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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英奇飘行如风,登山似箭,委时,已立身三仰峰顶。见了山顶中央那口蔚蓝的灵泉,也不免啧啧称奇,慨叹无功之巧。
水性向下,怎会在山顶上喷出泉水?宁非怪事!
铁英奇专心一意的想独得“续断青空”那有闲暇研究灵泉成因。
甚至对周婷婷所说有关“灵泉真气”之种种怪迹,他亦未真正予以重视。
他心想:“凭天龙派的‘先天无极两仪神功’,要冲不过灵泉真气,这不仅是笑话,简直就是侮辱!”
因此,他抱着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决心,退到一处空地较广的峰缘,然后把“先天无极两仪神功”提到十二成,发出一声龙吟朗笑,十指箕张,贯足劲力点足飞身,直向池中冲去。
以铁英奇现在的功力说,就是一块百炼成钢的铁板,只怕也挡不住他如此全力冲击。这时,他的身子平起空中。拉得笔直,虽是仅只丈远的距离,也发出了破空之声,其力道之大。冲劲之猛,可以概见。
铁英奇的身子冲到池边,他那奇快的速度,竟被一道无形劲力阻住,再也莫想前进分毫,且在他身子一停的同时,更有一种反弹之力,把他震得倒飞而出。
去势如箭,一弹就是数丈之远。
铁英奇被弹崖外,心神丝毫不断,心想,白云下面,至多不过是山峰的斜坡而已,有什么可伯的,当时吸了一口真气,用千斤堕法,止住向外弹出的劲势,直线向白云底下落去。
起初数丈距离,他倒是心定得很,只得落地之后,非再试一次不可。
那知,落下之势,迄无止境,顷刻之间,便穿过了云层,再看下面,竟是一道奇深无比的幽谷,这一下,只吓得他魂飞天外。
原来,铁英奇转到余地较多的那一面起步,正是面临危崖的一边,因为峰出云表之上,看不清下面,致有此误。
铁英奇有过两次堕崖的经验,惊悸之时极为短暂,很快便恢复了镇静,先守住心神,然后,四肢平伸,使身形成为飞鸟之状,一面提气轻身,鼓风作式,硬把下落之势,延缓了不少。
这时,他双目精光电闪,找寻谷下落足之点。
忽然,他口中发出一声长啸,身形微侧,直向一株高达三四丈的古松落去,最高的枝枝,迎着他的身子,首遭压断,接连而下,一共断去五根树枝,身子的落势已差不多完全被抵消了。
只见他又发出一声长啸,挺腰族身。点足落在最后一根树枝上,长衫飘拂,那里象是从高空跌落下来的人。
他身形刚刚落定,正要跳下地,另谋出谷之计,忽然,听到一声极轻微的叹惜声,从左边传来。
他心念一转,便向那声音发出处扑了过去。同时忖道:“既然有人,一定有出谷道路,只有向他请教了。”
他扑到地头,只见是一块又光又平的大石壁,那有半个人影,正想出声叫喊,忽又听得那声音,从另一个方向传来,他返身直扑过去,声音又转到另一个方向,铁英奇身随音转,快速的扑来扑去,始终见不到那发音之人。
一种被戏弄的忿怒,油然而生,身形一顿,双手插腰。昂首而立道:“有种的便请出来与本座对上三掌,如此鬼鬼祟祟的,本座可懒得与你计较了。”
四方八面,都有同样的声音,答话道:“你发什么横,有本事找到老夫,莫说与你对上三掌,三百掌又有何妨。”
接着忽东忽西的声音,又传进了铁英奇耳中。
铁英奇实在气不过,展开天龙身法,在谷底之内追索声音。
渐渐的,铁英奇脸上现出了惊讶之色,继之换上了一付心领神会的神情,身形随着飘忽的声音,翩翩飞午起来。
原来,那声音发出的方向有一定的角度,发出的时间,也有一定的节奏,使铁英奇悟出追补之时,转身换式之间,竟是一套奇妙无方的轻功神法,其奥妙之处,较天龙派的天龙身法更为神妙。
铁英奇于学成天龙绝学之后,原来那种固执不学别派武功的死脑筋,早已慢慢有了转变,在这种情形下,也就接受了那暗中人的好处。
那人把一套奇奥绝顶身法,用“延音导向”玄功,周而复始的暗示了三遍,铁英奇已把那套身法精髓,领悟无余。
那人见铁英奇如此天资,发出一声慨叹道:“真是天纵之才,老夫这套‘浮光掠影’身法,可说因人得传了!”那人想必一时疏忽,慨叹之声竟未用“延音导向”玄功,而从铁英奇原先落脚的大树中央发出。
铁英奇就用刚学的“浮光掠影”身法,在那人语势未落前,疾飘大树前面,抱拳为礼道:“晚辈天龙派铁英奇,多谢老前辈赐传绝艺!”
那人真古怪,待铁英奇谢他时,却又冷冷的道:“你不要谢我,老夫并未给你什么好处,这只能算是你自己的缘份。”
铁英奇循声瞧去,只见离开地面丈高的树身下,有一个面盆大小的圆洞中央,露出一张和树皮颜色差不多的面孔,要不是他那双精光炯炯的眸子极为引人注意,真难发现那是一张人的面孔。
铁英奇和那树中人互对了一眼,只觉对方的目光,并不是象他说话一般冷漠,正想不出恰当的话头时,那人忽然面上又带了笑容,道:“你是不是被山巅上那灵泉真气反弹之力逼下来的?”
铁英奇道:“老前辈怎知晚辈的遭遇?”
那树中人面道:“老夫乃是过来人,自然想象得出,只是老夫运气没有你好,不,也可以说老夫六十年前的功力,没有你今天深厚,才落得如今这般不死不活的惨况。”
铁英奇直觉地道:“老前辈受伤了?”
那人面道:“何止受伤,要不是有这株‘旃松’,老夫该在六十年前就归天了。”
铁英奇讶声道:“这是‘旃松’?”
要知“旃松”乃属变种松树之一,质含檀木香味,有延续生命的奇效,乃是世间难得一见的奇树,铁英奇也是才从阎罗恨郭竞天药典中知悉,自是难兔发出惊讶之声了。
那树中人面道:“老夫跌下来时,心脉已断其三,要不是有这株‘旃松’,你说,我能活到今天么?”
铁英奇道:“老前辈伤势虽重,经过数十年的自疗,想必已经全好了。”
那人满面苦笑道:“有‘旃松’之功,按理该早全好出谷,可是老夫命途多难,偏偏有自疗即将成功的时候,被一只三眼鹏鹑在老夫‘人中穴’上,啄了一嘴,致使老夫前功尽弃,磋舵至今,连出树之能都没有了。”
铁英奇深知“旃松”有延续生命的奇效,树内老人纵然不食不饮,也可因“旃松”精气滋养,永生不死,只有疗伤必须凭本身能力罢了。
铁英奇目前已是医学大家,同时身上还有一颗“夺命金丹”以他的为人,当然不会珍惜一粒“夺命金丹”去救助那树中老人,何况,自己受惠在先,自是更不会有所顾惜了。
铁英奇吸气长身,点足树身之上先不说明原由,将仅存的一颗“夺命金丹”放在老人口中,然后,一掌压在那老人“百会”穴上,内力潮涌,向那老人体内退去。
不过半顿饭久时间,铁英奇飘身落回原处,含笑道:“请老前辈动功一试,你的伤势是否好了。”
那树中老人,合目行功有顷,一声高昂啸声,从他口中发出,接着便见从树干的分叉处,射出一个赤条条的雪白身子,隐入一片树林之内。
原来,那人被困“旃松”之内八十余年,衣服早就腐烂,又不好意思赤身和铁英奇相见,只好暂不与铁英奇相见。
不久,那老人用许多茅草绑在身上,走出树来,一脸兴奋的神情,感激无比的道:“老夫劫后余生,都是铁少侠所赐,从今而后”
铁英奇一听他语气不对,生怕说过份的话,急得双手齐摇,打断他的话道:“老前辈刚才教了晚辈一套‘浮光掠影’奇幻身法,区区一粒‘夺命金丹’算得了什么!我们两不该欠,扯直了如何?”
那老人凝目在铁英奇俊脸上不言不语的注视了半天,突然,一阵哈哈大笑道:“好!好!好!好一个两不该欠!那么我们交一个朋友吧!”
铁英奇道:“老前辈既是瞧得起晚辈,还请不时匡正才好!”那老人道:“既是朋友,你就先脱一件衣服给我穿穿。”
铁英奇一笑道:“请老前辈恕过晚辈疏忽之罪!”脱下一套中衣,给那老人穿了。
那老人又道:“你我忘年论交,老前辈长老前辈短的叫来令人听了生份,我看,以后你干脆叫我老简,我叫你一声铁老弟如何?”
铁英奇近来江湖经验大增,知道这江湖人物交往,最好干脆爽快,丝毫不作态,道:“简老吩咐,英奇遵命就是!”结果,还是将老街改称简老,以尊年长。
老简默默点头笑道:“铁老弟谦虚为怀,简老就简老,想法出谷吧!”
铁英奇这时也未想起细问简老的来历,却在无意之间交上了一个著名的江湖的前辈奇人,对他日后祛魔行道帮助不少。
他们二人在谷底绕来绕去,转了半天,只见四壁高耸入云,一无出谷之径可寻。
铁英奇心中记挂着求取“续断青空”不由大是着急道:“真就没有出谷之径么?”
老简忽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道:“呵!我们还有一个机会,可以试一试!”晃身向崖边一块大石后面奔去,不久传出一声欢呼道:“铁老弟快来,这里果然有名堂。”
铁英奇闻声飞跑过去,转到石后,只见百壁上一个高不及二尺的贴地小洞,里面又传来老简的声音道:“铁老弟快进来!”
铁英奇毫不犹豫的俯身钻进小洞,但觉眼睛一花,洞内竟是高大得很,而且,亮如白昼,别在天地。
老简正在洞中央一日围着白玉栏杆的池边,目瞪口呆的失了神。
铁英奇走过去,目光瞥处,激动地叫了一声:“续断青空”其生长的茂盛,远非三仰峰上那丛“续断青空”可比。
尤其使人惊喜的,在那“续断青空”丛中,竟也结了一颗“长青果”
饱读郭竞天藏书的铁英奇,一见那“长青果”便知它已到了成熟的时候,又是一阵激动。
他对周婷婷抱愧甚深,颇有将这“长青果”采下送给周婷婷的意思。
这时只听得老简长叹一声,喃喃自语道:“迟了!迟了!一切要回到六十年前去,该是多好!”铁英奇忽然奇怪道:“简老,你怎么知道这里会有一个洞府?”
老简道:“我长困:‘旃松’树干内,人虽不能高树一步,但目视所及,至为广阔,记得每隔十年,必有一对雪白灵猿,从石后走出,巡游一阵,又自离去,因那一对灵猿,平日从不现形,由此可知它们必是外来之物,再进一层推想,灵猿进出之处,是在大石后面,因此猜想石后必有出入这深谷的孔道,倒没想到,这里会有‘续断青空’。”
铁英奇指着池边的白玉栏杆道:“由这白玉栏杆看来,这‘续断青空’应是有主之物,现在主人不在,擅取他人之物,实非所宜,但小弟万里奔波,为的便是想求得一些‘续断青空’,现在却叫小弟甚是为难了。”
老简哈哈大笑道:“铁老弟,你也迂腐得可以了,这要是有主之物,难道会无人看守?”
铁英奇道:“简老此话怎讲?”
老简道:“老夫在此幽居六十年,此洞若原主人仍在,那有从未见他出现之理?”
铁英奇想了一想,老简的话也是不错,但仍不放心,便在洞中大声呼叫起来,久未有人出面这才放心等待“长青果”成熟的时机。
他领教过“灵泉真气”的厉害,不得不相信周婷婷告诉他的话,按照她的方法,去争取入池的瞬问。
当他伸手向前试触时,那知这池边面上,竟未布有灵泉真气。
既无灵泉真气,就随手可以摘取“续断青空”铁英奇不是贪多无厌之人,为了争取回程的时间,便无心等待那即成熟的“长青果”点脚而起,凌虚御空,飘然停在“续断青空”三尺高上空,伸手摘取“续断青空”
那知“续断青空”入手即化粉末,似非生物,铁英奇连摘几根,根根如是,无一例外,不免微一错愕,失神间竟碰落了那尚未成熟的“长青果”
奇怪,碰都不能碰、还算是什么珍物,这种念头,刚在铁英奇脑中兴起。只视一阵隆隆之声,从地底传出。
同时,老简大声叫道:“铁老弟,快回来,这洞中的事物,万不可大意。”
铁英奇不待老简话毕,人已飘身落到老简身边,刚说得一句:“那‘续断青空’是假的!”
便被一声巨响盖去了余下的话,继之,又见对面的洞壁,突然向下一落,现出了一座拱门,门内黑乎乎的,似是极为深邃。
忽然,门内发出万道珠光,随着珠光起处,门内现出一辆檀木双轮车,车上坐着一位面带微笑的道装老人,那双轮车行到拱门,便停止不动。
因为那双轮车是自动行止,并无推车之人,二人都不觉为之大奇。
车上老道人右手当胸一立,掌心向外的摆出一个单谁掌的架式,可是,并未真的将掌势推出。
铁英奇和老简都看见老道手掌中有一行字:“贫道张茂隆是也!”
铁英奇并不知张茂隆这名字,老简见了张茂隆这名字,却立即神色肃然,拉了一下铁英奇道:“铁老弟,我们遇上前辈高人了!”先自躬身为礼道:“武林末学简金祥,见过张老前辈!”
铁英奇见简老都行下礼去,自己虽是一派掌门之尊,到底年岁还轻,尽管可以与当代各大门派掌门人分庭抗礼,但对一位武林前辈却不好意思讲明身份,只好跟着也是躬身一礼,道:“晚辈铁英奇有礼了!”
他们二人躬身行礼之际,只见两道极为疾劲的暗器破空之声,从他们头上飞射而过,他们要不是躬身矮下一尺左右,极可能正好成了那暗器的目标。
接着便听出那暗器,击中身后一种铁器之上,发出七响“叮当!”之声。
原来那暗器竟有七枚之多。
当然,以他们的身手,莫说只有七枚暗器,就是再多一些,只怕也伤不了他们,要不被他们接住,也一定被他们震荡。但是,如果那样,事情就更糟了。
因为,那些暗器只要有一枚射不到后面铁器上,铁英奇和简金祥,便莫想再走出这座洞府一步了。
原来那是配合好的巧妙机关,铁英奇和简金祥如没有敬老尊贤之心,便不会不礼敬,那些暗器射出后,他们便会以为射向他们,而出手击落暗器,于是暗器便不能同时击中另一道机关的枢纽,制止了下一步更厉害的杀手。
他们由于这一礼,不知不觉间逃过了一场大难,犹不自知。
只听七声“叮当”声响过去,张茂隆右手一收,换了左掌、掌心写着:
“请进!”二字,接着那双轮车自动向拱门内倒退而去。
铁英奇因不知张茂隆底细,未跟进之前,不免悄声问简金祥道:“简老,这位张老前辈”
简金祥神色一肃,接口道:“张老前辈乃是百年前武林中第一奇人,我们先跟他老人家进去,有话以后再说。”
铁英奇又道:“他老人家以文字代口语,倒是奇怪的很。”
简金祥忙道:“奇人奇事,铁老弟,不可随意揣测。”
这几句话时间,车上张茂隆,已退到里面去了。
铁英奇和简金祥并肩走入了拱门,绕过一扇翠玉屏风,遥现眼前的,竟是一座极为广阔的白玉大殿。
殿中央,碧玉云床上,张茂隆已经盘膝而坐的等着他们了。
铁英奇和简金祥双双走到张茂隆面前,又是一礼,道:“晚辈等蒙老前辈接引,不知有何见示?”
这时的张茂隆的架子竟是大到了极点,对他们二人的话,如同未闻,置之不理。
他们二人连说了二遍,都不见张茂隆理会,不禁讪讪的有点感到下不了台。
铁英奇心想:“你再是一代奇人,也不应该对人如此无礼。”心中甚是不服,转向简金祥道:“简老,小弟无意高攀,先行告退了。”回身欲走。
简金祥也生出了疑念,但他原深觉张茂隆这种奇人极难见到了,便不愿即时离去,当着张茂隆的面,又不便大声唤住铁英奇,只好一个旋身,转到门口,阻住铁英奇出路。
这时,铁英奇已换了一个方向,转目一瞥,只见拱门早就自动关上,门桅上有一行清晰无比的拳大行书,写着:
“入得此洞,便是有缘之人!何妨稍待片刻!”直是要走也走不了。
铁英奇不待简金祥开口,便道:“张老前辈似是处处有安排,也由不得我们了。”
二人又复回张茂隆云床之前。
这时,他们心情已经平静。仔细打量之下,简金祥由于经验阅历均浓,已看出张茂隆大异生人。
他虽然面目如生,但却没有生人的那种活泼风相。
铁英奇也看出了些端儿,细声道:“床上张老前辈,莫非已是仙去后的圣体么?”
铁英奇想了想道:“张老前辈大概除了武功成就令人莫测外,一定对机关暗x器之术也是有极高深的研究。”
简金祥讶然道:“老弟怎会知道?”
铁英奇道:“那车上的张老前辈不也是假的么!”
简金祥点点头,便将张茂隆的事迹,说了一个大概。
原来张茂隆成名于二百余年前,享名之盛,历百年而不衰,是武林中有名的不倒翁,一身武学高深莫测不说,是凡诸子百家,医卜星象,机关设置,土木建筑之学,无不百善兼精。
不要看他一身道装打扮,其实并非三清弟子,一生率性而行,好其所好,从不骄情做作,故为黑白两道共尊为“朱心赤子”
铁英奇原对张茂隆只是有那么一种普通的尊敬之心,及听筒金祥说出这番话,仅凭“朱心赤子”四个字,已可概见其为人之不凡,不由尊敬之心倍增。
这座玉石大殿,看不出门户痕迹,亦无分房别室。东向洞壁,摆着一大一小两只五架,玉架上奇书层层横列,不计其数,小架上放满了各式大小不等,形式各别的玉瓶,盛的都是灵丹妙药。
铁英奇急于获得“续断青空”对于奇书,是无心观赏,对于那些灵丹妙药,却抱着无比的希望,希望能够找到“续断青空”了却心愿。
所以他先注意的,是那只药架,找寻的结果,发现其中有一瓶“青空玉露丸”铁英奇惊喜欲狂的将“青空玉露丸”放入怀中,妥为放好,至予其他灵丹妙药,毫无贪得妄取之意。
简金祥却在书架上,取了一本黄绢手册,翻阅之下,便如痴如醉的沉浸其中了。
要知铁英奇所得的那瓶“青空玉露九”其药效之宏,较“长青果”犹胜百倍,一滴便可保持青春不老,这时,铁英奇心中的高兴,可想而知。
现在,他唯一的希望,就是找得出洞的门户了。
这座大殿,四壁平滑如面,光可鉴人,任他如何仔细搜视也找不出门的痕迹,他只好慨叹一声,废然作罢。
忽然,他发现殿中光线,极缓极缓的,在变换的颜色,在某一种颜色,每一个角度位置,可以看出殿壁上,有许多曲折线条。他以为这些线条之中,一定隐有门户的位置,于是又兴冲冲的找寻起来。
结果,又是失望了。
接着,他似是从那些线条之中,发现了什么灵感,手舞足蹈的失神失态的成了一个狂人,只见全殿充满了他的人影。
光线的变换,由慢而快,最后,已是千变万化,不可捉摸。
而铁英奇的人影,已与光线相合,看不清他的身形了。
简金祥只是沉浸于手中奇书,对于铁英奇的遭遇,竟然毫无所觉。待他记住全本绢册,合书起立时,只见铁英奇脸色赤红的,站立殿中纹风不动。
简金祥大吃一惊,道:“铁老弟,你怎样了?”
一问之下,铁英奇毫无反应,只急得他伸手就拉。
那知他手掌尚未碰到铁英奇,便觉铁英奇四周其热如火,不可接近。
简金祥也是江湖上极负盛名的前辈人物,不由激起了好胜之心,功行单臂,化骨肉为精钢,又伸手触去。
以他行功后的手臂,莫说是其热如火,就是再高的热力,只怕也伤不了他。
可是,事实不然,他运功后的手臂,一接近铁英奇,其所觉到不可抗的热力,似较未运功前,更为利害,不由脱口叫了一声:“三昧真火!”忽的缩回手掌,一脸惊讶之色。
不久,只见铁英奇所立之处,冒起一阵青烟,铁英奇脚下的玉石,竟齐化乌有,现出一个大洞。
而铁英奇的身子竟然凌虚而立,并未稍减高度。
简金祥见了铁英奇这等功力,也说不出惊奇还是赞叹,只觉得自己和他比起来,实在太渺小了,就是把刚才所得自奇书中的功夫练成,也难望其项脊万一。
他又那里知道,铁英奇之有此成就,也是在刚才一阵飞舞之中悟得的。
原来,殿中光线变化,所现于壁上线条,乃是“朱心赤子”张茂隆一生内功心法精华的寄意。
铁英奇一时福至心灵,竟把那心法完全悟澈了。
要知“朱心赤子”的内功心法,与一般以静生明之学,大异基趣。乃是一种寓静于动,为行健自强不息的至高妙缔,所以习功之时乃是满屋飞舞,定大道于自强不息之中。
此法,虽难领悟,却易速成,目前的铁英奇要说内功之深厚,应是字内第一人了。
关于这一点,铁英奇尚不自知。
铁英奇脚下青烟,愈冒愈浓,下溶的玉洞,也越来越大。
顷刻之间,下面又现出了一间石室。
铁英奇这才发出一声龙吟长啸,收功恢复了雪白的俊脸。喜动眉稍地道:“总算出洞有望了!”
简金祥道:“铁老弟到底是怎样一回事,老汉真给你弄糊涂了。”
铁英奇以诚待人,毫不隐瞒将自己巧获之事说出。只听得简金祥嗟叹不止。
接着,铁英奇又道:“张老前辈并有留言提及,练成‘行健’神功后,即可炼化玉石进入殿下秘室通道,寻路出困。”
简金祥道:“要是铁老弟不能悟出‘行健’神功,难道便无法寻得出路么?”
铁英奇笑到:“那大概除了长随张老前辈之外,今生没有出洞的可能了。”
二人一笑,跳入地下另一秘室。
这间石室,大小不过一丈见方,一边墙上,镶满了红红绿绿各色石块,另一边墙上,画满了各种图形。
原来,这些图形便是这座洞的形势图,敢情,这座洞府,还不仅这两间哩!墙上那些各色石块,便是各处开启的枢纽。
开宗明义第一条,写的便是:凡进入此室之人,便是本洞的新主人,洞中一切,悉数相赠。
其次,便说明得此奇缘之人,与“朱心赤子”张茂隆既不必有师徒之名,更不可在人前稍露口风,但,新主人可以将洞中各物,任意择贤而赠,以免暴弃珍物。
铁英奇这时心中那有二念只图及早出洞,挽救阎罗恨郭竞天和百灵仙子苏梅苓重伤,根本不愿浪费时间,去了解全洞的情形,迫不及待的,前前后后连点了八十一块石块。手法之快,象简金祥这种高人,都无法看出他的手先后次序。
铁英奇点完八十一块石块,便见那道空墙向下一沉,现出一条甬道。
铁英奇踊身而入。
简金祥犹豫了一下,留恋地回头看了一眼,才跟在铁英奇身后进入了甬道。
二人进入甬道,那扇石墙又自动恢复了原状。
甬道地势极陡,直升而上,每隔数十步,即有夜明珠一颗,高悬顶壁。
二人功力都高,上升之势极快,就这样也飞升了一个时辰之久,地势始由峻急转为坦平。
又弯弯曲曲的走了一阵,尽头是一堵石壁,铁英奇向头顶发了三指,那堵石壁上现出一个大不及尺的小圆洞。
一股寒气涌来,冲得他们心神皆朗。
铁英奇伸出头去,动功于目,射出二道精光,看出洞外是一口极深的水井,洞口离井底水面,约有三丈之隔,但离井口,约在十丈以上。
几颗星星,在井口上空闪烁不定。敢情正是夜晚时候。
二人用缩骨神功脱出小洞,铁英奇又反手点了机纽,闭住洞口,这才和简金祥飞身出了井口。
这时,月影西斜,三心庵的阴影,正好落在井口之上。
原来,这口井竟是位于三心庵的后园。
井边有一块石碑,题曰:“无心井”
庵内透出一线微弱的灯光,偶有悲泣叹惜之声传出了过来。
不用思索,仅凭直觉便知那悲泣叹惜之声,是从周婷婷口中发出,一定是她发现铁英奇遭遇大难,故而哀哀欲绝。
铁英奇不禁心头一热,闪身掩了过去。
他欲待招呼她,又怕耽搁了自己的行程,只好硬直心肠,又退了回来,和简金祥向下疾掠而去。
二人行约顿饭时间久,铁英奇驻足发出一声轻啸,只见墨龙驹昂首狂奔而至,见了铁英奇,欢腾跳跃不止。
铁英奇有墨龙驹代步,简金祥自难与同行,于是,只好相约在嵩山嵩岳庙长白老人处相会,并请铁英奇先向长白老人代为先容,他不日即可赶到。
二人一声:“珍重。”铁英奇催动墨龙驹。连夜奔下武夷山。
且说三心庵的心如神尼,早对铁英奇怀有琢磨成全之心,在铁英奇刚到三仰峰时,其实她老人家并未离开,直到获悉了铁英奇的来意,才如此这般地吩咐了武奶奶一番话。带了一些“续断青空”匆匆而去。那些话,当然就是磨练铁英奇的机会。
后来铁英奇一个人三仰峰摘取“续断青空”周婷婷对他实在放心不下,又偷偷的跟了上去,结果。眼睁睁的看着铁英奇掉了深谷,而无一伸援手。
这种意外之事,叫周婷婷怎不哀哀欲绝,悲恸无已。
她们原安心要磨练铁英奇的,那知事与愿违,铁英奇竟因此丧命,这对周婷婷来说实在是一件无法弥补之憾事。
谁又知道铁英奇因祸得福,已脱险离开了武夷山。
由于铁英奇一时过虑,未与周婷婷照面即行离去,致使周婷婷凭空担了许多心事,生出许多枝节。这大概就是定数吧。
再说铁英奇催动墨龙驹,不辞疲倦的急赶之下,竟在第十天的当日,赶回了阎罗恨郭竞天隐居的山谷外。
铁英奇这时心中好不高兴,不由情难自己的发出了一声仰天长啸。
十日之隔,他的功力又猛进了一大步,啸声出口,只见云止风静,万事万物都在他雄风之下蛰伏了。
爬过几道山坡,最后,来到了那条进入阎罗恨郭竞天隐居之处的山洞口。
铁英奇的一颗心,快要兴奋得跳出口腔来,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醒了一醒头脑,放缓墨龙驹急奔之势,蹄声“的的”缓缓向着山洞走去。
谁知,人马刚进入山洞不出丈远之遥,只听身后的洞口,暴出一声娇喝道:“好狡猾的小子,你今天再想逃出手去,势比登天还难!乖乖的下马就缚,免得本姑娘动手!”
铁英奇就马上扭头看去。
只见那怒言相向之人,竟是梵净山庄的丁汶。她身后除了那个满面皱纹的老太婆外,另有四个年尊老者。从他们精光炯炯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们内功俱都极为深厚。
六个人的脸上,都布满了怒容和杀气,死死的盯住铁英奇。
铁英奇真想不出什么地方得罪了丁汶姑娘,惹得她对自己如此恼恨。当时,翻身跳下墨龙驹转身抱拳为礼,道:“在下铁英奇,丁姑娘可是看错了人?”
丁汉冷冷地道:“你就是烧成了灰,本姑娘也知道你是铁英奇!你好狠的心肠!你你恩仇报是什么东西!”说着说着,已是泣不成声。
铁英奇被骂得满头雾水,那里想得出其中缘由。
那老太婆见丁汶哭得可怜,乃安慰她道:“汶姑娘你有机会得报大仇,应该高兴才是,这样哭哭啼啼成什么话,岂不叫这小子见了心中得意。”同时,又神色不善的,向铁英奇吼声道:“人面兽心的东西,等一下有你好受的!滚进去吧!”
铁英奇一肚子疑问,也无从问起,心想:“见了阎罗恨郭竞天前辈,自不难水落石出,这时何必空费唇舌。”于是也懒得再行分辩,返身又向洞内走去。
丁姑娘便和那老太婆和四个老叟,紧跟在铁英奇身后,象押解犯人似的。
铁英奇总是心安理得,但一团高兴却被挤得齐化云烟,点滴无存了。
长达数里的山洞,铁英奇因为心情恶劣,真是越走越不是味。
快要出洞时,那身后的老太婆,猛的脱口发出一声口哨,似是知会别人,他们已经回来了。
果真,铁英奇刚走出洞口,进入那四时如春的林园,便见回春秀才沈竹轩飞步迎了过来。
铁英奇一见回春秀才沈竹轩,大大放心,他虽与回春秀才沈竹轩相交极暂,但由于有一种无形的契机,使他对沈竹轩有着完全的相赖,不由倾诉地道:“沈兄在这里正好,小弟特为令师从武夷取药而回,不知了姑娘为何对在下起了误会?敢请沈兄明说一二!”
铁英奇一片热忱,满心寄望,所得到的只是淡淡的一声“哼!”接着便是冷漠的回答:“家师的伤势,不劳铁大侠费心了!”
铁英奇一愕,会错了意道:“郭老前辈怎样了!小弟并未耽误时间呵!”
回春秀才沈竹轩不屑地道:“家师已经痊愈了!”不多说一个字,显然,对铁英奇也有了误会。
铁英奇也是高傲之人,两句话不投机,便不再讨没趣,闪身向茅屋前面奔去。
茅屋门前,阎罗恨郭竞天赫然也在。
铁英奇说不出的感慨,叫了一起:“郭老前辈”便被阎罗恨郭竞天那付难看的脸色,堵住了余下的话。
阎罗恨郭竞天闪身让开一边,道:“铁大侠回来了,正好!请!”语气也是极为不善。
铁英奇连番被刺激之下,也不由脸色一寒,气冲冲地进了茅屋。
跟进来的,仅只阎罗恨郭竞天,回春秀才沈竹轩,丁汶三人。
但屋内早有二位年高老者在座,连铁英奇算上,茅屋内一共是六人。
就这样,铁英奇被安置坐在二道墙的拐角处,门口和窗下,都被另外五人的坐位挡住了。象是怕他逃走似的。
铁英奇再也忍受不了,先冷笑了一声,道:“在下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各位,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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