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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分置三处,不许泄漏半点风声。
风尘侠丐道:“尊王,此处不远就是一座古刹禅林,极为宽敞,可否移趾一行,老化子尚有数事相求!”
曼陀尊王心感乐宸维护其父女之德,欣然应允道:“老衲无不如命!”
群雄一行离去,进入一座深山古刹,借住在藏经阁左侧一幢丹桂轩内。
小轩五间,绿瓦黄砖,粉墙如雪,缕花长窗,檐下朱栏玉宇迤逦,栏外花木扶疏,鹅黄嫣紫,怡然悦目。
轩内窗明几净,布设雅洁,盆兰吐芬,幽香袭鼻,沁人心脾。
曼陀尊王暗暗观察胡薇兰石红芍二女,虽然其女淑莲公主娇美若花,妩媚动人,却独缺一种稀有说不出的气质,尤其是胡薇兰风华绝世,雍容神韵,令人不自禁的生出亲近畏服之感,似空谷幽兰,高华冷艳,不禁暗暗称异道:“怎么也不像中原武林盛传的杀人不眨眼女中罗刹!”
素席相待,乐宸道:“经符已然壁回,但须尊王相助故权留数日,只因玉虚后洞壁上符文难解,是以丹笈尚未取得,倘蒙慨允,令嫒当感激不尽!”
曼陀尊王不禁一怔,暗道:“此与淑莲何事?”
淑莲公主似知其父之意,忙附耳细说。
曼陀尊王恍然大悟,莞尔一笑道:“老衲义不容辞,自无不允之理,但玉虚符文是否老衲能参悟尚不得而知,到时尚祈诸位宽谅!”
忽见一丐帮弟子匆匆奔入,向胡薇兰道:“崂山掌门人求见!”
胡薇兰道:“导入方丈室,我等出迎!”
风尘侠丐乐宸道:“诸位均不妨出迎与之相见,老叫化尚须与尊王详谈!”
淑莲公主娇笑道:“爹,女儿也去!”
群雄辞别后,轩内只剩曼陀尊王与乐宸两人娓娓倾谈
古刹方丈禅房之外,玄衣龙女胡薇兰等迎着崂山掌门人进入分宾主落坐。
崂山掌门入通玄子一一寒喧后,即开门见山道:“胡女侠,贫道此来是为了玉清孽徒及避毒珠下落,风闻侠丐乐宸曾至潮音寺相遇孽徒,不知确否?”
玄衣龙女含笑道:“通玄前辈,请问前辈从何听说侠丐乐宸曾在潮音古寺与玉清道长相遇?”
通玄子不禁一怔道:“这话难道有假么?”
胡薇兰道:“微兰知道前辈为了镇山之宝避毒珠之失,深感痛心疾首,若不寻回,贵山威望则荡然无存,不过前辈千万不可听信谗言,节外生枝,万一因此与丐帮发生误会,则恐得不偿失!”
通玄子道:“此乃千真万确之事,女侠为何指贫道节外生枝!”
胡薇兰一笑道:“如此说来是前辈亲眼目击的了?”
“并非亲眼目击,但贫道相信此人所说句句无假!”
胡薇兰道:“通玄前辈此次前来找我胡薇兰,志在水落石出,但不知前辈所说的此人是谁?说些什么?能否见告?”
通玄子略一沉吟道:“此事本乃万世青见告,万世青与贫道方外至交,决无虚假?”
胡薇兰道:“薇兰要听听万世青说些什么?”
通玄子道:“万施主言说他俩经潮音寺,曾目睹侠丐乐宸与孽徒玉清发生争吵,侠丐责孽徒不该助纣为虐。
偷窃本门镇山之宝避毒珠,是孽徒不好,先行出手,侠丐不但将孽徒随行之人诛戮,而且将玉清掌震重伤至死取走避毒珠。
万施主本认为侠丐必会赶至崂山面见贫道交回避毒珠,故而不愿显身,事后才知侠丐竟据为已有,毁尸灭迹,大感不悦才从岭南赶至崂山相告!”
胡薇兰望了西昆仑四异一眼,面泛会心微笑,颔首道:“大概前辈认为胡薇兰与侠丐乐宸交情不恶,需薇兰代前辈索回避毒珠,不过我认为万世青之言句句是假,分明心怀不轨,前辈倘不见信,稍时定可明白真情!”
通玄子不由呆住,道:“女侠是说贫道受万世青愚弄了么?”
胡薇兰道:“俟前辈目睹实情,使自了然,此刻我胡薇兰纵然舌粲莲花也是多余!”
陶广突重重咳了一声,立起走向通玄子身前,微笑道:“崂山掌门人,倘需明白避毒珠及令徒玉清下落,即请隐藏本来面目,不知能否赐允!”
通玄子心疑了片刻,终于颔首应允。
陶广立时取出一袭黑袍,一方蒙面纱巾,道:“掌门请自穿戴!”
随即向刘铁痕道:“刘兄,请将万世青带出!”
刘铁痕面色森寒如冰,取出一方乌巾蒙住面目,望禅房外走了出去。
通玄子暗暗惊愕不已,他自进门后虽曾与诸人寒喧行礼,但胡薇兰本曾明言西昆仑四异无不是武功卓绝已臻化境,暗幸自己未曾轻率造次。
这时石红芍、淑莲公主、全无忌、卫凰池、褚青史、陶广亦纷纷以巾蒙面,隐秘本来,只有胡薇兰仍端坐如初。
约莫一柱香时分,只见刘铁痕领着万世青走入禅房。
万世青面色苍白,一身武功被废,显得步履蹒跚,一眼发现玄衣龙女胡薇兰立即面色大变,道:“胡姑娘,你我无怨无仇,为何遣人废了在下一身武功!”
胡薇兰冷冷答道:“万老师,你知我胡薇兰一向心辣手黑,犯在我手,毫不留情!”
万世青道:“在下并无丝毫冒犯姑娘之处?”
胡薇兰冷笑道:“万老师在林中竹屋受何人之托传讯桐柏!”
万世青知不说真话,恐无法活命。
朗声答道:“是邢无弼大侠,在下受他重托邀约桐柏诸友攻入玉虚,替武林除害,这也冒犯了胡姑娘么?邢无弼怨谤集身,无以自明,在下自觉义不容辞”
胡薇兰面色一沉,摇手制止万世青之言,冷笑道:“这些我均巳明白,邢无弼是正是邪自有水落石出之日,但万老师竟将不实之言,挑起武林是非,居心歹毒,为此我才废了万老师一身武功!”
胡薇兰面色一变,道:“万老师真去过潮音寺么?”
万世青闻言宛如跌入万丈冰谷中,奇寒袭体不禁连打了几个寒噤,面色惨变。
胡薇兰道:“万老师请实话实说,若有半点虚言,莫怨我胡薇兰处置毒辣!”
万世青道:“在下实去过潮音古刹!”
“你将当时情况复述一遍。”
“其实在下潜入潮音寺内之际,玉清道长已呈不支,险象环生,只见乐宸杖起一式‘神龙摆尾’将玉清道长扫得飞出三丈开去摔跌在地,口喷鲜血。
乐宸一跃落在玉清观主身侧,探手搜出避毒珠,玉清道长本不至死,不知玉清道长说了什么狠话,引起乐宸杀机,迅出一掌震断心脉气绝。
只见乐宸在死者体上洒用化骨散,迳自穿空离去,在下因不明实情不愿多事,迳自返转岭南,事后才从江湖传言深知梗概。”
他只道这谎言编得天衣无缝,殊不知听在全无忌及淑莲公主耳中不由胸中怒血翻腾,淑莲公主正欲抢出,重重的打万世青两记耳光,却被全无忌一把拉住。
只听胡薇兰厉声道:“陶老,请断除这厮拾个脚趾!”
陶广应声而出,右手撤剑出鞘。
万世青忙道:“在下实话实说,姑娘为何如此狠毒,在下委实不心服!”
胡薇兰冷冷一笑道:“要如何才使万老师心服口服?”
万世青道:“如能确证在下之言无中生有,信口雌黄,在下当死而无怨。”
胡薇兰冷冷一笑道:“倘眼前请出玉清道长当面,万老师又该如何说?”
万世青不禁一怔。
通玄子大感震惊,知胡薇兰之言必非无中生有,目光凝视在万世青脸上,瞧瞧他如何答话。
万世青苦笑道:“在下如何能证实就是玉清道长?”
胡薇兰冷笑道:“好一个巧言妄舌之徒,玉清道长是真是假,难道崂山掌门人通玄前辈岂有不识之理!”
万世青知道这一来已弄巧成拙,面如败灰。
胡薇兰喝道:“陶老,点了这厮的五阴逆脉!”
陶广两指飞落在万世青身上,迅快如电点了数处穴道,只见通玄子已取下蒙面纱巾,面色凝肃森寒。
胡薇兰道:“褚老,请带出玉清道长!”
褚青史领命而去。
万世青只觉体内如万蛇蠕动,不禁额角冒出豆大汗珠,身形委顿坐地,面肤扭曲,显然苦痛难熬。
片刻,褚青史领着神色惨淡的玉清道长走入禅房,玉清道长一眼瞥见通玄子在座,立时面无人色,跪伏在地。
通玄子一见玉清,不禁毛发根根立起,大喝道:“孽徒,你为何偷取避毒珠”
胡薇兰忙道:“前辈暂勿动怒,容我发落了万世青再说如何?”
万世青颤声嚷道;“胡姑娘,在下实系受邢无弼之嘱,存心挑起崂山和丐帮纷事,事实上侠丐乐宸确曾在潮音寺与玉清道长相遇,此乃邢无弼耳闻诸葛明之言半点不假。”
胡薇兰喝道:“推了下去!”
陶广如老鹰抓小鸡般五指一把抓起,疼得万世青裂嘴惨中,陶广大步跨出禅房外,惨呼声犹自不绝传来。
通玄子目露歉疚之色,合掌稽首道:“贫道不明偏听,几乎引起一场杀劫,罪在贫道,殊感歉疚,如贫道所料不差,必是女侠有意将贫道引来,不然贫道无法寻至此处!”
胡薇兰含笑道:“掌门人不必胸怀歉疚,方奇崖老师亦曾面谒掌门人劝说不可以急,避毒珠定然壁还贵门,且俟端午后定真像大白,物归原主!”
通玄子老脸一红,道:“是贫道心急了点!”
胡薇兰低声向通玄子说了一阵,立即告辞纷纷走出,禅室内只剩下通玄子与玉清道长两人
侠丐乐宸正与万象门主曼陀尊王谈得兴高采烈,呵呵大笑声达户外,忽见胡薇兰淑莲公主一行等人走入,大笑道:“老弟,现在可拜见老丈人了,可别忘了我老叫化是大媒。”
石红芍道:“老叫化,少得意忘形,你麻烦来啦!”
风尘侠丐乐宸愕然诧道:“老化子有什么麻烦?”
石红芍道:“通玄老道说你杀害玉清,将避毒珠据为已有?”
乐宸心知石红芍故意逗趣,圆眼一睁,大叫道:“这牛鼻子现在何处,老化子要与他理论!”
石红芍道:“最好是能打上一场,现在方丈禅房内!”
胡薇兰道:“红芍妹子别胡闹了,乐老英雄请崂山掌门人顾全大局,玉清道长尚须留置俟青城之会再行发落,我等须立即动身先行赶往明月峡!”
乐宸道:“姑奶奶之命焉敢不遵,老化子随后就到!”
言毕疾闪而杳。
胡薇兰亦领着石红芍西昆仑四异告辞离去。
室中曼陀尊王含笑道:“贤婿,你出身来历方才乐施主已然详告,诚孝坚毅,极是难得”
说时两眼渐渐闭合,久久不发一声。
淑莲公主见状有异,惊叫一声道:“爹,你怎么啦!”
曼陀尊王神色安详,似暝目入睡。
全无忌呆得一呆,迅疾伸出五指扣着曼陀尊王腕脉穴上,察觉脉象有异,恍然有悟,急急击掌三声。
轩外疾掠而入一个青衣中年汉子,道:“少侠有何吩咐?”
全无忌道:“有劳取来朱笔裱纸,在下急需一用!”
青衣汉子转身急急离去。
淑莲公主忧形于色,道:“翔哥,我爹怎么样了?为何如此情状?”
全无忌摇首微笑道:“无妨,令尊谅系积怒郁中已久,已因长途跋涉疾乏困极,稍时自会醒来!”
淑莲公主最是钦服于他,闻言心情一宽。
青衣汉子匆匆而返,手持朱笔一支,裱纸一束。
全无忌谢了一声,疾绘就三道符录,道:“公主,请将一道符录与令尊贴身护胸。”
淑莲公主接过,明眸中泛出惊疑之色,但未发问迳自向曼陀尊王走去。
全无忌与青衣汉子各持一符,分贴在门宫上,青衣汉子疾闪而出,全无忌悄然退在壁角。
淑莲公主主见状大感淆惑,疾跃落在全无忌身前,柔声娇笑道:“翔哥哥,瞧你如此施为,莫非我爹罹受了暗算么?”
全无忌道:“此话尚言之过早,只是在下心疑而已,令尊虽六脉和畅,但元神不稳,却非邪魅所祟,依在不料测,莫非天竺有种摄取元神真魂的奇术不成?”
淑莲公主猛然忆起一人,不禁脸色大变,急道:“本门有一鸠摩什长老,多年前因忤犯门规,本应处死,后改终身监禁。
鸠摩什长老习擅勾魂魔法,只要与他目光相接,本命真魂立被勾去,不由自主地供其役使,即因魔法太以歹毒,恶行擢发难数,遭天竺武林公愤,千方百计才将他缉获!”
全无异略一沉吟道:“如此说来不是他了,鸠摩什么法须四目相接才会奏效,此刻他远在万里,显然非是!”淑莲公主摇首道:“小妹的话还没说完,鸠摩什魔法异常神奇,凡人以其熟稔者,鸠摩什能思索其形象,意随念动,可将其灵魂勾去!”
全无忌面色一变,道:“公主不是说鸠摩什被禁么?”
淑莲公主道:“监禁已久,终年不见天日,小妹并未见过,听说已是禁制”
说时忽大惊失色道:“莫非和罗私自将鸠摩什除去禁制以予以释放,随其来到中原,当年家父尚未接任掌门,力主将鸠摩什处死,哼,一定是他!”
全无忌忙附耳密语数句。
淑莲公主点点头,惊鸿疾闪隐去。
轩室内静悄悄地,沉寂如水。
曼陀尊王端坐椅上,暝目如睡。
一条瘦小如柴身影飘落轩外檐下,现出一身高不及五尺枯瘦秃顶老者,灰黑奇丑,一变绿豆小眼启阖之间惨绿精芒慑慑心魄。
那秃顶光头老者无疑正是淑莲公主口中所说的鸠摩什,只见鸠摩什身形落在檐下,面色蓦然一变,张目四顾似寻觅什么?
口中喃喃自语道:“奇怪!曼陀真魂出窍被擒,却又为他逸回,委实不信曼陀定力有如此之高!”
继又冷笑道:“和罗看来为曼陀吓掉了魂,说什么也不敢再来,老衲倒要瞧瞧曼陀临死之际挣扎情景!”
纵身跃在窗前探首觑望室内,只见曼陀尊王端坐椅上,暝目若睡,不禁一怔,他目光锐厉,知曼陀尊王真魂已出窍,却未返回,百思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