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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时,裘飞鹗忽觉云康两道眼神凝向窗外,久久不收,不禁他也循目望去。
只见舟群中有一艘三桅大船,船首直立着一面黄微须的中年人,神态似现不宁,在他眉宇间可以瞧出。
在那中年人身后尚站立着三个黑衣劲装持刃大汉,威武轩昂不凡。
裘飞鹗低声问道:“云大侠!你认得他们吗?”
云康摇首道:“不认识他们是谁,从这黄面微须中年人神色瞧出,必然他是遇上什么重大危难,正在等候什么人,且所等之人与他的关系一定很重要,老弟!你难道未看出他额上的汗珠吗?”
裘飞鹗凝目望去,果然如此,这么凛冽的寒风,那中年人竟冒出豆大汗珠,两道眼神向江岸两边远处来回盼望,泛出极度忧郁不安。
忽见那中年人目光陡然一亮,身后一大汉吐出宏亮的嗓音道:“三位香主回来啦!”
只见江畔残柳凋枫从中电奔而来三条人影,其中一人尚挟着一人。
三人身形绝快,眨眼之间已来到江岸上,在那黄面中年人身前顿住。
其中,有一紫面黑衣大汉将手中所擒之人摔在河滩之
上,垂手说道:“禀帮主!屑下幸不辱命,将叛贼吴寿擒回,吴贼言尚未泄露出去,只怕虚言不实,请帮主发落刑讯!”
黄面中年人微笑道:“三位香主辛苦了,将吴贼押上总舵,传命青龙蓝凤红麟三舵东驶,其余诸舵返回待命!”
那人应了声“是”便抓起河滩上之吴寿,与其他二人跃上舱去,随着黄面中年人等身形急闪入舱。
裘飞鹗江湖见识浅薄,不知黄面中年人是谁,目注在云康脸上,问道:“云大侠!可知那位帮主是谁吗?”
云康摇首道:“老朽也不知道,想是新崛起水道枭雄,大概他帮中有什么隐秘重大事故,为防手下泄露,故而神色忧急,与我们无关,且不管他!”
裘飞鹗突然想起一个问题,道:“我们小舟傍着他们的船支,他们竟会无动于忠吗?”
云康眼睛眨了眨道:“照理说,我们现在已遭到他们的监视,但此处江岸距离城镇尚远,停泊船支不下千余支,必不是全部都是他们所有的,裘老弟!你看!”
裘飞鹗抬目看去,只见十数支大船扬帆缓缓驶离舟群,三艘巨舟则顺流东驶,其余的逆水而行,方才所见的黄面中年人的座舟,为东驶三舟之一。
裘飞鹗正在心赞云康老于江湖,料事如神之际,忽然瞥见江岸远处十条黑影电奔而来,不禁叫了一声,道:“云大侠!你瞧!”
云康不由面现惊愕之色,忙道:“据老朽料测,事情必非寻常,老弟!你看出来人中有老道两人吗?一定是微山湖门下!”
只见所来十余人驻足须臾,随又循着江边向那三条巨舟扑赶而去。
云康忙道:“我们也跟着赶去,瞧噍热闹也好!”说罢,身形已纵出舱外。
裘飞鹗皱了皱眉头,暗说道:“看来江湖人物,到老也忘不了好管闲事的习气!”
跟着身形掠出,并肩落在岸上,疾奔而去。
天色苍茫,江风扑面汹涌,半个时辰过去,只见那三条巨舟并不是扬帆出海,而是往江淮下游支流弯右急驶进,似向常热开去。
前面十条人影身法疾快,不言而知均为身手绝伦之辈,又约莫一盏茶时分,十数人霍地停身止步。
裘飞鹗心中怀疑他们为何止步不追,突觉云康伸手牵住自己左臂,身不由主地跟着往左掠去,落在深可及人芦苇中。
两人蛇行鹭伏慢慢掩近江边,探首望去,却瞥见三条巨舟停在江畔,那十数人只距离两人五六丈远处,语声隐隐可闻。
云康悄声道:“原来是微山湖老君观牛鼻子与皖鄂交界九富山黑道巨魁神箭手容君亮门下沆瀣一气,但不知舟中人物何事与他们结怨!”
裘飞鹗凝目望去,果见白鹤真人也在内,站在与他并肩的是一五官朝天,缩项削肩的中年汉子,环腰系着一圈弓袋,果然就是神箭手容君亮。
再转目瞧那三支舟,只见静悄悄靠着江岸,舱面并未见得有人,寂然无声,似是三条无人船支,只听得风翻芦苇,飒飒作响。
白鹤真人不由对容君亮望了-眼,道:“看来这三条巨舟泊在这里不走,似有意引我入彀,不知容施主现在打何主意?”
容君亮笑道:“这姓秦的小子,不过是长江下游新崛起的一个小船帮帮主,名不见经传,又不是三头六臂人物,就是他有意布阵以待,让我等入彀,我容君亮岂能怕了他!”
白鹤真人微笑道:“姓秦的虽然是不见经传,但身为一帮之主,武功倘不上乘绝伦,岂可服众,号令全帮,何况还”
言尚未了,容君亮已自冷笑道:“道长莫非惧怕这姓秦的小于不成,那么道长且请掠阵,容某先上!”
白鹤真人想说出舟中尚另外隐了一个武功卓绝人物,见容君亮出言讥讽,面色一寒,冷哼了声闭口不言。
容君亮用手一招,立有三名劲装大汉飞扑而去,扑至江岸边,猛然双肩一振,疾如鹰隼地向最近一条巨舟舱面抢落。
那知三人还未落抵舱面,忽见舱中旋风似地掠出紫面大汉,双掌分推而出。
立时有两名来人被掌力击中,只哼得半声便“扑通”摔落江水中,另一个则已抢抵舱面,一见紫面大汉掌势如此威猛,不由呆得一呆,飞掌劈出。
紫面大汉一击而中,身形一挪,欺身而上,出手迅疾无伦,那容君亮手下掌势才出,已被紫面大汉左手五指扣住腕脉,右掌如斧猛砍而下。
只听一声凄厉的惨嗥腾出,但见容君亮手下一条右臂齐肩断折,鲜血如泉喷出,紫面大汉跟着一脚踢起,那人被踢飞在半空,再度惨嗥中,如断线之鸢坠向江中,水花飞溅,浮起一片红潮。
裘飞鹗暗暗惊道:“这紫面大汉不过是帮中一名香主,武功就如此高强,那姓的秦的帮主更是不同凡响,看来这姓容的有得苦头吃了!”
忖念之间,白鹤真人已自冷冷说道:“容老师!何必要让贵手下之人送死,不嫌太冤枉!”
容君亮冷笑两声,也不答话,突然一鹤冲天而起,升至两丈高下时,一个翻身,头上足下,流星疾矢般向舱面扑去,两掌劈出奇猛凌厉的潜力,往紫面大汉当头压下。
紫面大汉身形一闪,掠入舱中不见,掌力击中舱面,只听得一声大响,舱面洞穿一个大孔。
木片横飞,舱身徭晃中,容君亮已自曲身-旋,飘落舱面。
忽听舱中传出一声朗朗大笑道:“来人莫非就是九宫山主容老师吗?兄弟手下紫面香主全耀祖失手击毙贵山三人,纵有不是,容老师也不该向无辜顽木出气!”
容君亮气得一脸煞白,怒极狞声道:“你是何人?即是英雄人物,怎不敢出舱答话,缩头藏尾,岂是大丈夫行径!”
舱中又传出朗朗笑声道:“兄弟秦振羽,乃江湖无名小卒,本见不得人,还是不见的好,免得辱没容山主盛名,不过,容山主如觉得孤寂烦闷的话,舱门敞开,只管请进!”
神箭手听得心中大感惶惑,不由一凛,舱中分明有埋伏,孤身进入定然无幸,面上遂泛起迟疑之色,进又不敢,退又恐被白鹤真人讪笑,为难之极,举足不定。
舱中秦振羽又传出朗朗语声道:“江风寒劲,容易招凉,
山主如不屑进舱,恕不相送!”
容君亮不禁大怒,伸手向腰际弓袋一摸,扬手打出一蓬飞箭,箭如芒雨般的向舱内射入。
飞箭打入舱内,宛如泥牛入海,悄无声息,不由心中一震。
忽听秦振羽笑道:“我这小小舱中,又不是什么鸿门宴,竟然使出山主成名暗器,来而无往非礼也!”
“也”宇才出,那蓬飞箭由一股强猛的劲力打出,如非容君亮左右闪挪得快,险被所中。
这时,容君亮还有四名手下,见山主落在尴尬局面中,遂纷纷扑下,落在舱面上。
白鹤真人虽在心里不悦容君亮态度傲慢无礼,但此时此地不宜作阋墙之争,亦率领老君观遭众六人疾跃而前,一列立在江边。
云康向裘飞鹗使一眼色,示意蹑至近前,便于瞧出究竟,两人身形疾动,轻轻拨开苇草欺前。
容君亮此时胆气又壮,大喝道:“秦振羽!你不出舱相见答话,就不怕容某毁了你的船支吗?”
舱中传来一怕沉厉的冷笑,道:“兄弟与山主河水不犯井水,并无怨仇可官,山主一再盛气凌人,究竟为着何来?赶紧把话说明,兄弟也不是怕事之人,否则,只怕山主是来得去不得了!”
容君亮不由放声狂笑,面色狰狞,左右四顾大喝道:“纵火烧了他们船支,看看他们能不出来吗?”
四名手下动作一律,飞快地双手向怀中一揣,右手取出松油火摺,左手执着一支长可五寸的短箭,通体泛出蓝色磷光。
“刷啦”一声,四柄火把同时火光燃起,忽然一片驻飚由舱内卷出,火焰一黑之际,只听四人闷哼得一声,一齐栽落水中。
容君亮又惊又怒,又愧又赧,既心惊秦振羽武功高绝,能伤人于无形,而自己竟在白鹤真人面前坍台坍得如此惨重,手下尽遭戮杀,不禁面色如罩浓霜,两眼逼露凶焰。
只见容君亮两臂骨碌碌作响,缓缓伸起,猛然双腕疾翻,正待飞撞舱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