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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老三见其大哥惨死在如意钢爪不禁目眦欲裂,厉声大喝道:“老贼,我不将你碎尸万段难消此恨。”身形疾闪在那怪人身后,右臂疾伸挥出一抹寒光,刺向怪人胸后命门要穴。
蓝衫怪人虽神智被控,却功力仍在,耳目灵敏,闻风知警,身形未转,如意钢爪“横扫千军”回甩猛袭而出。
井云忽喝道:“卞老三回来。”
卞老三出手快,撤招更快,闻声身形疾飘而回。
井云电闪扑了出去,身出扇出,奇诡绝伦刺入爪势隙缝内,一点寒星击实在怪人右手脉门要穴上。
蓝衫怪人如中斧钺,痛得闷哼一声,五指舒张如意钢爪当啷坠地。
显然他因神智受控,泯不惧死,左掌疾舒探出,意欲将如意钢爪拾起。
他快井云却比他更快,铁扇点在他左腰眼上。
腰眼穴乃内家罡气难护住之处,蓝衫怪人大叫一声,身形冲空腾起,拔起四五丈高下,忽倒撞跌下地来,心脉已断气绝毙命。
司马玄坤十五人口中各发出一声刺耳长啸,猛攻井云五人。
十五人中只有司马玄坤灵智清醒,他决定让井云得逞,可逼使冯翊露面。
司马玄坤使井云得逞计策,使用得异常巧妙,丝毫不着痕迹,即使井云及卞氏四杰都懵然无觉。
双方激搏狠烈,卞氏四杰有两人带有轻伤,但司马玄坤十五人中却有四人皮破肉绽,鲜血淋漓,伤得并不重,更不知自己为何受伤。
约莫半顿饭光景过去,司马玄坤等人退守在乱笋段石林内,欲困住井云等。
不远处,却频频传来子母雷珠迸发的炸音,不言而知,风雷堡副堡主冷面钟馗桑振三等人相距井云及卞氏四杰已很近了。
闵俊一步跨入议事厅,只见慕容彤神色烦燥,不安地又在来回踱步,忙躬身道:“禀香主,传命已毕!”
慕容彤点点首,望了闵俊一眼,道:“闵俊,方才有人回报,本山派出之人,甚多在返回总坛中受到狙击,伤亡惨重,这些强敌有唐天残、裘元、葛慕九、谷姥姥,如不先发制人,吕梁必成瓮中之鳌。”
闵俊道:“依属下之见,火速传讯令主及调集九大门派高手赶来相助。”
慕容彤摇首笑道:“这样做更显痕迹,令主不愿如此,是以本座传讯九大门派,以五台为首,召集武林大会,普发武林帖。”
闵俊暗笑道:“他尚不知九大门派与吕梁势若水火,这样一来无异自投罗网。”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忧的是蛊毒未除,长此沉沦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慕容彤察出闵俊神色极为忧虑,淡淡一笑,道:“眼前井云及桑振三不足为虑,稍时定遭司马玄坤等斩尽杀绝。”
闵俊神色恭谨,只答应了一声是,并无答话。
慕容彤瞧了闵俊一眼,又道:“我等只待令主回讯后立撤离兼程赶往五台。”说著咳了一声接道:“蛊王病重,百药罔效,已呈弥留状态,你去银丝崖洞内将他身旁一本‘驱蛊秘笈’取来。”
闵俊心头暗喜,应了一声是后答道:“香主之意是让蛊王死在本山中。”
慕容彤呆得一呆道:“你认为不妥么?”
闵俊道:“纸必包不住火,何不送往山外旅店中,移祸他人,将来见著苗疆弟子也好说话。”
慕容彤略一沉吟,道:“也好!”闵俊满怀欣悦掠往银丝崖而去,一路上默默忖思著,解除身上蛊毒后,便可放手施为。
他为何要背叛冯翊?自然为私欲作崇,他能表面上恭顺使冯翊不疑,暗中策画取得避毒珠等物,那册武功图解秘笈便易于探囊取物。
那知天下事往往出人意料之外,负伤藏入红叶山庄偶遇花蕊夫人费月萍后,胜玉珠贱婢为求自保性命,竟先发制人诬害自己背叛师门,逼使自已落得如此地步,不禁咬牙痛恨胜玉珠。
如今形势瞬息万变,自己倘脱困后,究竟留在吕梁与否,在他而言是一个极难下的决定。
为什么?
倘留在吕梁,万一道长魔消,玉石皆焚,岂非弄巧成拙,若离开吕梁,则无法到手那本武功秘笈,目前令他困惑的冯翊是否就是慕容彤。
邓公玄微微叹息一声,暗道:“那只有临机应变了。”身法如风,踏上银丝崖洞口,只见一手捧鬼头刀黑衣劲装中年汉子疾闪而出,道:“闵舵主何事!”
邓公玄微笑道:“奉慕容香主之命来此探望蛊王病情,听说蛊王病情沉重,香主命可救则救,无救则移往山外,本山可免含沙射影之讥。”
那汉子长叹一声道:“来不及了!”
邓公玄大惊道:“死了么?”
那汉子点点头道:“方才咽了最后的一口气,兄弟这就要禀明慕容香主。”
邓公玄如受雷击,不禁呆住,喃喃自语道:“他怎会死了!”
那汉子目露疑容道:“蛊王之死有如此重要么?”
邓公玄冷笑道:“怎不重要!为何令主不惜重金邀来相助,速领闵某去探视。”
他声色俱厉,那汉子不禁栗然色变,迅疾转身笑道:“速随兄弟来。”
进入洞穴,只见一老人躺在石榻上,气息全无,手足冰冷,显然是无救了。
邓公玄检视蛊王身旁,只搜出一木手抄小册,内书密密麻麻蝇头草书符篆,暗道:“此书谅系驱蛊符咒!”由于一字不识,将此书放置囊内,略一思索,转面向那汉子道:“你我回复慕容香主吧!”
两人放足疾奔返回总坛,向慕容彤覆命。
慕容彤闻知蛊王死讯,异常惋惜,道:“本座始终不明白蛊王又未受人暗算,为何会一病不起,致令主少一有力臂助!”言下甚感怆然,接著又道:“今晚令主必有回音,两位请随时准备撤离迁往五台,屈香主已应本座之请,率领本山高手多人先往五台布置。”
邓公玄与那汉子应了一声,即在囊中取出那本蛊王身旁搜觅所得小册递与慕容彤。
慕容彤接过展阅了一眼,皱了皱眉头,道:“这是什么文字,本座从未目睹。”
非但慕容彤不识,就是普天下之人亦是茫然不解,因为蛊王尚未到达吕梁途中,就罹受极高明的点穴手法,丝毫痕迹不露,那本小册亦已易换,内面文字更是信笔涂鸦,慕容彤如此精明才智亦被骗过,遑论其他。
邓公玄转身趋出,回到自己的住处,那是一处极隐秘的地方,紧靠总坛不远,突出山崖之下建有一排平房,大小十数间,每间房住三人,床榻作品字形放置,房内已有两人躺在床上,似疲累不堪,其中一人眼帘微睁道:“闵兄,风闻我等有撤走之意,不知是否是真。”
闵俊点点头道:“怎么不真,谅就在今晚便要撤出总坛。”
那人叹了一声道:“慕容香主此策甚是明智之举,我二人片刻之前才返回歇息,井云已与风雷堡桑振三等人合在一处,我等拦截拼搏,双方伤亡累累,但终被井云等遁出山外去”
闵俊诧道:“井云与桑振三都逃走了么?”
“正是!”那人答道:“他们逃走并不要紧,就恐引来无数强仇大敌,本山虽戒备森严,却也不能被迫处于挨打地位。”
闵俊长吁了一口气道:“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但愿令主能及时赶回才好。”说著亦倒在榻上闭合眼帘假寐,其实此刻他心乱如麻,何去何从难以决定
夜幕渐垂,吕梁平静似水。
邓公玄等人原料定井云及风雷堡众必卷土重来侵犯,却未见有何举动,吕梁派出的巡防高手频频回报,数十里外并无敌踪,敢情井云放弃了复仇之图。
月上中天,已是午夜时分,吕梁高手除职司巡防外,其馀均熟睡,俾便恢复日来紧张疲累。
蓦地
一声凄厉刺耳惨嗥震破如水沉寂的夜空,吕梁高手惊醒纷纷夺门而出,只见清冷月色之下倒著一具尸体。
那尸体遍身无伤痕,仅右耳下穴道现出一针点小孔,孔内溢出一丝紫黑色血液,已凝成血珠,如非仔细检视,穷极目力也是无法发现。
突闻屋内亦传出一声惊叫,原来一间屋内三名吕梁匪徒悉数毙命,死状一模一样。
这不言而知是内奸不在外敌,经此一来,无不岌岌自危,邓公玄飞奔走告慕容彤。
慕容彤先是一愕,继而目露阴森慑人寒芒,厉声道:“你说得不错,这是内奸,本座责成你查出此人”说时神色略现踌躇,接道:“不过令主已有回音,他赞成本座意见迁地为良,提早发动。”
邓公玄道:“是迁住五台么?未知何时撤离?”
慕容彤点点头,答道:“正是迁往五台,今晚就要分批撤离,查出此人要快。”
邓公玄迟疑了一下道:“恐不易很快查出,依属下之见,到不如赐服可疑人物一粒药丸。”
慕容彤道:“可疑与否,两者如何分辨?”
邓公玄不禁一怔,躬身答道:“属下们忠诚与否自在香主睿察中。”
慕容彤森冷的面色上泛出-丝笑容,颔首道:“就依你之见,但仍须查明凶手是谁,不可轻易放弃可疑蛛丝马迹。”
邓公玄道:“属下遵命。”转身趋出,穿经一处阴僻悬崖,忽闻一丝阴恻恻冷笑道:“请君入瓮,作法自毙,尊驾难道不知?”
语声入耳,邓公玄不禁毛骨悚然,暗道:“原来是他!”双掌倏地循声打去。
突感一股暗劲将自已推出罡力消卸开去,不由冷笑道:“阁下胆子也忒大了,居然装作得神似被控,骗过慕容香主。”
一条身影疾闪掠至,现出赤城山主司马玄坤,冷笑道:“尊驾胆量亦不小,虽易容假扮闵俊骗过慕容彤,但终必露出马脚身罹惨死之祸。”
邓公玄不禁魂飞胆寒,道:“阁下知道我是谁?”
司马玄坤冷冷一笑道:“邓公玄!”
邓公玄闻言如中雷击,半晌做声不得,良久才道:“山主怎知是在下?”
司马玄坤道:“如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闲话少说,你我应里应外合,才可成事。”
邓公玄道:“山主是否确知在下混身吕梁总坛志在什么?”
司马玄坤道:“我多日来观察,得知邓少侠欲谋取冯翊的武功秘笈”
邓公玄忙道:“冯翊并未得手。”
“是的!”司马玄坤道:“最初,少侠认为冯翊尚未离山,如今不得不改弦易辙,守候冯翊返山,俟机谋取,此刻情势又变,使少侠心怀首鼠,患得患失。”
邓公玄道:“山主知道得太多了。”
司马玄坤摇首笑道:“最重要的是少侠身罹奇毒,尚未觅得解药,故而不舍难此。”
邓公玄心神震惊道:“并非不舍离此,而是无法离开。”
司马玄坤颔首道:“我相信少侠之言是实,故你我合则两利,分则两败。”
邓公玄诧道:“山主伪装受控志在什么,在下茫然难解。”
司马玄坤冷笑道:“志在冯翊!我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磔骨扬灰,不然难消心头之恨。”
邓公玄长叹一声道:“我等恐等候不及冯翊返山已成釜底游魂了。”
司马玄坤冷冷一笑:“倘我料测不差,冯翊并未离山外出,仍潜藏在吕梁,是以少侠可利用闵俊身份易于查明。”
邓公玄更是心头巨震,诧道:“他仍藏在吕梁么?怎么在下丝毫未有察觉。”
司马玄坤冷电眼神注视了邓公玄一眼,淡淡一笑道:“少侠这是违心之语,你我或有同感,不过未能确证,恐打草惊蛇,弄巧成拙。”
邓公玄道:“山主何不明言冯翊藏身之处。”
司马玄坤道:“我心疑金凤堂之慕容彤就是冯翊,因为往昔吕梁内三堂香主我最是熟稔,半年前突告全部替换,旧人自此生死不明,轩辕彪、屈申、慕容彤非但均是藉藉无名之辈,而且那慕容彤威权太甚,为此就独对他有所疑虑。”
邓公玄大惊道:“山主之言甚是,在下亦有此疑。”
突闻不远处传来森沉语声道:“闵舵主,你在与何人说话?”
司马玄坤身形疾隐,只见两条人影疾掠而至,现出一双带刀劲装黑衣汉子。
邓公玄冷笑道:“闵某奉了香主之命,查明凶手是谁,究是外敌抑或内奸,蛛丝马迹不得轻忽偾事,因而在此调遣舵下弟兄分头查觅”说著目中逼射两道慑人寒芒,道:“两位到此定有所为,速据实答覆。”
一黑衣汉子面色大变,怒道:“闵舵主莫非疑心我们”
“不错!”邓公玄不待此人话了,挥剑出手,只见寒芒疾闪,一双黑衣汉子嗥声未及出口,便自拦腰断成两截。
邓公玄身手迅快如电右掌猛劈出去,尸体震飞堕下悬崖。
司马玄坤身形现出,赞道:“少侠机智武功均已臻化境,眼前长话短说,我想慕容彤如是冯翊,撤出吕梁总坛迁往五台恐是指顾间事,你我为什么不在他召开武林大会之前搏杀之,恐俱是俎上鱼肉了。”
两人密商一阵分手离去。
天尚未大亮,慕容彤已下令撤离赶往五台,召集全山人手每人赐服一粒丹药。
闵俊目睹全山弟兄不下一两百人,聚立在山谷中,自己也不例外,宛如待宰之兽,心中极为难受,暗道:“自己无心之失,殃及自身,如非赤城山主,恐今日难以脱出魔掌。”
赤城山主司马玄坤等人不在赐服丹药之例,因为他们神智业已受控,冰上加霜,反为不美,殊不知这一著之失,遂注定了冯翊覆亡之祸。
蓦地——
慕容彤由六十四名红衣劲装高手,拥著快步如风掠来这片山谷。
邓公玄暗中一惊道:“这六十四名红衣人我怎未见过。”
慕容彤立定,炯炯四巡了一眼,道出奉令主紧急传讯须撤出吕梁,途中难免遭受狙击,每人赐服一粒丹药,此药能催发体内的潜力,用手一招,身后六十四名红衣人趋前分赐吕梁高手丹药,并监视服下。
邓公玄心内暗暗叫苦,正急燥之际,忽闻天外随风传来一声长啸,突见一红衣人面色惨变,张口发出凄厉惨呼,虎跃跳起三两丈高下,叭哒堕地。
只见那红衣人后胸插著一支五六寸长白骨箭,口角溢出丝丝黑血。
慕容彤不禁面色大变。
邓公玄灵机一动,疾趋上前道:“原定之计不变,赐服丹药属下代劳。”
慕容彤点首道:“好!”示意红衣人搜觅暗算凶徒潜迹之处,随即身形一拱,冲天拔起,落向十数丈外。
一块山石之后荆棘丛中隐隐可见有一矮瘦人影正张弓搭箭对准一红衣人,岂料空中慕容彤苍鹰搏免扑下,五指疾如电光石火抓在肩骨上。
指力宛如钢钩,深嵌入骨,不禁痛澈心脾,咬牙不哼一声,虽然冷汗涌出,却仍然未忘伤人,一支白骨箭离弦电射出去。
笃的一声,白骨箭正射中那红衣人后背。
红衣人面目惨变,全身栽仆在山石上,只身形颤了两颤气绝而死。
慕容彤不由大怒道:“小辈死前还要伤人么?”五指一紧。
那矮瘦身形竟动也不动,四肢冰冷,已是自绝心脉死去。
慕容彤不禁一呆,顿感自己身陷危境,若不撤退,恐自己等人将成釜中之鱼了,振吭发出一声长啸,身形疾闪得闪,泄空星射疾杳。
邓公玄虽存有私心,却不敢不赐丹药,三有其二均已分发,但不管其是否未服,连声催促撤离,自己身形疾跃,到达一处蔽空莽林中隐藏著。
须臾,一条人影疾闪而至,正是那赤城山主司马玄坤,低声喝道:“少侠来了么?”
邓公玄闪身而出。
司马玄坤面现一丝失望之色,道:“不料唐天残门下多人竟侵入吕梁总坛,虽未能竟功,全军尽覆,但误了我等之事,此刻慕容彤谅已逃往五台,不过亡羊补牢犹未为晚,你我亦撤往五台,务在武林大会期前歼除冯翊。”
邓公玄道:“也只好如此了,慕容彤如真是冯翊,尽可放手一战。”
司马玄坤摇首答道:“他心有所惧,却并非惧你我,而且吕梁高手泰半俱调遣在外,仅凭奇门禁制设伏,难抵武林高手侵犯。”
邓公玄抱了抱拳道:“在下先走一步,五台再见。”双肩一振,穿空如电,转瞬即杳。
江湖上信使频频,武林大小帮派及声名卓著人物都接到一份请柬,柬上具名五台掌门人法号,并附有一份文词并茂的书檄。
于是武林震动,四方豪雄络绎于途,相继赶奔五台而来。
四名慕容彤心腹死党,身著红衣劲装匪邪,领著司马玄坤数十人奔往五台,恐形迹显露,循著吕梁山脉北上,跨越长城东行斜取五台,所择途径均为崇山峻岭,阴峻山谷无人行走之处。
他们一行疾掠如风,到达一处千丈悬崖之下,只见削壁如刃,巨干凌空,枝叶密翳,覆压不见天日,阴森森地令人恐布。
忽闻一声阴冷喝声道:“站住!”
为首一名红衣汉子右手望后一挥,司马玄坤等人立时止步刹住身形,大喝道:“是那位朋友阻住兄弟去路?”
但——
并未丝毫回音,崖下寂静如水。
只觉这谷下弥漫著一片清香,如兰似梅,沁人肺腑。
司马玄坤心中一动,暗道:“不好,这香味有异。”赶忙屏住呼吸。
四红衣人亦感觉有异,不禁心神猛剔。
司马玄坤暗中凝目扫视了一眼,察觉同行诸人纷纷倚著树干如痴如呆,显然已被那花香所制,自己赶忙倚著树干。
蓦闻森冷笑声道:“四位请向前走出五十步!”
“凭什么令我等走前?”
“不为什么。”
“啪”的大响,挥鞭破空,一名红衣匪徒左颊被抽中,痛极大叫一声,身形踉跄跌出数步。
其馀三人不禁大惊失色,又发觉司马玄坤等人俱已受制,更胆骇魂飞。
森冷喝声又起:“四位均是慕容彤心腹亲信,武功高强,难道心有所惧不敢出见,须知丑媳妇终须见得公婆面,躲躲藏藏无济于事!”
四红衣人相视了一眼,冷笑出声,如言走前五十步,只见头顶上露出十丈方圆空隙,可见蓝天白云,一手挽长鞭的白衫人卓立如山,面色冷漠,目中两道慑人心神寒芒逼视著来人脸上。
那人冷冷一笑道:“四位请到此为止,随我去见一位武林前辈!”
四红衣人神色木呆,充耳不闻。
尤其那挨了一鞭的红衣人更是怨毒人骨,突然一斜身,右掌迅如电光石火劈去。
啪的一声大响,脸上挨了一下极重的,火辣辣地显出五条指痕留在白衫人左颊上。
白衫人目露凶光,哈哈大笑道:“果然不差,恕我杜南威辣手无情了!”
杜南威鞭梢一振,四红衣人身形倏动,掌刃交掣将杜南威圈在当中。
赤城山主司马玄坤掠在暗处,只觉杜南威姓名似不陌生,脑中蓦然一动,猛然忆起杜南威系雪山人魅师弟,一身武学亦不稍逊于雪山人魅。
此时此地,司马玄坤却不愿见四红衣人丧命在杜南威之手,暗欲出手相助,右臂蓄势慢慢抬起,忽闻一极轻微语声传来道:“哥哥!”
司马玄坤听出那是其妹语声,不禁心头大喜,但见一条娇俏人影惊鸿疾闪而至。
正是那司马文珠,星眸晶澈,莲靥含笑。
司马玄坤诧道:“妹妹,你为何人施救。”
司马文珠道:“说来话长,非片言可竟,哥哥不宜出手,让杜南威与那四红衣人打成平手,尽量捱延时机。”
赤城山主诧道:“莫非杜南威对你有救命之恩?”司马文珠摇首道:“眼前据小妹所知,慕容彤已赶往五台,但并未发现他的行踪,想必他是只人独身潜入,我等尽量拦截他相助人手赶去,使我等可从容布署,却又不能令他起疑鼠遁逃走。”
赤城山主凝目望了其妹一眼,道:“为兄不解的是慕容彤竟有如此重要么?”
司马文珠道:“慕容彤就是冯翊!”
赤城山主不禁呆住,经其妹口中说出,由不得不能不信,面上泛出一抹悔恨神光。
司马文珠猜出其兄心意,叹息一声道:“哥哥无须后悔,冯翊武功今非昔比,你绝无制胜把握,留得命已属万幸。”
赤城山主露出迷惘困惑神色,苦笑道:“冯翊只人独身前往五台正好撒网成擒,还等待什么?”
司马文珠道:“此乃正邪分野之争,不然师出无名,目前虽知冯翊之邪,但未有确证,武林正派高手设计使他堕入术中,自然隐秘,更须救出一位前辈耆宿,故不能不使他暂消遥法外。”
赤城山主叹息一声道:“为兄雄心已失,若非与冯翊之仇不共戴天,你我兄妹二人经此遁迹山林,永绝江湖。”
可马文珠道:“苍天必不负哥哥苦心,但哥哥到达五台之后,必须先除去邓公玄,他心机至工,辣毒阴狠,时机成熟,必先下手杀害于你。”
赤城山主不由瞿然一凛,只见杜南威与四红衣人激搏猛烈,打得难分难解。
司马文珠纤手探囊,取出一只瓷瓶,道:“内有解药,哥哥速解救被制同行的武林朋友,动以利害,去到五台不妨与冯翊虚与委蛇”说著压低语声与赤城山主说了几句,幡然疾离而去。
赤城山主楞了一楞,转身疾跃入林中。
杜南威长鞭挥卷如天际神龙,左掌施展冰罡寒飚,威势骇人。
但四红衣劲装人非但武学已臻上乘,而且配合绝佳,攻势辣毒,迫使杜南威每一招均未竟全力频频变招封架。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杜南威目中暴射凶芒杀机,振吭发出一声长啸,身形飞拔化为神龙回空,厉喝一声,鞭势如山压下。
四红衣人亦是纷纷发出大喝,红色人影合成一团,但一合即分,只见杜南威面色苍白,身形倚在一支树干上,额上汗珠滚滚落下。
那杜南威目露怨毒神光,逼视在四红衣人脸上,长鞭拖垂于地,欲振乏力,不禁暗叹一声。
四红衣人红衣劲装破成丝丝片片,露出肌肤上一条条深痕血槽,真力虚脱,喘不成声,恐惧杜南威犹有再战之能。
突然,杜南威目中神光大炽,右腕疾振,呼的一声,长鞭“天马行空”卷向四红衣人而去。
一双匪徒正击个正著,狂嗥一声,身形腾飞起半空。
杜南威猛感胸前如中千斤钢锥,张嘴喷出一股血雨,身形疾转,取出三粒药丸强吞咽下,摇摇晃晃离去。
走出约莫半里外,仆咚栽仆在地。
忽见闪掠至三蒙面人,检视杜南威尸体,撕破衣衫,现出四处青紫伤淤,其上露出一截蓝汪汪光华丫字形针尾。
只听一个惊诧道:“蜻蜓旋尾针!”
三条身影穿空腾起,去如流星,瞬眼消失在远处。
只剩下两红衣吕梁匪徒,目睹远处弃尸两具,泛出一股凄怆之感。
其中一人苦笑道:“只怕司马玄坤等人已遭暗算,与其我等不能率领他们奔往五台,到不如杀之以除后患。”
另一人摇首道:“你我去瞧瞧再说,我俩身负重伤一下恐无力下手戮杀五十馀人,何况我们能否赶抵五台尚未可知。”
双双走入林中,只见司马玄坤五十馀人均睁著大眼望着他们两人,面带惊愕之色。
一红衣老者诧道:“我等力拒匪徒,你们为何不来相助?”目注赤城山主司马玄坤,逼射森厉慑人神光。
赤城山主暗驾道:“你们已是强弩之未,无异行尸走肉,此刻要杀你们不费吹灰之力,无奈你们尚有用处,且容多活些时日。”佯装浑浑噩噩一笑,答道:“我等只觉困倦欲眠,手足乏力,此刻已逐渐恢复,但宛如仍在梦中,不知有匪徒来袭。”
另一红衣匪徒面色一变,喝道:“我们快走!”
一双红衣匪徒服下本门灵药后,领著司马玄坤等人奔去,那红衣老者道:“幸亏只有杜南威无意遇上我等,若风声泄露,我等均无法全命。”
另一匪徒答道:“杜南威必走不出多远倒毙在途中,但愿杜南威是无意遇上我等,如再遇强敌,你我身负重伤恐无能抵挡。”
红衣老者神色困惑道:“赤城山主等五十多人同时困倦昏睡,谅系中了迷香之故,杜南威如无人相助,委实令人难信。”
这一点不但他们两人无法理解,就是杜南威活在世上亦难知其故。
所幸途中无人拦截,傍晚时分已然赶达五台,循著一湾险涧奔俦,跨越宽不盈尺,一条石梁,迳入西山口内。
只见人影疾闪,一手捧长剑黑须老者喝道:“慕容香主已到得多时,你们为何此时才来?”
红衣老者右掌一摆,冷笑道:“此刻无暇细道,速领我等去见慕容香主。”
黑须老者不禁呆得一呆,神色微变,鼻中冷哼一声,目注红衣老者道:“随我来!”领着赤城山主等人走去。
沿途崇山峻岭,危崖险谷,司马玄坤默默留神记忆途径,暗中似安有什么伏桩。
森林丛中,只见一个寺庙深藏于壑谷内,几点灯火朦胧如梦。
禅院门首立着邓公玄,望了一双红衣人及司马玄坤一眼,道:“为何此刻方到,速随我去见慕容香主!”
一间禅房内灯火如画,邓公玄命司马玄坤等在外,领著两红衣人晋见。
禅房内慕容彤与屈申正在密议,目睹邓公玄领著两红衣人走入,沉声道:“还有两人呢?”
红衣老者抱拳一拱,凄然笑道:“途中遇敌,他们两人已死!”
慕容彤面色一变,道:“你们遇见何人?”
红衣老者禀知详情,语声方落,与另一红衣人面色渐变,嘴唇颤动,栽仆在地。
慕容彤大惊,迅疾伸手一摸,只觉触手如冰,回首望着屈申苦笑道:“他们两人身罹寒毒,此刻已血凝成冰,半个时辰倘有大还丹及万年温玉,尚有生还之望。”
屈申皱眉道:“把他们掩埋好了,杜南威必活不了半里之遥,屈某断定杜南威绝不止一人,说不定有人尾随到此。”
慕容彤摇首道:“沿途伏椿严密,并有奇门禁制,绝难渗入。”
说著只见一名僧人奔入禀道:“少林、衡山、东岳、四海帮、淮阳派等掌门人率领门下高手相继赶来五台,并有甚多武林知名高手亦纷纷而至。”
慕容彤森冷的面色上,泛出一丝笑容,道:“但等后日武林大会便可一网成擒。”说著目注闵俊,沉声道:“闵舵主,你领著司马玄坤等人去青龙方位,交与鲁昌阳分派任务。”
闵俊应了一声是退出禅房外。
邓公玄领著司马玄坤奔向青龙方位交与鲁昌阳后离去,走出里许,黑夜之间山风啸掠,他神思不属,忽闻一个极轻微语声道:“邓少侠请留步。”
语声甚是陌生,不禁一怔,循声望去,只见一中年儒生飘然掠至。
邓公玄功行两臂,道:“尊驾为何识得在下?”
中年儒生答道:“兄弟奉了青衫客之命,有烦少侠领兄弟去见司马玄坤,并带了一包解药须面交少侠。”
青衫客!
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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