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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这里多么清静!谁能料到不久之后,这清静的地方,就会变成血腥的屠场!”他暗暗有份感叹:“他们恐怕还在甜睡中做着好梦,但当他们见到我,听到这个消息后,将不知如何惊恐?”灵音童子飘然跨下马背,走到堡门前,大声道:“快请开门!”伸手拍动门环。
“吱!”地一声,紧闭的堡门被他拍开一隙,原来大门竟是虚掩着。
“这是怎么回事?门没有上锁!”灵音童子暗暗一怔,探首一窥。
“轰!”他脑中突如遭到电击,伸腿一脚,向大门踢去。
呼地大响,一扇堡门应声大开,门内是一片广场,地上七横八竖躺满了尸体,口中鲜血,犹自汩汩向外流着,细数之下,不下七十余具。
辰州言门,声势虽不能与五大门派相比拟,但在三湘地区,声名也不是不小,尤其是言家掌上工夫,另树一帜,三十六路“震天拳”七十二式“飞鹤掌”被称为武林二绝,平素门规颇严,颇得江湖尊敬。
而现在,看样子已是满门覆灭,以后江湖上再也见不到言门弟子了。
这么许多人,全是七窍流血而亡,这不是被“西天佛吟”中的“雷弦”震碎五脏而亡,还有什么武功能有这种威力呢?
“师父已经来过了,唉!他还是比我先到了一步!”
灵音童子木立在堡门口,目光凝滞地望着这幅悲惨的景象,一动不动,他的双脚如麻木了一般,但是他的神色,却充满了激动与痛苦。
“唉!太惨了!太惨了”
他禁不住嘴唇颤动,喃喃自语!
在语声中,他跨进了堡门,缓缓巡视着地上的尸体,目光中充满了怜悯和歉咎。
“但是,师父要我在此等候,他人呢?”
他脑中倏然起了这个问题,目光一抬,堡门旁边的墙上,一片潦草的字迹,赫然映入了他的眼帘。
他急急奔近墙边,只见上面写道:“顺我者生,逆我者亡。”
下面署名的不用说,就是“灵音老君”
灵音童子脸色铁青,凛惧中掺杂着激动和愤怒。他口中喃喃复念着“顺我者生,逆我者亡”这八个字似给他无比的刺激“哼,逆我者亡太霸道了我灵音童子就不信!”
他狠狠地一顿脚,正欲转身离去,眼角瞥处,倏见墙上离那八个大字不远处,尚写着一行小字:“徒儿,为师等你不及,已往天山,速速前往会合,师谕。”
良知的激动,使他怎知恐惧,呸地一声,向墙上狠狠吐出一口唾沫,岔然道:“从今以后,我无师,你无徒!”
但是,一转念间,他倏然又想起:自己究竟要不要去天山呢?
在他的脑海中,天山一派似乎也变成了一幅人间地狱惨图,景象之惨,比眼前的似乎更烈。
“唉!”他痛苦地一声长叹:我去了又有何益?若是不去呢?
犹豫不决中,他茫然地向堡门外奔去。
去与不去,尚在他脑中打转,那知脚刚跨出堡门,忽觉门外二旁人影双幌,大惊之下,未及抽身,双臂一紧,已经被人左右挟住!
陡遭暗袭,灵音童子心头大骇,目光左右一闪,见左右挟住自己的人,身材瘦长,犹如二根竹杆,长长的脸上,充满了诡奇的神色,眉宇间,隐然有一股煞机,暗暗浮动。
“二位是谁?”灵音童子狂震之下,骇然喝问:“这是干什么?”
“嘿嘿!”左边的那人发出一声得意的阴笑:“阴山二友的名号,你听到过么?”说话的正是老大后无方。
右边的厉无轩接口狂笑道:“‘灵音童子’你也有今天,咱们弟兄等你半天了!”
阴山二友?灵音童子心中又是一震,旋即暗暗一叹,暗呼一声“完了!”
“三湘道上‘阴山二友’也是侠名素著的人物,此番落在他兄弟手中,只怕生机全绝!”他脑中电光一般旋转着:“但是,此时此刻,我死后尚落千秋骂名,怎能瞑目!”
这刹那之间,他内心升起一丝强烈的求死之念,情急生智,侧首傲然冷笑一声,道:“原来是厉大侠,厉二侠,暗逞奇袭,想把我如何?”
“取你顶上人头!”厉无轩冷冷接口!空出的右手向腰际一探,嚓!地一声,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已握在手中。
灵音童子此刻胸有成竹,见状不但不惧,反而昂首狂笑一声:“哈哈哈!厉二侠,你敢么?”
“有什么不敢!”厉老大双目杀机骤然加浓,喝道:“老二,动手!”
“哈哈哈”灵音童子接着狂笑一声,道:“好好,区区一条命,能得二条命作抵!还不算亏本。”
方自举起匕首的厉无轩,神色愕了一愕,匕首停在灵音童子颈旁,喝道:“你说什么?”
“嘿嘿!”灵音童子口中迸出一声冷笑道:“区区是说,二位纵然杀了我,不出三里,必也难逃死亡厄运!”“哼!”厉老大脸色微微一变,冷哼道:“我不相信你死了还会作怪!”
“当然,人死怎会作怪,只是在下师父命我在此等候。说不定立刻会到,嘿嘿,二位难道还跑得掉?”
那知“阴山二友”听了这番话,突然同声“哈哈哈”仰天狂笑起来。
“笑什么?”灵音童子心中一愕!
“哈哈,我厉老大笑的是,你竟还拿师父来吓我们”
“难道你们不怕?”他冷汗涔涔而下。
“举世之中,谁不怕那杀人魔音?”厉老大得意地道:“但是现在咱们杀了你,不但可以名扬天下,博得同道称颂,而且”
“而且”厉老二得意地接下去道:“保险没有甚么顾虑!”
“呸!”灵音童子神色大骇,背上冷汗如注。
“为什么?”厉老大侧目凑近,沉森的目光一闪,奸笑一声,在灵音童子耳边:“要我告诉你么?”
“嘿嘿嘿”厉老二冷笑一声,也凑近得意地狰狞道:“看在你是将死之人,告诉你也不妨,咱们兄弟取你首级,就是奉了你令师‘灵音老君’之命!”
“轰!”灵音童子神径如遭雷殛!这答复使他太意外了,深身剧抖中,他脑中忽然又闪过一丝疑念!
“在武当山下,师父不杀自己,怎又会命‘阴山二友’对自己下毒手呢?”他百思不得其解:“何况,他明明亲口命我赶到此地等候的啊!”这刹那,他念头光旋电转,却怎么也想不透这是怎么回事?事实,他怎知道这正是“灵音老君”的阴狠之处,也是一种制衡之策。
在武当山下,他之所以不杀灵音童子,就是想假“阴山二友”之手,逼得灵音童子在强敌树之下,非倒向他一边不可,因为在“灵音老君”来说,灵音童子还有利用的价值。
但若是灵音童子万一丧命在“阴山二友”手中,他也可不必担上杀徒之名。而且届时还可另变一套花样,借口向天下武林肆虐。
这是一石二鸟之计,但“灵音老君”怎么也料想不到“阴山二友”在得意忘形之下,会自动说出这个秘密。
灵音童子在震骇之余,苦思不解之下,倏然想起眼前之急,生死要紧,这谜题日后自可慢慢探求。
“胡说!”一拍大腿,从他口中迸出。
“胡说?”厉老大冷冷一哼:“咱们兄弟何必骗你这掌下之魂,不过,信不信在你,咱们兄弟也无法免强”
“不错。”厉老二接口冷笑道:“你还是到阴间去向阎王查问吧!”
话声一落,匕首一抵!
“住手!”灵音童子眼见寒光耀眼,亡命大喝道:“你兄弟二人简直不要命了!”
寒光一顿,厉老二眉头一皱,脸形更长,冷喝道:“咱们怎么不要命了!”
“哈哈哈”灵音童子仰天一声狂笑:“区区不想解释,但二位不妨进堡看看!”
“哼!”厉老大道:“咱们兄弟早已看到了,辰州言门,上下七十余人,个个尸陈场中,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好看的。”
“嘿嘿!”灵音童子强自镇静,傲然目光一闪,道:“在下是请二位去看看堡内墙上写的什么字,你们满口谎言,岂非不攻自破!”
“阴山二友”犹豫了片刻,老大骤然伸知如电,点了灵音童子麻穴,冷冷道:“反正不愁你跑掉,老二,咱们就进去看看!”
厉老二点点头,向灵音童子.上下仔细打量了一下,似乎不放心,又卸下他肩上琴囊,道:“大哥,走!”
“阴山二友”身形一闪,进了堡门。
灵音童子这时才透过一口气来,惊魂之下,已觉身上湿漉漉地,汗透衣衫,但麻穴被制,周身无法动弹,只有把生存的希望,寄存于一点。
他寄望那墙上师父的留字能镇住“阴山二友”
“若是他兄弟二人真的是受师父支使,对我下手”他想,那一么那段留言是应该发生效力的。
那知念头尚未转完,眼角余光已见二条人影一闪而出,分立两旁,正是厉氏兄弟。而那两张长长的脸上,飘浮于外的,仍是一片阴沉的杀机。
“二位谅已看到什么了吧?”灵音童子心头狂跳,强自镇定地问。
“不错。”厉老大冷冷回答:“咱们看到了!”
灵音童子作傲笑道:“墙上是谁留的字?”
“灵音老君。”厉老二毫无表情地回答。
“写的什么?看清楚了么?”
厉老大嘿嘿阴笑道:“顺我者生,逆我者亡!”
“哼!旁边还有呢?”
“刷”地一声,厉无轩已幌近灵音童子身畔,匕首一扬,狂笑道:“不错,你师父‘灵音老君’命你去天山相会,但是命咱们取你的人头去见,也是事实,现在咱们也不想去猜令师究竟在弄什么玄机,只知道取你人头,换取咱们兄弟二条性命!”
灵音童子心中大震,黯然一叹!悲痛地忖道:“这番恐怕难逃一死了,唉!‘灵音老君’,‘灵音老君’想不到你全不念师徒之情,上次不杀我,原来定欲假手别人!”
只见厉无方冷笑一声,道:“咱们纵然错杀了你,令师马上也不会再回来,咱们兄弟仍有一丝生机,但如放了你,嘿嘿,岂不等于纵虎反噬!”
接着喝道:“老二,时间不早,快下手吧!”
话声甫落,厉无轩的匕首刚削向灵音童子的咽喉刹那,半空中陡然响起一声娇叱道:“与我住手!”
一缕指风,疾如闪电,无声无息地射中厉无轩握匕首的手腕“七寸”穴。
“啊!”厉无轩一声惊呼,手中匕首,叮当落地。他吃惊之下,身形疾闪,已与厉无方并肩而立,真气一提,仰首望去,已见三条人影,如风一般飘落地上,赫然是“天山掌门”穆克群、“形意掌门”霍元真、与出身神秘的李娇娇。
“李姑娘”被制住麻穴的灵音童子神色一喜,却见阴山二友互望一眼,同时举手一拱,向天山、形意两派掌门施礼道:“原来是穆、霍二位掌门人,敝兄这厢拜见”
厉无方接着神色一寒,对李娇娇冷冷道:“姑娘刚才是什么意思?”
李娇娇娇容如霜,秀眸中寒光如刀,凌厉一扫厉氏兄弟,冷冷
道:“谁教你们杀他的?”
“难道咱们杀错了么?”厉无轩傲然反诘,飞起一脚,砰地一声,踢开堡门,伸手一指道:“二位掌门人请看看,言家自掌门人之下,七十多条人命,无一活口,这小魔头难道不该杀?”
天山、形意两掌门目光一瞬之下,脸色俱然一变,但是形意掌门霍元真却又目光一转,回到厉氏兄弟身上,冷冷道:“但是,贵兄弟说是奉了‘灵音老君’之命,这是什么意思?”
厉氏兄弟脸色双双大变,他们想不到刚才一番话,已被别人听到。这刹那,灵音童子立即接口道:“名震三湘的阴山二友竟然中途变节,还想舌灿莲花,隐瞒心机,嘿嘿,原来侠义与声名,竟如此传来的!”
“你敢胡说!”
“住口!”
厉氏兄弟双双一声大喝,老大身形电掣横扑,掌势一扬,向木立的灵音童子劈来。他在羞急交加之下,杀性大起。
那知身形刚动,眼前人形一花,李娇娇白衣飘舞,冷笑道:“变节败类,还有什么资格杀人!”
罗袖一拂,一股强劲无匹的罡气向厉无方反震过去。
厉无方心头一凛,疾苦飘风,倒射而退。他仅耳闻她受四派邀清,发号施令,并不知道她功力深浅,此刻才知道她身手不同凡响,不敢硬碰!
但他退得快,李娇娇追得更快,如影附形,欺身而上,冷冷道:“你逃得了么?”
织掌从罗袖中电伸而出,向厉无方当胸拍下。
一旁的老二,手足连心,见兄长陷险,心头大急,狂喝一声,飞扑而上。
却见形意掌门身形一闪,比他更快,已伸手挡住李娇娇下击之势,喝道:“姑娘且慢,听老朽一言!”左掌凌空一推,又止住厉无轩扑袭之势!
李娇娇出招快,撤招更快,娇躯迅退三步,冷冷道:“附魔者杀,掌门人你拦住我做什么?”
“形意天圣手”黯然一叹道:“江湖上已遍地杀劫,咱们岂可再轻言杀字!”
“不错。”天山掌门穆克群附和一声,转对厉氏兄弟冷冷道:“人皆有惧死之心,但二位因此投魔,老朽也扼腕而叹。念在初次,你们还不快走!”
李娇娇接口道:“把琴放下,滚!”
厉无轩左肋一松,砰地一声,琴囊落在地上,兄弟二人,狠狠盯了灵音童子及李娇娇一眼,转身疾驰而去。
天山掌门目送“阴山二友”身形消逝,仰天一声长叹?
叹声未落,灵音童子已道:“穆掌门不必徒自感叹,八骏龙车已往天山,掌门人还是快些赶回去为妙!”
穆克群神色大震道:“真的么?”
灵音童子淡淡道:“在下何必相欺!”
“霍兄,老朽已不能留,此地之事,请霍兄处理了!”
说罢举手一揖,电掣而起,转眼消失于来路末端。
这时,李娇娇娇容如霜,缓缓走到灵音童子身前,冷笑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我在洞庭湖畔日夜相候,却想不到在这里碰到你?”
灵音童子脸色倏变通红,目光一垂,愧歉道:“在下实有难言苦衷,唉!想不到又承姑娘第三次相救”
“哼!”李娇娇脸色铁青道:“你知道这次我为什么救你么?”
“姑娘仁心宏量”灵音童子益发不敢与她目光相触。
“咯咯咯”她口中倏然迸出一声狂笑:“仁心宏量嘿嘿,我老实告诉你,我救你就是为了要亲手杀你!”
灵音童子心头一震,目光猛然一抬,只见二道秋霜冷电,凝视着自己,瞬也不瞬,那沉森的杀气,简直比剑光还锐利。
灵音童子身不能动,头不能垂,暗暗一声长叹,秃然阖目道:“姑娘既如此说,就请下手吧!”
耳中风声飘然,只听“形意天圣手”催促道:“姑娘要动手就快一点吧,天山危如悬卵,此间事应速作处断,姑娘还要赶去天山哩!”
“好吧,我会处理,掌门人且先进堡去看看。”
灵音童子此刻只感到万念俱灰“要杀就快杀吧,这样倒也干脆!”他紧闭着双目,暗暗叹息。
耳旁风声又是一阵疯动,显然“形意天圣手”已经离开。
接着,一阵冰冷的话声又在身旁响声:“灵音童子,这样死,你甘心么?”
“不错,我这样死,能甘心么?”他猛然一惊道:“我甘心么?我甘心么?”这四个字,反反复复,在他脑中回旋。
他猛然睁大眼睛,凛然凝住李娇娇道:“此时此地,我的确不会甘心。”
“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我的生命不应就此结束”
“嘿嘿!”她冷笑着截断他的话声道:“这么说,你的不甘心,只是不甘心死,并没有为了什么!”
“身死固难,心死犹难,灵音家三伏义名,我怎甘落此下场?”
“唉!”李娇娇眼圈微红,伸手拍活他的麻木穴道:“你走吧!我永远相信你!”
灵音童子长长吐出一口气,望了望李娇娇,感激地一揖道:“三次救命之恩,委曲成全之德,灵音童子终生不忘!”
话声一落,擦过李娇娇身旁,拾起地上古琴,拉过坐骑,跨上马背,扬鞭起驰。
“慢点!”
李娇娇倏然转身娇喝!
刚起步的马,被灵音童子硬生生勒住,他一圈马首道:“姑娘还有什么话说?”
“这番别后,少侠如何打算?”她脸色恢复了平日的幽婉。
灵音童子长叹声,道:“尽一己之力,挽回这场浩劫!”
“唉!你能够么?”
灵音童子怔了一怔,朗笑一声道:“如力不及,唯有一死,反正我这条命早已不属于我的了!”
李娇娇点点头,道:“若我告诉你一条路,你愿意冒险一试吗?”
“请说!”
“时至今日,要制服‘灵音老君’唯有去‘天音寺’向该寺主弥迦习得全部‘西天佛吟’”
“姑娘是要我去藏边‘天音寺’?”
“去不去,要你自己决定,但依我苦思,舍此之外,已无别途可循!”
灵音童子沉吟半响道:“摩迦曾说,‘天音寺’‘西天佛吟’例不外传,就是我去了,也还不是徒劳往返么?”
“不错,但你只要能见到弥迦主持,说出两句诗后,就有一半以上的希望了。”
“二句诗?是不是就是”
“不是,是另两句:‘天忌情缘心难舍,尘缘如梦佛难收’。你说出这两句诗后,他必须会有所反应,‘西天佛吟’共分八段,你是否能蒙传授,就看你的机缘了。”
“多谢姑娘指点”
“还有,‘天音寺’几百年以来,一直与世隔绝,寺中喇嘛,素不与常人来往,怎么才能见到主持,还得你费番心机,无其那批藏僧个个性情冷漠孤僻,与一般不同,故你若想闯寺,凶险不下与对抗‘灵音老君’,因此成败生死,我也不能预言。”
灵音童子淡淡一笑,拱手道:“好,区区告辞了!”
圈回马头,疾驰而去。
他还以为李娇娇是在故意激将,那知此去“天音寺”果真惊险百出,九死一生。
李娇娇目送他渐渐消逝,幽怨地轻轻一叹!但是叹息中,已微带一丝欣尉了。
这刹那,堡中如风掠出一人,正是“形忘天圣手”他一见灵音童子已经远去,神色不由一怔,刷地一声,掠落李娇娇身畔,沉声喝道:“他怎么走了?”
“我放他走的。”
“形意天圣手”脸色微微一变,叹道:“若是他依然无向善心,岂非纵虎归山?”
“不会的!”李娇娇微微一笑。
这一笑充满了自信,她接着道:“掌门人请即归去,我此刻也要去天山了。”
说完微微一福,娇躯幌处,有如一条白线,一闪再闪,瞬息消失不见。
仲夏之夜。
天山一片青葱翠绿,只有山顶上仍是白雪皑皑,犹如带一顶白色的帽子。
在山左约一里处的一片广大庄院中,此刻灯火烛天,亮如白昼。
这就是排列当今武林五大门派,声势赫赫的天山派根据地“无垠庄”
三百年来,天山一派声势日隆,门下弟子人材辈出,威名已将凌驾佛门少林,道家武当之上,可是现在,庄内“聚贤厅”中,却并列着十四口紫檀棺木,供案上烛影摇摇,香炉中香火旺盛,袅袅青烟,犹如棺木中枉死的冤魂,久久不散。
这些棺木中的死者就是参加江湖追踪“灵音老君”在七十二道狙截中死难的天山门下高手。
四周屹立着一干男女弟子,每个人的脸上,充满了悲痛,他们俱都在向死者默致最后的哀悼之意。
蓦地,一条光影,奇速无比地凌空掠人大厅,衣袂之声,使默立大厅中的人俱都一惊,纷纷转身惊视。
来的是一位白发长袍老人,赫然是天山掌门人穆克群。
弟子们皆是满脸惊奇之色,此刻庄门大开,掌门人不走大门,竞越墙凌空而入,什么事使他这么匆促?
一个骠悍的青衣少年立刻紧上几步,恭敬地拜下去道:“师父回来了,咱们正在为师兄弟们祭奠亡魂!”
他正是“天山四英”中的老二查爱平“天山四英”老大已经亡故,故在年青一辈,他已是首座弟子。
穆克群默默点头,挥手示意起立,目光静静地向十四口棺木扫视了一眼,神色中一片凄沧悲痛!
“祭奠之礼,暂时停止!”他倏然目光一闪,沉痛他宣布。
厅中八十余名男女弟子皆不由一怔!
“纪元。”穆克群目光疑视在查爱平脸上!“吩咐下去,选三十二名弓箭手,准备‘诸葛弩’,潜伏庄外隐蔽之处,勿离庄门距离,切勿超出三丈,至于隐身之地,由他们自由选择。”
“遵谕。”查爱平恭敬地回答,神色凛然地施礼后,迅速掠出大厅。
八十余名弟子,一见如此情形,神色无不骇然大变!
他们不需掌门人再说明,就已知道怎么一回事了。厅中本来悲哀的气氛,一变而为紧张而低沉。
穆克群又沉痛无比地目光一扫,叹道:“本掌门想事情已不需要宣布了,现在我的第二道命令是:你们此刻立即撤离,到天山深谷中荫藏起来,没有我吩咐,一月之内,不准出谷一步!”
“但是师父呢?”一名青衣少女急急恭问,她正是名列“天山四英”最末的丰文姬。
穆克群一声长叹道:“天山一脉,即将断送在我手中,我如不在此坐候,怎能向列代祖师交代,又怎么对得起天下武林,及已死的同道。”
“不!弟子们要与师尊共生死!”八十余门下哄然一齐回答,声震瓦屋。每个人的脸上都现出视死如归的神色。
“住口!你们竟敢不遵师命!”穆克群嗔目大喝,神色温怒已极:“你们应该知道,我这番措置,旨在保存本门元气,维持天山一脉于不坠!”
厅中一阵默然,没有一个人移动脚步。
穆克群暗暗一叹,凄凉中感到无比的欣慰,但他却又故作怒容,叱道:“你们为何还不走?”
他声一顿,举手一掠寒光倏现,肩头长剑已然在握冷冷接下去道:“谁不走,就是放违师令,依本门戒律,本掌门只有执剑授死了!”
“噗通,噗通!”连晌,只见一干天山弟子纷纷屈膝拜了下去,每个人的脸上,泪水涔涔而下。
没有一个人说话,八十余弟子对穆克群默默一拜后,鱼贯地走出大厅。
这是生离死别啊!谁都有满腹凄凉,因此大家在一时之间!都不知怎么说才好。
人一个个地走了,走得那么沉默,那么苍凉,穆克群目注着每一个都经过他亲自传授过的弟子,泪水也不禁一滴滴地淌下来。
等到大厅中只剩下他一个人时,他的衣襟,已经湿了一大片。
于是这位天山掌门扑倒香案前,凄怆地祷告道:“列代师祖及为本门殉身的同门,我穆克群死不足惜,但天山一脉,能否再度复兴,只有仗师祖之各位在天之灵保佑了!”
褥告毕,他缓缓起立,就在这时,一条人影,急奔而入,是查爱平,只见他仓惶地道:“师父,有人来了!”
天山掌门神色一震,身形飞施,沉声喝道:“是谁?”
天山掌门穆克群一听查爱平的禀告,神色大震,治声喝问道:“是谁?”口中这样问,眼见查爱平仓惶紧张的神色,心中已经明白来的必然是那“灵音天君”
果然,查爱平脸上闪过一丝恐怖的怯意,垂首道:“就就是那魔头!”
穆克群仓白的脸上,一阵抽动,惨然一声叹息:“来了果然来了,这魔头确是人鬼难测,来得连一丝声息都没有!”
语声中,反手一探,肩头长剑,呛啷出鞘!
查爱平接口道:“师尊,您老人家所以听不到声音,是因为那魔头来此,并没有驾那八骏马车!”
穆克群微微一怔:“那你怎知他就是‘灵音天君’?”
“弟子从他身上那具古琴判断。”
“哦怎么长相?”
“身穿黄色架装,身段枯瘦,似是西天竺喇嘛!”
穆克群皱眉凝思片刻,长叹一声:“管他是谁,反正已到这般地步,咱们就拼上一拼,以身殉报师们”
其实查爱平所说的分明是“天音寺”的摩迦喇嘛,只因这位喇嘛曾以琴音伤了淮阳掌门,所以江湖上都怀疑他就是“灵音老君”
加以李娇娇因有顾忌,也未把内情向正派说明,因此,在这位天山掌门心中,虽然感到怀疑,却也无从判断。
此刻,穆克群话声一落,望了望手中利剑,又叹道:“魔音之下,有剑等于无剑,那有什么用!”
手腕一震,长剑脱手飞出,呛地一声,钉在入厅门横梁上,剑柄摇恍,嗡嗡直响。
他感慨的语声甫落,们外陡起一阵杂乱的叱喝之声,叱喝声中,强弩飘飕,隐绝可闻,接着一缕琴音袅袅而起,间夹着一阵阴喝。
查爱平神色一变,急急道:“埋伏的弓箭手已动上手了,师尊,咱们快出去!”
“唉!怎地这么鲁莽!”穆克群脸色一变,跌足长叹:“这一来,一番布置算是白费了!”
说完,已飕地一声,当先掠出大厅,直奔庄门。
等到他师徒二人赶到门口,站住一望,夜色深沉,庄外已恢复了原有的静寂。只见那些隐伏的天山弟子,此刻已七横八竖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只是每个人眼睛俱皆睁得大大地,显然都被制住了要穴。
加上满地断箭残弓,景象甚是惨然,有谁会想到,声势赫赫的天山派,转眼之间,便落得如此惨败。
一天山掌门穆克群目光一瞬,只见那黄衣喇嘛如山一般屹立着,宽大的黄色袈裟迎风,腊腊作响,胸前斜挂着一具乌光闪闪的八弦古琴,在黑夜中泛着道道异异彩,那神态令人有一种神圣不可侵犯之感。
年已望六的穆克群心头一阵狂痛,他觉得天山一派已经到了末日,气怒交迸之下,厉喝一声:“好魔头,本座在此久候了,打!”
身形电制而起,双掌翻处,一招“日沉天山”凌厉无匹的正气,排空狂勇而出,威势骇人已极。
黄衣喇嘛脸色阴沉沉地,身形丝毫不动,右手一抬,五指一拢,已压在古琴的第三根“羽弦”上,一串颤抖的音韵立即响起。
“卜咯咯咯咯”低沉的琴音,有如千斤巨石在地上滚动,一旁站立的查爱平,只觉心头如中锤击,疼痛难忍,他神色大变,双手一捧胸口,几乎支持不住,弯下腰去。
再看天山掌门,刚扑出的身形,陡然下坠,踉跄落地,脸上也是一片痛苦之色。
琴声倏然停止,只见摩迦僧黑而薄的口唇一张,吐出一冰冷的语声:“堂堂中原五大门派,竟以这种方式,作为待客之道?”
穆克群在琴音突然中断后,心头疼痛虽止,确空洞洞地,像骤然失落了什么,此刻听到对方这种讽刺责问的话,似乎才恢复了清醒,呆了一呆,仰天狂笑一声道:“哈哈哈,天山派对待魔头,就是这样,‘灵音老君’,你何不干脆下手,杀了老夫?”语音悲愤,已完全不顾生死!
摩迦僧目光一闪,仍阴刺刺地反问道:“谁是魔头?谁又是‘灵音老君’?”
悲愤中的穆克群神色一愕,道:“难道你不是?”
“嘿嘿嘿”摩迦僧口中响起一了冷笑:“洒家来自西藏‘天音寺’,这次进入中原,碰到的都是奇闻奇事,徒弟不认识师父者有之,现在仇敌竟也不认识仇敌,嘿嘿,中原武林中简直是一团糟,太不象话!”
穆克群更加愕然了,他长须颤动,讶然问道:“大师来自西藏?难道不是那‘灵音老君’?”
“不错。洒家法号摩迦!”魔边僧冷冷地回答:“这次远踱天山,就因‘灵音老君’而来。”
“哦!大师是与那魔头有仇?”
“无仇!”
穆克群心头又是一怔,诧然道:“那是为什么?”
“收回两具‘九龙寒铁古琴’!”
“啊!那摩琴原是大师之物?”
“不错。不但琴是本寺之物,那‘西天佛吟’,也是本寺密传奇音。”
“啊!”穆克群听出了一点头绪,急急问下去:“这么说,那‘灵音老君’是贵寺的弟子么?”
摩迦僧寒声道:“天音寺远避尘世,向不与凡人交往,那来这种孽障弟子!”
听这种口气,穆克群心中微定,忙道:“假如那魔头不肯交出那具古琴呢?”
“杀!”魔迦僧闪过一丝令人凛惧的寒意,冰冷地吐出一个字。
穆克群神色不动,心中又加上一份欣喜,故意道:“若‘灵音老君’愿意交出那具古琴大师又作何处置?”
“杀!”魔迦僧依然用这个字简单地回答,生象他从不愿多说一句实言一般。
释克群神色一变,似为对方这种阴沉的神色所慑,倏然抱拳长揖到地,恭敬地道:“大师光临,实为敝派之幸,请受老朽一拜。”
“免了!”摩迦僧僧袖大刺刺地一挥。
“哈哈哈哈”穆克群拜毕,仰天长笑起来,这一笑,直笑得泪水直淌,群峰俱颤,半晌后始才歇止。接着只见他闭起眼睛,喃喃道:“本门危亡之秋,救星突降想必是列代祖师在天之嫌垂佑,弟子穆克群向列代师祖叩谢了。”
这位现任天山掌门,此刻心中欣喜之情,是无法以语言形容的,那眼睛中虽含着一份无法告的酸处,但那笑声,确是发自内心,毫不勉强!
他低声向天祈祷告毕,睁目见摩迦僧尚直挺挺站在那里,忙不迭侧身,摆手肃容道:“大师远道跋涉,必已风尘劳累,‘灵音老君’未到,请先入庄略作休息如何。”
“不用了!”魔迦僧依然冷冰冰地回答:“洒家就在这里等候。”
穆克群微微一怔,却见对方又接下去道:“‘灵音老君’威力远穷,任何人皆难以抗拒,琴音虽随着操弹者心念,制人死命,但互相搏抗之中,确保不造成意外,掌门人即速率领门下,早早离开此地为妙。”
说完,手指在“角弦”一拨,一连串清音在空中扩散开来,象一串珍珠,坠落在玉盘中,悦耳已极。
随着这阵琴音,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天山门下,个个开始蠕动,象醉酒初醒一般,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起来。
穆克群见状暗暗一嘘,觉得武学如海的确虽以窥达极境,他侧首对身旁的查爱平发出了命令:“平儿,速带他们离开此地。”
查爱平一声应诺,向三十二名弟子挥了挥手,道:“各人捡起地上的弓箭,跟我走!”
待一干弟子离去,摩迦僧见穆克群仍屹立在庄门口,深凹的目光中,闪过一丝诧然之色,冷冷道:“掌门人何以不走!”
“哈哈哈”穆克群一声长笑,豪气飞扬地道:“有大师在,老朽还惧伯什么?”语声顿了一顿:“再说,堂堂天山一派,若皆避走一空,留下客人对付魔头,传言出去,老朽日后还有何面目,再见武林同道,天山三百年声威,岂非从此断送!”
“哼!”摩迦僧见穆克群如此说,僧袍一挥,转身面对道路静静屹立,再也不作理会,这份形之于外的冷酷,令人难堪。
穆克群苍老的脸纹,一阵颤抖,内心中有一份伤感。
在他有生之年,从来没有被人这般卑视过,但他心头虽然愠怒,却不敢发泄,因为对方是今日天山一派唯一的救星,为了顾全大局,他只有忍气吞声委屈求全。
可是,也因为这份屈辱,使他益发不能离开,他要让人知道他武功尽管不能却敌,却有武人应有的豪气,及视死如归的精神。
同时,他还有一份不愿告人的意思!想目睹“灵音老君”死亡,看一看那魔头的真面目,也想见识见识这场别开生面的争搏。
于是,他也与魔迦僧一样,静静地等待着“灵音老君”的来临。
夜,静静地消渐了,东方透出一线曙光,已是第二天的黎明。
摩迦僧及天山掌门人眼睁睁地远眺来路,鹊候了一夜。
唉!谁知道他们是在等待黎明的希望?抑是在等待死神的光临?
离天山八十里的山yīn道上,一辆雕刻着八条血龙的八骏马车,轻快地奔驰着。走的方向,正是天山派重地“无垠庄”!
蹄声得得问,车中飘传一阵阵优雅的琴声。
琴音时而豪迈奔放,若大海浪涛,汹涌澎湃!时而幽惋回旋,似风动梅林,少女低吟,那新清悦耳的音韵,是那般的动人!
清晨的景物,是清爽而悦目的,尤其在这种夏季节,炎阳初升,光不炙人,远眺二旁山间一片浓绿,生意盎然,再加上这种美妙的琴音绦绕其中,令人更加觉得周围的景色,增添了一份仙气。
但是谁能想到,这美妙幽雅的琴音,曾杀戮了无数生命!
谁又能想到,那车中操琴的高雅之士,竟是人人懔惧的魔头!
琴音伴着轮声,轻快地驰行着,车中的“灵音老君”此刻似乎心境十分开朗,沿途无事,在操琴自娱。
马车转过一个弯道,那细致得象行云流水一般的琴音,突然间微微一乱。
“铮?”美妙的音律在骤然中止。轮声也跟着停止,八匹骏马在缰绳一动之,也立刻止住了奔势!
“嘿嘿嘿”车中飘出魔鬼般的笑声:“想不到天山途中,还有暗中窥候我‘灵音老君’的人!”
语声接着一厉:“你们以为我不知道么?嘿嘿,告诉你们,在琴音之中,我能见知十丈周围动静,是谁?还不快滚出来!”
这番话刚落!果然,山道陡坡下冒出二条人影,泻落车旁,赫然是不久前出现于辰州言家堡的“阴山二友”厉氏兄弟。
“嘿!原来是你们二人!”阴森的语气中,透出一丝意外“三月之期未到,你们来此干什么?”
“噗通”一声,厉氏兄弟同时跪了下去:“在下兄弟星夜赶来,已等候老君二日”
“莫非你们已取得了灵音童子的首级?”急促的语声,截断了厉氏兄弟的话,使人觉得这句话问得想当急迫,含有复杂无比的矛盾。
“上禀老君”老大厉无方诚恐、诚惶地回答:“在下兄弟路过辰州,巧遇那小子,眼见得手,却被人救走。”
“谁救他?”
“天山,形意二派掌门及李娇娇。”厉老二不甘落后,意在讨好。
“哦!想不到想不到”微现意外的口气,仍透着一分复杂的意味!接着阴沉的话音一寒:“任务未成,时间未到,二位何事等候老夫?”
厉老大急急道:“在下铭感老君不杀之德,发现有一项机密,老君尚不知道,故而急急赶来禀报老君!以赎以往冒读之罪,并弥补无法达成任务之过。”
“哼!什么机密?”
“老君可知,何以在你神威之下,一武林黑白二道依然悍不畏死,拼命拒抗?”为了邀寇讨好,厉老大说着故作悬岩。
“嗯!你倒说说看,是为什么?”“灵音老君”似乎在思索这个问题。
厉老二忙接口道:“因为暗中尚有主持人,那些不识时务,悍不畏死之辈,皆把希望寄托在那人身上。”
“那人是谁?”车中立刻飘出一声恼怒的阴喝。
厉老大迂回地道:“是个年华双十的少女!”
“少女?”语气十分讶然“什么名字?”
厉老二接口道:“就是救那灵音童子的李娇娇!”
“李娇娇?嘿!何门何派?”
厉老大道:“此女身份神秘,无人知她底细”
语尚未说完,车中倏然响起一阵阴厉的长笑:“桀桀桀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五大门派,黑白二道,如今竟听信一个少不更事的女子指挥,实在令人何笑,哈哈哈,还想抗拒老夫,简直是在做他们的春秋大梦!”
厉老二干咳一声,恭敬地道:“老君切莫小觑她,她那一身功力,实在五派掌门人之上”
“嘿嘿!功力高有什么用?在本老君眼中再高的功力,也好比纸扎灯笼,你兄带难道忘了湘鄂道上近百道截拦,数百名高手的下场了?”
厉老大情不自禁的一抖,定了定神,加重语气道:“但此女有一特点,否则以五派掌门之尊,也不会自降身分附和于她了!”
“哦!什么特点?”
“她不惧老君的玄妙奇音!”
“什么?她不怕?”车厢一阵震动,似乎“灵音老君”在车中跳了起来!
厉老二故作一叹,道:“就因他天生聋疾,自称不惧老君玄音,因此与老君作对之徒皆听她指挥。”
“砰!”车中响捏一声巨震!
“哈哈哈”一阵阴笑,接着飘传而出:“原来是这样的,嘿!我‘灵音老君’就要见识见识这位奇女子,看她能不能抗拒天音!”
狂傲的的语声一顿,接着对厉家兄弟道:
“你们自认无法完成我的命令,本该取你们顶上人头”
厉氏兄弟闻言脸色大变
“但姑念你们传报秘密,将功折罪,两相扯平!”
“吁!”厉氏兄带长吐一口气。
“现在本老君另外给你们一件任务。”
“在下兄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厉氏兄弟同时回答。
“嘿!很好,即速传言各派,本老君亟欲统一中原武要成立‘天音教’,要所有各派二代以上弟子,在除夕之日,前往苍龙岭朝坪集合,参加开教大典,如有违背,杀无赦!”
“遵命!”
“还有,传言少林,武当淮阳,形意四派,到时必须共同备一份礼物?”
“礼物有无规定!”
“当然有!”
“老君吩咐!”
“就是那李娇娇,叫四派掌门人做个现成媒人,就说本老君感到孤独,需要一位夫人作伴,至于用什么方法,随他们四派自己动脑筋,告诉他们,办不到的话,提人头来见,天山一派,老夫亲自传达!”
“哈哈哈,厉家兄弟,成功之日你二人就是‘天音教’的二大护法,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好自为之,嘿嘿嘿”阴笑中,十六条马蹄,奔势骤起瞬间消失于滚滚烟尘之中。
跪在地上的“阴山二友”此刻才敢挺腰站起来,松驰了一下紧张的神色。兄弟二人相互凝视半晌,同时仰天长笑起来。
只见厉无轩道:“大哥,如何,现在就是咱们扬眉吐气的时候啦,看那贱婢与霍元真老匹夫还敢不敢再摆出那付盛气凌人的嘴脸!”
“对!”厉无方阴沉地道:“一不做,二不休,坏就坏个彻底,老二,办正事要紧,走!”
二条细如竹杆的人影,向来路飞奔而去。
唉!“阴山二友”始由畏死而附魔,心中尚有一丝良知,而现在,却为了在言家堡前遭到“形意天圣手”及李娇娇的一番责斥,颜耻丧尽之下,羞脑成怒,仅有的一丝良知,也泯灭殆尽,附魔助虐,使动乱的江湖,又凭添无数风浪。
但,时势造英雄,英雄趁时势,在一个动乱的局面下,固然有变坏的人,却也有变好的人!前者随波逐流,得一时之势!后者艰苦奋斗,创千秋之业,从古至今,莫不如此。
那么,那人是谁呢?
就是误投魔师的灵音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