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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 瞿白沙见喻松彦一式“仙人问路”而来,知是虚招,凝剑不动。
果然笛到近身半尺之处,只见喻松彦右腕一震,撒出万点金星,蜂涌而到。
瞿白沙一见,心头微震,暗道:“飞星八笛果然不凡。”
手中金龙剑疾划了径寸圆弧,猛然一震,撤出一片剑花,刺入笛光中。
只听“当”的一声,金龙剑已搭在铁笛上,瞿白沙暗吐真力,展出“黏”字诀,向外一引。
喻松彦身形晃了晃,但觉对方剑上引力至大无明,急急右腕二肌,用出“震”字诀,却将对方长剑震出手外。
高手过招,全仗内力相拚,一点取巧不得。
两股兵刃一搭上,似是黏住了一般,只见两人面上汗珠沁出,项门白气袅袅散腾。时间一分一分地过去,两人仍是僵住不动。
半盏热茶时分已过,突然两人同声大喝,剑笔霍地分开,两人均跟路退出数步,方始定位,均觉一阵气血浮涌,频频喘息不已。
忽听旁立众人中,发出一种极冷峭声音道:“这样打法,就是打到明天,也分不出高下,有甚么好看?黎某要回去睡觉了。”
喻松彦、瞿白沙两人不禁循声而视,只见是一长脸怪人,似笑非笑地说话。
瞿白沙一见此人形状,心中猛然忆起一人,不禁大惊,暗道:“怎么此人也来了?”
喻松彦不识得此人,一刹那间,羞愧难当
情不自禁大喝道:“好看与否,与你何干?喻某又非请你做见证,你要睡觉只管请便,无人拦阻与你!”
那怪人一听,双目突感棱电封,条又哈哈笑道:“我平生有一怪脾气,赶我走,我偏不走;你请我留下,我非走不可。”说时,身形一晃,已自走喻松彦五尺并止住。瞿白沙“嘎”地退出了圈外。
喻松彦这时己瞧出那怪人功力超乎寻常,举步之间,迅如鬼魅,但却不好心怯,冷笑一声,手中铁笛疾出。
一连三招猛攻,急如狂刮,但见漫室银星万点飞舞,夹著一团奇猛凌厉的劲气,向那怪人全身罩涌而去。
只间那怪人冷哼一声,巍巍不动,喻松彦笛招所发劲气条被震回,铁笛望后一荡,几乎脱出手外,喻松彦人亦被迫退半步。
这一来,喻松彦不禁面目变色,真想不到对方有此崇高的功力?
那怪人冷冷说道:“这点微末技艺,居然还是江南水道之主?看来江南道上无人了。
喻松彦羞愧欲死,一张清秀玉面突涌惨厉之色,怒极狂笑道:“尊驾使出这邪门功夫,难使喻某心服口服。”
那怪人不由一怔!突微笑道:“这样吧,我绝不使出这邪门功夫,你可使其平生功力,不论掌、笛、拳均可,但我平生让人三招,在第四招上,我要取你右手无名指、小指,只要你避开第四招外,我即收回藐视你那‘天凤帮’帮主的话,当索赔个不是,这你总该心服口服吧?”
一语惊群英,面目均皆变色,尤其喻松彦心弦跳动,明知此人敢说出此大言,定有此功力,绝非故做惊人之语,但此人是谁呢?
天下武林高手,一一在他胸中掠过,直想不出面前怪人是谁?
当下微笑道:“尊驾居然大言不惭?喻某虽无真才实学,也不致于在第四招上让人取去两指。”
那怪人冷然一笑道:“你不信就姑且试试看?”
在怪人说话时,喻松彦已思出奇绝三招连著运用
定叫对方不能逃出三招之下,遂沉声道:“尊驾所说全是偏胜之话,如若喻某三招以内能伤及尊驾,则又当何论?”
那人一双三角怪目中,突射出威猛慑人心神的光芒,大笑道:“如能伤我毫发,立时退出江湖,武林之内就算除了我‘天绝神君’黎耀垣这人。”
喻松彦一听此人就是中原邪魔之首“天绝神君”黎耀垣,只觉背脊骨上涌上一股奇寒,顿时散布全身,冷汗由毛孔内渗出,心知无幸。索兴硬充好汉到底,苦笑一声道:“好!”身形“噢”地一欺,手中铁笛缓缓向“天绝神君”黎耀垣面门点去。
“天绝神君”认出这招是“投月寒星”虽然来势徐缓,可是那铁笛逼出的劲风,已分出几丝凌厉锐气扑向面门,心知喻松彦既敢中宫进招,下面两招必走奇门,于是轻笑一声,身形倏然而动,竟擦及笛身而过,一反身,却贴在喻松彦胸后。
喻松彦第二招还未变,蓦觉面前人影一花,对方已无人影,突听脑后起了“天绝神君”语声:“这是第一招了!”语声近在耳侧,刺入耳膜,喻松彦不禁吓出一身冷汗,蕞然一矮身,铁笛猛望身后旋扫过去。
这一式迅快无伦,喻松彦心想饶“天绝神君”绝项身手也无法闪过此招。哪知却不然
喻松彦身随笛转,眼前仍是空荡荡地杳无人影,忽瞥见西门无畏等人望着他身后,面现惊容!暗道不好未了
“天绝神君”语声又出:“这是第二招了。”
他不由魂飞天外,猛一咬钢牙,足尖疾然一点,身如离弦之弩般拔上五、六丈高下,突化“云龙翻身”手中铁笛一式“天河星泻”挥下。
但见漫天银星飞舞,夹著锐啸劲风,密罩扑下。
喻松彦心机素极阴险,下手又黑又辣,他知自己半生荣辱就在此第三招上,趁著右手铁笛挥之出际,左掌暗聚平生功力,展出他那无坚不摧的劈空掌,藏在漫天金星之内,凌空击下。
岂料“天绝神君”似忖出他那出招之式;喻松彦臆身半空时,他亦似附骨之蛆般贴身冲霄而起,随著云龙翻身之势,仍是贴喻松彦胸后两寸,神化美妙之极。
喻松彦身形随著一掌一笛,雷霆万钧之势扑下,却不见“天绝神君”人影?心知棋差一著,均落在对方意料之内,逃生之计还未生起,脑后一声冷笑道:“比我还要手狠心辣?饶你不得!”惊觉右手铁笛被夺出手,手指一阵剧痛,真气一凝“噗通”趺在地上。
喻松彦翻身跃起,伸掌一瞧,只见右手无名指、小指已被折断,鲜血溢出,染满整个手掌。
却见“天绝神君”立在面前不足两丈处,冷冷地望着自己。
喻松彦不由满怀懊丧,若不是自己心怯“鬼见愁”邹七复出,也不会急于寻去轩内逼问姓李的少年。
倘或自己能沉得住气,必不致与姓李的说僵,还可交成朋友
今晚自己举动,大道常情,显然霉星照命,自己若不一怒出轩,怎会遇上这等逆事?不由垂首久之,连裹伤止血均忘怀了。
“天绝神君”冷然一笑道:“怎么你还有面目留此?”
喻松彦突然仰面,神情激愤,惨笑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断指之仇,五年必报,喻某还有小事未了,你我俱是宾客,你怎能代下逐客之令?”
“天绝神君”哈哈大笑道:“由你由你,既是你有颜留此,我怎敢妄言驱客?”说著语声一顿,面色倏变森冷,沉声道:“你如妄想窃取那本‘内功拳谱’那么你将死无葬身之地;我如非为著拳谱而来,也不至于重下此梁。”
“青城双矮”谷逸忽冷冷说道:“那么这本‘内功拳谱’黎老师已视做囊中物了?”
“天绝神君”缓缓别面,望了谷逸一眼,徐徐说道:“不错,然而黎某绝不出手夺取,归南樵自会双手献上。”
谷逸哂然一笑道:“天有不测风云,黎老师别想得过分天真。”
洪熙冷冷接口道:“归南樵有目无珠,竟然引狼入室。”
“天绝神君”吊客眉突然高竖,目中逼射威棱,须臾只见他面色又和缓了下来,鄙屑地一笑,摇首道:“休看你‘青城双矮’偌大威名,在黎某手下也走不出十招。”
谷逸双眉一皱道:“不管我们行不行,依谷某猜测,那本‘内功拳谱’你必不能得手。”
“天绝神君”惊诧道:“这你何从而知?”
谷逸微笑:“这个无可奉告,谷某心有预兆,反正你不能得手!”
说著双目望了“擎天手”西门无畏一眼。
西门无畏不禁心惊肉跳。
“天绝神君”见状,虽疑云满腹,但仍极自信,笑道:“倘归南樵甘心情愿双手献上‘内功拳谱’怎么办?”
谷逸眼一翻,道:“你意思是想打个赌么?”
“天绝神君”点点头。
洪熙道:“你如能得手,我们‘青城双矮’从今不出江湖,否则,你也十年内不能伤人。”
“天绝神君”大笑道:“好,说话算数。”
西门无畏面色阴晴不定,幸好无人见及。
这时“铁笛子”喻松彦已包好伤口,大步迈至瞿白沙身前,道:“瞿老师,凡事均要弄一个清楚明白,杀死你门下的,另有其人,喻某方才由花轩内出来,即见你门下躺在树下,喻某发现时,体高温暖,之后,不知何故身死?”
瞿白沙道:“你是说我们争执时,有人暗中下了毒手?”
喻松彦点首道:“除非如此。”
“金龙剑翁”瞿白沙望了那花轩一眼,问道:“花轩内住有何人?”
喻松彦冷冷说道:“一姓李少年。”
瞿白沙冷哼一声,身形疾耀,落在花轩窗前,探首一望,却见一人已拥被高卧,不禁微微一怔!
众人亦随跃至窗前。
谷逸道:“瞿老师你疑心错了,人家如杀你门下,早就应当凝神戒备,哪会在此做元龙高卧?”
瞿白沙冷笑道:“且不管他是不是,我们在轩外拚手,他焉可在此高卧?这分明有蹊跷!”说时,一跃入室,探手向棉被抓去
葛然,这条棉被似一堵钢墙般飞起,瞿白沙迎面搭来。
瞿白沙淬不及防,逼得倒出数步,双拳一挥,将棉被格落在地,只觉力道甚沉,不禁心内一凛!只见一面相俊美,身著白衣少年,满面怒容,立在他的面前。
瞿白沙只觉这少年双目中有种凛人神威,一时之间,不禁怔住!
忽见这少年沉声说道:“你们自要打架,怪在下何事?莫非必须有人在旁目睹你出乖露丑不可?”
瞿白沙由不住气往上涌,大怒道:“老夫只问你为何杀死我门下?”
李仲华冷笑道:“你是何人?你门下又是何人?杀死你门下是你亲眼目睹么?或是别人得见?”一连串严厉的问话,饶瞿白沙老练江湖,也为之张口结舌!不禁双目望了窗外喻松彦一眼!
喻松彦忙道:“瞿老师休要嫁祸于人,喻某并未说李少侠杀的,你只问轩内住了何人?喻某照责相告,身为一帮之主,岂可任意侮蔑诬害他人?”这话著实说得漂亮高明之极。
李仲华身形迈前一步,怒向瞿白沙问道:“那么你为何擅闯入室,妄想揭起李某棉被,是何用心?”
瞿白沙不禁恼羞成怒,须发怒张,根根戟立,神态威猛。
谷逸一耀入室,笑道:“这事诚属误会引起,少侠何必认真?瞿老师,说声冒犯也就是了。”
李仲华神色趋和缓下来,正待答话
急闻窗公孙慕良“噫”了一声道:“怎么西门老师悄无声息就溜走了?”话犹未了“天绝神君”起了一声暴喝:“好个西门小辈,你敢欺骗我老人家?”
瞿白沙眼光转向窗外,只见月色茫茫下“天绝神君”之身形电疾飞起,眨眼,已自掠在园林对首屋面上,倏然不见。接著又是几条人影跟著窜去。
瞿白沙急回首道:“无知冒犯少侠,多有得罪,行再相见!”
说时翻身窜出窗外,两臂一振,随后赶去。
只留下“青城双矮”公孙慕良、挽云、拂月两童罗莜峰、钱兆丰、李仲华数人。
“青城双矮”公孙慕良也要赶去,却钱兆丰阻住道:“两位老前辈不可随去,此时前去徒劳无功。”
洪熙惊诺道:“你说此话,莫非看出有甚么蹊跷么?”
钱兆丰道;“诸位且请入室,待在下详告一切。”
这花轩内济济群雄一室,只见钱兆丰目光扫视了众人一眼,道:“所来宾客均无一人察觉归云庄手下的两百余人,此刻只剩下我们寥寥数人应待宾客外,其余一个不见,两位老前辈,你知为何?”
谷逸摇首答道:“这个老朽思忖不出,难道里面有甚么阴谋么?”
钱兆丰点点头道:“这‘内功拳谱’之消息散布得这么快,出乏归南樵意料之外,归南樵为不舍这片基业,遂种下此祸。本归南樵获‘内功拳谱’无一人知道,后来不知怎地西门无畏际知悉,西门无畏屡次归南樵取出共享,归南樵坚不承认获此奇书;于是西门无畏挟归南樵妻妾及爱子囚禁别处,竟欲交换,怎归南樵还是不承认;这是一年前的事,是以师兄弟两人形似水火对立,暗自运用机谋”
李仲华急问道:“怎么前日未听你说起?”
钱兆丰笑道:“小的亦是方才听拂月说知。”
李仲华不禁望了拂月一眼!只听钱兆丰道:“归南樵百般哀求西门无畏释回其妻妾爱子,西门无畏只是不允,坚称非要交出那本‘内功拳谱’不可,这是临云无意听得两次。”
“他们师兄弟功力相差有限,谁也不能制谁死命,归南樵又不敢命心腹手下探听其妻妾爱子究竟囚在何处,我等亦有心疑,归南樵亦推说去外家了。”
“半年前,归南樵终于下了决心,暗命三位心腹手下,分途奔赴吕梁邀请‘天绝神君’吕梁山横跨晋省南北,不下干百里,又不知‘天绝神君’栖身何处,一去数月杳无音讯。”
“西门无畏先尚不起疑,继见其之心腹久未现面,不禁疑虑,五日前其中一人奔返,被西门无畏擒住,酷刑逼供之下,才问归南樵颁请‘天绝神君’以制自己,不过此人未能寻得‘天绝神君’居处。
西门无畏不禁心生毒念,遂放出消息“内功拳谱”落归南樵手中,一面广邀好手。
归南樵见事已急,闻及李少侠功力高绝,更挫西门无畏,故命在下邀请李少侠至庄,藉李少侠之助,遨西门无畏死命。
不料‘天绝神君’于今日薄慕时分赶到,归南樵函中并未提及‘内功拳谱’一事,西门无畏趁机挑拨‘天绝神君’大怒,归南樵说道:这‘内功拳谱’疑奥难释,他耗费十余年光阴,仍是一窍不通,此次请老前辈来,而为著与老前辈共同参研,不过如今这多武林人物闻风而至,务请老前辈躯退后,才可献出。
‘天绝神君’慨然应承,然露鸶限还欲保全,遂请李少侠密室相商,一面暗布手下在庄后一座小山,明日意欲邀请来庄群雄登临小山,安排恶计一鼓就殉,至于李少侠与归南樵商谈些甚么,恕在下未知情了。”
“青城双矮”自注李仲华脸上,竟似问话。
李仲华微笑道:“在下推说习性淡泊,明晨即返金陵,绝不参与其事。”
忽闻挽云徐徐说道:“归庄主那本‘内功拳谱’实在得自公孙少侠令尊手上”
一语未了,公孙慕良已一步跳起,跃在挽云身前,高叫道:“真的么?”“青城双矮”均脸现惊容。
挽云望公孙慕良反说道:“西门无畏与公孙少侠令尊多年至交是责,知道令尊有本奇书,致令贵庄主暗生毒心,其详情恕小的不知道,反正杀死公孙少侠阖府的是归南樵,而不是西门无畏。”
只公孙慕良面容愤激,大叫道:“归老贼,我不杀你誓不为人。”
淡月色映在公孙慕良俊脸上,晶莹泪珠夺眶而出,顺颊流下。
室中弥漫著悲怆、忧郁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