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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力不济,痛发时不由冷汗浃背,举足维艰,好不容易挨到进入东关一家小客栈内,已是黄昏日落,暮霭深垂。
他们两人途中并未交谈只字片语,连负伤经过,身世来历均未曾提起。
麻天祥习性冷漠,孤傲,偏激,然裘飞鹗忧郁,自卑,随和,成为一个强烈的对比,只有一种相同的性格,就是将自己的感情藏蕴心中,轻易不予流露。
一盏孤灯,映得一室昏黄,裘飞鹗与麻天祥分别躺在东西两榻上,瞠目仰视。
日间行路,伤痛虽然难耐,但有一股潜在的意志毅力,促使他们继续前进,一俟他们到了客栈歇息下来,反而渐感气血瓮逆,胸膈宛如千斤重压,遍体酸痛抽缩。
裘飞鹗缩身离榻,强忍着终艰,唤来店伙送上文房四宝,即席濡笔挥毫书写一张药方,沉吟斟酌药剂用量轻重。
麻天祥躺在榻上,目光冷冷地望着裘飞鹗举动,心内生起一阵迷惑,他自认是世上独一无二孤傲冷漠之人,却料不到裘飞鹗与他性情并无轩轾,不由暗中好笑,物以类聚,怎么碰得这么巧。
一旁侍立的店伙,目睹裘飞鹗所开的药方,不禁张大着眼,伸出长舌久久不见缩回。
所开的药味中有数味均是非重金难求的“孩儿参”、“千年鹤涎”、“鲜牛黄”、“羚羊角”
店伙心说:“这位相公是怎么的,非服如此珍贵的药就不能治好病吗?”
麻天祥见店伙神色不禁疑云顿生,离榻而起,走到裘飞鹗身后,探首凝望之后,不由暗暗诧异不已。
裘飞鹗书就药之后,递交店伙道:“所开药味,不是一家药铺可配,速搜全城各大药铺,命其派人送来,银货两割。”
店伙喏喏应命如飞趋去。
麻天祥忽冷冷道:“这药准成吗?”
语声似隆冬腊暮凛洌朔风,透骨寒冷。
裘飞鹗不禁一怔,他也不能拿准这剂药准能有效,但数
裘飞鹗不禁一怔,他也不能拿准这剂药准能有效,但数年前曾目睹常彤救一个重伤垂危的武师,自己侍立在侧,常彤曾投下此剂药方,故而牢记在心,姑为试用疏散郁积气血,伤滞化畅,此为权宜之计,不然终至卧床不起,势难赶抵洪泽湖畔天风马场。
经麻天祥一问,稍一沉吟道:“在下也不知有效与否,但如不此先服药,势难成行!”
麻天祥冷哼一声,道:“若误设药石,伤势转恶怎么说?”
裘飞鹗闻言胸中怒气陡生,冷冷道:“麻大侠既然有所疑忌,在下也不敢勉强麻大侠服下,人命关天,在下实在担待不起!”
当下,也不望麻天祥一眼,迳自走向榻前,侧身卧下。
这一来反合了麻天样的脾胃,冰冷的面上首次泛出一丝笑容,也不再说话,回身坐在自己榻上,由怀中取出一卷“山川文记”就灯光微诵出声。
明月在天,秋风瑟瑟,秋虫悲鸣,窗外一抹白杨只剩下枯枝秃桠,沙沙随风摇晃。
蓦然,窗外飘入一声阴恻恻的笑声道:“姓麻的!你还没死?我如是你,自知不能活上多久,反不如自绝身死的好,何必日夜受这亡魂心惊之苦!”
麻天祥一闻何济笑声,即将手中书卷押上案上油灯,火光一熄,室内暗沉漆黑。
裘飞鹗大吃一惊,知道窗外人是麻天祥对头之人,假如他闯了进来,自己两人万万无力相抗,束手待毙,心有未甘,不由大为焦急,蓦地灵机一动,伸手取出“毒藤刺”圆筒,两指触在簧上对准那人,即疾掀而下。
这时,麻天神显得无比之镇静,冷冷道:“何朋友!你难道要麻某开杀戒吗?”
窗外一阵低沉的长笑传入,其声阴森恐怖,听来汗毛笔立,只听那人笑毕,道:“麻天祥!一月之前你说此话何某或可相信,如今你已是待毙之身了,凡是中了‘天阴掌’之人,最多苟延三个时辰,你绝命之期当在明晨丑正,何某绝不乘人之危,到时候来收尸就是了!”
麻天祥冷笑道:“倘若麻某到时死不了,则又何说?”
窗外那人道:“死到临头,尚要故弄玄虚,何某岂是你能骗得的!”
麻天祥道:“如此何朋友请进,瞧着麻某死去岂不是更省便得多!”
窗外扬起嘿嘿两声冷笑,之后便寂然无声。
裘飞鹗心中紧张无比,两眼逼视着门外,防避那人骤然闯入,待窗外语声寂寂,仍未敢稍形松懈。
麻天祥冷冷瞥了他一眼,道:“人早走了,你还空自紧张做什么?”
裘飞鹗冷笑道:“他未必不会再来,纵然你在等死,在下目前尚未想到死字,也不甘心交你这个死朋友!”
他恨麻天祥冷漠得怕人,如同僵魅,一丝人性均无,气极出自激动之语。
麻天祥轻笑一声,卧向榻上,闭目调息,对裘飞鹗之言不加理会。
裘飞鹗只觉得此人太过怪僻,简直绝灭人性,人在危难时,应共同扶持才是,于是暗暗打算明晨悄悄离去之意,
不多一会,店伙叩门唤道:“客官!”
裘飞鹗应道:“进来!”
店伙走入,点亮了油灯,哈腰笑道:“小的几乎跑遍了全城,才从三家药铺中配齐,现药铺派人送来候在院外!”
裘飞鹗含笑道:“有劳你了,请他们送入房中,”
店伙匆匆走到门口,伸手一招,步履声大作,走入三人提着大包小包。
裘飞鹗打开纸包,一一检视无讹,才付了银钱。
待待铺之人走后,裘飞鹗又取出一锭约莫五两白银赏给店伙,并吩咐送来煎药用具。
店伙含笑接上赏银。裘飞鹗挥手示意离去。
麻天祥只管在榻上冷眼瞧着,心说:“哼!他年岁轻轻,怎么知道救伤药物,大概略懂药理,就胡乱开处方,庸医自误!
哼!我麻天祥岂能与他这般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