作准备一死二鼓一到,朱某必到!”
吴华国一声冷笑,面露鄙视之色。
裘飞鹗面色惨白,畏缩向后而退,但匪徒三人身形电动,将裘飞鹗团团围住。
吴华国大喝一声道:“三位意欲何为?”
身随声出,流星奔电般一掌已掷向一匪徒腰肋,潜劲逼涌,破空劲啸。
这匪徒显然身手也不同凡俗,已自警觉,突然鸢鸽翻身,右掌横扫而出。
一声震天巨响,吴华国身形斜出两步,衣袂飘飞晃动。
那匪徒身形在空中打了几个旋转,才飘身落地,目露怵容。
吴华国手指裘飞鹗沉声道:“吴某这朋友,就在片刻之前萍水相逢,手无缚鸡之力,他对三位有什么过不去的地方,请予明告!”
朱玖眉头一皱,深意地一笑,说道:“你这位朋友,既然不是武林道上人物,姑且网开一面!”
两匪突然翻身跃回,吴华国眉头略舒,面向着方才交手之人冷笑道:“朋友!好俊的武功,好厉害的青鹰七式,想不到昆仑出此不肖之徒”
那人嘿嘿冷笑了两声,目泛怒光喝道:“吴朋友!你嘴里少不干不净,不错,我俞迪出身昆仑,未必如你所言就如此不肖!”
朱玖突然敞声大笑道:“俞贤弟!算了吧!我们还有事待办,走!”
“走”字出口,四人身形猛屉,疾如脱兔,眨眼,便隐入一片松林之中。
吴华国长吁了一口气,转面一望,只见裘飞鹗神魂犹未定下,目现惊悸之容,当即跨前两步,抱拳笑道:“连累阁下受此虚惊,兄弟委实抱歉!”
袭飞鹗忙道:“不敢!不敢!吴兄还须早作准备,在下就此告辞,后会有期!”
说罢,长施一揖。
吴华国摇首微笑道:“匪徒最喜诛连无辜,他们藏至附近跟踪兄弟,倘使兄弟离去,匪徒恐对阁下有所不利,不如随兄弟返归惠山寺,择一僻处隐藏,事后再离去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