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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剑雄翻上山岗,不理杜美娘的温婉柔情,登上岗顶,兴目遥望,山峦重叠,烟云绕峰,何处有儿踪?
父子之亲,情深似海。
殊不知柳世杰此时已发现林间的字迹,闻警北上了。
柳剑雄一和刚正,是个坦坦荡荡的磊落汉子,不想此刻登高一望之后,爱子影踪俱杳,剑眉一竖,油然的想起了很多事。
胸中混乱极了,千头万绪,理不清爽,但归根结底,他只想到一件事,那就是爱子的安全。
他仰天一声长啸,剑眉动了两下,不假思索的往东走去。
旭日照得群峰争艳,但柳剑雄面部表情一派肃穆,一面走,一面昂首四顾,搜尽了每处目光可达之处,希望发现爱子的影子。
不往西,不往南,更未往北上,果决的走向武当前山,这是件不可思议之事。他知爱子的心思,往西追不以岳父,一定会折程回头,是以他毅然的选择了往东的路线,另一点呢,他甫自西返来,而未碰上爱子,是以不会想到爱子会往西去。
事实很明显,早先林中柳世杰看到的那行字,绝不是出诸柳剑雄的手笔,一定另有其人。而这人必是用了着调虎离山计,有意将柳世杰引开,但这人是谁?别说柳氏父子尚未碰头,根本不知道有这么回事,即始知道,一时之间,也无从追查起。
轻车熟路,柳剑雄连翻了几座山峰,没有多久,已攀登上玄都
他抖开嗓子昂然一声清吟,震得群峰四动。他不但轻功绝世,便是内力也是天下无双。
他这声朗吟,方圆数十里均清晰可闻,若然柳世杰在左近,闻声之后,必会循声和应。原因非常简单,柳世杰天涯苦索,无非晨追蹑父母的下落,前一晚他已听过父亲的啸音了。
飞天玉龙柳剑雄长啸悠悠,虎目蕴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慈光,神运双目,向四外穷日苦搜。
一面凝神细聆,他此刻唯一期望的,是希望在这万峦丛岭中,听到爱子一声低唤,那怕是只能听到他的声音,见不到他的人影,也足以满足十多年来孤寂苍凉的心。
可是任他吟啸之志,穿云震谷,但玄都峰仍是那么孤零零地矗立在寂静的山中。
柳剑雄惘然若失,黯然神伤的浩叹一声,征立峰顶。不自觉的流下一滴虎泪,那颗泪珠,缓缓落下,沿着他英俊的面颊,流向唇角,顿感一阵酸咸。
猛可里,钟韵苍老,武当前山传来三下钟声。
柳剑雄愕然的一低头,朗目透过云层,穿过迷雾,向远处的山岭察视,倏然惊“噫”了一声。
武当前山各观各院的钟声,柳剑雄虽不能一一分辨,但像这三下苍老钟声,他闭着眼睛都能分别出,这是武当重地的三清殿所独有的古钟发出来的声音。
他不能不愕然,在这般时辰,巳时未尽,午钟不应该响,何以三清殿的古钟会被敲响?
除非是武当前有了非常事故,或者是来了强敌,此念一起,顿时大叫一怕不好,朗声念道:“莫非牟昆卷土重来?”
一想及牟昆可能卷土重来,寒毛根根直竖,武当山上,谁是牟昆的对手?何况父亲柳彤还养病人三清殿。
父子之情,人伦大道,他此刻已将寻找爱子的事丢在一边,心中混乱极啦,只想着武当前山的事。
他乃是一代大侠,若然父亲果趄有个三长两短,别说自己明目张胆后真个我能见天下人,连将来死了之后,九泉地府,都无颜见父亲之面。
越想越觉不妙,周身冷汗涔涔,不暇思索,剑眉一扬,咬牙怒骂了声:“牟昆狗贼,此番真饶你不得!”
声出人动,两脚如内,飘下玄都峰,跳崖越涧,飞腾如龙,眨眨眼,连翻了三座奇岭峭峰。
三清殿在望,一颗热淋淋的心,快要从口腔内跳出来。
脚下加了把力,抖开嗓子仰天长啸,遥向前山传来的钟声和应。
武当山真像是强敌压境,三清殿的钟声停没多久,各观各院,此起彼落的连番乱敲,宛如起了阵悉云惨雾,将整个山区笼罩住。
紧锣密鼓,敲的人心惶惶,柳剑雄的一颗心,像被滚油淋浇一样。他接着清啸三声,步下连腾飞跃,又越过两座高峰,展眼一看,亭阁罗列,殿宇棋布,隐在一层淡淡的轻烟中。
前山到底有了什么警讯,一点都看不出来。
“吱呀呀!”蓦的峰脚那些观院中。传来这么声断命吆喝,音色清远,沉雄有力。
怪道这声厉喝,又极为熟稔,这声音,呼之欲出,可是令人作难,怪的是这喝声虽熟,却捉摸不定出自何人之口。
想不透是如何回事,如今证实武当山来了强敌,那能教他不急?教他不烦?
事态的确严重,像眉毛快被火燎烧一般,那还有令人思考的余地,他行来像电闪一般,运足一口真气,几个闪腾,就到了武当后山碧云观。一跃到观前,十余名年轻道士,仗剑迎着他走了过来。
大概是他在峰顶上的那几声劲啸惊动了他们,见柳剑雄齐皆讶然的施礼。
柳剑雄颔首作答道:“什么人胆敢来武当骚扰?”
他们恭应道:“昨晚来的是牟昆,今天来的不知是谁。”
柳剑雄轻“唔”了一声,朝他们一摆手道:“你们小心照顾着后山,我到前面去看看。”
话落转身,疾步匆匆,转过规院,越路飞去。
走不几步,猛的迎面一位老道仗剑奔来,柳剑雄神目如电,细望之下,一眼瞧出是师伯妙清,慌的大声叫道:“师伯!”
妙清语声微颤的道:“上苍有眼,又教我见到你啦!”他往下接说道:“你这孩子的声音,十几年啦,我听得很是耳熟,不过,他们有点不信,是以我不和不赶到后山来看看!”
两人说话间,已跃到一处。
他慈爱的一抚苍须,朝柳剑雄稍为打量一下,疾的一步轻移,伸手一扯柳剑雄,蹙眉沉声喝道:“雄儿!快走!”
柳剑雄已是三十几岁的人啦,但妙清往时这么呼惯他,是以此刻仍是这么顺口叫他雄儿。
柳剑雄见师伯心躁性急如斯,一反平时那种沉稳刚毅之态,就知武当山果真来了难以应付的魔头。而这魔头,定是武当山最为头痛之人,他不暇细思,慌的提步紧随,出声问道:“师伯,是不是牟昆又来犯山!”
妙清步履仓皇,沉浊的叹了口气道:“孩子!你猜错啦!牟昆那狗贼昨晚被我那乖孙踢了一腿。那一腿,中踢得不轻,够他养个三月五月,他那还有余力来滋事?”
柳剑雄紧跟着录清,剑眉耸了两下,愕然“噫”了一声,不解的道:“普天之下,难道还有高出牟昆的邪门人物?”
妙清接腔道:“孩子!你想都没有想到,此番狗胆犯山之人,乃是当年在嵩山之上,你剑底的游魂”
妙清话未说完,柳剑雄大叫了一声道:“莫非是东少那四个败类?”
妙清沉声说道:“谁说不是?二十年后的东海四异绝不是当年在你四式金刚神剑下的脓包货色了,他们此番二进中原,必是有所倚恃而来。”
柳剑雄心下一转,顿时想到火灵官岑化龙门下那四个不僧不俗的怪物来。
他心中动了一下,登时有了主意,轻笑道:“师伯!他师叔岑化龙也不过如此,他们又会高明到那儿去!”
妙清回头一望柳剑雄,足下一缓,叮嘱道:“雄儿!话不可这么说!你知他们那次铩羽之后,去了何处?”
柳剑雄一听师伯话中有因,登时打了个顿,但他是聪明,稍为琢磨,反问道:“难道是在异地潜修,二十来,处心积虑相找侄儿报当年武当山四剑之仇?”
妙清点点头,足下又回复原来的匆促速度,大表赞同的望望他,慈声道:“你猜对啦!所以你要小心!”
柳剑雄脸色微变了一下,电话想:“果真如此,我现下手指被削,不能使剑,奈何?”
“师伯!”他猛的相想及一事,问道:“侄儿十几年未露面,他们怎会知我在武当山?”
妙清苦笑了一下,微喟一声道:“有句俗话,打了小的,还怕老的不露面?昨晚牟昆挨了世杰一下重的,这件事,今早已哄动荆襄。东海四异适逢其会,大约在这左近,一闻昨晚武当山的事,那还不找上武当?”
柳剑雄急问道:“他们一上武当就找杰儿?”
妙清道:“对啦!他们虚声恫吓,一出口就叫你师祖快将杰儿交出,否则,就要将武当山踏平。”
柳剑雄听得怒哼一声,怒冲冲的低骂了声:“狗贼!”接着就说道:“师伯你来了后山,他们要是闹了事怎办呢?”
妙清道:“这个倒不必担心,你师祖尚能暂时稳住他们一下,但我们得走快点!有你来,武当山真是大幸,如他们真个要动手,有妙玄师伯他们在,我相信咱们武当的十二天罡剑阵对付他们的奇门四绝,短时间大致还不成问题。”
柳剑雄低声自语道:“他们是冲着倒儿来的啦!”
妙清轻“唔”了一声。
柳剑雄唉声沉叹道:“可惜!”
妙清转头道:“可惜什么?”
柳剑雄将右手四指一伸,英雄末路,一代大侠,竟然落得这般凄惨下场?拇指被削,以致剑术不能登峰,空自十余年功力大进,不能力展绝学。
这也难怪,剑术名家离不了剑,如今摆地眼前的事实就这么惨,眼看强敌临门,自己不能使剑,能教他不伤感?
妙清看出师倒的哀伤原因,凄然的向苦笑了一下,猛的慈目大睁,神芒陡亮,豪气横飞的道:“剑雄!像你这种已然登峰造极了的绝世高手,就别拘泥于拳掌兵刃等功夫,我认为在举手投足之间,你虽不能运大罗金刚禅功,以意克敌,但在我想,你拳掌上的功夫,亦可举世无双”
柳剑雄胆量被激发,猛的豪声叫道:“谢谢师伯!若不是你老人家提醒我,我几乎将我广惠师兄教的四式百步神拳绝招忘啦!”
妙清点头道:“对啦!舍剑之外,凭你拳上的功夫,你仍可再将失去的声誉赢回来。”
柳剑雄豪气经天的大声道:“谢谢师伯!小侄先走一步!”
声落影动,像缕冷电,超出妙清向半山腰那排殿宇射去。
他奔得太快,将妙清道长甩后了十来文,眨眨眼,就转过一处高岩,身影已自消逝了。
妙清唇角泛上丝慈笑,稽首宣了声:“无量寿佛!”
磨拳擦掌泪了十数年,又要与人短兵相接,无论如何,此番若能重震声威,一拳驱走东海四异,再将牟昆击倒,那不用说,柳剑雄仍是一代大侠,飞天玉龙仍是名播四海。
想到父子祖孙三代,能雄踞武林,不由抖声豪壮的一啸。
啸声一起,地动山摇,群峰环应。
他足下真快,啸声一落,已跃落三清殿前了。
殿前黑黝黝围了一大堆人。人数不下七八十,每人双眼现出两缕惊光,朝他望来。
那些人宛如是先被他那声惊天动地的豪啸惊愕住,继又为他这种快逾闪电的身形骇住。
柳剑雄此时正值英华盛年,威光四照,当年的慑人英姿未改,脸形轮廓,似是长得更为俊朗了。
灵修道长本是在人丛中间,一闻来人劲啸有异,登时一拂双袖,排开众人,一眼看出来人正是失踪了十六七年的徒孙,喜得他忘形的大叫:“雄儿!”
灵修道长年逾九旬,身为一派掌门,年高德邵,何等定力,向未轻易动容过,此刻乍见久高武林的徒孙,喜过了头,真是喜得忘了形。
一声“雄儿”人堆中心接着起了两声凄厉惨笑,一个精瘦如柴,垂眼瞑视的彩衣僧人,突然一睁如电精芒,仰天震声大喝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绅工夫;柳剑雄!真是我佛有缘,佛爷今天要超渡你!”
柳剑雄听声知人,心中大叫道:“苦得僧!”
闪目向人堆中一搜,果然,东海四异齐都在人群后面。
柳剑雄迎着灵修道长拜了一拜,颤嗓叫了声:“师祖!”
老道长慈爱的一把将他扯了起来,柳剑雄对人群后面喝叱的人视若无睹,理都不理,只顾问道:“师祖我爹呢?”
提及柳彤,老道长凄然轻喟,长眉耸动了两下。他来不及道出,东海四异已惊天动地的一声厉笑道:“柳剑雄小儿,还不拿命来?”
这一声喝,柳剑雄十数年积压心版上的怨气被挑动,他本是位身具上乘内家功夫的绝世高手,神气两合,本不会轻易动气,但四异这话太过撩拨,挑得他心浮气动,朗目电射,轻哼了一声。
老道长一把挽着柳剑雄,排开众人,向身后走去。
广场之上,雁翅排开四个装束怪异,不僧不俗的怪人,全都怒目突睛,大刺刺的望着老道长与柳剑雄。
这四人,早在二十年前,关外夺大罗金刚宝录之时,就成名露脸,及后与铁背苍龙古桧上嵩山滋事,在柳剑雄的盖世雄威,金刚神剑下。铩羽遁去。是以这四人的生形扮相,即便是化成灰,柳剑雄也记得死牢牢的。
柳剑雄与这四人对了面,仍是强捺下一腔怒火,朗目左右环顾了一眼,期冀在人群中找到慈父。
他明知道老道长那声轻喟有因,最起码,父亲此刻还在卧伤将养,但人就是那么奇怪,明知这事绝望,偏都想从绝望中寻出半缕奇迹。
人群之中,很多师兄弟均系宿训,师伯妙玄,还有随后赶到的妙清,均在两侧人群中,就未看见父亲。
他慌的又朝妙玄见过礼,老道长已跟东海四异的胖尊者搭上腔了。
胖尊者一拍担及肚脐的大肚子,哈哈大笑道:“老牛鼻子,我说咱们这笔帐该怎么算?”
辱及师长,柳剑雄剑眉斜飞,大声叱道:“佛门之,敢这般贫嘴饶舌,你既是冲着我来,柳某一准不负你的厚望,再要信口胡方,柳某可不客气啦!”
老道长慈目动了两下,苦行僧倏地一睁精光四射的冷目,沉声叱道:“二十载宿怨,管你客不客气?今天佛爷可要找你连本带利一并算还。”
紫衣罗汉及红袍弥陀半天不吭声,想是四异之中,胖尊与苦行僧开了口,他们两也不甘寂寞,两人不约而同的嘿嘿一声冷笑道:“我们等了你好半天,你只管在后山鬼叫鬼叫的不过来,要不是这老牛鼻子相拦,佛爷们早已冲上后山”
老道长气得大袖一拂,扬眉喝了声:“孽障!”
柳剑雄怒愤填膺的跟着轻叱道:“狂徒”他一喝之后,双拳一抢,长笑一声道:“当年柳某一念之仁,未下杀手,使你们在小爷剑下漏了网,不革面洗心,从头做人”
“哇哈哈!”胖尊者一拍袒腹,笑得两眼眯成一条缝的道:“谁是剑下漏网?柳剑雄你好狂的口气,你怎不想想自己,牟昆一念为善,才留得你一条小命。”
人,谁都怕被人揭疮疤,柳剑雄虽是一代大侠,但他是顶天立地,铁铮铮的血性男子,手指被牟昆削掉是事实,但自己骂东海四异是剑底游魂,那么自己手指被削,又作何解释?
他气得俊脸红透,罩上一层羞色,不知如何措词解释?老道长猛的蹬目叱道:“枉你们四人是沙门弟子,不想想当年之事,若不是柳剑雄为着武林苍生,牟昆欲要挟他?唉!总之那是天意!”
他这番解释,似嫌牵强,当然不能令东海四异满意,可是细一推敲,老道长的话中有因。
“天意!哈哈”腾尊反问了一声,也大笑一阵,的一瞪环眼道:“什么天意不天意?简直是现世现报。”
柳剑雄这下真是怒火高烧,横跨一步,朝老道长侧身一礼道:“他们既是冲着雄儿来,孙儿只好与他们作个了结,免得他们老是胡说八道。”
老道长点点头道:“你要小心点,不可气躁心浮!”
柳剑雄躬身一拜,低诺一声,冲着东海四异跃了出去。
他挑眉向四异一扫,气壮河山的两手向腰间一叉,静待四异。
苦行僧冷笑一声,向三人解嘲的道:“当年之仇,今日得偿,时机不可错过!”
紫衣罗汉与红袍弥陀齐作了声诡猾阴笑,四人登时互打眼色,各站一方,将柳剑雄围住。
妙清一步横越,低声向老道长轻说几句,倏的探臂挽剑,虚空一划,剑啸虹飞,应声站出十一名中年道士,各各举剑,反将东海四异圈在核心。
妙玄依样动作,剑影一动,又是十二支长剑,往妙清领首的天罡阵外缘围了一层。
双得十二天罡剑阵,弹指工夫,就飞快的布就,二十四支长剑,迎着中天丽日一晃,锦虹耀眼,宛若飞仙。
柳剑雄被东海四异的奇门四绝阵一围,不敢分神,朝四异环瞥一眼,不由剑眉皱得紧紧的。敢情他已看出围在外层的两重剑山人影,专是为他布下,但他乃一代大侠,如此一来,四异岂不找到借口,更要冷嘲热讽”
胖尊者猛的一举手,哈哈一声狂笑道:“武当山这等待客,敢莫要群殴?”
妙青年近七十,仙风道骨,一指长须,哈哈笑道:“道友你这话有点不该说,柳剑雄技出少林,与武当颇有渊源,今天你们无理取闹,上我们武当滋事,于情于理都有点不合,既是找他,就该往嵩山去找,不该到我们武当山来,如今你们既是来了,武当山是武林中的剑盟宗主驻节圣地,那容得你们这般狂闹,事情未说清爽,就以奇门四绝阵围柳剑雄,贫道下双重天罡剑阵,非是恃众群斗,乃是主持武林道义,行使剑盟宗主的职权。”
胖尊者为之语塞,妙清将他顶得张口结舌,半天说不出话来。
苦行僧两只深陷的眸子一溜,精光闪灼的凝望着苍穹,突然嘿嘿两声阴笑,冷冷地道:“好个剑盟宗主!请问信物神道伏魔令呢?”
这像是个致命伤,问得武当山的一干道士,上从灵修道长起,下至那排侍的老道长两侧的年轻高手,齐都你看着,我望着你,答不上话来。
东海四异立时像落入逍遥世界,纵声狂笑,哈哈之声,笑的得意至极。
“住口!”
柳剑雄猛的气聚丹田,朝东海四异一声清叱,宛如平地起个响雷,震得四人脸色猛变,齐将笑声煞住。
四人不约而同的将眼神凝聚在柳剑雄的俊脸上,像是被他这声朗喝震慑住,他们望了一气,又互望了一下,面面相觑,不知应说些什么才好?
不光只四异发愣,连武当山的每个道士,无不是被他喝得面色大变。
柳剑雄是目下武林之中,举世无匹的内家高手,气贯十二重楼,这声清叱,是怒极而发,在场之人,除开老道与妙清、妙玄及东海四异外,谁禁受得住他这种气劲”
就连这七位当世好手,也为之吼得变脸变色。
紫衣罗汉怔了一下,冷笑一声,瞪眼叱道:“你要吃人!这般凶神恶煞的样子!”
柳剑雄想是真气,口不择言的道:“何止吃惊人!柳某恨不得将你们四人的心挖将出来看看是什么颜色,方消柳某心头之恨。”
东海四异面色一懔,似是真为他的话镇住。
老道长慈眉微蹙,妙清心中大不以为然,暗责柳剑雄,自个儿心念道:“我这师侄怎么搞的,自己乃是一代大侠,会说出这种失身分的话来?”
“依你们的作为,关外击毙我们少林门的觉钧长老,及后又上嵩山闹事,那时柳某已网开一面,薄惩放归,不想你们尚不知悔改,二十年后,又犯武林大忌,携剑上武当山,藐视武当事小,你们还把剑明七门放在眼内”柳某能不寒心?深悔当年未剪除你们这四个败类。”
想是他发觉自己有失大侠身分,才作此解说。
胖尊者一听之后,倏地哈哈大笑道:“你数说得对!姓柳的,我们四人当年打死那狂僧,系奉命行事,但你打死我们师叔火灵官又作何说法?不让我们找你报仇?”
柳剑雄知道与这种不可理喻之人,说理是说不通的,稍为一想,反正自己今天无论如何要与这四人见下真章,纵然斗四人不过,但天罡剑阵也必不会族他们安安逸逸的逃下山去。
他想好之后,豪气冲霄的道:“柳某不与你们作口舌之争,桥归桥,路归路,今晚是两档事,各不相涉。一则是你冒犯武当山,天罡剑阵不容你脱身;二则是你们四人找柳某雪恨。你们自己决定,先解决那件?”
苦行僧心机深沉,眼珠一转,冷冷搭言道:“你先说说看,如何解决法?”
柳剑雄大声道:“依照规矩来,你们先遵从武林中的常规,上武当山须解剑,然后大礼谒拜剑盟宗主请罪,听武当山发落,待此间事了,方了断你我双方之事。”
红袍弥陀插嘴接腔道:“不得!我们师兄弟四人,不在剑盟七门之内,武当山管不着我们。”
柳剑雄剔眉叱喝道:“那么事情只好如此,你我现在就作个了断。”
胖尊者大叫一声:“不行!”
柳剑雄反问道:“为什么?”
苦得僧接声冷冷的道:“为什么?你装糊涂,还是真不知道?打起来我们腹背受敌。”
紫衣罗汉接口道:“打你一个,凭我们师兄弟,毫不成问题,问题是那些杂毛在我们和你动手之时,他们捡便宜趁机出手,我们不成了两面作战?”
柳剑雄剑眉一皱,一想也对,但他此刻身在武当,上有师祖师伯,下有师兄弟辈,自己怎能干预武当山之事?不像在嵩山之上,以长老之尊,言出如律,连少林掌门人觉智上人,都不敢不听命于自己!
他犹豫了一下,朗目望向灵修道长。!
灵修道长似知爱此时十分作难,慈目一动,朗声道:“兹事有乖武林同道视听,四位道友既是以奇门回绝阵犯我武当山,说不得贫道只好以正反十二天罡剑阵让四位见识见识。”
苦行僧大叫道:“要不呢?”
老道长霜眉连耸两次,意似动容,仅是瞬间,又淡笑道:“四位道友要不风纳,贫道只好采取另一办法,强缴你们身边的兵刃,以维护武当山百年声威!”
胖尊者呵呵大笑道:“好说!好说!试试看吧!不知你要怎样个缴械法?”
灵修道长面容一肃,沉声道:“古云‘不服王法者,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四位道友不遵寒山俗例,说不得只好开罪四位啦!”
苦行僧凶睛一瞪,冷冷的道:“说了半天,废话连篇,还不是要群殴。”
灵修道长受武林万流景仰,尊荣一世,那曾受人这般指责过,就连剑盟七门的掌门,谁见了不是客客气气的。苦行借此番指着鼻子如此一骂,场中之人,无不一个个伸手探臂,只待老道长一声令下,果真要将四异剁为肉泥方休。
妙清终是武当未来的掌门人,目下不但修为精安全检查,可说得上声年高德邵,见恩师也有点怒意,生怕老道长一声令下,酿成混乱局面,武当山不但威名扫地,而且要元气大伤。
来者不善,须知四异此番卷土重来,必有所传。
他心中稍为盘算,有了主意,立明向柳剑雄点点头。
柳剑雄聪明盖世,本已想到眼前场面也太尴尬,自己如不出头收拾,武当山今晚真个够瞧。
他昂然一声清喝:“住嘴!”接着朗目的扫四人,向苦行僧叱喝道:“你虽是化外之人,东海一脉,与中原武林息息相关,我师祖领袖群伦,你敢这么不敬重他老人家?没说的,二十年前,你们用的是这个捞什子阵,二十年后,柳某还想间他一下。”
这话出自柳剑雄之口,又自不同了,就是说,柳剑雄自愿单斗四异。
老道长是什么人物,已知爱孙心意,立明。拂袍袖,轻声低嘱道:“雄儿小心!”
随着那声叮咛,妙清妙玄,双双撤阵,各归本位,随待老道长身后。
尽管如此,武当山的道士,一个个手按剑柄,怒目而视,对东海四异心中存了一种愤慨念头。
柳剑雄回身躬拜,肃容向灵修道长恭禀:“孙儿不才,为灵山招来一场血腥,发能托师祖洪福,除此四恶,孙儿幸甚!如不能逐此四人,敬祈师祖大展法力,护山卫道,替武林苍生除害。”
老道长轻叹一声,点点头道:““雄儿放心大胆的做吧!我相信,凭你几十年的上乘修为,定能致胜。”
柳剑雄低诺一声,旋身豪放的一笑,朝四异拱拱手道:“我知四位二十载埋迹苦参,念念不忘当年嵩山少林寺一战,当年之事,在柳某心中早已了了,如四位真觉不能快意一时,没说的,今天豁出去,拼着血流五步,也要一尽微力。”
东海四异哭笑不一,胖尊者哈哈大笑,其余三人气得脸色铁青,苦行僧怒哼一声,手中两只飞钹之音,声逾天清殿的古钟,看来这些东西真个功力大进了!”
他有此想法,立时心气一平,大加警惕,两拳一抡,摆了一架势,步下缓缓虚移,迎着胖尊者掌中立握的泼风戒刀走去。
另两个长发头陀大为惊诧,紫衣罗汉探臂一抄长剑,红袍弥陀握定钟砧鼓锤,四人互打眼色,猛的齐齐双足腾跃,但见长发飞空,红紫彩衣耀眼,四个不僧不俗的怪人围着柳剑雄旋绕,互移宫位。四人气凝神定,不愧是一代名家。
四异步风如龙,奇门四绝阵布就,立将柳剑雄围在阵心。
妙清、妙玄双双抖颤了一下,暗自替师倒担上千重心事。
柳剑雄游目四顾,左盼钟砧,右视长剑,气沉神凝,宛如座千丈奇峰,雄峙五岳。
胖尊者猛的泼风戒刀一摆,刀影疾圈,点拨横刺,直指柳剑雄的喉结重穴,刀尖带起一股冷风,劲溯而至。
同时之间,紫衣罗汉长剑一式“力挑七星”分挂柳剑雄背上七大重穴;红袍弥陀与苦行僧如响斯应,四件外门兵器同时发动,但闻“呛呛”锤风啸耳,刹那之间,将柳剑雄左右封阻。
这种威势,天下无双,看的武当山一干道士暗自为柳剑雄捏上一把冷汗。
灵修道长本是一副仙风道骨的飘逸仙容,引刻亦不由慈眉一动,心中大急。暗自惊叹东海四异真个功力不凡。
他是修持精湛之人,心仙虽为爱孙着急,但观察力超人一等,自爱孙一现身,就看出四异现下虽是不凡,但柳剑雄亦非当日可比了。是以他此刻虽是心中迭动,又复泰然置之。了。是以他此刻虽是心中迭动,又复泰然置之。双拳一挥。立时刀剑纷飞,东海四异手中的六件兵刃全数被反震开去。
东海四异不约而同的齐步换官,面上神色大变,像是用了很大的劲,方将手中的兵刃定住。
胖尊者手中戒刀几乎被震得脱手飞去,握刀虎口像撕裂一般剧痛,本是一张笑意迎人的圆圆面孔。气得脸上肥肉冷颤,气唬唬的道:“姓柳的,你的大罗金刚禅功果真炉火纯青了,百步神拳更是意与神会,好哇!此番真叫我们师兄弟四人开了眼啦,没说的,今天不费点劲,看来是要灰头土脸的离开武当啦!”
其余三人面色一如胖尊者,仇怒之中,带了几分惊诧。
原来柳剑雄在危于这种发之间,猛的双拳一挥,一式百步神拳中的精妙绝着使出,划起一堵无影钢墙,将四人手中的兵刃震开。
武当山的道士,一个个全吁了口长气。妙清则不同,双目炯炯闪光,望着师侄,心中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他急得有道理,很想一步跃到师侄身边,凑耳说上几句,又碍于身分及武当的威望,只有暗叹一声。
柳剑雄昂然挺立,赳赳雄风,双止生威,凛人神魄,望了东海四异一眼。
胖尊者话一落,他正待启齿答话,蓦的耳际钻进一缕细柔的声音,道:“雄儿!东海四异有待而来,他们二十年苦参,练了一门阴毒气功,四人合击,尽管你大罗金风禅功已达人成火侯,仍要禁受不起,切忌浮躁,刚强招损。”
这缕柔声,极为耳熟,但因神韵化气,遥传而来,是以稍为失真,辨识不清,他不觉愕然发愣,穷搜枯肠,细味这缕细柔音韵来自何处?这一凝想,就未立时答胖尊者的话。
胖尊者那知他此时在回味耳中的声音?乍见柳剑雄那种似理不理的傲态,勃然大怒,气的左掌一扬,遥空向三丈之外一株苍松劈去。
“咔嚓”一声,权断枝折,和着他的怒哼声。
柳剑雄蓦然惊觉,心中盘算,忖道:“这一掌,真非普通劲道,必是那种阴毒气功迸发出来的生乘掌力,才能相距这么远就将松枝劈折。”
柳剑雄不暇细思,爽朗的一笑道:“好劲的掌力,这种气功,的确不枉四位埋迹苦参一场。”
苦行僧心中一动,脸上闪过一丝诡猾的阴笑,爽性将两片飞钹向背上一系,粗声租气的道:“我们的奇门回绝阵天下无双,兵刃困住你不算英雄,何妨仍用这门了式,接接我们的掌力。”
刚才那声柔音,在场之人,只柳剑雄听出来,连修持有年,功深若海的灵修道长都未听及。东海四异列未料及有人在暗中指点柳剑雄。
柳剑雄略顿一下,朗声大笑道:“四位这般见重,看民柳某,要柳某独立接八掌,好哇!自不量力舍命陪君子,请赐招吧!”
话落势动,双掌一扬,神凝紫府,虎视四异。
紫衣罗汉、红袍弥陀双双将手中兵刃收将起来。各举双拳,各走方位,立将柳剑雄围住。
胖尊者怒锋未息,冷着面孔收起兵刃,轻哼一声道:“我佛慈悲,今天佛爷不超度你,怎对得起泉下的师叔?”
柳剑雄豪气如山的朗笑一声道:“好说!好说!几位要是胜得柳某,项上的人头,悉听尊便。此刻,是非曲直,强辨无益,几位动手吧!”
声一落,昂然的一扫四异。
胖尊者一声厉笑,漫应道:“好哇!今天就这么办,成佛证道,还是入修罗地狱,那看你的造化如何了。”
柳剑雄脸上露了个淡笑,一跨步,双拳一抱,朗声答道:“天堂地狱,都是人走的,柳某不信真的会受炼狱惨刑!”
四异齐声诡笑,互打眼色,各各后跃两步。
足满面才才探地,突然八拳猛扬,登进刮起八股阴柔掌风,齐向柳剑雄兜头罩下。
别看这八缕掌风柔不带劲,像春日拂面的和风,却看得灵修道童颜一凛,霜后连扬了两下,稽首浩叹道:“莽莽苍生,浩劫方兴未艾,这种数百年尘寰不见绝毒阴功,缘何又再现武林?想来武林之中,真个要多事了。”
就在他想的刹那间,八股柔风猛的一个旋卷,风势陡然劲厉无比,带起一阵尖锐的摄人心魄的脆啸,围着柳剑雄绕了三圈。
威热无俦,生像要将柳剑雄卷飞一般。
风势一动,霎时之间,飞砂走威,叶动技摇,震的四周松叶萧萧。
数十武当高手,大半将眼一闭,一个个衣袂“噼啦”震啸。
妙清、妙玄双双一挽长剑,登时二十四道耀目生虹的锦虹闪处,正反双重十二天罡剑阵又复布就,将恶斗中的五人再度困入剑阵之内。
非是妙清不顾武当山的声誉,他乃是武当未来的掌门人,一发觉斗场之中有了极度的变化,心中大为震动,神目朝师侄望去,发觉柳剑雄被几重尘缠绕着,连身形都无法看清。
妙清这下可急得满头大汗,究竟师便是伤了呢?还是没有伤?在这电光石火之间,陡然起了一个怪念头,一想到东海四异这种怪掌力,不早作预防,必定死伤甚多。
再说,武当山数百年受武林万流景仰,如果任由四异要来就来,要去就去,也未免太使人小看武当了,是以不得不未雨绸缎,早作预谋。
殊不知就在他们剑阵布就之时,睁目向斗场一望,齐将心一宽,吁了口长气。
四异八日发愣,望着场心。
场心之中,柳剑雄英朗如中天的日光,普照大地,正渊亭岳峙的挺立场心。
胖尊者惊诧的哼了一声,语声冷飕飕的道:“果真你的大罗金刚禅功已练到家了,姓柳的,佛爷们今天有点不信邪,你敢再接佛爷们三招。”
柳剑雄豪气冲霄的笑道:“别说三招,便是三十招,看柳某可怕你们来着?”
胖尊者气得如只癞蛤蟆,哈哈一声比哭还难听的刺耳惨笑过处,环眼向三个师弟一瞥,四人不约而同的脚下连蹦三下,移了几宫,倏的齐声大号“呼”的一阵狂风暴起,推出八股掌风。
这八股掌风,走的纯是阳刚之路,风势一起,轰隆之声大作,地动山摇,震耳慑心,卷起一股风柱,向柳剑雄骤卷而去。
此刻的风掌势,可比适才不知强了多少成。
柳剑雄气沉神凝,力贯下盘,大罗金刚禅功布满全身,如座钢铁塑像,一任其强如暴风的掌力摧卷,身形一丝未动。
东海四异心中大惊大恐,骇怖异常。
接着风声又起,平地风动,狂飚飞激,向柳剑雄凝立如山的身形再度卷到。
这一下,柳剑雄被卷得微微摇了几下,俊面之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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