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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节后,燕京尽城已带有晚秋凉意,西风卷起阵阵飞砂,霜凋黄叶片片离枝,长空唳鸣一声过雁,远山转红,平添了几分萧瑟之感。
一骑快马飞驰来在五贝子府外,骑上人落鞍飞奔入内。
内室中五贝子兄妹两人低声谈话,曾大魁快步走入室中,躬身禀道:“白大人已携着冷姑娘离京了。”
五贝子道:“他们如何走的?”
曾大魁答道:“仅两人乘车离京,车为牛市口天顺行所租,御者亦为天顺行快手田七。”
五贝子挥手示意曾大魁离去,兄妹二人疾走向内间秘室,将门疾闭。
福宁郡主道:“乡日观察,春帆二弟并未有可疑迹象,但可虑的是他未必为玄武宫所用,最令人忧心的是他医道通神,程冷梅若吐露身受禁制,为二弟解救,
一切图谋恐成泡影。”
五贝子摇首笑道:“你已向程冷梅许下诺言,重九大会后必为地解去禁制,程冷梅未必冒身死之危泄露隐秘。”
稿宁郡主幽幽发出一声叹息道:“我身为女人,自更比你了解女人心理。”
五贝子望了福宁郡主一眼,道:“你后悔了么?”
福宁郡主玉靥徽红,瞠道:“我没什么后悔的,但他有一种不同凡响的气质,令我数次不忍下手害他,
一来他机智过人,恐为他识破而弄巧成拙,二来你甥儿身罹怪疾,尚未痊愈,有恩于我,岂可恩将仇报!”
五贝子道:“愚兄知道,但与你往昔行事为人却回然有异。”
福宁郡主闻言冷笑道:“此乃曹阿瞒不杀关羽故智,你立即挑选人手动身前去吧,我随后赶到。”
五贝子一怔,道:“你也要前去?”
福宁郡主星眸中逼射寒芒,沉声道:“事关玄武宫安危,我怎能不亲身前去。”
五贝子不再言语,立即转身走出。
口口口
宛平县南十五里,黄澄澄官道旁疏柳之外酒帘飘扬,一家酒店孤处在土坡上。
这家酒店并无招牌,卖酒卖茶,卤菜酱豆,体态龙钟的店主正炒着一锅肥大板栗,壳已爆裂,冒出浓香。
斜阳余晖中一个身穿土布短装,虎足芒鞋的五旬老叟,手提着蓝布包袱走入店中,目光巡视了一眼,就在炉边坐了下来。
四五张白木桌儿,只一张桌面上有两个庄稼汉子喝酒聊天,
一个十三四岁拖着长辫的小姑娘过来招呼那方才坐下的老叟,笑道:“老爷子,您用些什么?”
老叟答道:“一角酒,两斤牛肉,一碟酱花生米。”
小札娘道:“您老宽坐,我就去送上。”
那老者点了点头,目光转注在那冒着热汗炒动锅内板栗的老汉,赞道:“好香,要半斤尝尝怎么样?”
“成!”店主立时拘了半斤放在老者桌上,接道:“趁热的吃,又香又甜。”说着压低嗓音
道:“少侠急待江老师讯息!”
那布衣短装老叟无疑是玄武宫江秋帆,立道:“玄武宫高手尽出,均乔装易容出京,今晚三更在长辛店西火神庙聚集,等侯五贝子派遣分头行事。”
店主复又回身续自炒他的板栗,在炒锅中挑出三个不堪食用的壤栗掷了出去。
须臾一个衣着褴褛小童走在炒锅之前,道:“买五个子儿。”
店主一面用纸包栗,一面低声吩咐。
小童接过转身穿入暗处不见。
江秋帆自头浅酌慢饮。
店外忽走进一灰衣少年,面色死板板地似涂上一层腊黄,不见一丝笑容,双目启阖之间精芒逼出,令人望而生畏,要了酒食,慢慢进食。
片刻,江秋帆取出一块散碎纹银留在桌上离店而去,那灰衣少年亦接踵走出店外。
二更将残、,星月皎洁,火神庙外人影幢幢均立在树影暗处
忽闻一个低沉语声道“总护法来啦!”
只见一条飞鸟般人影穿林而入:沉声:“查香主,均到齐了么?”
一个驼背老叟趋在那人之前,抱拳道:“俱已到齐,恭候总护法吩咐!”
那人沉声道:“事关玄武宫安危,不至大巴山约定之处前,途中不准生事,你等分为十拨,照我密令行事。”在驼背老叟耳中密语吩咐了一阵。驼背老叟转身奔出。
须臾,暗中人影纷纷离去。
那人面覆纱巾,负手凝立,若有所思。
驼背老叟率着四人奔返在那人面前停住道:“总护法,我等亦可起程了吧!”
忽闻随风传来森冷语声道:“兄弟等侯已久,可否留步一。”
玄武官六人不禁心神一震,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面目森冷的灰衣少年疾逾鬼魅由暗中掠出,身法极快,转瞬已落在蒙面人之前,冷冶一笑道:“我紫衣教与玄武宫并无丝毫怨隙,为何图谋侵袭大巴山?”
蒙面人哈哈大笑道:“尊驾莫非认错了人,苋指鹿为马,玄武宫与兄弟毫不柏关。”
少年冷笑一声道:“别说你纱巾帐面,就是尸化成灰,在下也分辨得出阁下!”
“兄弟是谁?”
“五贝子!”
驼背老叟突大-一声,;双掌疾拂而出,一股狂台撞向灰衣少年。
灰衣少年哈哈一声,身形疾闪,移宫换斗奇幻无比转至驼背身后,右掌迅如电光石火猛击而下,-道:“躺下!”
驼背老叟只觉眼前一黑,狂-出声,心脉震断倒地。
五贝子五指迅疾无伦向灰衣少年抓去,冷笑道:“尊驾太心辣手黑了。”
灰衣少年一招得手,只觉一股寒列指风袭至,不由暗凛,身形倏地窜空拔起。
裂帛声响,灰衣少年虽然见机,依然一幅长衫被五贝子撕了下来。
五贝子面色一变道:“快走!”
忽闻冰寒澈骨笑声道:“走不了。”
五贝子厉声道:“未必见得!”
树影暗处突疾闪出六个紫衣人,各执一柄锋利,挥滚出一片流芒寒飚向玄武宫高手扑去。
灰衣少年宛如鹰准泻堕地上,疾如流星向五贝子三招快攻,幻出漫空掌影。
五贝子心中暗惊,瞧出灰衣少年掌法奇奥诡异,每一招变化莫测,暗道:“果然武林人才辈出,二弟说得不错,玄武宫如要图霸艰阻仍多。”心念转动之间,身随臂转,掌指横封斜击,变招奇快。
两人都是身手高绝,所用招式无一不是快狠辣毒。
玄武宫四高手因驼背老叟惨死,对紫衣教怨恨入骨,各竞其力猛攻六紫衣人
六紫衣人均是紫衣敌中顶尖好手,长剑挥动之间,漫空涌现朵朵剑花,锐啸悸耳。
这一次,玄武宫亦是高手尽出,各有一身奇特武功,只见双方激搏猛斗,骇目惊心。
只听嘶的声响,一道青虹疾闪,穿透一手佛手拐玄武官高手左胁长衫,竟割开两尺许袍幅,仗着身形奇幻,剑芒仅差一分。
那玄武宫高手不禁吓出一身冶汗,猛萌投机,佛手拐攻出一捂“地网天罗”如山拐影压下之际整个身子猛向紫衣人冲去。
紫衣人目睹对方硬冲而来,暗道:“那有这泯不畏死的打法!”不禁呆了一呆,拐势已凌头劈下。
叭的一声大响,紫衣人头颅被击成粉碎,浆血溅飞如雨,尸横在地。
手持佛手拐高手险胜,鬓额冒着热汗,喘息之间只见两条人影一合疾分,冷哼声中,
一个紫衣人面色惨变,长剑缓缓脱手坠地,身躯一阵剧然摇撼,张嘴喷出一口鲜血,仍是不倒,反腕打出一道寒芒,打向一个虬髯蜗须玄武宫高手。
虬髯蝈须老者身中七剑,伤处鲜血溢出,目睹紫友人伤势垂危,被自己重手法震碎内腑,距死不过片刻之间,忙运气逼穴止住流血,取出四粒丹药服下。
岂料紫衣人竟利用最后一口真力作垂死反噬,寒芒电奔,闪避不及,打实在心坎内,大叫一声翻身栽倒在地。
那紫友人嘴角擒出一丝得意笑容,身躯软颓慢慢倒了下去。
手持佛手拐老者不禁心神猛骇,知今晚乃生死存亡之击,拐影一振,纵身加入联手合攻。
五贝子与灰衣少年在用长剑竟是越打越慢,但每攻出一式,无一不是凌厉凶狠万分,剑罡刺耳狂啸,人身大穴俱在对方剑势之下。
灰衣少年剑招奇谵,出式虽缓,但变化莫测,揉合各门各派剑式之奇。
五贝子剑势却如山移星摇,滔滔不绝,平实中含蕴神奇,表面上双方无分胜负,其实五贝子似稳操胜算,神闲气定,如山剑影竟封住灰友少年攻来辣毒奇招。
林外四道锐厉的目光注视着双方情势只听江秋帆道:“狄少侠神目如电,必然判断出何方得胜?”
狄康道:“两败俱伤,但五贝子稳胜灰衣少年,两人武功俱精奇渊博,然灰衣少年却急于求胜,不见失之燥进,气浮则真力不足。”
江秋帆颔首道:“少侠论断得委实不错,这灰衣少年一身武功武林中尚难找出几人”
狄康微徽一笑道:“但他面前对手乃玄武宫主之外顶尖高手。”
江秋帆面色沉肃道:“兄弟在此之前虽隐约猜出五贝子身份,却未曾目睹他施展本身武功”忽面色一变,喉中发出一声惊噫。”
原来灰衣少年渐已守多攻少,为五贝子如山剥影罩住,突然灰衣少年大-一声,剑势暴展,
竟突破五贝子漫空剥影,射出朵朵剑花。
五贝子身形踉舱倒退出两步,胸前衣衫割破了数处口子,鲜血泪泪溢出,
一方面纱亦被挑离轻飘飘飞了开去。
灰衣少年只要再出一剑五贝子即可殡命,但见他目中怒焰如火,右臂缓缓回撤,手背上现出一颗滚圆血珠。
五贝子冷笑道:“我这剑光上蕴有奇毒,只须割破针尖油皮,奇毒立时循血脉入内腑,此刻尚来得及,只须归顺我玄武宫”
猛听数声嚎叫腾起,瞥见自己手下与紫衣人同时倒卧血泊中,不禁呆了一呆。
就在他心神略分之际,灰衣少年突-破舌尖,啧出一道血箭,血珠溅飞五贝子满面,疼痛若割。
五贝子——一声,一式“斗转星移”寒光电奔刺向灰衣少年心坎。
蓦地——
一条身影疾如脱弦之哿般掠至,左手一挟灰衣少年,右手长剑挥动,叮叮两式封开五贝子剑势,翻腕抡转之间,幻变“毒龙出渊”
剑势甫出之际,忽见一道眩目紫虹挟着一条身形直击而至,疾挟着灰衣少年穿空如电遁去。
来人正是狄康,急拉着五贝子奔出林外。
口口口
相救灰衣少年之人疾奔出七八里外,在一处无人浅溪旁停下,取出一颗丹架喂在灰衣少年口。
灰衣少年神智未失,那玄武官内堂总护法五贝子剥尖奇毒被他逼往舌尖咬破喷出,只是真元损耗甚钜,疲乏失力,认出救他之人是朱龙翔,不禁苦笑道:“少主,你来迟了!”
朱龙翔冶冶一笑道:“我能与崔兄见面已属天之幸!”
灰衣少年辟言不禁一怔,凝目打量朱龙翔上下,祭觉朱龙翔发鬓凌乱,长衫被割开多处,诧道:“少主你遇强敌么?”
朱龙翔鼻中玲哼一声道:“玄武宫主!如非我将他绊住,玄武宫主赶至火神庙,崔兄焉有命在!”说着目泛黯然神光,长叹一声,又道:“玄武宫主武功高不可测,恩师铸剃无法分身,看来大巴山即将生起一片腥风血雨。”
灰衣少年面色大变,这:“少主为何不施展“摧魂筝乙””说时目光落在朱龙翔肩头玉筝上。
朱龙翔冷笑道:“宝筝几乎为玄武宫主抢去,崔兄怎知我未施展?”
灰衣少年顿露惶恐之色,道:“属下失言,望少主海涵,教主得知少主在燕京安然无恙并诛杀数名玄武宫高手不禁大慰,命属下等赶来相劝,请少主返回总坛坐镇。”
朱笼翔这:“崔兄不是说过了么?”
灰衣少年道:“属下察知少主并无立即返山之意”
朱龙翔面色一沉,道:“我怎么能在此时返山,玄武宫倾巢而出,本教面临存亡绝续之秋,如不未雨绸缪,本教恐罹血洗之劫。”
灰衣少年强笑一声道:“本教多年生聚,精英无数,少主兄妹只须对付玄武宫主,其余无足为惧。”
朱龙翔目中泛出一抹森厉杀机,微笑道:“崔兄豪气干云,令人钦佩,试问崔兄能抵敌乾坤圣手东方黎明及武林各大门派高手么?”
灰衣少年不禁悚然无语。
朱龙翔道:“崔兄速返山禀明教主,玄武宫倾巢而出尚有密柬邀请武林各大门派相助,我若不与舍妹釜底抽薪,牵制玄武宫,本门恐有累卵之危。”
灰衣少年躬身道:“遵命!”返身飞驰而去。
朱龙翔不禁如释重负,长吁一声,纵身疾跃,施展八步赶蝉上乘轻功,奔向正南山谷间。
山麓松杉密植,树丛中隐隐现出灯光,朱龙翔身形一落下,即闻屠龙方朔关穆道:朱少侠么?请随老朽来!”
关穆身影闪出,一拉朱龙翔跃去,只见灯光映处却是一幢茅庐,转至屋后由窗隙觑视内面。
但见五贝子卧在杨上,狄康坐在床沿-话。
狄康道:“如非小弟途中无意发现紫衣匪徒踪迹,暗随而来将匪徒诛杀后及时札救,否则大哥命危矣!”
五贝子只觉四肢疲软,无法坐起,面现焦急之容,苦笑一声道:“紫衣匪徒委实用心歹毒,俟愚兄将本门高手遣去后再行扑袭,众寡悬殊才有此失,但料不到灰衣小贼垂死反噬竟如此厉害
?”
狄康道:“大哥用的是毒剑么?”
五贝子点点首!
狄康徽喟了声道:“这就难怪了,紫衣教中擅使奇毒,他以本身内蕴奇毒将剑毒逼往舌尖咬破喷出,无异血-毒箭,大哥罹受两种奇毒,只恐需时七日方能痊愈。”
五贝子闻言顿现惶急之色道:“这如何是好,烦求二弟施展回春圣手速愈。”
狄康面有难色,沉吟了一阵,大急道:“小弟只能悉心为之,但尚须赶回燕京合药。”说着落指如飞,在五贝子身上点了七处大穴接道:“防止毒性攻心,小弟不得已点了七处重穴。”
五贝子道:“我那弟妹咧?”
狄康俊面一红,这:“尚留在旅邸,大哥你睡吧!”一指落在睡穴上。
五贝子昏昏睡去。
室外翩若惊鸿般闪入孙玉琼、潘娃、朱凤绮、屠龙方朔关穆,老化子余风云及朱龙翔等人。
朱凤绮嫣然一笑道:“康弟,你将五贝子如何处置,依我看来不如废了他的武功,迫使玄武宫主就范。”
狄康摇首道:“玄武官主阴狠猛鹫,决不致因五贝子被制而改弦易辙,我等亦不能将事张扬,小弟意欲用其人之道反治其人之身,不过令师”
朱凤绮道:“家师有什么不对?”
狄康徽徽叹息一声道:“小弟料测令师决不能成事,须知私欲难填,令师志在图霸武林,却非诚心相助贤兄妹反清复明,匡复汉室为已志,否则为何不令贤兄妹结交天下志土,四方豪雄,以令兄为首,自身退居幕后。”说时,
一条灰影疾掠入室,正是魏少荣,仍是僧袍芒鞋,迩来劳碌奔波伤神,须眉已白。
魏少荣舆群雄一一寒喧为礼,怀中取出一函递与狄康,徽笑道:“灵空大师手书托贫僧面交少侠。”
狄康谢了一声,接过拆阅,哦了一声道:“东方黎明已去过少林了。”说着将灵空大师手书传与群雄过目。
朱龙翔朱凤绮接过看至最后一段,大意谓“满人气数未尽,应养真韬晦,徐图匡复,不可因紫衣教主朱氏兄妹为名,途一已之欲,致神州生灵涂炭”
朱氏兄妹不由黯然长叹。
狄康笑道:“大哥二姐不可灰心,俟遇茛机,小弟当竭尽全力相助复我河山国土。”
朱凤绮与狄康在燕京相处乡日,深知狄康虽才华无匹,秉性却敦厚诚挚,妩媚一笑道:“兹事体大,且容日后从长计议,我那弟妹为何不见?”
狄康不由玉面耕红,道:“地在旅邸!”
屠龙方朔关穆哈哈大笑道:“朱姑娘,你日后也不是关某弟妹么?”
朱凤绮不料关穆在此大庭广众之前竟口没遮拦,顿时霞飞双靥,扬掌欲打。
关穆疾闪在狄康身后。
狄康知他诙谐成性,恐他又说出难听的话,忙道:“眼前在下意欲进京一行!”
余风云道:“老弟去京为何?去而复返恐遭疑嫉。”
狄康这:“福宁郡主是否确系玄武宫主抑或另有其人,迄未探明,在下意欲扮成五贝子模样,混入玄武宫中窥探隐秘。”
孙玉琼目露忧容道:“倘被福宁郡主察破,恐弄巧成拙。”
狄康摇首笑道:“在下料福宁郡主亦必离京赶奔大巴山,此地不可久留,须将五贝子迁往另处藏起”
说时屋外传来宏亮语声道:“程姑娘及江老师到!”
烛焰一晃,程冷梅与江秋帆双双掠入。
狄康望了屋外一眼。
余风云道:“老弟放心,天遁奇门禁制已然布安,岷山四义等老英雄率领丐帮廿八杰戒备森严,无虞强敌侵入。”
狄康面色沉肃,缓缓坐了下来,左手三指扣在五贝子腕脉要穴上,察视五贝子体内血行变化,两道焖焖眼神注视在五贝子头顶上。
室内立时沉寂如水。
群雄均不知狄康意欲何为,数十道惊诧眼神注视在狄康面上。
孙玉琼低声向诸女道:“康弟什么都好,就是行事有点莫测高深,此时此际,却为五贝子把脉治病来了。”
程冷梅诸女不由忍陵不住,花枝乱颤,却又不敢笑出声来。
忽见狄康伸出右手曲指虚空向五贝子太阳穴弹出一缕劲风。
五贝于全身一颤,口中忽道出模糊莫辨蚁语,面肤变异现出喜怒哀乐神情
须臾,五贝子突现痛苦已极神情。
狄康道:“大哥,你身受内家阴毒掌力,脏腑碎损,恕小弟无能为力。”
五贝子颤声道:“玄武官藏有三瓶“红竹玉髓膏”只要不死,服下立可重生,有劳二弟送愚兄速返玄武宫。”
狄康太息一声道:“大哥最多能活一个时辰,小弟送你返京,途中必然震荡伤势更形恶化,除非小弟只身速返玄武宫或可及时将“红竹玉髓膏乙带来。”
“那么二弟快去,愚兄万不能死!”
群雄目睹五贝子双目闭合,自吐隐秘,暗中惊骇,诧异这是什么武功,能使人在睡梦中说出真言,不禁面面相觑。
只有老化子余风云低声道:“老化子知道狄少侠施展的是何武学?东方黎明半生浸淫,尚未得其能,不料狄少侠悟性奇高,在九毒老魅身上竟参悟神髓”
只听狄康黯然叹息道:“小弟前去恐无济于事,因小弟并非玄武官门下,更不明玄武官确处,即使能到得玄武宫,玄武宫主勒不相与为之奈何?”
五贝子道:“二弟去找舍妹,一切迎刃而解。”
狄康道:“风闻大姐已离京前往漠中。”
五贝子虽面现错愕之色,道:“舍妹终于出京了,噫,她为了其子怪疾不敢须臾稍离,如今了无牵褂”
狄康接道:“侄儿尚未痊愈,小弟处了三张药方按时服用增添,不可稍有失误,大姐为何放心离京?”
五贝子道:“合妹付托乳媪照管,谅可无妨,既然舍妹离京,找罗九娘亦是一样!”
“罗九娘何在?”
“就在寒舍!”
“万一罗九娘亦随大姐离京又将如何?”
五贝子摇首道:“罗九娘虽武功极高,但年逾八旬,双耳重听,左臂已残,数十年未曾涉足江湖,地定留在寒舍。”
狄康道:“话虽如此,但天下事往往出人意料之外,倘罗九娘不在府中,而大哥只能活上一个对时,若有错失,岂非令小弟抱憾终天!”
程冶梅暗道:“康弟是个谦诚君子,不料环境移人,竟变得词锋如此犀利。”
只听五贝子太息一声道:“二弟委实心细如发,持重沉稳,人所难及,愚兄身旁尚携挂一具玉虎,持之命厨下盲妪可带二弟进入玄武宫门。”接着详细说出进入玄武宫后室内禁制及玉体膏藏处。
群雄不禁凝耳倾听,暗暗惊心不已。
只见狄康缓缓松开搭在五贝子腕脉上三指,额角忽淌下滚滚汗珠,面色惨白无神。
朱凤绮情不自禁的飞掠在狄康身前,道:“三弟,你是怎么样了?”
狄康泛出一丝笑容道:“小弟不妨事。”说着在怀中取出一粒丹药吞下,瞑目运功调息。
约莫一盏茶时分过去,狄康面色渐渐如常。
五贝子忽呓语出声道:“二弟可以走了,速去速回。”叹了一口气竟昏昏睡去。
狄康睁目慢慢立起,望了群雄一眼,道:“此项武学系在下剽袭东方黎明而得!幸东方黎明尚未悟彻,在下狗尾缤貂,不伦不类,是以损耗真元极钜,可一而不可再。”
程冷梅道:“你决定重返燕京目的究竟是什么?”
狄康道:“基于三点存疑,非进入玄武宫无法查明,在下决定扮作五贝子模样,鱼目混珠,或可使一场大却消弭于无形。”
千里独行余风云屠龙方朔开穆都是易容圣手,一面与狄康着手易容,一面商谈武林局势。
朝阳未升,薄雾弥漫,西风卷起一片雨片落叶,远山耕红,无尽河水鸣咽东逝,芦沟长桥雄姿如昔,道旁杨柳却无复绿丝摇金,翠拂行人,显萧瑟秋意颇深。
河风狂劲,寒气袭人,来往行人均披上厚厚夹衣,桥板上突响起急如骤雨奔马蹄声,只见一辆敞旧马车狂驰而来,车把式使劲地挥动长鞭。
桥上行人纷纷趋避两侧,马车疾驰如飞向龙蟠虎城垣奔去。
大清早,燕京城内行人稀少,畅行无阻到达五贝子府邸门外。
车方停住,府内跨出总管曾大魁,宏声-道:“赶车的,车内是什么人?”
只见车蓬l掀,江秋帆扶着睡履残破,衣上染有多处紫黑血迹,苍白无神的五艮子跨下车来
不禁大惊道:“贝子爷为何如此?”意欲双手掺扶。
江秋帆-道:“不用,贝子身负重伤,不可宣扬出去,否则立即处死!”说时已带着五贝子迅快跨入车内。
曾大魁心神大震,疾步随入,察见江秋帆长衫被划破之处,手臂及左颊并带有刀伤,心知必遇上强敌,不敢多言。
江秋帆扶着五贝子进入大厅中坐在一把虎皮交椅上,五贝子额上泌出冷汗,强提了一口真气,目注曾大魁道:“郡主咧!”
狄康乡日来已于五贝子言语神态摹拟得神似,丝毫不露破绽。
曾大魁躬身答道:“郡主已离京,地言必可追上与贝子爷会晤,怎么贝子爷途中未与郡主”
江秋帆冷笑道:“曾总管,贝子身负极重的内伤,不可多言,倘途中与郡主相见,还要问你么?”
曾大魁不禁面红耳赤,连声称是。
只见五贝子骂道:“蠢才,快唤罗九娘。”
曾大魁疾奔出厅而去
片刻,一个白发萧萧老妪疾闪而入,穿着一袭布袍,左袖自肘以下虚飘飘地,右手执着镇铁拐杖,满脸皱纹,银眉披垂双白,开阖之间,精芒慑人。
罗九娘注视了五贝子一眼,只见五贝子双目紧闭,向江秋帆-道:“他是如何受伤的?”
江秋帆忙道:“贝子只有一个对时好活,无法说——内情,速送贝子去玄武宫取药医治。”
罗九娘闻言似震怒之极,厉声道:“你是何人?”
五贝子突睁眼道:“这是什么时候?要我死么!”言毕喘息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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