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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yīn道上,柳竹翠郁,迎风摇拂,野花含笑,鹅黄嫣紫,只见一俊美少年,身着浅紫长衫,铜录嵌肩,肩披一柄斑剥苍澜古剑。
飘然如行云流水,神采奕奕,倜傥不凡。
这少年正是舒翔飞,还我本来面目,只觉心情从未有如此愉悦舒泰。
离了黄山,乘骑附舟北上已抵冀南,本欲于徐州搭运河快船迳抵沧州再转奔京师,但接获四老传讯请其取径邯郸,虽未明何事,却知四老必有隐意在内,故抄捷径奔冀南。
舒翔飞正欲转入官塘大道之际,忽见道旁树干上系有一匹银驹,从头到尾毛片如雪,不见一丝杂毛,神骏异常,辔鞍簇新华丽,鞍囊内半露一函,上书:
“留呈少侠!”
他倏的伸手取出,折阅之下已明就里,将函折叠放置怀内,抚摸那匹银驹脸颊,似不胜喜爱。
马能识途,轻轻发出一声嘶鸣,昂首侧脸亲近舒翔飞,人马亲近了片刻,舒翔飞解开缰绳,腾身鞍背,转入官道,风驰电掣奔去。
千里追风良驹,脚程本快,一刹那间已驰出十数里之遥,
只见前途六人六骑缓缓而行,骑上人均劲装捷服,肩头丝穗飘扬。
不言而知均是江湖人物。
但,六人六骑并非挨次行进,却是一列散开,将官道整个通路俱被堵住了。
舒翔飞暗暗冷笑一声,仍是纵骑如飞而去。
那骑上六人耳闻身后蹄声如雷急骤如雨,不禁一惊,旋面四顾,只见一人一骑电掣而至,心头猛震纷纷大喝出声。
舒翔飞马不停蹄,在两人两骑之间犹穿而入,冷笑一声道:“让开!”
马奔之势奇猛,舒翔飞存心使坏,毫不见他如何动作,只见两人平空自马背上摔了出去。
吧达吧达坠地,座骑受惊过甚希聿聿狂嘶不已。
其余四骑上人大惊,纷纷跃下鞍来,舒翔飞入骑已冲出十余丈外,猛地勒马停蹄转身!
冷冷一笑道:“天下人均似你等如此并肩乘骑,世上无路可走了!”
摔落两人只受轻伤,弹身立起,连声狞笑,同时一个虎扑向前,意欲将舒翔飞抛落下鞍痛惩方消心头之恨。
但一瞧见银白神驹,不禁猛然面色大变,身形顿住。
一个面如朱砂老者略一踌躇,道:“尊驾座骑是何处得来的?”
舒翔飞目露鄙视不屑之色,淡淡一笑道:“难怪邢令主频遭拂逆,原来所用非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六人相顾失色,面如珠砂老者抱拳笑道:“原来尊驾亦受邢令主之邀而来,尊驾来历姓名可否赐告,以免失敬?”
舒翔飞朗笑道:“在下常飞,从不在江湖走动,但得邢令主来书求助,却又语焉未详,只请在下赶至邯郸三悦店找到廖金吾自知详情!”
“原来尊驾尚不知情!”
面如朱砂老者道:“老朽曹坤,你我结伴而行,到了三悦店再说如何?”
舒翔飞微笑道:“在下马快,恐六位赶不上.不过先到后到均是一样,那么在下先行一步就是!”略一拱手,勒转马头如飞而去。
其实舒翔飞已知详情。何用曹坤再为详说!
他这一奔出,曹坤六人呆得一呆,亦一跃上骑,正待扬鞭驰出之际,忽的只感一阵头昏眼花,喊声不好,一个个到了摔下马来,昏死在地。
道旁忽穿出多条人影将曹坤等六人六骑悉数搬离一空!
曹坤六人醒来,头目仍有刺痛昏眩,却感到两足以下剧痛更甚,只觉存身在茅棚内凉湿地下,软弱无力坐起。
但,相互可发现每人拾个足趾被利刃削断,鲜血仍自余粒欲滴,不禁胆战心寒,骇然色变。
棚外远处隐隐传来拼搏喝叱之声,渐至消失无闻。
曹坤长叹一声道:“看来我等无葬身之处,只是有点死得不明不白,委实令人痛恨!”
蓦地。
忽瞥见一条人影闪现棚外探首而入,认出正是方才相遇的舒翔飞。
舒翔飞迅快掠入茅棚内,见状愕然道:“仅片刻之离,六位何致如此?”
伸手扶起曹坤靠坐于棚架上,发现六人足趾根根被割,神色极为骇然。
曹坤苦笑一声,目露茫然之色,道:“老朽亦无所知,登骑间忽觉头目昏眩摔落下鞍不省人事,方才醒来连个人影均未瞧见,常少侠何故回头!”
舒翔飞道:“此事委实凑巧,在下座骑千里追风,驱策腾跃之间不慎将革囊失落途中,奔去甚远方始发觉,遂勒骑回奔寻获。
在下心疑为何不见曹老师等影踪。竟发现六位座骑上并无一人落荒奔入林中,立感定有原因。
寻至六位坠马之处,察觉多人足迹,循迹而来遭甚多蒙面江湖人物围袭,幸为在下驱退纷纷逃去,曹老师,你不知仇家是谁么?
曹坤黯然一笑,摇首表示不知。
舒翔飞略一沉吟,道:“在下设法将六位带出,同去三悦店如何?只有日落之前必须赶抵三悦店,这样吧!在下座骑快,容在下赶至,命廖金吾即速遣人来此将六位送去!”
“常少侠且慢!?”
曹坤忙道:“缓不济急,如俟少侠赶抵三悦店,则老朽六人恐尸首已灭了。”
舒翔飞不禁一怔,道:“此话怎说!”
曹坤道:“少侠虽驱走蒙面人,但少侠离去蒙面人必卷土重来,老朽如猜测不错,蒙面人必是搜查老朽等身旁有无携带邢令主密缄,但他们未曾料到邢令主只有口信!”
舒翔飞道:“那好办,在下只带走曹老师一人!”
曹坤凄然一笑道:“盛情心感,但无济于事,少侠倘带老朽,蒙面匪徒必全力阻劫,少侠无法兼顾之下老朽必死无疑,死不足畏,但口信却无法带到!”
舒翔飞面有难色,道:“这就叫在下无法可想了!”
曹坤道:“将口信托少侠转达鄂祖东!”
“鄂祖东!”
舒翔飞诧道:“他是何许人也!”
“邢令主是三师弟,因廖金吾尚未赶抵三悦店,邢令主谓如果廖金吾赶抵三悦店,依第一道锦囊妙计行事,否则当依第二道锦囊妙策施为!”
曹坤道:“老朽头上有一发簪,此乃信物,请少侠带去!”
舒翔飞凝目望去,只见是一极乎常老旧的发簪,任谁都不会注意这毫不起眼之物有这大的用处,道:“在下得罪了!”
伸手拔下发簪,收置怀内。
曹坤又道:“少侠如不在日落之前将口信带到,恐鄂祖东需依照第三道锦囊妙计行事了!”
“在下定将口信带到就是。”
舒翔飞缓缓转身出得茅棚外,登骑如飞而去。
三悦店为邯郸县城内百多年老字号的士马行台,安商客栈,远近闻名,无人不知,重门叠户,庭园幽美,除投宿打尖外,吃喝玩乐应有尽有,邯郸人士无不趋之若惊。
天向色暮,三悦栈店外来了一匹雪白龙驹,驹背上人美如冠玉,倜傥不群,店小二忙着趋前为牵马执蹬,哈腰躬身笑道:“公子,小的领您去上房!”
美少年微微一笑,飘身落鞍,随着店夥走入,只觉这家客栈气派异常宏伟,朱栏回廓,崇楼花阁,窗樗玲珑,盈柱休金,花木巨盛,隐隐飘传入耳弦管丝竹,笑语喧哗之声。
店夥领着俊美少年进入一座月洞门内两明一暗独院,笑道:“公子瞧瞧这间独院是否满意!”
俊逸公子取出一块重约十两纹银,道:“你速与我送上酒菜,还有我来此需会晤—位姓鄂的朋友,鄂朋友如在此处,请捎个口信给他有要事相告!”
店夥原认俊美少年乃豪富子弟,纨夸阔少,此刻一听,不禁面色肃然。
喏喏连声道:“鄂大爷现在小店,小的立即禀知!”
身形转急急奔去。
约莫—盏热茶寸分,月洞门外忽走入一个面目森冷中年汉子,身着一袭玄色长衫,一双手掌青中带黑,大而且厚,无疑为毒蝎子鄂祖东。
鄂祖东步履之间,不带丝毫声息,身形倏地在檐下停住,须臾,面色一变,似不胜惊异,轻咳一声道:“那位要找我姓鄂的问话。”
只听一声清朗笑声传出道:“在下常飞,由西川兼程赶来,鄂老师可否请进来叙活!”
鄂祖东神色—变,身形迈入,只见一俊美如玉背剑少年巍立案侧含笑相候,不由上下打量常飞一眼,抱拳道:“常少侠不知有何见教?”
常飞笑道:“不敢,鄂老师请坐!”
言毕从怀中取出一支发簪,递向鄂祖东,接道:“在下幸不负所托,于日落之前赶至送交鄂老师!”
鄂祖东一见发簪不禁大惊失色道:“常少侠从何处取得?莫非大师兄亲自交与少侠么?”
常飞微微一笑道:“如此重要之物,邢大侠岂能交与在下,不过在下与南阳六煞曹坤六人受命—路同行而来,在下因事途中稍作勾留,随即赶上,却发现曹坤六人遭不明人物暗袭,奄奄待毙,却一息尚存”
随即叙出详情。
鄂祖东闻言慨叹—声道:“廖师兄未有音讯到来,不知黄山之事吉凶如何?眼前只有依照第二条锦囊妙计施为了,大师兄早听鄂某之计,他怎会如此狼狈。”
常飞摇首微笑道:“不然,邢大伙深谋远虑,谋定后动,故可立于不败,鄂老师用毒之能虽高,但善泅者必溺于水,鄂老师在不知不觉已被人暗算,难道鄂老师丝毫无知么?”
鄂祖东不禁面色大变,道:“少侠定有所知,望乞见告,鄂某罹受何物?”
“蛊!”
常飞道:“乃—种绝毒之蛊!”
鄂祖东不禁魂不附体.骇然汗如雨下,道:“少侠,你是否危言恐吓,用蛊能手莫如苗酝赤灵观主施雷,一如鄂某在意念之间驱毒伤人于无形,但除他之外,并无别人能暗算得鄂某!”
“一点不错,就是施雷!”
常飞冷冷一笑道:“施雷与邢大侠反目成仇,为此心有不忿,已形同水火,积不相容,幸而鄂老师一身全是绝毒,那毒蛊在邢老师体内饱啖毒血,一俟血尽髓枯、虽是大罗金仙下凡,鄂老师亦无法活命!”
鄂祖东虽心惊胆怵,却临事不乱,道:“少侠为何知之?”
常飞淡淡一笑道:“鄂老师眉心显露一颗豆大红斑,不言而知毒蛊侵入体内甚久,适才三悦栈外在下偶发现一条走出的
身影极似施雷,故断言必是施雷所为”
说时喟然叹息一声道:“看来邢大侠之计又成泡影了,鄂老师危在旦夕,倘驱使无形奇毒必伤及自身!”
说时一阵脚步声趟入院落,只见店夥提着食盒进入,鄂祖东面色大变,道:“鄂某去去就来,容再相见!”
转身急急走出门外。
桌面上摆设一席珍羞美味,常飞一人独自坐下浅饮了一口,赞道:“公子独酌孤寂,小的此处有位姓黄姑娘,色艺双全,出身官臣,是个好人家女儿,无奈家遭巨变,落得如此凄惨下场,黄姑娘卖笑不卖身,唤她过来与公子解个闷儿可好?”
常飞那有心情押妓侑洒,却听得此女出身官臣,家遭巨变,不由引发好奇侧隐之心.颔首笑道:“唤她来吧!”
店夥喜形于色道:“小的这叫黄姑娘来!”
三步变成两步奔了出去。
话已出口,常飞似有点追悔,暗道:“我为何如此?虽说逢场作戏,目中有色,心中无色,但师门谨严,更何以面对兰姐他们!”
心内懊悔不绝,忖思俟黄女入来后,即推说有事在身,无暇宴乐,赠以重金也就算了。
心念一定也就胸中舒泰,如释重负。
忽见店夥领着一少女进入,常飞只觉此女清丽脱俗,明眸皓齿,俨然大家闺秀,暗暗诧道:“此女清丽脱俗,怎的竟沦入风尘!”
店夥立即退出。
这少女盈盈拜了下去,吐声清脆道:“贱妾黄娟梅拜见公子!”
由不得玉靥霞红,暗道:“此人人品奇佳,俊逸倜傥,眉宇甚正,怎的与凶邪为伍?”
常飞忙道:“不敢,黄姑娘请起!快快请坐也好叙话!”
黄娟梅似不胜含羞侧身坐下。
常飞道:“在下方才听得店赂说起,黄姑娘出身官臣,不幸家遭巨变,沦入风尘,如需在下相肋之处,在下当尽力而为!”
黄娟梅星眸一红,凄然欲汨,但又倏忍住,幽幽说出详情。
原来黄娟梅之父黄宏庆系邯郸县县丞,因知县魏英贪赃枉法,又勾结当地恶霸鲁绍球,狼狈为奸。
鲁子好色贪花,鱼肉乡里,横行不法,苦主告之县衙,非但不得其直,返回后即暴毙于家,黄宏庆暗中封函密呈保定府,怎奈事机不密,被魏英截获,定下栽赃诬陷之计,罗织成罪,将黄宏庆打入死囚牢内。
黄娟梅因其母赢弱多病,未随其父到任,依其姑父姑母家居,闻得噩耗,迢迢赶来,探出魏英派使鲁绍球栽赃,诬成一项死罪。
黄娟梅知鲁子元霸好色,遂现身风尘,诱使鲁子入彀,欲挟持鲁子使冤情昭雪,无奈天不从人愿,竟被鄂祖东看中,无计可施,那店夥是一好人,意欲藉公子之力与鄂大爷说情,常飞闻言不由剑眉一凛,冷笑道:“天下竟有如此赃官,黄姑娘请勿忧心,在下自有妙策救出令尊!”
忽转颜一笑道:“如下在猜得不错,黄姑娘定谙技击!”
黄娟梅霞扁红生,芳心暗喜,道:“如救出家父,贱妾愿为妾奉伺奉终身,贱妾姑父本为武师,耳濡目染,足以略谙武
功仅足以防身,怎可与公子相比!”
常飞忽面色微变,低声道:“有人来了,姑娘请勿多言,凡事自有在下担待!”
两条身影疾如电闪穿入室中,只见是—双面目阴冷狞恶短装汉子,一人却挟着那店夥。
店夥面无人色,目光乞求着常飞救援。
常飞似无动于衷,—双牙筷却疾如离弦般射出。
挟着店夥的汉子,忽张嘴裂牙惨嗥出声,身形亦倒撞跌翻在地,—双牙筷深插入肩胛骨内,不由自主地松开了店夥,额角沁出黄豆般大豆汗珠,龇牙痛哼。
另—短装汉子目露惊悸之色,倒退了两步。
常飞岭冷—笑道:“胆大鼠辈,竟胆闯入本公子居室,挟持店夥,分明意欲劫财,该当何罪!”
说右伸手握向肩后长剑。
“且慢!”
那未受伤短装汉子忙道:“兄弟两人奉了鄂老师之命恭请少侠移驾一叙!”
常飞沉声道:“我去了也无用,解铃还须系铃人,鄂老师自己心里明白,不过你等挟持店夥何故?”
那汉子答道:“这位姑娘本是鄂老师心上人,兄弟恨店夥明知故犯,为贪图赏银,竟荐与少侠”
不待话毕,常飞面色一沉,冷笑道:“胡说,这不关店夥的事,是在下闻得几位姑娘艳名才命他请来,鄂老师命在旦夕,自身难保,尚欲与在下争风吃醋么?此事暂且休提,两位速回去请鄂老师前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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